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楚钰從未想過自己偷溜出去的事,他是聰明人,以前在府裏沒人看着,無人重視,他尚且不敢太過随意的出去。
只有每年廟會的時候,才會僞裝一下,與秦子軒去廟會上逛一逛,更何況現在。
他雖然不如秦子軒那般良善,卻也不願意連累身旁伺候的下人。
再者,就算他不在意這些,身邊都是人情況下,其實他也根本出不去。
“父親沒有不許,只是想着你身子不好,怕廟會人多,再病情加重……”
見難得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向自己提出請求兒子,低落到眸中都盡是委屈的模樣,楚承宇松開微皺着眉毛,輕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明日多帶些護衛,也就是了!”
楚承宇想法,自然不像是他說得這麽簡單。
只是再多的想法,面對着兒子可憐兮兮的說,自出生以來從未見過,那般向往的模樣,還能如何呢。
從前心狠的時候,有些事情楚承宇從未在乎過,現在心一旦軟了下來,卻總覺得處處都讓他心疼。
“多謝父親!”
原本失落楚钰,一聽這話,頓時高興了起來,蒼白的小臉上,都透出了一抹愉悅的紅暈。
他懶得管父親是為什麽同意,又為什麽之前不同意,滿心都飛到了明日的廟會上,尋思着自己到底該去那裏,才能讓小夥伴一下子就找到他。
而雖然因為朝中局勢,很不放心兒子去那般人多眼雜地方,但瞧着兒子那高興的模樣,楚承宇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同時心下也不禁有些感慨,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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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時間,轉眼就過,頭天晚上就做好了準備的秦子軒,一大早就起床洗漱,用完了早膳,跑到立政殿外等着。
相比于上前特意收拾打扮,還換了身新衣裳,這次秦子軒穿得反而很簡單。
一身淡藍色騎裝長衫,袖口是紮緊,腰間的束帶沒鑲嵌任何寶石,更沒佩戴任何玉佩香囊,頭上也沒帶什麽寶石發帶,只是一根藍色綢帶紮了起來。
整個人幹幹淨淨,簡簡單單的,若不是身邊伺候的下人反對,秦子軒還想把以前的那套破爛衣裳換上,再在臉上抹些鍋底灰來着。
這倒不是他這次出去有什麽想法,主要是以前習慣了,下意識的就想這麽打扮。
沒辦法,從前他不受重視,每次都是與楚钰偷溜去廟會,楚钰處境還不如他,兩人身旁自是沒人看護。
雖說是天子腳下,又是白日,但廟會上雜七雜八的人實在太多,若是不小心做好僞裝,很容易就被拍花子給拐賣去。
就這,其實楚钰和秦子軒也被盯上過幾次,好在兩人聰明又機靈,知道如何避開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更知道如何讓人注意不到自己,所以倒是一直沒出過什麽事。
其實正常來說,如此危險,本不該去,畢竟年小力幼,不出事則已,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秦子軒實在太過孤獨,楚钰日子更是半點甜味都沒有,皆是壓抑,若再不找個地方釋放下,讓自己有個盼頭,那兩人怕是早就要抑郁了。
就像很多時候,你明知道這麽做不對,可卻又不得不做一樣。
立政殿內,一桌一椅都是極為名貴的,下人送上來的糕點,更是松軟可口,飲品也是極為清冽香甜。
還有許多太監侍女陪着逗趣解悶,在這裏等着并不讓人覺得着急。
只是這裏畢竟不只是自家世子哥哥的住處,還是父王居所,是以即便秦子軒對這裏已經很熟悉了,卻也不敢太放肆。
他父王那個人,喜歡幼子撒嬌,卻不喜歡全然沒有禮數規矩,其中分寸把握,是很難。
若不是為了楚钰,秦子軒是真不願意伺候。
差不多過了一盞茶時間,秦子恒收拾洗漱了一番,才穿戴整齊的出來。
有些無奈的看着坐在椅子上,見他出來雙眼一亮的幼弟,秦子恒不由的深深嘆了口氣:
“小五啊,你來得這麽早,廟會上還沒多少東西呢……”
雖然從前沒去過,但既然決定要去,還是帶着兩個弟弟一起,生性謹慎秦子恒,為免出現什麽意外,自然也是特意去了解過的。
廟會通常要等到中午的時候才是最熱鬧的,早上雖然也開了,相比較之下卻比較冷清,沒什麽好玩的。
“世子哥哥,我們早些過去,就能多玩一會,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當然是要充分利用啊!”
