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微妙的裂痕
第33章 微妙的裂痕
在流浪者前往加茂家時，空剛剛拿到從提瓦特遠郵過來的東西。
那是萬民堂大廚香菱用空提供的特殊食材最新研發的菜品。
【嗯...第一次用這種食材啊——感覺像史萊姆的凝漿一樣。果然還是到處旅行的旅行者好啊，總能找到新的食材！】
空看了看手中的新菜品，精致的餐盒中躺着一塊像裹滿了澱粉的炸物，已經看不出來它原料的詭異惡心了——也只有香菱這樣追尋創新的大廚不會嫌棄空寄去的那種奇怪原料。泛着漂亮亮金色澤的炸物上還淋着鮮紅欲滴的醬料，由于系統用特殊方式保存了，目前還冒着熱氣，将食物的香味一同和白煙裹挾着飄散。
“看賣相感覺很好诶。”
【哈哈不僅賣相看着美味哦，不用擔心口味的——真正的大廚都會提前試菜的！】
空：...等等、香菱不會把咒靈玉吃下去了吧！
不過在空的再三追問下璃月少女說她并沒有什麽身體不适，也讓璃月的白術醫生看過了，這種名為咒靈玉的食材似乎對提瓦特人并沒有什麽危害——除了難吃。
空這才慢慢安下心來，目光再次凝到了手中的菜品上。
如果可行的話...就讓香菱把菜譜寄過來吧。
————
“嗯？讓我試試菜嗎？”
空是在教學樓門口找到夏油傑的，日已西斜，夏油傑最近在和卡維忙着将禪院家的子弟入籍艾爾海森新學校的事，常常很晚才回到高專。不過每次回來他還是會習慣性去艾爾海森臨時辦公室上交工作日志，便在去找艾爾海森的路上被金發少年堵住了。黑發少年有些迷惑地被金發少年拉到一旁廢棄的活動室內，然後就看見少年變戲法一樣端出了一個餐盒。
夏油傑：......
雖然每次看到都覺得像對世界觀的挑戰、但是...都有咒靈了，這種隔空取物也蠻科學的...吧。
“對哦。我最近感冒了，味覺有些受影響，可能不太好給我那位廚師朋友反饋——”
空說着早已想好的借口，只是擡頭就看見黑發少年眼神莫名。
“…你那是什麽眼神，我也是會感冒的啊...”
黑發少年仍用着恍然又驚奇的目光盯過來。
空：......
“我是旅行者不是神明啊！”
“不、神明也會感冒的吧！”
真的嗎？
夏油傑微微睜大的眼傳達出了這樣好奇的問詢。
空：......
空不知道高專幾人對于他們有着怎樣的誤解與濾鏡，只是還在他沉默時，黑發少年就已經接過了空手中盒子裏的炸物小吃。“還是熱的啊。”
說着他用一旁的筷子夾起一塊後送入嘴中。
“怎麽樣——”空的眼微微發亮又有些忐忑地望向對面的少年。
“嗯...”
黑發少年微微蹙了下眉，喉頭一滾。而後——
“...好辣！！”
“咳咳、咳...”
空：......
空看了眼炸塊上淋着的鮮紅醬料，終于知道那種莫名的眼熟是為什麽了——
香菱原來還沒有放棄絕雲椒椒啊...！
空緊急從背包裏翻出一瓶水遞給對面咳得面紅耳赤的少年。黑發少年可能的确不太擅長這種辛辣的味道，耳根都紅了一片，如同瀕死之人一般顫着手接過了水瓶。
“呃，除了辣還有別的味道嗎？嗯...因為朋友要求說得很詳細的話。”
“咳咳..挺香脆的？”夏油傑慢慢喝着水一邊沉吟着道，“沒吃出來是什麽，口感挺新奇的——就是外面的醬料辣得有些...咳咳...”
夏油傑說着又猛地擰開瓶裝水灌了一口。
空：......
