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謝秋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選擇用行動來回答。
他雙手捧住賀司宴的臉,閉着眼睛吻上看似薄情實則滾燙的唇。
可唇與唇貼了幾秒後,賀司宴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謝秋臉頰燒得通紅,學着男人吻他的模樣,探出舌尖,輕輕舔了下緊閉的唇縫。
賀司宴呼吸一窒,張開雙唇的瞬間便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熾熱的氣息侵入口腔,不消片刻,謝秋就被吻得渾身發軟了。
一陣天旋地轉後,他被男人壓到了柔軟的大床上。
賀司宴用高大的身軀将他密不透風地籠罩在懷裏,像是要生生吃掉他的唇舌般,很兇地吻着他。
謝秋漸漸喘不過來,本能地在男人身下掙紮起來,卻被大手握住兩條纖細的手腕,并攏後釘死在頭頂上方,動彈不得。
白襯衫的領口被扯開,瑩潤如玉的肩頭露了出來,賀司宴眸底發紅,像頭饑腸辘辘的野獸。
濕熱的吻鋪天蓋地落下,盡管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謝秋還是被男人吓到了。
他的聲音裏不可抑制地帶了點哭腔:“哥哥……你輕、輕一點……”
賀司宴動作一頓,擡起臉來,才發現他的眼角又濕又紅,像是被吓哭了。
謝秋察覺到男人在看自己,喘着氣努力偏過臉。
賀司宴松開桎梏他的手,捏住濕漉漉的下颌轉過來,嗓音嘶啞至極:“謝秋,我想要你,你想要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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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秋不敢跟男人對視,擡起酸軟無力的胳膊,試圖蒙混過關。
可賀司宴按住了他的手,一定要問出答案:“謝秋,你喜歡我嗎?”
謝秋大腦混亂得像一團漿糊:“我不知道……”
賀司宴喉結滾了滾,啞聲問道:“你不知道,你穿成這樣爬到我身上?”
謝秋羞恥得快要暈過去了,嗓音顫得厲害:“我以為、以為你會喜歡的……”
賀司宴眼神倏然凝滞,仿佛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
兩人貼得太近了,他的身軀依舊滾燙,血液還在沸騰叫嚣,可聲音卻冷了下去:“你在拿你自己的身體,回報我?”
謝秋下意識搖了搖頭,卻無法開口否認。
他來之前心裏就是這樣想的,因為實在不知道怎麽才能回報賀司宴為他做的一切,所以只能用唯一屬于自己的身體。
可是此刻被男人直接說穿,他又覺得好像不是這樣的……
他還在胡思亂想,賀司宴已經松開了手,從他身上離開。
謝秋本能地想去拉那只手,卻只碰到了睡袍的衣角。
賀司宴站在床邊,将散開的睡袍重新攏好。
謝秋胳膊肘抵在黑色床單上,顫顫巍巍地撐起上半身。
賀司宴單膝跪上床,伸手将自己扯開的襯衫拉上去,再慢慢扣上紐扣,藏起自己弄出的痕跡。
修身睡袍遮不住高高隆起的弧度,那張英俊的面容卻恢複了平靜,神色甚至比往常更冷一些。
謝秋一臉不知所措,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賀司宴将人抱回隔壁房間,俯身放到床上,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要走。
“哥哥。”這回謝秋抓住了他的手,小聲問道,“你要是不喜歡,下次我不這樣了,好嗎?”
賀司宴轉回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坐在床上的人。
謝秋才被狠狠吻了一通,額發淩亂,唇珠還泛着濕淋淋的水光,白皙的頸側也留有新鮮的吻痕,用可憐兮兮的上目線望着他,只會讓他心中的暴虐更加蠢蠢欲動。
賀司宴強行按捺下去,開口說道:“謝秋,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不需要你回報我什麽。”
謝秋眸光閃了閃,垂下眼睫。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我可以慢慢等。”賀司宴眸光沉沉地凝視着他,“你該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身體,我要的是你也愛我。”
謝秋心尖一顫,這一瞬間,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了靈魂。
賀司宴掙脫了他的手指,聲音很低:“你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回報,到底是在輕踐我,還是在輕踐你自己?”
“不是的……”謝秋又羞又愧,眸底悄然浮現出一層水霧,“對不起……”
賀司宴沒再說話,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一片寂靜中,謝秋抱住自己的膝蓋,将臉埋了進去。
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濃烈的愛,所以他不知該如何回應,心中只覺虧欠太多,以至于一時頭腦發昏,做出了這種爬床的蠢事。
可他該明白的,如果只是想要他的身體,賀司宴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
翌日,謝秋特意起遲了些,頂着微微紅腫的眼睛,遮遮掩掩地下了樓。
客廳裏空無一人,他不由松了口氣,打開冰箱拿了瓶礦泉水,敷在眼睛上消腫。
“小秋,你起來啦?”蘇婉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謝秋立即放下礦泉水,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起得有點晚了。”
“不晚不晚,暑假也沒幾天了,多睡睡懶覺。”蘇婉蓉走過來,一眼就發現了異常,“小秋,你的眼睛怎麽了?”
謝秋信口胡謅道:“可能是昨晚睡前喝太多水,有點水腫。”
“原來是這樣。”蘇婉蓉沒有懷疑,“那媽給你泡杯咖啡,消消腫。”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謝秋頓了頓,假裝随口問道,“媽,司宴哥哥上班去了嗎?”
