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李天昶坐在李府前廳中的紅木椅上, 手中緊緊攥着一封被反複拆開過的書信,上面并沒有落款,可他卻能猜出這封信來自于何人之手。
“你說送信的人是海川樓的小二?”
他身邊的侍從點點頭:“是個熟面孔, 前陣子二姨娘還讓他送了吃食來府中。”
李天昶重新展開信紙, 将其在桌上撫平,看着上面頗為霸氣的字跡, 陷入了沉思。
不會是李天馳, 雖說他現在和這個弟弟關系破裂, 兒時李天馳的字卻是他一筆一劃教出來的, 他自然不會不認得——也不會是謝修憫。
這個男人似乎能一眼看透,真正看過去之後卻又仿佛什麽都沒有,而且他也沒有寫信告訴自己有關姚穎的事情。
白九就更不可能了,估計他現在見到自己就會忍不住去廚房拿刀。
什麽人會和姚穎有仇, 才會将他過往所有的一切深挖出來擺在自己眼前?
他所圖又是什麽?
“海川樓一共幾個老板?”李天昶忽然想起一人, 他曾在大亂那天看見謝修憫将一人推..進海川樓邊上的小巷裏, 那模樣分明就是在保護。
侍從道:“二少爺是明面上的大老板, 那位謝修憫似乎和他關系不錯, 鎮上都說他才是真正的海川樓老板。”
“還有一人呢?”
侍從想了想:“大少爺是說那位溫公子?他是謝修憫的夫郎,聽說是謝修憫從人牙子手中買下的。”
“哦?”李天昶來了興趣,叫來自己的心腹,交代了幾件事情下去——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溫墨亭, 主動寫信挑撥離間到底是為了什麽。
“大少爺, 姚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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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昶收起已經皺巴巴的書信, 随意塞進懷裏:“走吧,去看看。”
他這位“未婚夫”, 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給他惹了不少麻煩。
姚穎臉色有些蒼白,看見李天昶過來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他本身就對這個被“指腹為婚”的男人沒什麽好感,更別提這才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他恨不得惹得李天昶不高興,好把這門婚事給攪黃了,可那之後呢?
他想到昨天自己下藥不成,驚慌之間用刀劃傷了謝修憫,險些失了神。
“姚公子?”李天昶叫了他兩遍也不見他回應,只好湊到他面前,“可是有什麽心事?”
姚穎猛地回過神來,往後退了兩步:“李公子自重。”
李天昶收起了臉上的禮貌笑容,心想一個連姚家本族都看不上的雙兒,甚至已經到了要靠将姚穎作為利益交換來換取家族興盛的地步,還在這裏說什麽自重。
“我今天來是想要和李公子說清楚,這門親事是我祖父訂下的,并非我所願,如果李公子是個通情達理之人,還請能幫我一個忙。”姚穎見他沒有接話,還以為他不在意,便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言道,“我們兩個可以成親,但只是表面上的關系,我不會拘束李公子的個人時間,還請李公子也……”
“姚穎。”李天昶忽然擡手制止了他的話,甚至直呼姓名,“我也不想和你成親,可是你的祖父幾乎是求着我娶你啊,你想要駁他老人家的臉面嗎?”
姚穎臉色一白,他姚家的臉面都已經被李天昶踩在了腳底下,現在李天昶竟然還要和他談臉面?!
“那你當如何?”姚穎到底是沒了剛見面時的氣焰,卻還是死咬着一句話,“我不可能嫁給你。”
“因為謝修憫?”
姚穎猛地擡起頭:“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李天昶哼了一聲,“你以為你做的一切都藏得很好嗎?”
他李天昶是在李天馳面前擡不起頭,可那卻是因為白九,在姚穎這種人面前他還是端得出架子的。
姚穎說不出話來,他想要找借口離開,卻被李天昶死死拉住了手腕,正要說什麽,就在這時李天昶的心腹去而複返,臉上有些許凝重,李天昶只得松了手,看着姚穎狼狽地離開。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事情打聽得怎麽樣了?”李天昶不耐煩地擺擺手,讓周圍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自己和心腹,“那人牙子都說了些什麽?”
“大少爺,我去的時候那人牙子已經死了。”心腹輕聲道,“他鄰居報了官,聽說是昨天晚上遭人謀害。”
李天昶愣了一下:“死了?你可知是怎麽死的?”
這件事發生得未免也太湊巧了,他早上收到信,這邊才派人去查,那邊人就死了?
心腹臉色有些微妙:“聽說是自己把自己勒死了,因為房中錢財一分沒少,門窗也沒有破開的痕跡,甚至是從裏面鎖上的。”
……
“死了?”
謝修憫正在給溫墨亭剝橘子,聽見李天馳的話不由得擡頭看向他:“怎麽死的?”
