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驚蟄出游
驚蟄出游
7
有人陪伴,時間似乎過去的很快,自從玉氏一案結束已有近一年,這一年內林斜源身邊時常跟着林卻,林卻的陪伴于他而言已經成了一種長久的習慣。
當然,這也離不開林卻潛移默化,他是何等聰明的人,早便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的存在滲透進林斜源的生活裏。
有時林斜源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喜歡上了林卻,林卻身上卻總有着他琢磨不透的秘密,可林卻望向他的眼神裏滿滿的愛戀不可作假。
所以自己喜歡他,這又什麽避諱的?
這樣的感情來的突然而又猛烈,像是塵封了近三十年的心裏突然被打開——他想要林卻一直待在他身邊。
臨近驚蟄,林斜源發現林卻做事總有些心不在焉。
“十六近來可以什麽煩心事?”下朝後,他終于問了出來。
“啊?”林卻探頭,“陛下您說什麽?”
林斜源無奈:“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累着了?”
“臣不累。”林卻搖頭。
“今日是驚蟄,民間有祭雷神的儀式,若是覺得宮裏悶煩,便随朕一同去看看吧。”
他想帶着林卻四處走走,這一年來一直将林卻拘在宮裏,一定是悶壞了。
“驚蟄……”林卻喃喃,“驚蟄到了嗎?”
“今日便是,十六莫不是沒有睡醒。”他親呢的撫了撫少年的額頭。
Advertisement
“驚蟄是離別的日子啊……”
“什麽?”
林卻的聲音有些低,林斜源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陛下若是想去,臣會保護陛下的。”林卻突然眼神堅定的看着他。
【宿主要開始動手了嗎?】
什麽動手,說的這麽難聽,這叫收網!
【這兩個詞是一個性質的。】
一年多了,是時候創造出疑點,讓林斜源去探求真相了。
【也不知道烈帝發現自己是替身後,會是什麽反應。】
——
民間的驚蟄似乎比林卻想象中的還要熱鬧。驚蟄的傳統是祭祀雷神祈求豐年。百姓對此很看重,所以在街道上成群結隊的随着祭祀隊伍向城外雷神廟移動。
和大多數人一樣,二人也随着隊伍往前走。
“陛下,這裏真的很熱鬧。”林卻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集會,走在人潮不息的街市上,他滿眼的好奇。
“你若喜歡,朕往後便常帶你來。”
“多謝陛下,只不過——”少年眼波流轉,“要是陛下同我一起就更好了。”
“這自然是要同你一起的。”
這兩人氣質尤為出衆,長得也十分俊俏,一路上許多姑娘都回頭望他們,甚至膽大的姑娘直接往林卻的懷裏塞了一只梨。
“小郎君,今日是驚蟄,你可吃梨了,姐姐贈你只大的,不收錢的。”攤位前開朗的姑娘向林卻揮了揮手。
“今日為何要吃梨?”林卻很是疑惑。
“梨,諧音離。驚蟄吃梨能讓蟲蠹害遠離莊稼。這也是百姓祈求豐收的一種方式。”
原來如此,林卻謝過那位姑娘,将林斜源給他買的糖葫蘆遞給她。
“姐姐,我有兩串糖葫蘆,我已經吃了一串,這一串兒便給你吧。”
“多謝小郎君。”那姑娘笑着接過糖葫蘆,似乎被林卻可愛到了。
“那是朕給你買的。”
“可我也吃不下那麽多,陛下也不吃,放在這裏是有些浪費了。”
林斜源沒有說話,有些不開心。
二人告別那位姑娘。林去拔下腰間的匕首,一邊走一邊将手中的梨細細的削了皮。他的刀法很好,簌簌幾下梨子皮便成了完整的一條。
削完皮,他又利落的将梨一分為二,一半遞給林斜源。
“陛下,我們一起吃。”
少年舉着梨子望向林斜源,林斜源接過,嘆了一口氣。
“十六,你可知梨子不能分與他人?”
