第3章 同床共枕
第3章 同床共枕
不知道是藥效太好,還是那奇異的符文起了作用,也就一兩分鐘的功夫,白閱逐漸恢複了過來。
他大口喘着粗氣,等呼吸順暢了些,才想起來該和黎予說聲謝謝。
可剛撐起身子,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死寂的眼睛,那張灰白的臉已經怼在近前了,并且還在繼續逼近……
“唔!!!”
在要下意識喊出聲的一剎那,白閱死命的捂住了嘴,這才把聲音咽回了肚子裏。
這下也顧不上客氣了,他連忙看向黎予,将眼睛瞪得溜圓,又用手瘋狂指向身側示意,想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而就折騰的這一會兒,“鬼兄”已經安安穩穩的枕在他的枕頭上,躺得穩穩當當了。
若不是還睜着一雙眼睛,還真有點只是普通人睡覺那意思……
雖然黎予說這玩意兒不害人,可誰見了不瘆得慌!
白閱不知如何是好,可此時腦子清醒了,他明白黎予是不想驚動其他人,也不敢貿然開口。
好在黎予似乎是看懂了他的示意,先豎起食指在嘴前比劃了一下,示意不要說話,然後拿起手機迅速打了一行字,遞到了他眼前。
“害怕可以和我換床,之後解釋。”
“……”
白閱默了,這人還真是表裏如一,連打字都這麽簡潔……
不過眼下确實不是說話的好時候,白閱不太想麻煩別人,尤其是對第一天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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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真害怕啊!
想到要跟這東西同床共枕,他感覺雞皮疙瘩都要離家出走了。
一番天人交戰後,白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輕手輕腳地換了床,躺在陌生的床鋪上,被陌生的氣息籠罩着,白閱更加難以入睡了。
過了一會兒,他實在心裏不安,又擡頭瞟了眼黎予那邊。
卻見到黎予正神色如常的面朝着那位“鬼兄”,甚至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着了……
這麽獵奇的一幕,實在令白閱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總之三觀是碎了一地。
但黎予的淡定,倒真讓他心裏踏實了不少,哪怕明知道那“鬼兄”還是離自己很近,也沒那麽緊張害怕了。
連帶着剛才的一番驚險刺激,不知何時他也睡了過去……
“黎予,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晚?再不醒可要來不及了!”
白閱睡得正香,卻感覺有人正猛扯自己被子,他朦朦胧胧睜開眼,将腦袋探出被外,結果就對上了賀冶跟見了鬼似的眼神。
“你!诶?……小白你怎麽睡在黎予床上?”
“啊?”
白閱滿頭問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剛要反問回去時,智商上線,猛然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他後知後覺地尴尬起來,随即覺得耳根一熱,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我……我昨晚……其實……”
其實他本打算早點兒起,好和黎予把床換回來,可實在睡得太死。
誰知這一睜眼大家都起床了,剛好被撞個正着。
這時黎予恰好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一臉淡然地接過了話。
“白閱昨晚想起照片的事兒心裏犯怵,我就和他換了床。”
賀冶直覺這理由十分牽強,仍舊一臉狐疑。
可黎予說得也沒什麽問題,且這人看着臉不紅氣不喘,态度又過于坦蕩,反倒叫人不好再追問了。
賀冶總覺得自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也只能選擇先相信這個理由,暫且作罷。
匆匆洗漱過後,黎予三人還是按部就班地去操場報道,白閱則是趕往了排練室。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早上,白閱算是正式開始了校園生活。
然而這一整天,白閱的狀态都不太好,指導老師還以為他是剛到學校不太适應,勸了好幾次讓他實在不行就先休息會兒。
但他心裏清楚,是昨晚的事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慘白的臉始終揮之不去。
本想着今天必須得找黎予談談,但好巧不巧,偏偏一整天白閱都沒找到能和他單獨說話的機會。
直到晚上,他被拉進了寝室的微信群,這才終于加上了黎予微信。
看着隔壁床正刷手機,顯然很閑的黎予,白閱手指翻飛,迅速在空白聊天界面裏發送出第一條消息。
“黎予,昨晚謝謝你了。”
對方秒回:“不用。”
“我想問下,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那東西你也能看到?你怎麽知道它不害人?”
這次過了好一會,也沒收到回複,白閱心急的時不時瞟向黎予。
卻見這人分明拿着手機,時而敲敲點點,時而又停住不動了。
這是……打游戲呢?
就在白閱實在忍不住,想要再次追問時,黎予終于回複了。
“……”
白閱震驚,就這???
自己雖然也是I人,但這位,是I人中的王者吧……
就在白閱心中瘋狂吐槽時,手機再次傳來震動。
“三言兩語說不清,明天午休,你來禮堂外的花園。”
白閱這才松了口氣,半點不敢耽擱,立馬回複過去,“好吧,那我在池塘邊等你。”
果不其然,聊天界面再次沉寂了,對面連個“嗯”之類的都沒有回。
白閱實在摸不透黎予的性格,本以為話題就到此為止了,然而臨睡覺前,他卻收到了來自黎予主動發來的新消息。
“今晚不會再出現了,但要是害怕可以和我說。”
這是關心吧?白閱震驚,或許,黎予這人只是有點不善言辭?
