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奮鬥公寓】（完）
【奮鬥公寓】（完）
婁t尋再次來到廚房，開始一趟一趟地把那些白骨往卧室運。
〖嗯？大佬這是在幹嘛？〗
這些骨頭放了不知道多少年，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時候還帶着森寒的冷氣，于是婁尋又找了雙手套戴上，不然太凍手。
她把那張一寸婚紗挂在床頭，然後對照着照片開始正骨。
〖？？？〗
〖？？？？？？〗
〖？這是在幹嘛？〗
如果婁尋能看到，她會回答：找線索。
這種最初級的副本不會給多少沒用的線索，出現的線索大多都是有用的，藏得深的線索尤其有用，比如這張婚紗照，就在暗示她要把白骨移到卧室。
畢竟那個挂婚紗照的釘子坑還在那兒呢。
至于為什麽要把白骨移到卧室……
很簡單，因為廚房唯二能和照片扯上關系的就只有冰箱裏那些，而那些肉……太碎了，實在認不出來，那就只可能是骨頭。
婁尋此刻很慶幸之前蘇明月曾經拉着自己一起記人體骨骼圖——蘇明月學醫，這是她為了拓展自己知識面特意記的，因為一個人背記效率太低，所以她拉上婁尋一起記。
而婁尋記憶超人，直到現在也還能記得大概。
她按照記憶擺放好，看着床上呈現的模樣，松了口氣：她再一次猜對了。
以上種種都是她的猜測，為了驗證她覺得最有可能的猜測，她花了不少時間，還好現在距離“丈夫”回來還剩挺久。
床上依偎在一起的兩幅白骨中間缺了一些骨頭，空缺部位大致能看出是個箭頭，箭頭指着的方向是——
衛生間。
就知道這種恐怖副本裏的衛生間沒那麽簡單。
是她之前想的太簡單了。
婁尋正準備離開卧室去衛生間，忽然間想到什麽似的，盯着男人的手骨看了幾秒，果斷走回去，把那塊骨頭拿了下來，輕聲道：“借用一下，用完會給你放回來。”
說完徑直朝着衛生間而去。
衛生間還和之前一樣，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但有時候，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其他地方都有異常，都有線索，憑什麽就它沒有？
黑墨水裏養出一朵白蓮花，本身就很奇怪。
婁尋看了眼時間，決定加快速度，順便賭一把運氣。
她把手骨擺在光溜溜的瓷磚上，撥了一把，讓它跟陀螺似的滴溜溜轉起來。
〖……這操作我是真沒見過。〗
〖原來那些白骨是這麽用的啊，長見識了。〗
等到手骨停下，缺失的那截斷骨直直指向衛生間的西北角。
婁尋拿起手骨就走向西北角，整個流程行雲流水，毫不拖沓。
一塊骨頭多處用，等到了地方，婁尋就蹲下來，開始用手骨敲擊地磚。
她的思路很簡單，就是最直接的平推：從白骨箭頭可知缺少的關鍵物品在衛生間，這是已經被充分利用的廚房線索一，那麽還有個廚房線索二還沒有利用——即範兆缺失的一根指骨。
再從衛生間的兩點異常（碎玻璃和新換的瓷磚）判斷，即可得知指骨與關鍵物品一起被埋在瓷磚裏。
召喚出污染物的鏡面不一定非要是最後一面，三次召喚過程中的任意一面都可以被稱之為是【召喚鏡】。
在醫院裏召喚出污染物的那面鏡子肯定找不到了，污染物不可能把能污染自己的東西留下的，要麽被損毀了，要麽被扔了或埋了，總之是不可能在這個小公寓裏找到的。
那就只剩下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鏡子。
碎玻璃是範兆留下的提示，至于指骨，也許是意外，也許不是。婁尋畢竟沒有親身經歷，沒辦法準備推導出當時的所有過程。
不管怎樣，現在指骨和碎玻璃都已經成了副本的線索，也許這是範兆遺留的潛意識在推動吧。
婁尋微微搖了下頭，抛棄這些雜七雜八的思緒，把注意力集中在當前。
在敲擊到某一塊地方時，聲響忽然一變。
婁尋彎起唇角：找到那塊埋了東西的中空地磚了。
不過怎麽打開它成了一個問題。
婁尋嘗試用各種方法撬開它，争取不對這裏造成太大破壞，然而瓷磚被封的實在太過牢固，根本撬不動。
無奈之下，她只能暴力破開。
瓷磚被打碎，露出藏在下面的一截指骨、一塊鏡子碎片和一些沾血的玻璃渣。
從形狀樣式和邊緣來看，和衛生間之前的那些碎片像是同源。
婁尋拿起鏡子碎片，小心地避開了它鋒利的破碎部分，又把那截指骨收好，帶着手骨回了卧室。
她先是把手骨放回去，然後看了眼時間。
唔，離那個污染物回來還有一段時間。
那正好可以做個實驗，驗證一下她的另一個猜測。
婁尋左手拿着玻璃碎片，右手拿着鏡面碎片，先是把玻璃放在範兆白骨的眼眶上，接着把鏡面放在了眼眶的前面。
〖……我有生之年第一次見到這麽莽的操作。〗
〖她知道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嗎？〗
婁尋當然知道。