“為何?”
“因為分梨,就會分離。”
“陛下,你知道我不信這些的。”林卻咬了一口。
清甜多汁,很不錯。
他一副純真,又油鹽不進的樣子,林斜源無奈的嘆一口氣,只好将梨用帕子包好放着。
“朕不吃這梨,朕先替你收着,若是路上你渴了再吃。”
“好呀。”
少年像是對所有事物都充滿好奇。
“公子,不若買些杜蘅贈與你的心上人吧。”
路過一個小攤,攤主招呼了林斜源。那是個鶴發的老人,看起來很慈祥。
方才林斜源叫林卻去拿剛定好的蜜三刀,此時少年正乖乖在店門前等候。
“老人家,您是如何看出他是我心上人?”林斜源問。
老人笑呵呵的說:“小郎君,你看他的眼神可歡喜了,老爺子我又如何看不出來。”
如此明顯嗎?林斜源,想摸摸自己的眼睛,卻不經意觸碰到了自己上揚的唇角。
自己同他待在一起,是如此開心嗎?
林斜源從老人手中買了一支杜蘅,走向少年。
“這是何物,陛下?”少年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香草。
“是杜蘅,”他将杜蘅別在少年衣襟,“可驅蟲驅邪,方才随意買了一支。”
林卻摸摸香草,将手中的蜜三刀遞給林斜源,給自己留了一塊放進嘴裏,甜膩的味道在舌尖炸開,林卻歡喜的眯起了眼睛。
“多謝陛下。”
二人吃吃喝喝跟着隊伍行至城門口,那裏又有人聚在一起。
林卻同林斜源遠遠看着,看到了一個用紙繪制的白老虎,口角畫有一對獠牙。
“那是什麽?”林卻好奇,這些是他在現代從未見過的。
“祭祀白虎。”
喲呵,穆銜蟬那小子原型就是白虎,這些人怎麽上趕着給魔界少主祭祀呢?
林卻定睛一看,只見那穿着祭祀服的人将豬血抹在白虎嘴上,又将生豬肉抹上去,嘴裏還在念叨。
“不傷人,不傷人,無是非,無是非……”
林卻:……多難聞多膩乎啊,幸好穆銜蟬那小子沒看到,不然得氣到滿地亂爬。
“為何給白虎吃了這些就沒有是非?”林卻疑惑問林斜源。
“百姓口中的白虎是瑞獸也是傷人搬弄是非的兇惡,向他供奉祭品,白虎自然不會再傷人。”林斜源說。
“原來是這樣。”
林卻尊重這份習俗,但還是覺得不要讓白虎本人知道為好。
二人觀望了一會兒,見沒有其他節目,便出了城。
湖邊的楊柳随風飄着,柔和的日光照射下來撒在少年面龐。
“十六,你可想繼續跟着他們去祭祀雷神?”
少年搖頭,城外太遠了,他不能保證那裏有沒有人埋伏刺林斜源。
“那便随朕游湖吧。”
順着林斜源的視線看去,湖面上有幾艘慢慢移動的畫舫,年輕的男男女女游走在上面,一派歡聲笑語。林卻耳聰目明,留意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隐匿其間。
“好啊。”
林卻已經想到了一個好契機。
二人是在宮中用了午膳才來的集市,游玩了一會兒已經到了酉時。
林斜源財大氣粗的包了一艘畫舫,吩咐下人送了零嘴點心供林卻食用。
二人也似尋常的公子哥兒一般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實在是湖面上的微風太溫柔,林斜源靠着憑欄有了倦意,他看着少年衣襟別着的杜蘅,迷蒙的的睡了過去。
【他就這麽睡着了?】系統覺得有些奇怪。
是對這支杜蘅有反應,那位老人是我的人。
【你塗了迷藥?】
是林斜源本身就對杜蘅的味道敏感,這倒是讓我很輕易就得手了。
——
林斜源這一覺睡得有些不安,他甚至覺得自己并沒有睡着,半夢半醒間,他隐隐約約看到少年與他對坐,手裏握着一面銅鏡。
他一定是被月色迷惑了,不然此時的少年,又怎會露出這麽悲傷的表情。
“我該如何才能把他徹底看成你?”少年對着銅鏡說話,目光卻是看向自己。
十六……你在說什麽……
他努力想要問出口,身體卻沉重的不能移動分毫。
“他越來越不像你了哥哥,我想殺了他,可我下不去手。”
鼻尖氤氲着芳草香味,林斜源的意識漸漸遠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驚呼詐響在耳中。
“陛下當心!”
