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霍穎定的餐廳在新校區那邊，下班後，方寓寧去了地鐵站，打算坐地鐵過去。
等地鐵的間隙，方寓寧打開手機背單詞，沒背幾個，霍穎就發消息過來。
霍穎：你在哪兒？
她們聯系方式大一的時候就删完了，微信還是上午才加的。
方寓寧：地鐵站。
霍穎：？
霍穎：我車就停醫院大門口，你沒看見？
她家庭條件好，從宿舍搬出去後就在學校附近買了套房子住，來醫院實習甚至像一個真正的打工人，天天開車來上班，那輛奧迪A8停在停車場，比許多工作多年的老師還高調。
方寓寧：沒注意，你沒跟我說。
過了好久，霍穎才又回消息。
霍穎：行。
霍穎：包廂302，我再跟你說一遍。
這句話頗有點陰陽怪氣，方寓寧看着這幾個字，幾乎能想象出她在手機那邊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回了個好，開了消息屏蔽，繼續背單詞。
到了餐廳之後，方寓寧将快從肩膀滑下去的書包往上帶了帶，周圍進去的人穿着打扮都很精致，格調盡顯，她這副樣子看上去很是格格不入。
雖然以前也來這兒吃過幾次飯，但時隔多年，記憶有些不清楚，方寓寧懶得在裏面打轉找地方，于是去問前臺：“請問302在哪兒？”
前臺聲音溫柔，說了句“稍等”，然後讓路過的一個服務員帶她進去。
包廂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臨着穿城而過的江流，夜色降臨，站在落地窗前，可俯瞰燈火朦胧的夜景。
方寓寧把書包挂在衣帽架上，緩緩向中間的餐桌走去。
霍穎看見她，皺起眉頭：“你怎麽穿成這樣就來了？連妝都不化。”
方寓寧視線上下掃了她一遍，微卷的長發，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小黑裙，臉上的妝容端莊得體。
如果是在以前，今晚自己的手機起碼會拍下不下一百張她的照片。
方寓寧拉開椅子坐下：“你見過哪幾個備考的人光鮮亮麗的？”
“你就打扮一天不行嗎？”她眼睛看向一邊，咕囔着抱怨，“反正你少複習一天肯定也考得上。”
方寓寧從菜單裏擡頭：“謝謝你對我考試能力的肯定。”
這句話說出來，方寓寧才意識到不妥，畢竟她倆就是因為考試鬧翻的。
不過那件事主要過錯方不是她，想了想，她又放松了脊背，開始點菜。
霍穎表情卻沒那麽好看，她道：“你一來就提這個，是想以這件事為籌碼，讓我幫沈赫行嗎？”
方寓寧嘆聲氣：“我沒那個意思，你想多了。”
不過既然說到這兒，方寓寧問道：“你說你可以幫沈赫行平息這場風波，具體方法是什麽？”
服務員敲了敲門，開始上菜，霍穎看向外面，雙手抱在胸前：“具體方法就不說了，你還信不過我？先吃飯。”
二人極為安靜地吃完這頓飯，包廂內播放的英文歌節奏溫和，仿佛一只無形的手，舒緩着人的神經。
放下筷子，方寓寧用毛巾擦着手：“還有什麽要求？提出來吧。”
總不可能她和霍穎吃了這頓飯，她就能心甘情願地幫沈赫行擺平這件事。
霍穎展顏一笑，一晚上過去，她終于找回了主場優勢。
“幫他可以，不過我的要求是，你以後再也不能跟他聯系。”
“哦對了，還有，你以後也不能躲着我。”
方寓寧眉眼緊鎖：“你硬把我和他分開，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看到你們走在一起就很不爽，一想到你們形同陌路我就開心，這就是好處。”
霍穎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沈赫行那種男人有什麽好的？你要是想談戀愛，我給你介紹，保證乖巧懂事又聽話，年紀小活兒還好。”
方寓寧聽她的語氣，感覺自己和她口中“乖巧懂事又聽話”的小男孩沒什麽不同，都是可以被她随意擺弄操控的物品。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不同意。”方寓寧轉身離開，去拿挂在衣帽架上的書包。
“你确定？”霍穎語氣暗含警告，“他這事兒沒那麽容易完，肯定會愈演愈烈，之後你再來求我幫忙，要求可就不止這兩個了。”
方寓寧遲疑片刻，可一想到與沈赫行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又不舍起來。
“到時候再說吧。”她關上了門。
霍穎站在包廂內，發出一聲冷笑，随即從包裏翻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你手裏是不是有好幾個粉絲量大的營銷號？就最近那個醫生劈腿的事，幫我把熱度炒得再高點兒。”
“放心，錢少不了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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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寓寧把微博下了回來，一有空就關注沈赫行被誣陷一事的發展情況。