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鏡面先是出現白骨眼眶，三秒後，映出的場景忽然變幻。
鏡子中突然變得漆黑一片。
〖怎麽回事兒，黑屏了？〗
〖樓上仔細看看，這、這明顯是那個污染物的眼珠啊！！！〗
像是在驗證彈幕的話，鏡頭緩緩拉開，黑色慢慢從占據整個鏡面縮小到只有中間，鏡子中也出現了更多的內容：男人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然後是整張臉……
漸漸地，他上半身都暴露在鏡面中，身後的背景也顯現出來。
〖我怎麽覺得這個背景板有點熟悉……〗
〖我也……〗
婁尋緊盯着鏡面中出現的景象，眉頭緩緩皺起。
從已經拉成中遠距離的鏡中場面來看，男人正趴在一個什麽東西上朝裏看，他整個身體都不正常地膨起，皮膚表面浮起一層層凸起的黑線，如同活物般扭動着，像寄生蟲般惡心地蠕動着。
他身體前傾，雙手貼在什麽東西上，整個人的姿态詭異且奇怪。
他在看什麽？
婁尋的視線掃過男人的身後，觸及熟悉的白牆時，眼神猛地一凝——她知道這是哪兒了！
男人根本沒走！
他說着去上班，其實一直待在門外，透過貓眼往裏面看！
他扒着的東西是門！身後的白牆同他開門時候出現的布景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男人緩緩直起身體，咕哝了一句什麽，聲音不大，難以聽清，但從口型可以分辨出，他說的是：“啊呀，被發現了呢。”
污染物扭曲的臉上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擡起手，紳士般敲了敲門，掐着嗓子做出甜膩姿态：“親愛的，我提前回來了，你一定很高興吧。”
“我——開——門——了——哦——”
伴随着這幕場景出現的，是門口響起的敲門聲、說話聲和門被拉開的吱呀聲。
婁尋收回兩塊鏡面碎片，心想驗證成功，她先前的判斷果然是對的，幸好她當時沒有把手伸出門外，也沒有直接出去，不然直接就要和守在門外的大boss對上。
那可不是一個對她有利的對戰環境。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
婁尋既然敢提前把祂召喚而來，心裏自然是有把握的。
外面傳來“啪嗒”一聲，是大門被關上了。
緊接着，沉沉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婁尋把玻璃櫃碎片收進口袋，手上只留了衛生間的鏡子碎片。
想要殺死這只污染物，只能用鏡子碎片。
這點，副本之前已經給了提示。
在男人出門，婁尋踹飛他的時候，在他掌心看到細小傷口，從傷口的形狀等特點來看，她猜測這是碎玻璃渣造成的。
後來在衛生間發現瓷磚秘密時，鏡子碎片底下那些小的玻璃渣驗證了她的猜測——那些玻璃渣上有血。也許這也是範兆給的暗示吧。
婁尋主動走出卧室，在客廳和污染物迎面碰上。
“他”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祂”，皮膚不斷鼓動又癟下，如同裏面有什麽東西正要一次又一次沖破束縛出來。
污染物的兩只眼睛都變成夜色一般的漆黑，如深不見底的幽潭，要擇人而噬。
但婁尋已經見過更惡心的玩意兒了，所以此時面對這個污染物時心态良好，面不改色。
腦海中響起叮咚一聲。
【叮！支線任務已發布。】
【支線任務:真實公寓。附加要求:殺死兩只污染物（1/2）。】
婁尋沒有理會腦海裏的聲音，而是緊緊盯着面前的污染物。
祂和之前那只鬼影不太一樣，雖然是同一個種類，看起來危險性卻要大得多，此刻站在她面前時，拉響了她腦中的直覺警報。
這只污染物要棘手得多，恐怕快要升級了，不然不可能會給她這種壓迫感。婁尋全身肌肉繃緊，渾身都進入戒備狀态。
污染物舔了舔嘴唇，眼神貪婪地看着她，道：“親愛的，你看起來真美味。”
祂上前一步。
婁尋出來時穿了件寬松的工裝外套，見到污染物上前，不着痕跡地把鏡面碎片往袖子裏滑t了滑，擋住了它。
污染物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動作，仍然在向她逼近。
在兩人距離拉近到一米以內時，婁尋動了。
她朝右前方邁出一大步，落腳瞬間偏移身體，一手虎口張開作勢要掐住污染物脖頸，實則虛晃一槍，真正的目的是給另一只手打掩護——另一只手假裝握拳朝污染物的額頭捶去，實則朝內的掌心裏握着鏡面碎片，只等給祂致命一擊。
婁尋的動作又快又利落，又是在這麽近的情況下發動的突襲，按理來說不可能失手——但污染物竟然避開了。
婁尋在自己的手穿過污染物頭顱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勁，迅速要後撤，但污染物反應也極快，手臂前攬想摁住她，婁尋不得不臨時改變策略，用一支手臂格擋住祂的攻擊，另只手帶着鏡面碎片劃在中央，強行隔開自己與污染物。