見自家世子哥哥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己,秦子軒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心系楚钰,才早早爬起來的,只能是随便找了個理由。
好在,秦子恒看了眼他那稚嫩小臉,興許是覺得,小孩子貪玩很正常,倒是沒有再說什麽,寵溺點了點他的額頭,便讓墨書去安排出行的事了。
當然,秦子玉那裏,也讓人安排了去通知,既已說了一起去,那秦子恒自然不會忘另一個弟弟。
古代禮法森嚴,皇室更是規矩嚴苛,不同身份能使用的東西都是不同,王府公子何王府世子出行的排場規格,自然也是不一樣。
這一點,從上馬車,還有看到馬車旁跟着護衛的那些侍衛時,秦子軒就又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
為什麽古代人人都想往上爬,秦君又為什麽那麽喪心病狂防着自己其他幾個兒子。
實在是太不一樣,秦子軒上次去安國公府看楚钰的時候,他覺得那排場就已經挺大了,不管是身旁跟着護衛,還是馬車的豪華程度。
可這會瞧見自家世子哥哥,所享受的待遇,那真是小巫見大巫,完全不能比啊。
秦子軒倒是沒有什麽嫉妒的情緒,只是有些感慨,怪不得楚钰從前過得那麽難,卻也從沒想過離開安國公府。
實在是等級森嚴的古代,便是皇室貴胄,彼此之間,因為身份地位不同,還有如此明顯差別,那就更別說普通百姓。
若沒有足夠權勢,便是有着一定的錢財,也不一定就能過得好,說不定什麽時候,一朝惹到權貴,就會家破人亡。
有知道得越多,才會越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到底有多愚蠢,秦子軒現在就是這麽一個情況。
而與他相反,坐在他一旁的秦子玉卻是早就已經習慣了,雖說是同一個父親所生親生兄弟,但在他還需向兄長磕頭行禮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什麽是尊卑有別。
王府世子,就如同國朝太子一般,對其他皇室子弟,都是截然不同存在。
甘心嘛,同樣都是一個父親生,就因為不是嫡出,就要跪在對方面前,怎麽可能甘心呢。
所以朝堂之上,奪嫡之争才那般兇險,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這一刻看着恭恭敬敬的弟弟或者是哥哥,內心是不是有着同樣的野心。
本朝皇室重親情,親王爵位皇子,除了世子能繼承王爵之外,其他公子也能有郡王爵位。
所以縱然秦子玉有些嫉妒,卻也沒到像是秦君和寧王禮王那般鬥得你死我活程度,畢竟郡王和親王都是王爵,雖然差別不小,卻也不算太大。
可若有朝一日,秦君奪嫡成功,那親王和皇位的差別,任人宰割與主宰天下區別,那微薄的兄弟之情,是否還能維持,就是兩說。
不過這都是後話,起碼現在,兄弟三人還是十分和諧。
或許是因為出去玩關系,秦子玉比之在府中,那副拒人于千裏之外态度,要好了很多。
相比于備受重視秦子恒,和從前不受重視秦子軒,秦子玉在王府,行動從來不受拘束。
雖然才剛剛八歲,但別說只是出府,便是江南那都走過一趟。
即便那次是為了替母妃去探望重病外祖,一路上多有憂心,并沒有玩樂的心情,但一路上也見到不少,這時說起來自然頭頭是道,引得秦子軒心向往之。
江南自古以來,便是極為繁華富庶之地,文風鼎盛,熱鬧非凡,秦子軒前世也不過才是個十幾歲初中生,連自己所在城市都沒出去過。
自然更沒有見過江南,那在無數文人士子詩詞中,筆墨最多的繁華盛景,一時看着自家三哥的眼神,不禁充滿了羨慕。
而這樣的目光,無疑大大滿足了秦子玉虛榮心,一時說得更加起勁。
即便其實那年去江南,根本就沒時間去太多地方,大多數都是跟表哥他們描述,卻也講得繪聲繪色,仿佛自己真的去過一樣。
秦子軒年紀小,對府裏事知道的不多,從前更是沒什麽關注,但秦子恒對此卻很清楚。
不過兩個弟弟,難得像是現在這麽和睦,聊得興致勃勃,他倒是也沒揭穿意思,只是含笑看着,眼中頗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