“謝謝啦,我沒事,昨晚多虧你了。”
白閱因着小時候的經歷,所以和一般孩子不大一樣,對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本身接受度就很高。昨天如果不是被“鬼兄”貼臉,也不至于那麽害怕。
但黎予的消息,還是讓他心中一暖,覺得更有底氣了幾分。
消息回過去後,他又特意挑了一個可愛的貓咪的感謝表情包發過去。
然而……黎予又沒回話了。
完全符合白閱的預期。
第二天,白閱心不在焉地挨到了午休時間,鈴聲一響就直奔花園池塘邊的小涼亭裏等着。
而黎予軍訓結束後,則趁着大部隊都湧向食堂,轉道走小路繞到了禮堂後身。
兩人之前雖沒有太多的直接交流,可或許是因為有了共同的秘密,此時倒也沒覺得尴尬。
“我不知道怎麽給你解釋才比較好理解,不然你問?”黎予開門見山道。
“好。”白閱心中了然,這人果然是不太會表達,于是他盡可能問得直白,劃重點道:“我見到的是鬼嗎?”
“算是,也可以叫執念。人死之後,三魂七魄中,會有一魂一魄短暫停留世間。在頭七這天無意識地出現在還留有執念的地方,機械性重複生前的習慣。等到頭七過了,這一魂一魄才會去往生之地,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地獄輪回。”
白閱想起賀冶當時說的,前天剛好是那人的頭七。
所以他見到的只是殘留的一縷魂魄而已,黎予這才那麽篤定“鬼兄”并不會傷人。
可黎予為什麽會知道這個?
白閱心中升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期待,連帶着追問的語氣都急迫了些,“你也能看到那個?感覺你好像對這些東西特別了解。”
只是,黎予的回答卻讓他大失所望。
“我看不見,只是有所感覺而已。因為小時候對玄術感些興趣,所以學過一些,雖然正經拜過師父,但那些亂七八糟的理論實在學不明白,所以也學的不太精。”
“但是你好像知道我的藥該怎麽吃……”
“你吃的藥算是圈子裏比較常見的種類,所以我才恰好了解用法。”
說到這裏,黎予頭一次主動問道:“所以你這是什麽情況?你當時的症狀,有點像陽火不足,看着跟随時都能過去似的。”
白閱本以為能在黎予這兒找到什麽線索,可聽了剛剛的話,他又有些猶豫要不要說了。
看白閱低頭沒有立刻回答,黎予繼續說道:“你脖子上戴着的吊墜,應該是加持過的護身符吧。吃的藥和我當時在你掌心畫的符咒也都是正陽驅邪用的,能被一魂一魄這點兒陰氣影響就發作的那麽嚴重,你的身體……”
聽了這話白閱微微一驚,黎予雖然說自己學藝不精,但所說全部吻合。
說不定,告訴他的話真能得到什麽線索呢……
白閱這才松了口講起自己的事。
白閱的家境還算不錯,爸媽都是文藝工作者,思想也比較先進,因此他整個童年過得都十分幸福。
唯一的不圓滿,就是他自小身患“怪病”。
病發時會出現失語、無法動作或是昏厥等症狀,而平時又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能跑能跳能吃能睡,只是身子骨稍微弱了點。
爸媽帶着他去各處求醫,可卻什麽問題也查不出,吃了不少強身健體的方子,也不見什麽效果。
随着年齡增長,他的“怪病”越發嚴重,甚至已經頻繁到了嚴重影響生活的程度。
最終,他爸媽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高材生,也只能開始寄希望于異術。
幾經周折,他們經人介紹求助到一位道長,這才給白閱求到了能有效克制“怪病”的法子。
然而道長卻說,自己的法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做個緩解罷了,白閱的“怪病”源自一個業障,若是不想辦法消除,那勢必活不過20歲。
而此時白閱剛好過完19歲生日,他還來不及沉浸在考上心儀大學的喜悅當中,就被這個消息給了當頭一棒。
而這老道也算是渡人高道,硬是把自己關在屋子三天,連胡子都白了幾分,這才推演出了一絲生機。
白閱為了活命,也不得不聽從道長的指引,轉校到南川市,來到這裏尋找化解之法。
黎予聽完忍不住皺了皺眉:“這道長說的,倒是和我猜的差不多,不過你這種打娘胎裏帶出來的業障,多半是上幾代的恩怨,或者因果之類的……你父母或者再往上的長輩,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白閱搖了搖頭:“那位道長也這麽問過,可我爸媽從沒來過南川市,至于家中其他的長輩,時間太久遠了,也沒法記得那麽清楚。且那道長還說了,業障在我身上,所以只能我本人來,才有可能碰上化解的機緣。”
黎予若有所思,如此一來,就只有另一種原因了,可白閱剩一年的時間,查起來談何容易。就怕還不等有眉目,人就沒了……
想到這,黎予腦海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不等深思,他便脫口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白閱有些意外,他本以為黎予是不太願意和人親近的類型,怎麽會突然願意幫他。
其實黎予自己也有些意外,他确實是打見到白閱發病時,就對這事兒還挺感興趣的,所以才會把白閱約出來詳細詢問。
可真要幫忙的話……且不說毫無線索,就憑自己的能力……
算了,既然直覺上想幫忙,那就憑感覺走吧,黎予很快便釋然了。
殊不知白閱聽後,心裏非但沒有多少驚喜,反而滿是糾結。
他其實并不想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黎予只不過是個略懂一些異術的普通人罷了。
自己是來求生的,所以學不學業的也沒那麽重要。
可黎予就不一樣了,怎麽能拖不相關的人進這趟渾水呢,白閱剛想回絕,卻聽見有人喊着他和黎予的名字,已經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