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龍君受傷
龍君受傷
“氣炸了?”
李天馳點點頭:“至少程兄寫來的信中是這麽說的。”
謝修憫好整以暇地攤開手:“沒辦法, 我也不想讓他這麽早知道的。”
這幾日程君才一行人緊趕慢趕回了京城,聽說是程家生意上有些事情急着回去忙活,謝修憫就給他送了封信去, 心想反正程皓現在走了那麽遠, 總不能再回來和他“商量合作”吧?
本着都是自家兄弟的情分,謝修憫将他準備和于攜在京城合作的消息也放給了程君才, 沒想到程皓這麽快就知道了。
“你可算是和他的對家聯手了。”李天馳看着他将兩個小徒弟叫來, 交代了不少事情, 然而等他離開, 那兩個少年也沒明白師父突然說這麽多是為什麽。
“沒聽明白?”李天馳知道這兩個少年都是謝修憫千挑萬選挑出來的身世清白,手腳麻利又沒有什麽壞心思的小孩兒,學東西也快,平時嘴也甜, 左一個溫公子, 右一個白哥哥, 便也連帶着照顧他們, “我和謝老板過兩天要出趟遠門, 這海川樓就得你們兩個先管着了。”
兩人皆是又驚又喜,害怕自己沒法做到師父那樣,卻又歡喜師父竟然這樣信任他們,回過神來之後又開始擔憂:“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啊?”
李天馳心想他們也只是去京城看看情況, 約莫一兩個月就能來回, 兩個小徒弟心中也就放心不少。
李天馳心情甚好, 準備去隔壁鋪子給白九帶點兒點心回去,正想問問謝修憫要不要一起去, 就在前廳看見他站的筆直。
“謝兄?”李天馳看得奇怪,他都站到謝修憫身後有一會兒了, 他居然還沒有什麽動作,“你沒事兒吧?”
謝修憫閉了閉眼睛,這才轉過頭瞥了他一眼:“何事?”
“你的眼睛……是進沙子了嗎?”李天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該怎麽說,他看見謝修憫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可當謝修憫轉頭看向他時,眼睛又恢複到了往日的深色。
謝修憫搖搖頭,李天馳只好按耐下心中的疑惑,兩人一起去點心鋪子打包了些吃食,這時已經是傍晚,海川樓的生意已經逐漸有了規律,不用他們兩個在,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回去的路上李天馳一直試圖從他身上找出不同來,結果他還沒得手就被不耐煩的謝修憫拍到了一邊:“一直湊過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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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很不對勁啊,先是看起來眼睛不舒服,現在心情又這麽暴躁……發生什麽事了?”
謝修憫啧了一聲,心想告訴你也不懂,現在只有程君才和溫墨亭知道他的身份,看于輕衣離開前的态度,也許于輕衣也已經從程君才那裏知道了。
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他的确如李天馳所說,今天的他非常不對。
白日裏李天馳叫他那時,他的眼睛突然有一瞬間看不見了,說是失明倒也不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白霧——他對這個異常并不陌生。
龍族每隔一百年就會出現這種情況,目生白翳還只是一個預告,接下來謝修憫怕是要進入不知道會持續多久的“生長期”——說實話,他很心慌。
從前到了這個時候他就随便找個山洞睡上一陣子,也許是幾個月,也有可能是幾天就會恢複正常,有時候醒來山洞會被自己毀得一塌糊塗,可那個時候并不會傷害到什麽人。
現在他的身邊有朋友,有親人,還有小夫郎和剛出生不久的兩枚龍蛋,他若是一時不慎傷到了任何人,恐怕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而這一次百年正好和千年重疊,雖然記不清是第幾個千年,謝修憫卻記得每一次重疊之時都有些不尋常,只是時間太過久遠,他已經記不清當時都發生過什麽。
那個時候沒有記下這些事情的必要,可現在他偏偏需要從前的這段被遺忘的記憶。
謝修憫沉下心神,放緩臉上表情:“沒什麽,只是覺得有些累了,快些回去吧。”
兩人回到別院時,溫墨亭正被白九拉着出來溜達,坐在院中石凳上捏着一片紅葉百無聊賴,看見謝修憫回來頓時眼睛一亮,卻又不好當着另外兩人的面直接撲上去,只好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
謝修憫從小夫郎眼中讀出了莫名的激動情緒,将點心放在他面前,低聲問道:“怎麽了?這麽高興。”
溫墨亭一手撐着他的肩膀,湊近他耳邊小聲道:“紅色龍蛋破了條縫,會不會是要破殼了?”
“哪有這麽快?”謝修憫失笑,将油紙剝開,拿起一小塊柳葉酥喂他吃了一口:“還要好一陣子呢,會慢慢破殼的。”
“什麽破殼?”李天馳忽然問道,下一刻就被謝修憫一巴掌呼到了另一邊,雖然打得不疼,李天馳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他吓人在先,他的窘态倒是讓白九笑得趴在了他腿上,李天馳無奈只好帶着笑得肚子疼的白九回去休息揉肚子,臨走前收到了謝修憫的一記眼刀子。
——不要多嘴
“怎麽了?”溫墨亭注意到他和李天馳之間的眼神來往,問道,“今日海川樓有什麽事兒嗎?”