林斜源睜眼,在林卻的拉扯下堪堪躲開向他襲來的劍鋒。
有刺客!
只見林卻拔出匕首向來人刺去,二人纏鬥在一起,林斜源這才清醒,冷靜觀察周圍的布置。
他們還在畫舫之上,月上中天,剛剛看到的似乎都是鏡中月水中花。
“陛下您先進船艙內避一下,能知道您行蹤的人定然不會只派一個刺客來。”
林斜源點頭,正要進入船艙,旁邊畫舫卻飛來一只利箭!
他險險避開,先行走到了屏風後面。
此時林卻已經解決掉剛剛的刺客,也閃身躲到屏風後面。
“陛下請随我來。”林卻堅定的看着他,“我一定會保護好陛下。”
“其實……”
林斜源剛要告訴林卻自己的衛兵早已混跡在各個畫舫上,卻被林卻的動作生生噎住了。
只見少年單手舉起這幾扇木制屏風,像舉着個小木板一樣。他用屏風做遮擋,帶着林斜源到了艙門口。
“陛下請進去吧,我出去探查一番。”
他好像不覺得舉起這麽重的屏風是什麽奇怪的事,要知道,能放在畫舫這樣會搖晃的地方的屏風,定然要比尋常屏風重很多。
“不必……”
“陛下當心!”
林斜源被少年拉到身後,想說的話又生生被打斷。
原來船艙早已隐藏了一個人,只是畫舫太大,二人又沒有進過船艙,所以才沒有發現。
那人舉着劍迅速向林斜源刺來,被林卻用匕首利落的格擋住,二人又纏鬥在一起。
林斜源參考着兩個人的武力值,默默地拉開距離,推開窗看了看靠近自己的幾艘畫舫。
周圍的幾艘畫舫裏全是他的人,但他沒有下令,所以那些衛兵還尚未動手。
在林斜源思考情況分神之時,與林卻打鬥的刺客卻也靠近了林斜源,刺客現在應付着林卻狠辣的攻擊,越來越吃力,只能拼命靠近林斜源。
“一定要殺了,這狗皇帝……”
刺客嘴裏念叨着振振有詞,能與林卻對打這麽久,想必并不是正常人。
終于,他露出了一個大破綻,林卻冷漠的将匕首刺進了他的脖頸。
就在林斜源有些放松的時候,那人卻拼着最後一口氣,将暗器射向林斜源!
“陛下!”少年閃身擋在林斜源面前,利刃刺進皮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十六!”他怒火中燒,全然不顧方才思考的所有,直接摘下玉佩抛出窗外!
畫舫上的衛兵看到這一幕,将一束煙花放于空中。
“行動!!!”
林斜源接住受傷的少年,少年被暗器刺中的小腹滲出黑紅的的血,暗器上淬了毒。
“十六!你怎麽樣?!”
少年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直接暈了過去。
“十六!!”
他抱着少年到船頭,幾名暗衛跳上畫舫。
“回宮!叫譚雲樓來!”
慌亂包圍了他,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會選擇猶豫,會選擇先分析局勢。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了少年對自己多重要,如果失去少年,他根本不敢想自己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