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彼此眸底的所有情緒都一覽無餘。
賀司宴握住椅子的大手收緊了,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為什麽不高興?”
謝秋又繞了回去:“因為……因為我吃醋了。”
沒錯,他很确定,剛才莫名出現的那種情緒是叫吃醋沒錯。
哪怕他知道賀司宴并不喜歡對方,可心裏頭還是控制不住地冒出一股酸水。
賀司宴盯着那雙漂亮的眼睛,持續逼問道:“為什麽會吃醋?”
謝秋心跳加速,臉也變得很紅,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賀司宴:“說話。”
但他并沒有給謝秋說話的機會,而是一把将人從椅子上抱起來,放到了辦公桌上。
謝秋受到驚吓,本能地擡手圈住他的肩背:“你要幹唔……”
賀司宴的吻鋪天蓋地般落下,滾燙的舌頭鑽進柔軟濕潤的口腔裏,攪得天翻地覆。
只消片刻,謝秋便被吻得渾身發軟,幾乎喘不過氣來。
賀司宴攻勢漸緩,舌尖舔去唇角濕漉漉的水痕,又吻回濕紅的唇瓣。
謝秋一只手摟着他的脖頸,另一只手撐在桌面上,不小心抓起一沓文件,暈暈乎乎的大腦尚且留有一絲清明,很快就松開了手指。
賀司宴親了又親,終于舍得往後撤離一點,抵着汗津津的額頭:“謝秋,你是不是也有一點——”
Advertisement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兩下敲門聲。
謝秋恍然回神,用力推了推壓在身前的胸膛:“有人……”
站在門外的方特助,盡職盡責地提醒道:“賀總,您十分鐘後有個會。”
賀司宴閉了閉眼眸,皺起的眉頭寫滿了被打擾的不悅。
“你先去開會吧……”謝秋用一雙水霧迷蒙的眼睛望着他,聲音又輕又軟,“我、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等你回來。”
賀司宴睜開雙眼:“親我一下。”
謝秋抿了下唇,很乖地湊過去親了他一口。
賀司宴調整好呼吸,将人從桌子上抱了下來,放回老板椅上。
謝秋一擡眼,視線好巧不巧地正好對準了某個隆起的部位。
他迅速偏開臉,耳朵爬上一絲紅暈。
賀司宴卻并不在意,整了整有些淩亂的領口,低聲說道:“我先去開個會。”
“你那裏……”謝秋欲言又止,“就這樣……沒關系嗎?”
賀司宴垂眸看他:“你要幫我?”
謝秋嘴一禿嚕,不小心将心聲吐露出來:“就剩幾分鐘了,這麽快也可以嗎?”
賀司宴雙眸微斂:“謝小秋。”
謝秋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往椅子裏縮了縮,幹笑一聲:“哈哈,我開玩笑的……”
賀司宴俯下身,捏着他的下巴擡起來:“你會知道的。”
謝秋抖了一下,雙唇緊閉,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賀司宴松開手,面對落地窗平複了一分鐘左右,重新轉回身:“那扇門後有休息室,困了可以進去睡一會兒,不許亂跑,等我回來。”
謝秋點了點頭:“好哦。”
賀司宴又看了他一眼,出門開會去了。
謝秋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一條胳膊搭在辦公桌上,裝出一副冷酷的表情:“我跟任何人合作的前提,是對方尊重我的伴侶。”
結果冷酷不過一秒,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知道賀司宴向來維護他,只是不知為何,今天賀總嘴裏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尤其令他心動。
謝秋獨自樂了一會兒,起身離開辦公桌,走到旁邊的書架前。
賀景辰還是很了解自家親哥的,賀總的書架上一眼看過去全是商業經濟類書籍以及財經雜志。
謝秋一行行掃過去,目光忽然停頓下來。
他伸出手,取下了與書架格格不入的童話故事書。
翻開書皮,熟悉的書簽映入眼簾,正是他買來給賀司宴講睡前故事的那本童話書。
謝秋指尖撫着書簽,心底一片柔軟。
他還以為這本書被自己不經意忘在哪個角落裏,卻不知是男人偷偷收了起來,還精心包裝上了書皮,大概是為了保存得更久一點。
謝秋抱着書回到辦公桌前,随手翻開一頁,安靜地看了起來。
盡管這些故事他都已爛熟于心,可每一次看,心境不一樣,閱讀體驗也不一樣。
讀着讀着,謝秋果然有點困了,趴在桌子上,漸漸阖上了眼皮。
賀司宴推門進來時,發現毛茸茸的小腦袋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他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辦公桌前。
謝秋的睡顏乖巧又漂亮,臉枕在手臂上,擠出一捧嘟嘟的臉頰肉,瞧着格外惹人憐惜。
賀司宴看了好半晌,忍不住探出手,一碰到軟乎乎的臉頰肉,指尖便陷了進去。
“嗯……”謝秋睡得迷迷糊糊,以為臉上爬了小蟲子,擡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謝秋清醒過來,和看着自己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仿佛歷史重現,他記得之前賀司宴也被他打過一巴掌,只不過那時候他的植物人老公還沒有反抗的能力……
“這麽兇?”賀司宴掐了把他的臉頰,“摸你一下,賞我一巴掌?”