“你什麽時候能先問問我有什麽事兒,而不是把海川樓放在第一位?”謝修憫裝模作樣嘆了口氣,溫墨亭伸手拿了一塊點心放在他嘴邊:“那你有什麽事兒嗎?”
謝修憫很快地皺了一下眉,即便轉瞬即逝,也被溫墨亭看了個正着:“你有心事?”
“沒有。”謝修憫立刻否認,順便将那點心含進嘴裏,腮幫子吃得一鼓一鼓,含糊不清道,“回去看龍蛋嗎?”
溫墨亭覺察出他在刻意轉移話題,但謝修憫若是不想說,他也就不多問。
從紅色龍蛋裂開的小縫看進去,只能看見和蛋殼一樣的紅色,帶着些水潤。
“應該是會被包裹在一團浮空的水球裏,直到能夠自己破殼為止吧。”謝修憫和溫墨亭腦袋湊在一起,兩人的發絲纏在一起,像是最旖旎的依賴。
“那還要多長時間?”溫墨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龍蛋,順手将另一顆還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的白色龍蛋勾過來塞到懷裏,這幾天冷了下來,謝修憫也就不介意他随時随地和龍蛋貼在一起了——畢竟龍蛋會發熱。
謝修憫皺着眉頭想了半天:“不知道。”
溫墨亭輕聲笑着倒在他身上,勾住某人因為躺下來變得淩亂的腰帶:“要不要做壞事?”
謝修憫閉上眼睛,掩去瞬息之間變成霧白色的眼眸,抱着人翻了個身,把主動權交給了小夫郎:“自己來?”
彈指一揮,房間中最後一抹燭火也熄滅,只留下滿室溫情。
……
謝小梅有些忐忑地坐在前廳,前幾日她聽說謝修憫要去一趟京城時,以為是不會帶上自己的——雙溪村對她的影響還是很大,在她的認知中,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離開父母身邊的。
可她娘親離家出走至今未歸,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父親也是個對自己沒感情的,到頭來竟然還要跟在弟弟身邊。
所以當白九敲響她的門,告訴她收拾一些衣物,準備幾日後一起出發。
她始終覺得有些不真實,自己一個海邊小村出來的女子,竟然也要去京城了嗎?
“小梅姐,讓你久等了。”溫墨亭從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懷中還抱着山上剛收下來的一籃子野棗子,看見她已經等着了,趕緊走進來,“嘗嘗,可甜了。”
黃昏的霞光在兩人身上落了半片,暖洋洋的,謝小梅吃了兩顆棗子也沒能壓下心中的緊張,還是忍不住問道:“修憫之前說的,要帶着我一起去京城,是真的嗎?”
“白九說你都問過他好幾遍了。”溫墨亭笑道,“小梅姐,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哪怕當成散散心也好,自從你離開雙溪村之後,就沒怎麽出去過,修憫都怕你憋壞了。”
謝小梅搖搖頭,現在的日子已經比從前好了不知道多少,每個月謝修憫都會給她一些錢,告訴她為自己買些喜歡的,可她都存了起來——過去的苦痛讓她沒法放心享受現在。
“我沒事的。”謝小梅道,從溫墨亭這裏得到肯定的回答就和從最近見不到人的謝修憫口中聽見是一樣的,她放松下來之後也有些雀躍期待,“京城我還沒去過呢,那裏會是什麽樣子?”
溫墨亭眼前閃過浮光掠影般的紅色高牆,他忙閉了閉眼睛,将這段記憶從眼前抹去:“……誰知道呢,我也沒去過。”
“溫墨亭!你看見謝修憫了嗎!”
李天馳跌跌撞撞從外頭跑進來,甚至沒空和謝小梅打聲招呼,扶着門大口喘氣:“他回來了嗎?”
于攜也跟在他身後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說不出話。
“沒有,出什麽事了?”溫墨亭站了起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李天馳擺擺手:“別提了,你還記得姚穎嗎?那家夥不知道發了什麽病,來海川樓找謝修憫,兩個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謝修憫像是被他拿刀劃傷了……”
“受傷了?”溫墨亭心跳漏跳一拍,“他往哪裏去了?受傷嚴不嚴重?”
“他徒弟說是往家裏來了。”李天馳好不容易喘過來一口氣,狠狠吐氣道:“先在家中找找吧。”
謝小梅一聽弟弟受傷了,趕緊跟着一起在別院中找人,幾人一出門就聽見後院金魚池子附近有水聲,當即都往那邊跑去。
李天馳跑在最前面,也最先看清楚池子那邊是什麽情況,忙一手抓住一個人,還不忘把跑在最後的于攜也拉過來往背後一塞,嘴裏罵了句髒話:“那是什麽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