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糾紛
糾紛
周聿掃了她一眼，淡聲道：“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孟曦一下子被他的冷漠點燃，頭發淩亂不堪，像瘋子一樣從地上一彈而起，一下下捶着他的胸膛，“這句話應該輪到我來說，你不配！”
說着又蹲下身去，無實物演起拉開抽屜，撕碎結婚照的戲份，最後揚手一撒，抱着雙膝哭得一抽一抽的。
肩膀被人拍了拍，他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好了，這回演繹不錯。”
孟曦哭了一會才出了戲，莉莉給她擦淚，又端了吸管杯讓她喝水，化妝師也上來替她補妝。
周聿重新坐回監視器前，低頭檢查起手機，屏幕果然碎了。
他眉骨微動，冷靜道，“五分鐘後開始，就你剛才的狀态演。”
這次果然一條就過。
收了工，孟曦低着頭，磨磨蹭蹭挪到周聿跟前來，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道，“周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聿左臉還有些許紅腫，卻無半分不悅，“不重要，今日這條戲……很精彩。”
孟曦沒想到周聿竟誇了她，于是擡起哭得泡腫的眼仁看他。
他對上她的眼，緩聲道：“哭戲傷身，早些休息吧。”
話畢便轉身鑽入棚裏，和與現場剪輯師讨論起分鏡腳本了。
孟曦見他們一邊回放監視器畫面，一邊拿着筆在腳本上指指點點的，一時也插不進嘴，便只能轉身離去。
第一次合作，就這麽驚心動魄地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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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殺青後，她回到北京的出租屋，躲進游戲房裏，沒日沒夜地打了兩天游戲，餓了就叫外賣，每天的運動只剩下傍晚到小區樓下遛狗。
這樣的日子真是頹廢又快樂。
第三天，看着臉上多出來的兩顆痘痘，這才恢複了女明星的自律。
換上健身服，她準備去健身房鍛煉一番。
不料還沒收拾完東西，久未被摁響的門鈴突然響了。
她走過去從貓眼一瞅，原來是樓下的張姨，她開了門問：“張姨，有什麽事嗎？”
張姨探頭往裏瞧了一眼，才問：“你衛生間的管子沒有堵吧？”
“沒有啊。”
“我家天花板在下雨，順上來就是你衛生間的位置，怎麽會沒有呢？”張姨說得斬釘截鐵，“不是堵了就是管子漏了。”
她不明所以，見她一雙眼總瞟來瞟去，便沉聲道，“你家的漏了，和我有什麽關系？”
張姨一聽便跳了腳，“什麽我家的漏了，水是從天花板滴下來的，肯定是你家的漏了。”
她抱起雙臂問，“那你現在是想幹嘛？”
“我也不為難你，你讓我進去看看是不是漏了。”張姨說着便挪動着身子，想從門縫擠進來。
孟曦身材修長，一下子将她堵住，“那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麽好讓陌生人随意進出的呀。”
張姨見她态度強硬，語氣也愈發不客氣了，“你不信，那你就跟我到我家去看。”
孟曦理所當然道，“那我也不能随意進出陌生人的家啊。”
“你！沒想到你一個大明星這麽蠻不講理，我這就将你惡毒的嘴裏拍下來發到網上……”張姨說着便掏出手機。
孟曦一把摁住她的手道，“到底是誰不講理，我都說了沒堵也沒漏，是你非要來我家看，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心懷不軌？”
兩人争持不下，最後張姨只能讓了步，“算了，你打電話給房東，讓她過來處理吧。”
孟曦不想再被她糾纏下去，于是也妥協，“行，我這就給她打。”
說着便掏出手機，從通訊錄找到房東的電話撥了過去。
嘟——嘟——嘟——
三聲過後，電話接通，孟曦對着電話噼裏啪啦道：“房東阿姨，樓下張姨她……”
對面顯然愣了一下，這才開口：“你是……孟小姐？”
周聿低沉磁性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了過來。
孟曦瞳仁一震，重新看向那個備注，是“房東宋姨”沒錯啊，難道是電話串線了？！
“對不起周導，我打錯了，我先挂了。”
挂了電話，她又照着這個號碼重撥了回去，“喂，是宋姨嗎？”
“是我，周聿。”
對方的話猶如陰魂不散的惡鬼，吓得她差點脫手摔了手機。
周聿凝頓片刻，問：“你說的宋姨，是宋明芳女士？”
這下輪到孟曦疑惑了，明明之前她跟宋姨通過電話的，後來宋姨說她換了手機號，就留下了這個號碼，怎麽會是周聿接的電話？