她還在評論區裏幫沈赫行說了好多次話，可是每次都被罵了回去，甚至她還收到很多詛咒人的私信，罵爹罵娘罵全家，還祝她以後遇到的都是劈腿男。
情況愈發不容樂觀，方寓寧突然開始後悔那天沒有答應霍穎。這些日子，她不是沒有動回頭去找霍穎的念頭，可一想到那嚴苛的要求，她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
霍穎也按兵不動，這些天她倆在科室碰到，甚至連對視都沒有一個。
可惜優勢并不在己方，當方寓寧聽說沈赫行被暫時停職的消息時，她徹底坐不住了。
“你看，我就說你肯定會回來找我的。”霍穎臉上浮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方寓寧嘆聲氣，擡起頭與她直視：“還有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只要你趕快把這件事解決。”
“啧，其實我還沒想好。”霍穎歪着頭，狀似煩惱道，“不然你先搬來和我住吧，我家有書房，複習環境可比你在學校好得多。”
方寓寧神色凝起：“等事情解決了，我就搬。”
“行，”她拍拍方寓寧的肩膀，“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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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寓寧也不知道霍穎用了什麽方法，總之第三天，那個女病人就出來聲明說她所有的帖子內容都是捏造，她與沈赫行并沒有醫患以外的任何關系，一切的起因都是她想在生命的最後幾年和一個優秀的人擁有一段感情，但由于沈赫行不同意，她才會出此下策，以輿論壓力想逼沈赫行就範。
網友們再一次被人玩弄了智商，不禁破口大罵。
“還能有這種操作？？？這特麽跟追女孩子追不到就造謠人家是雞的猥瑣男有什麽區別？”
“媽呀，她這可算是開了個好頭，以後誰追人沒追到就上微博來升堂，說別人辜負了自己的感情。”
“醫生才是最慘的，好端端被人潑了一盆髒水，挨了這麽多天罵。”
“唉，不過她得癌症确實挺可憐的，大家就別罵了吧。”
“笑死，所以生病是什麽免死金牌嗎？那麽多癌症病人也沒見惡毒成她這樣出來造謠的。”
咖啡廳裏，方寓寧和霍穎相對而坐：“行了，把沈赫行的微信號删了吧，電話號碼也拉黑，以後都不準再聯系了。”
方寓寧握着手機：“等我跟他交接一下工作。”
她發了幾個文檔過去，小心措辭：抱歉師兄，因為某些原因，沒辦法完成你交給我的工作了，對不起。
霍穎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咖啡杯，不耐煩道：“還沒交接完？”
“馬上。”
“啧，我來幫你發。”她奪過方寓寧的手機，往上翻他們的聊天記錄，“你們聊天聊這麽暧昧？”
方寓寧不解，她和沈赫行經常是見面說話，微信上聊得很少，頂多是今天吃了什麽，或者是其他值得開心的事情。
這叫什麽暧昧？
霍穎嗤笑：“算了，反正你們以後也沒機會聊了。”
她删掉沈赫行的微信，又将他的電話號碼拉黑，然後把手機還給了方寓寧。
“別想着再加回來，以後我要時不時檢查你手機。”
方寓寧垂下眼睛：“嗯。”
宿舍內，賀彌坐在上床的階梯上，看着方寓寧收拾行李：“寧寧，你怎麽突然想到出去住了？你走了我們仨好寂寞啊。”
方寓寧一件件疊好T恤，放進行李箱：“我一個朋友在附近買了房子，叫我跟她出去一起住。”
“好吧，你們兩個人，确實比集體生活方便。”賀彌道。
突然，有個人推門而入：“你還沒收拾好？”
方寓寧擦擦累出來的汗：“馬上。”
賀彌看着來人，驚訝道：“你不是之前上課怼男綠茶的那個美女嗎？原來你和寧寧是朋友啊。”
霍穎瞥了賀彌一眼，冷冷淡淡道：“嗯。”
賀彌吃了個癟，心說寧寧的朋友怎麽會是這樣。
收拾完以後，方寓寧跟賀彌道：“晚上你跟甘純溪和谷小萱說一聲，我走啦。”
“好，”賀彌道，“再見，有什麽事可以回來啊。”
她這句話是說給霍穎聽的，畢竟她們都一起住了四年，方寓寧都沒說過她有其他認識的朋友，上次上課時，方寓寧表現出的也是兩人不熟的态度。
這忽然跟她們說她要搬出去和這個女孩子一起住，真是哪哪兒都透露着不對勁。
出了宿舍樓，方寓寧又回頭望了一眼，霍穎掐着方寓寧的下巴，把她腦袋轉回來：“別看了。”
沈赫行這件事鬧很大，上班不忙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說這個八卦，從其他人的口中，方寓寧了解到，他已經回來上班了。
她不由得松了口氣，旋即便陷入無邊的寂寞與焦慮中。
沈赫行發現她與他斷了聯系，會是什麽反應呢？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因為怕麻煩，怕被這件事情牽扯到才不理他的？
他會覺得她很沒有良心嗎？
他，會因此讨厭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