“誰知道,虧心事做多了吧。”李天馳坐下喝了口溫茶這才緩過一口氣,又偷偷摸摸從謝修憫手邊扒拉走一個橘子,一邊剝開吃一邊道,“官府的人草草結案,明擺着不想管這件事,我倒是看見了仵作,不過被吓得不輕,說是從來沒見過自裁能做出這種陣仗的。”
溫墨亭指尖捏着一瓣橘子送進唇間,卻不咽下去,只是頂在齒間,被謝修憫看了一眼才含進嘴裏:“你們在說誰?”
李天馳和謝修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沒有沒有。”
這般敷衍的話,溫墨亭卻沒有放在心上,而是趁着難得有太陽,拉着謝修憫回了別院。
“尾巴變出來。”溫墨亭把人帶到已經收拾幹淨的後院金魚池邊,開門見山道,“曬曬太陽。”
謝修憫:“……”
“都快發黴了。”溫墨亭拍拍他的腿。
謝修憫欲言又止:“怎麽可能會……發黴?”
嘴上雖然這樣說着,還是乖乖把尾巴變了出來,還專門在溫墨亭面前甩甩:“看,明明就沒有發黴。”
溫墨亭一把抓住他的尾巴尖兒,他已經對這條龍尾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尾巴尖兒上甚至還有些軟軟的龍須,摸上去就像是小白狼的絨毛。
“不像,一點兒也不像。”謝修憫聽了他的話臉色一黑,“我怎麽可能像那個狼崽子?”
溫墨亭看着正在發牢騷的謝修憫,自從上一次謝修憫顯出龍形之後,他就時不時地有些小孩子氣,他猜測這可能和謝修憫心虛的事情有關——是的,他看出來了。
畢竟平時就算他在謝修憫抱着自己親親咬咬的時候說什麽,他也不會停下來,可昨天晚上他只是在謝修憫抱上來時問了一句為什麽龍角又出來了,這家夥居然支支吾吾糊弄過去了。
溫墨亭笑了一聲:“我說的是整條尾巴,不是半條。”
謝修憫有些為難:“會很大。”
“我可以讓開一點地方……謝修憫!”溫墨亭話還沒說完,腰上就多了一條有力的龍尾,卷着他的腰将他帶到了半空中,吓得他緊緊閉上了眼睛——上一次是沒來得及躲,也沒反應過來。
這一次又是為什麽!
長而粗壯的龍尾占據了半個金魚池,黑色的瑩潤龍鱗在水下熠熠生彩,而在那尾巴最末端,溫墨亭抱着龍尾睜開了眼睛。
看着下頭最粗一段幾乎有自己兩個腰那麽粗的龍尾,暗暗想道,真的好大。
“現在呢?”謝修憫将他卷着帶下來,還是人形的上半身将他托住,抱在了懷裏,溫墨亭身下就是冰涼的龍鱗。
果然不管看見謝修憫這副樣子多少次,他都覺得心神激蕩。
溫墨亭沒聽清他的話,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什麽?”
“我說現在你想讓我怎麽做?”謝修憫用尾巴托着他的後背,随意地松開了手,盯着他的眼睛,眸中帶上了純粹笑意,“你不是想要試探試探我嗎,墨亭哥哥?”
心中的企圖被他拆穿,溫墨亭有些退縮:“你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你看起來很在意我。”謝修憫湊上去親親他的唇角,“也很擔心我,對于我沒有告訴你的事情,想知道溫墨亭嗎?”
溫墨亭不假思索:“想。”
“有個條件哦。”謝修憫用循循善誘的語氣道,“你要先答應我才行。”
溫墨亭看着他伸手過來,指尖勾住了自己的衣襟,目的明确地往下拉了一點,他忙抓住那人作亂的爪子:“不行!在這裏……絕對不行!”
大白天也就算了,這可是在外面!
“哎?”謝修憫不松手,卻也沒有再用力,“我只是想親親你而已,墨亭哥哥怎麽就想到那件事上去了?”
溫墨亭:“……”
我不是,我沒有。
“難不成墨亭哥哥想要了?”謝修憫松了手,溫墨亭心中松了口氣,自然也跟着松了手,卻沒想到帶着倒鈎的龍尾繞過他的鎖骨,只是一勾,就将他上身的衣服撕成了碎片。
“你……”溫墨亭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就見謝修憫的俊臉忽然貼近,低低的笑聲在他心上撓癢癢一樣地抓。
“墨亭哥哥今天自己來,我就告訴你我瞞着你的事情怎麽樣?”
溫墨亭看着眼前這個明明“有錯在先”卻占據了主動權的家夥,不争氣地妥協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溫墨亭暈過去再睜開眼睛時,天邊已經是黃昏滿天,而導致他“浪費”一整天的罪魁禍首正在他身邊試圖把碎掉的衣服拼起來。
溫墨亭:“……”
為什麽看起來不太聰明?
“謝修憫,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瞞着我什麽。”溫墨亭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吓了一跳,謝修憫聞言用尾巴把他卷了起來,笑着湊過來親親:“成長期而已。”
“除了翳目,還會發生什麽?”溫墨亭靠在他肩膀打了個哈欠,“嗯?”
謝修憫認真想了想,然後認真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