大boss果然不是這麽好對付的。婁尋目光凝重，還有些驚訝。
祂的身體竟然能在虛體和實體之間無縫轉換嗎？
污染物的神情比她還驚訝，祂不可置信地問：“為什麽你一點都不受影響？！”
祂熬的那鍋湯可不是簡單的湯。湯裏有死人的屍氣和它的氣，喝下湯的活人會被陰氣侵蝕、被祂污染，不但會變得虛弱，還會對祂産生畏懼崇敬之意。
可為什麽這個人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
婁尋嗤笑一聲：“當然是因為我沒有喝。”
那湯明擺着就有問題，她瘋了才會真的喝下。
她打量着污染物，若有所思道：“倒是你……這種湯，你喝了不少吧，所以實力大增，比另一只污染物強得多。”
殺的人夠多，吃的人也夠多，加上存在的時間長，讓這只污染物擁有了遠超同類的實力。
之前剛被召喚而出的鬼影只有虛體，實力一般偏弱。而範兆鬼影已經存在很長時間，又手動給自己加餐許多大補食物，所以現在可以在實體和虛體之間自由變換。
這意味着祂更加難以對付。
有點難辦了。
不知道讓祂和範兆的頭骨眼眶對視，能不能削弱祂。
如果要對視，那首先得把祂引到卧室去。
婁尋順手拿過餐桌上的空碗（這是還沒用過的空碗，光可鑒人），當做鏡面物體在污染物面前摔碎。
污染物卻絲毫不受影響，毫不動搖地繼續朝她攻擊而來。
有點棘手，看來只有摔碎召喚鏡能激怒污染物，摔碎別的鏡面不會起作用。但這只污染物的召喚鏡她就剩這一塊，摔碎了就沒趁手武器了，這條路行不通。
得想個別的辦法。
婁尋一邊躲避來自污染物的攻擊，一邊主動出手試探祂。
既然【奮鬥公寓】只是個菜鳥副本，就說明這個污染物只是D級，就算再逼近C級，祂現在也只是個D級。
D級的污染物不可能太強，祂的能力一定有限制。
所以，她只需要試探出祂虛體實體的轉換規律，就能卡着時間殺了祂。
婁尋心想還好她之前跟着蘇姨學過武，不然今天就算能殺死這只污染物，她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S+的體質讓婁尋的耐力遠超常人，在又一次卡住污染物襲來的胳膊時，婁尋唇角微彎，聲音輕快道：“你的弱點，我找到了。”
該我反擊了。
污染物：“那又怎樣，你的攻擊力不過如此。”
婁尋輕聲道：“是麽。”
她卡着污染物能力冷卻的時間折了污染物兩條腿，廢了祂的兩條手臂，捶歪祂的頭，聽着污染物脖頸處發出的清脆斷裂聲，輕聲細語地問：“現在還覺得我的攻擊力是不過如此嗎？”
說完，她不等污染物反應，就一秒翻臉，面無表情地把鏡面碎片插.進.了污染物眉心。
污染物反抗不過，被鏡片紮進要害後，劇烈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形如死屍。
以防祂詐死，婁尋還調出污染物檔案來确認了下。
系統：
“【污染物檔案——D3018】（已集齊）
名稱：鏡中鬼影
形态：可以在實體和虛體之間變化的成熟體鏡中鬼影
能力：被發現真實身份後解開禁锢，對玩家大開殺戒。
習性：未代替身份前隐匿在鏡中，代替身份後披着人皮行走在人間，喜食人肉和人的生氣。
弱點：召喚出祂的鏡面物體攻擊；眉心要害；源晶。”
集齊了，弱點也基本和上一個一樣，那說明這玩意兒應該是死透了。
婁尋放下心，捏着碎片專心開寶。
〖……狠還是我尋姐狠。〗
〖我剛剛竟然認真在想污染物脖子都斷了要怎麽說話orz，我太天真了。〗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她開寶的動作比上次麻利許多。
〖我姐都開出經驗了，我還一次都沒有開出過[痛哭.gif]〗
〖樓上別亂認親，這明明是我姐〗
這次運氣不大好，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挖出源晶。
這次的源晶依舊是不規則的，內部色彩駁雜，一眼望過去光怪陸離。
婁尋把它收好，剛準備擡腳離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走回卧室，把那枚指骨裝在了白骨的斷指處。
“還你了。”她說。
“仇報完了，我走了。”她又說。
踏出門口的那一刻，在寂靜的氛圍中，她似乎聽到了空氣流動帶來的微弱聲音。
“謝謝你。”那聲音說。
婁尋順着看去，隐約在身後看見一對深深鞠躬的男女。
她頓了下，對着身後揮了揮手，邁出大門，關上屋門。
“沒什麽值得謝的。”
這次一路順暢，她順着樓梯下去，一路順暢地來到公寓樓的單元門前，輕松推開，邁入門外白光中。
系統的聲音同時響起：
“【奮鬥公寓】副本已完成。”
“本次評分：S。”
“獎勵正在結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