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牌
第003章 第三章 鬼牌
大廳裏的燈光忽然全數熄滅,還未及時感受黑暗,長桌發出了“咔咔”的響聲,從凹陷處升起了一排蠟燭,“唰”的一下,全部點燃。
蠟燭的火焰不夠穩定,交錯光影,忽明忽暗。氣氛陡然間向詭異的畫風轉變。
基安蒂驚得一個激靈,站起來口不擇言,“這什麽鬼!”
她站到一半就被彈了回去,臉一下子磕在桌子上,發出“咚”的聲音。
面前的燭光閃爍幾下,然後變得平靜。
科恩宛如最佳捧場,“可怕。”
“豈止!太滲人了吧!”基安蒂磨了磨牙,盡量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害怕,區區丢臉而已,只要她不尴尬就萬事大吉,“雖然咱們是恐/怖/組織,但不帶這麽接地府的吧!!”
她望向坐在主位上的琴酒,稱呼幾乎脫口而出,關鍵時刻被琴酒的一記冷眼刺激了回去,恍然想起來剛剛針對波本的鬧劇,他們都明白了,不要主動說出琴酒的代號。
盡管不是很明白這麽做的意義,但生存所積累下來的經驗,還是讓她下意識聽命令行事,萬一破壞了琴酒的計劃,于她而言并不是件好事。
“冷靜,基安蒂。”在如此陰森可怖的環境中,琴酒的聲音仍然是不緊不迫,從容鎮定。
恐怖效果MAX。
尤其是被他的目光掃過,宛如直接被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遍體生寒。
基安蒂心裏一緊,嘴巴卻控制不住,“我是很想冷靜,但是這也太古怪了吧?以前沒搞過這種事啊!”
“……”确實,一向信奉科學的人,突然遇到這種情況,只會想是不是在裝神弄鬼。
琴酒沒法解答,挪開視線,盯着桌上的蠟燭,思考起那封郵件的內容:這對抓卧底有什麽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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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是幾根蠟燭而已,難道還能比屍體更恐怖?先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不是,我是說,咱組織是打算換畫風了嗎?”基安蒂覺得這才是重要的。
她一平平無奇的殺手,感覺應付不來這種情況啊,有種跳頻道了的奇妙感。
愛爾蘭很想說:你的比喻是不是不太對,你,琴酒竟然會覺得屍體恐怖?
此時,機械音再次發聲了,大家只能耐下心來,安靜地看看有什麽事情發生。
“檢測到所有玩家已佩戴好手環,游戲開始。”
衆人都很疑惑,一邊思考着,一邊聽着機械音做了些有關介紹:
“游戲名「抽鬼牌」。”
“游戲規則很簡單,抽中「鬼牌」的人當國王,可任意指定一個人回答問題。答題者不能說假話、不能不回答,真假有我方判定,被判定說了假話,則作為挑戰失敗,将接受相應的懲罰。”
規則一宣布,在場的人面色均有些古怪。
并非是游戲規則産生的古怪,類似的游戲,即使沒有玩過,也聽說過。
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一群意想不到的隊友玩。
愛爾蘭是最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你确定沒搞錯?”
半夜鬼鬼祟祟集合,只是為了玩個破游戲!?
你失心瘋了嗎?還是故意要折騰別人?
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啊——殺人如麻的殺手啊,玩什麽抽鬼牌游戲呢!!
琴酒也覺得有點失心瘋,但他假裝淡定地晃了晃手環,“先玩玩。”
不管那位想搞什麽,遵從命令是他的本職素養。
其他人面色各異,但手環都戴上來了,就算不想玩也沒有辦法吧。
特別是想到接到的通知,上面說的必須要配合,否則就會被視為叛徒。暫時還不想背叛組織。
沒有人提出異議後,游戲正式開始。
從長桌的中間突兀出現一個圓形轉盤,上面放了一副撲克牌,由機械控制着,先轉到了琴酒的面前,仿佛在要他快點抽一張牌。
琴酒伸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張,翻過來一看,是「紅心3」。非鬼牌,應當作用不大。
他需要确認誰拿了鬼牌,然後考慮是否用第一輪開場來試探整個游戲。
依次輪流拿牌,幾圈後,終于全部抽完。
“請抽中鬼牌的‘國王’挑選或指定一個人回答問題。”機械音提示。
“是我。”伏特加憨憨地舉起了手,同時望向琴酒,似求助。
他與周圍的人均不夠熟悉,無法不得罪人的選擇對象。
琴酒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問:“可以轉讓行使權嗎?”
“不能。”機械音幹脆地拒絕了。
琴酒也不在意,稍微思考後,将目光投向了蘇格蘭,暗示伏特加去問。
因為卡位距離不遠,他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左右所有人,十分便于觀察。
他想要通過神态等細節,來判斷回答問題的人,有沒有說謊。
這并不是一項輕松的工作,尤其被觀察的對象同樣對視線很敏感。
只是短短十幾秒,他們眼神交彙已經多次。
伏特加心領神會,轉頭對上蘇格蘭,“不好意思了,兄弟。”
蘇格蘭苦笑了聲,知道這是誰的命令,并不拒絕。
或者,「游戲」上,他一樣沒有拒絕的權利。
伏特加深思熟慮,問了個非常暧昧的問題,“這裏有你喜歡的人嗎?”
似乎還覺得不夠刺激,又補充了一句:“是‘那個’的喜歡哦!”