謝秋彎起眼睛,讨好般蹭了蹭溫暖的手心:“我睡迷糊了,不是故意的嘛。”
賀司宴捧起他的臉,提醒道:“流口水了。”
謝秋立即擡手去擦,結果什麽也沒摸到,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還沒等他抗議,賀司宴湊過來親了下他的唇角。
謝秋眨了眨眼睫,語氣撒嬌般控訴道:“賀總,你這樣有點犯規了。”
賀司宴笑了聲,阖上童話故事書,牽起他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謝秋順勢起身:“好,回家。”
回去路上,賀司宴看似随意地問道:“你今天去公司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謝秋笑了一下:“沒什麽,就是想告訴你,我可以正常走路了。”
賀司宴視線落在他的右腳上:“還是要注意休息,別留下後遺症。”
謝秋應聲:“知道啦。”
車內又安靜下來,他轉臉看向窗外,心思百轉千回。
其實他今天去公司找賀司宴,完全是憑借一時沖動,誰知後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又讓他冷靜了下來。
*
回到賀家老宅後,一家人正好一起吃晚飯。
為了慶祝謝秋腳傷完全康複,蘇婉蓉吩咐廚房多做了幾道菜,還特意從地窖裏拿了瓶紅酒上來。
謝秋想到自己待會兒要做的事,拿着酒杯說:“我也想喝一點。”
“你不能喝酒。”賀司宴示意道,“你喝果汁。”
“一點點。”謝秋眼巴巴地看着他,捏着手指比劃道,“就這麽一點點……”
賀司宴松口道:“只準喝半杯,喝多了明天頭疼。”
“小秋,你看媽說什麽來着?”蘇婉蓉在一旁掩唇笑道,“老男人會疼人!”
賀司宴:“……”
當然了,謝秋對自己的酒量很有數,最後連半杯都沒喝完。
吃完晚飯後,一家人聊了會兒天,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謝秋回到房間,脫掉衣服走進浴室。
這幾天腳上打着繃帶,洗澡很不方便,今天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個澡了。
洗完澡後,謝秋走出浴室,将頭發擦得半幹,醞釀得差不多了,敲開隔壁的房門。
賀司宴打開房門,身上裹着睡袍,看起來也是剛洗完澡。
謝秋禮貌地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賀司宴表情有些意外,往後退開:“進來。”
謝秋走進房裏,房門在他身後關上。
“我以為你今晚會緊鎖房門。”賀司宴往裏走,“怎麽想起主動來找我了?”
謝秋轉過身,輕聲問道:“我想問問,今天被我耽誤的那個合作,很重要對嗎?”
“不重要。”賀司宴走到他面前,“怎麽還在想那件事?”
“畢竟合作是因我而終止的。”謝秋真誠地問道,“我可以做點什麽來彌補嗎?”
“合作本就沒有開始,談不上終止。”賀司宴語氣很淡,“更何況我命人放出風聲,想要取代周家與賀氏合作的人,已經在排隊了。”
聽到這裏,謝秋才算是松了口氣:“那就好,沒有影響到你就好。”
“以後別為這種小事煩心。”賀司宴擡手拂了拂微卷的額發,“你老公,比你想象中還要更厲害些。”
謝秋沒回嘴,反而拉起他的手,帶着他往床邊走。
賀司宴低低笑道:“今晚是要睡我的床了?”