“對對對，周導認識她？”她一邊問着，一邊偷偷翻看通訊錄，這個號碼，和她留下周聿的號碼，确實不同。
“宋女士……是我媽。”
“噢噢，那她方便接電話嗎？”
“她在國外。”
周聿短短幾句話，讓她的心情像坐了過山車一般起伏。
她回頭看了張姨一眼，說：“房東不在國內。”
“不在國內？別是你诓我吧？你把手機給我，讓我給她說道說道。”張姨說着已推門而入，伸手便要奪過她的手機。
她厲聲喝道，“你再敢踏進一步，我就要報警了！”
話音剛落，門外又有一個中年男人探着頭來拉張姨，“诶，你消停點，鄰裏鄰居的，犯得着上綱上線嘛！”
張姨一見到他，更加怒氣沖天，“是我不消停嗎，屋裏都要讓水淹了，我來看看管子怎麽了？”
原來是張姨的老公見她大半天還沒下來，便赤·裸着上身，穿着大褲衩和夾腳拖鞋尋了上來。
孟曦瞥見他腆着圓滾滾的肚子，頭上稀疏地挂着幾根發，只覺得眼睛髒了。
周聿在電話那頭也聽到了動靜，喚了一聲：“孟小姐，你先別跟他們吵，我這就過去。”
孟曦沒想到周聿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十五分鐘後，他确實出現在她眼前。
他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褲，腳踩了一雙幹淨的球鞋，因為身材颀長，簡單的打扮便顯得很利落。
一見到他，還沒等她開口，張姨便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就是房東？”
周聿并不認識張姨，想必她是後來才搬進來的，于是溫聲道，“房主是我媽，她現在不在國內。”
張姨也不管，見他長的眉目周正，料定他是好脾氣的，于是絮絮叨叨道，“先生要看好了，房子不是随便哪個都租得的，像那些個千金小姐暴脾氣的……”
孟曦聽她含沙射影的，氣得要跟她理論，周聿擡臂将她攔住。
他并未疾言厲色，只問：“你是樓下的租戶？還是房主？”
“租戶，怎麽了？”
“房東是劉海東？”
“是啊……”張姨不知他何意，卻突然有些心虛。
周聿說好，“你說你家天花板漏水，我陪你下去看一趟吧。”
張姨自然點頭道好，周聿跟着她到樓下，過了好一會才上來。
孟曦請他在沙發坐下，泡了杯茶端過來，嗫嚅道，“麻煩周導了，這事解決了？”
“嗯，不客氣。”他說着端起茶杯淺啜一口，墨瞳在屋內睃了一圈，熟悉的布局和裝修風格，一下子将他拉到記憶深處。
還沒出國前，他是在這裏長大的，這座三室兩廳的房子，雖然面積不大，卻處處有着他的回憶。
一沉默下來，孟曦就渾身緊張，一雙手尴尬得不知怎麽擺，柴犬大黃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緊張，服服帖帖地窩在她腳邊。
周聿說，“樓下那戶我看過了，是陽臺的防水層老化了，前陣子下雨，雨水積在隔板裏，這才漏的水。”
孟曦這才放下心防道，“我就說嘛，這個張姨每次見了我都好像見了仇人，我也不知哪得罪了她，你也不知道，她今日非咬定了是我這漏的水，還要強行到我屋子裏來。”
周聿問：“你确定你沒有與她積怨？”
“是啊，我一年到頭能在家住幾天，哪能和他們有什麽矛盾呢？”
周聿斂下眼皮，剛才張姨讓他爬上她卧室的陽臺去看，他便瞥見床頭櫃邊上有孟曦代言的酸奶臺歷，不僅如此，經過客廳的時候還發現了一本雜志，封面好巧不巧，也正是她。
也許，這就是張姨見她如見仇人的原因。
他點頭，随意掃了一眼，這一掃，便見到陽臺上挂着一條蕾絲內褲和法式吊帶睡裙。
他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子獨居，竟能粗枝大葉到這地步。
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樓下你放心，剛才我給房東打了電話，說租戶心術不正，等年末他們就會搬出去。”
孟曦睜大了眼，心道，這可是個大大的好人吶。
周聿從她波光潋滟的眸子裏看出她的感激，咳了咳又道，“還有，去買套男士衣服挂陽臺上，拖鞋也備一雙男士的，懂嗎？”
孟曦連連點頭，感激之情快溢出來了。
這眼神，令周聿一身雞皮疙瘩。
他放下茶杯，又将杯耳撥正，調整好角度，便從沙發上起身道：“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這走得确實有點快，不過，對于半熟不熟的人來說，再坐一分鐘也就尴尬一分鐘，那還不如走的好。
孟曦也就不多挽留，也站起身道，“今天麻煩您了，我送你吧。”
走到門邊，周聿看了看門鎖，問她：“明日可有在家？”
“有。”
“嗯，這個鎖太老了，明天我讓人過來給你換個智能鎖吧……”說完他又看了她一眼，沉吟道，“晚上門窗記得鎖好，有什麽事再打電話，別送了，你回吧。”
言畢便插着兜，兀自下樓，黑色的身影拐了個彎就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