“……”
愛爾蘭甚至吹起了口哨,雖然覺得好好的畫風變得暧昧,有點不對勁,但是看戲總是能放松心情的。
基安蒂終于來了點玩游戲該有的興奮,“原來可以這樣!”突然覺得畫風詭異點也能接受了。
科恩慢了半拍,“我其實不感興趣來着。”
龍舌蘭朝蘇格蘭看過去,眼中有些興味,委婉地說:“問題還是保守了點啊。”
在場沒有未成年,幹嘛要收着呢,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麽有節/操的好人,不用在意同事的心情。
享受全體注視的蘇格蘭有剎那不自在,下意識地朝琴酒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對方仍是一副嚴以待陣的姿态,便知道無法蒙混過關。
作為問題的提出者,伏特加咧嘴笑,“大膽回答,我們不會取笑你!”
“不是已經在笑了嗎?”蘇格蘭眼角抽了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選中,他當然能看出來,伏特加會點他的名字,完全是琴酒的暗示。只是,他自從到了這裏,一直非常低調啊……
關鍵的限定詞是,「這裏」。
在這群人當中,回答「有」或「沒有」。
他垂下目光,如藍寶石的眼眸盯着面前,被交叉的雙手不經意圈起——
桌面稍微凸起來的一塊,原本應該是放名字的标牌。
如今,上面寫了幾個字,與他的回答有着直接關系。
而他正在考慮,是否應當要相信,值不值得冒險一試。
內容是:正話反說。
通俗理解的意思,應當是要他把假話當成真話去說。
正确的答案當然是:沒有。
但按照這條提示,答案就會變成:有。
經過一分鐘的思考,他有了答案,略顯腼腆地回答:“有啊。”
反正還處在嘗試階段,大膽一點并不會出錯。
他不會自負的認為,這樣的提示只出現在他一個人面前,遲早要公開的,既然如此,他不如先幫忙試探一下真假。不進則退,主動出擊往往能得到更好的結果。
“真的假的?”龍舌蘭有些驚訝,要說喜歡的對象,那不就是——“你喜歡基安蒂?”
看熱鬧的基安蒂一個激靈,總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強烈反對:“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龍舌蘭說:“也許是一見鐘情?”
“你是白癡嗎,怎麽可能啊那種事!”基安蒂第一個不同意,“我們可是殺手!”
在她看來,能夠進入組織的人多少有點冷血無情,會因為一面之緣、甚至連交談都沒有就喜歡上,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假設真的有人跑過來跟她說一見鐘情了,她不僅不會覺得浪漫,還會認為正在醞釀什麽陰謀。
蘇格蘭罔若未聞,視線不受控地投向了主位,此刻擰緊了眉頭正在思考的銀發男人身上。四目相對間,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審視,如利刃一般一寸寸剝開他的僞裝,企圖看穿他的心靈……
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銀發,身居高位,那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符合條件的,在他的印象裏,只有一個人。
會是「那個男人」嗎?
琴酒有些驚訝,因為蘇格蘭給了他一個明擺着錯誤的答案——
正确的答案應當是「否」才對。
他手裏握着的情報,有蘇格蘭進入組織所接觸的人,全部都記錄在內。
明面上,在場的人當中有過交集的,只有波本和黑麥。
但,就算是兩人當中的一個,以他所分析的蘇格蘭的性格,不該是會輕易對他人産生好感的類型——除非,私底下有他沒有查到的交情。
還因為與他對視時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他的目的,并甘願驅使嗎?
擁有沉着冷靜的性格,縱觀全局,能屈能伸嗎……?
短暫的交鋒,無聲結束,兩人達成了一絲聰明人的默契,只待證實。
伏特加莫名佩服,“你真行啊,我看好你!”
蘇格蘭回了一個幹笑,此時說什麽都會加劇古怪。
如果是真話,當場表白是挺厲害的;如果是假話,那更厲害了,在未知的情況下,心甘情願以身犯險。
要說有多心甘情願,那還得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分明是不得不犯的險,被點名了以後,就不容許他後退。
基安蒂臉色變幻,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驚問:“…你是GAY嗎?”
正在安心等待結果的蘇格蘭:“……”
基安蒂宛如名偵探附身,手指摸着下巴,一臉深沉的思考——
她很确信,兩人今天以前從未見過面,就算答案是「有」,那個被瞄準的對象也不可能會是她。然而,在場內,只有她一個女性……
那麽,假設「有」是正确答案,不剛好證明了蘇格蘭的性/取/向嗎?
另外,她還觀察到,蘇格蘭的灼熱的視線一直在琴酒身上打轉,除了剛開始對她歉意一笑外,就再沒有別的表現了——
…原來如此,真相只有一個,不容置疑:這家夥觊觎的是琴酒!
福爾摩斯上身的狙/擊/手姐姐看穿了一切,冷冷一哼:“呵,男人!”
“……”
如此冰冷的質疑,雖然推理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大家不自覺被帶偏了。
排除掉基安蒂,那蘇格蘭要「有」的話,對象真只能是男性了吧?
果然是GAY嗎?
面對各色猜忌的目光,就算是再沉穩的蘇格蘭也招架不住啊,“不…”
伏特加理解地補充道:“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勇敢。”
蘇格蘭:我說我說的是假話,你們相信嗎?
“我說,差不多可以公布答案了吧?”
當氣氛朝着暧昧色發展時,還剩下一部分人保持冷靜,半點不受影響。
出聲的是波本,他雙手環胸、靠着椅背,以一種看似輕松的姿态,說着漫不經心卻帶有一絲迫切的話:“結果到底會怎麽樣,讓我們見識下吧!”
他好像對別人的隐私絲毫不感興趣,只對正事無比在乎。
這點剛好順了琴酒的心意,“沒錯,別浪費時間。”
如果判定是假話,會遭受怎樣的懲罰呢?
見證答案的時刻到了,衆人聚集會神,只聽機械音無情的再次響起:
“答案正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