絕雲椒椒，恐怖如斯。不過——
看起來行得通。空默默想。
于是和夏油傑約定了下次可能還來麻煩他試菜，得到黑發少年同意後空便打算回去把今天夏油傑的建議告訴香菱——
而在金發少年轉身走出活動室門後，咳得半依着身後桌子的黑發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水瓶，夏油傑逐漸從之前被辣得面紅耳赤的鮮活神情中慢慢平靜下來，他伸出手，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随着眨眼之際心念一動，一只咒靈便立刻遵循他的命令顯現在夕陽拖長的陰影中。
新的...咒靈。
黑發少年按住了眉心，無奈笑了笑。
“怎麽...什麽都能被他注意到啊。”
“不過既然希望我不知道的話...”
那我便先不知道吧。
黑發少年默默記住了此刻的味道，夕光正好，暖洋洋地浮在室內，而辣意在口腔中帶起滾燙的感知，又随着方才飲入的水流在胸腔處彙成暖意。
味道不差。
————
而空剛剛走出活動室，正準備找個地方和香菱打電話。在即将轉身時突然腳步頓住，他若有所覺般側頭，便看見從筵山麓鳥居下拾階而上的鬥笠少年。
木屐一下一下在階梯上踩出脆響。日光從血紅的鳥居上又垂落到少年頭頂市女笠的金色紋飾上。
“啊...新工作怎麽——”
空揚起一點笑容正要和流浪者揮手。
帶着笑意的眼便看見了拾階而上的少年手中拖曳着的東西。
随着木屐少年一步一步走上臺階，那東西也一點一點滑上石階，落入夕陽中。
在金發少年被照得透明的金瞳中，那被拉扯到日光之下的東西仿佛逢魔之時最深的暗影。
————
“咒靈...”
夏油傑沒想到自己剛剛才見到過空，現在又以這種方式再次和空見面。
東京高專艾爾海森的臨時辦公室內。
正中的工作桌前坐着神情平靜的艾爾海森，他放下手中的筆，面對着流浪者拖來的詭異之物臉上并沒有什麽驚愕的神情，而他身側是剛剛被從電腦報表數據庫中拉出來的、眼睛都還有些失焦的白發少年。五條悟看了一眼流浪者手中的東西，取下墨鏡。藍眼微微縮緊上下掃視。
“但是身上不像是咒力...”
靠窗一側站着的是從京都高校趕回的家入硝子，少女把手伸出窗外掐滅了煙頭，聽到同級們的聲音微微側頭投來一瞥。
再然後——
夏油傑看向了他對面的，站在牆角陰影裏看不出神情的金發少年，頓了頓，才看向今天讓所有人聚集過來的事件的中心人物——
名為流浪者、代號【散兵】——近期頂替執行官達達利亞工作的另一位愚人衆執行官少年，他正站在辦公室最中間，手裏拎着不斷變化蠕動的詭異肉塊。
深色又泛着惡心光澤的皮肉和少年手套指環露出的白皙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少年站在頂燈投下的、最明亮的地方，然而卻因為紫發少年頭上的市女笠燈光只在他精致的面容上投下深深的陰影。他似乎扯了扯嘴角，明明什麽都沒做都給人一種發冷的壓迫感。
少年把手中的東西扔到地上。
流浪者收納咒靈的方法十分粗暴、同時又十分巧妙——
在第一只形容古怪的咒靈摔在地上後，腹部一陷的咒靈嘴裏迅速嘔出了第二只咒靈，而第二只撲出的咒靈又跟着張大不斷流下涎水的嘴...嘔出第三只咒靈...
艾爾海森皺了皺眉。
這幾天一直跟在艾爾海森身邊打工的五條悟六眼迅速察覺自己上司的神情——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迅速升起一個小型結界，将衆多形容詭異的咒靈包裹其中，連地板上都覆蓋了結界。
案前銀發青年蹙緊的眉頭慢慢松開。
衆人：......