謝秋一言不發,用力将人推到床上。
“謝秋,你要想好了。”賀司宴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腿上,語氣低沉而危險,“這次我不會再心軟,哪怕你哭着求我。”
謝秋眼睫顫了顫,輕聲喚道:“賀司宴。”
賀司宴應道:“我在。”
謝秋靠着他的肩頭:“我今晚再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賀司宴沉默幾秒後,應下了:“嗯。”
“從前有個叫小秋的孤兒,因為從小就和家人走散了,所以進了孤兒院。”謝秋垂着眼睫,将故事娓娓道來,“在小秋二十多年的人生裏,遇見過好人也遇見過壞人,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賀司宴:“然後呢?”
“起初小秋只是把植物人當做任務對象,每天照顧陪伴,然後他又把男人當成了樹洞,漸漸的,他有點分不清到底是誰在陪伴誰了。”謝秋仿佛陷入了回憶中,“沒過多久,男人醒過來了,小秋有點害怕醒來的男人,可還是忍不住悄悄親近他,因為在小秋心裏,早就将男人劃到了自己的小圈子裏。”
賀司宴沒再接話,安靜地傾聽着。
“随着相處時間變久,小秋發現男人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可怕,男人總是在他需要的時候從天而降,就像童話故事裏英俊而勇敢的王子那樣。”謝秋頓了頓,繼續說道,“可現實畢竟不是童話,小秋覺得自己不是公主,也配不上王子。”
賀司宴想說什麽又忍住了,只是收緊手臂,将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了些。
謝秋的聲音越來越輕:“面對男人的表白,小秋選擇逃避,因為只要他一直一無所有,就永遠不用害怕失去。可是如果讓他擁有過王子閃亮的愛情,再失去時,他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賀司宴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不會讓你——”
“噓……”謝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男人的薄唇上,“故事還沒講完。”
“可是男人特別傻,為了讓小秋得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費盡心思地幫小秋找回了家人,然後又要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留住他。”謝秋擡起臉來,“小秋開始正視自己的心,他終于意識到,其實他內心深處根本就不想離開男人。”
賀司宴眉心微動:“你的意思是……”
“那天你問我,如果別人對我這麽好,我會不會也讓他親讓他抱……”謝秋望進那雙漆沉的眼眸裏,聲音輕而堅定,“那時候我就明白了,賀司宴,我也喜歡你。”
他或許可以欺騙自己的心,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反應。
他喜歡賀司宴抱他,喜歡賀司宴親他,甚至是對他做更過分一點的事,他也不會覺得厭惡。
這一切只是因為,對方是賀司宴,是他喜歡的人。
而賀司宴被突如其來的狂喜砸中,臉上表情空白了幾秒。
“那天後我一直在想,你已經向我走了九十九步,我也應該勇敢一次。”謝秋喝了酒,正處于微醺的狀态,臉頰本就泛着紅暈,這會兒連耳尖都羞紅了,“我想找機會正式向你表白,可經過今天,我覺得不能再等了。”
賀司宴再開口的瞬間,嗓子啞了:“我可以朝你走一百步,一千步,一萬步。”
“我喜歡你,賀司宴,我也想朝你走過來。”謝秋注視着他,眼神明亮而虔誠,“雖然現在的我比你差好多,但是我會很努力,努力成為大律師,努力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人,有一天也可以為你遮風擋雨。”
賀司宴的眼睛紅了紅,喉結反複上下滑動。
“但是我們先說好一件事,如果哪天你不喜歡我了,不想要我了,你也坦誠地告訴我好不好?”謝秋望着他,語氣有點可憐兮兮的,“只要你告訴我,我不會死纏爛打的,我——”
“你怎麽?”賀司宴終于找回了失去的聲音,“你會默默離開我?”
謝秋蹙着眉,咬住下唇,似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想都別想。”賀司宴抱着他起身,又将他壓到身下,聲音嘶啞至極,“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想都別想。”
男人身材高大,體型健碩,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将他完全籠罩在身下,仿佛用身體鑄就了一座堅不可摧的囚籠。
而這座囚籠,正是謝秋所需要的。
謝秋眼眸含水,主動伸出雙臂圈住男人的脖頸:“那哥哥,我們就永遠在一起吧。”
“轟”地一聲,賀司宴所有的理智徹底宣告崩塌,狠狠吻住開阖的紅唇,兇得像是要将人吃進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