“是咒靈沒錯。”
夏油傑掃視了眼面前形容詭異的流體，再次重複了一遍。
讓人懷疑面前生物并非咒靈的原因不是因為其外觀，咒靈總是擁有人類想象力難以企及的惡心外表。真正讓在場的人懷疑流浪者扔下的東西并非咒靈的、是它們身上散發出的，極為陌生的能量。
五條悟的六眼反饋無法辨認這種能量。開口的是咒靈操縱使。這話由他來說更有可信力。
只是、
“但很明顯，這不是普通咒靈。”
夏油傑望向被五條悟結界包裹的奇怪咒靈，明明都沒有觸碰到它們，只是隔着這樣的距離遠觀都感覺到了胃部翻湧、大腦混沌的難受感，在場的幾位高專學生都會反轉術式，盡管他們用了反轉術式仍然無法驅除身體上的難受、而且、大腦中仿佛也有着聽不清聲音的奇怪絮語...
“被用深淵能量改造過的咒靈自然不會是普通咒靈。”
中間一直沉默的市女笠少年慢慢開口。
與此同時，之前一直沒開口的艾爾海森也起身，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做得不錯。只是——”
“你們世界的結界并不能抑制深淵能量的擴散。”
紫發少年接着艾爾海森的話道，而随着他話音落下。
只見他伸手一擡，少年不知為何便無風自起，在他的身後隐隐顯現出由淺淡光芒勾勒的六相環，在背環光點驟然亮起之際，少年掌心同時旋起風渦，紫色的額發也在鬥笠下細細碎碎地被風旋掀起。
室內的空氣驟然扭曲擰轉朝懸浮在正中心的少年而去。如同憑空在室內掀起了龍卷一般——只是看着狂暴有如利刃的風在接觸到室內幾個人身上時又莫名軟和了下去，像有意識避開了他們。于是在這場風暴中還安然站定的幾人便看見掌心聚起可怖風暴的少年驟然掌心一翻向下——
那不斷溢散着糟糕能量的蠕動咒靈便瞬間被傾覆而下的風流掩蓋，由于風速過快只可見到白色的洪流向着那咒靈沖刷而去，不過瞬間咒靈的身影便被淹沒其中。
同時，夏油傑感覺呼吸一輕，之前仿佛桎梏壓迫四肢的奇怪負擔好像一下被清除了。
等他睜眼看去，只見風籠如綻開的透明蓮花，瓣瓣花瓣漸開，其間的咒靈仿佛是被關押在佛下的罪徒。
而有如神佛的少年便懸在空中，俯視而下。流浪者淺鳶色的瞳孔無波無痕，微微蹙着眉像是帶着哀憫，又像是他常有的諷意，映着咒靈痛苦蠕動的情狀。
“這也只能暫時抑制深淵能量的擴散。你們最好不要靠近，不怕死的話。”
但是雖然這樣說，這件事影響的是咒術界和在咒術界的【愚人衆】。在場的所有人肯定會對此進行進一步的探究。
夏油傑嘆了口氣，他已經聽說這是流浪者在加茂家找到的東西了。
可以說他們之前一直擔心的情況最終還是發生了。
在那天空提起他妹妹時...又發現他的妹妹出現在咒術界的歷史中時...
就一直擔心着...
一直積極配合愚人衆對咒術界的改革也是...
他和五條悟雖然沒有說過，但是都擔心着...腐朽破敗的咒術界會不會哪一刻成為攔在金發少年旅途上的敵人。
或者說、業已成為不可被寬恕的敵人。
好像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他們之間便有并不明顯的裂痕在慢慢蜿蜒，而在某一刻——
夏油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到自己摯友的聲音。
“如果...是用那種名為【深淵能量】的東西改造的咒靈。”
“那這種能量、來自于哪裏呢？”
在白發少年語落後。全場靜默。
而一直在牆角默不作聲的金發少年擡起了頭來，不知是不是流浪者的風障恰好擋住了燈光，金發少年往常明亮澄澈的金眸也仿佛毫無高光。
他只是平靜地開口。
“我妹妹。”
空重複了一遍。
“來自我...妹妹身上。”
裂痕必成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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