“是呀,司宴今天走得很早呀。”蘇婉蓉回道,“你找他有事嗎?”
“沒有。”謝秋笑了一下,“就是關心一下。”
蘇婉蓉也笑:“關心好呀,小夫妻就是要互相關心。”
謝秋本來打算好好調整狀态,然後正兒八經地向賀司宴道歉。
沒想到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沒能找到合适的機會。
賀司宴開始早出晚歸,兩人偶爾碰面,也只是簡單交談兩句,便借口離開了。
即便謝秋再遲鈍也反應過來,男人這是真生他的氣了。
可是賀司宴也沒有刻意忽視他,連冷戰都算不上,只不過不再主動找他,那道熟悉的目光也不再時時停留在他身上。
謝秋心裏有點慌,于是晚上刻意等在客廳裏,非要等到男人回家。
十點半左右,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
謝秋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回來了。”
賀司宴視線在他臉上一掃而過,繼續朝樓梯口走:“嗯。”
謝秋跟上去:“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
賀司宴擡手松了松領帶:“有個視頻會議要開。”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謝秋沒有氣餒,追問道,“等你開完會行嗎?”
賀司宴沒有看他,聲音很淡:“我累了,再說吧。”
謝秋抿了下唇,沒有吭聲。
以前再忙都有空去律所接他下班,現在卻連抽個空給他都不願意。
兩人沉默地走上二樓,賀司宴停下腳步:“還有事嗎?”
謝秋有點賭氣地說道:“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嗯。”賀司宴轉過身,“早點休息。”
謝秋也轉過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賀司宴又回過了頭。
男人站在長廊的那頭,沉默地目送着他的背影走到房門口,才重新邁開了腳步。
*
第二天一早,謝秋起床後跟蘇婉蓉打過招呼,就出門了。
他坐車到了韓家別墅門口,讓司機先回賀家,今天不用來接他了,晚點他自己打車回去。
韓父終于又見到小兒子,高興得又親自下了廚,做了滿滿一大桌菜。
吃完午飯後,韓柏言要回公司處理事務。
臨走前,他将弟弟拉到一邊:“樂樂,賀家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啊。”謝秋矢口否認,“哥你怎麽這麽問?”
“沒事就好。”韓柏言沒多問,摸了摸他的頭發,“樂樂,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才是永遠的一家人。”
“我知道的。”謝秋露出甜甜的笑容,“哥,你去公司忙吧。”
下午,謝秋獨自在家陪父親。
韓仲年喜歡下棋,他正好會點象棋,父子二人邊下棋邊談心,時間不知不覺就溜走了。
“一晃都五點多了。”韓仲年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揮了揮手,“不下了不下了,爸晚上再給你燒兩道新鮮的菜吃。”
謝秋猶豫了一下,輕聲回道:“爸,我等會兒還有點事,今晚就不在家吃了。”
韓仲年雖然不舍,但也體諒年輕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還是放他去了。
謝秋離開韓家後,打車去了賀氏集團總部。
出租車停在集團大廈前,他下車後徘徊在大廈附近,遲遲沒有進去。
幾天過去了,賀司宴的氣消了嗎?
他這樣貿然跑來公司,賀司宴有時間見他嗎?
假如順利見了面,賀司宴會接受他的道歉嗎?
謝秋蹲在一個角落裏,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可能是他在附近徘徊的時間太長了,門口巡邏的保安開始用異樣的眼神盯着他,還拿出對講機低聲說了句什麽。
謝秋:“……”
該不會是把他當成什麽圖謀不軌的人了吧?
謝秋站起身來,決定還是先打道回府。
他低着頭走到人行道上,因為心事重重,沒注意到綠燈只有幾秒了。
剛走出幾步,就有一輛私家車在他眼前飛馳而過。
謝秋吓了一跳,聽着此起彼伏的鳴笛聲,腦袋驟然一痛。
他蹙起眉心,腦海裏斷斷續續閃現出一幕幕陌生的場景,好像是他被一輛車撞飛到了半空中,耳畔隐約還有一道熟悉的呼喚聲。
謝秋回過神來,立即轉身退回了路口。
偏偏這時一輛電動車沒剎住車,直直沖他撞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謝秋憑借身體的條件反射,及時跳到了旁邊的花壇上。
腳落地的一霎那,一股鑽心的疼襲來,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氣。
恰好此時綠燈亮起,電瓶車頭也不回地騎走了。
謝秋緩過那陣疼,試圖走下花壇,腳尖一着地,又疼得他擰起眉心。
他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到臺階前,坐下後卷起褲腿露出腳腕。
腳踝處有些紅腫,看着不像是很嚴重的樣子。
謝秋放下褲腿,從兜裏摸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指尖無意識地往下滑動,點進了一個好幾天沒聊過天的對話框。
謝秋怔了幾秒後,又退了出去。
為什麽,這種時候他第一時間想求助的人竟會是賀司宴呢?
正是下班高峰期,來來往往的上班族行色匆匆,偶爾也會向坐在臺階上的人投去奇怪的目光。
謝秋正發着呆,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了他面前。
他心頭一跳,目光順着筆挺的西裝褲往上看,對上一雙漆沉的眼眸。
賀司宴垂眸望着他:“怎麽坐在這裏?”
“腳不小心崴了。”謝秋回道,心頭莫名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委屈。
其實以前比這嚴重的磕磕碰碰多了去了,每次都是他自己爬起來上個藥,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男人一出現在他面前,他忽然就覺得很疼也很委屈。
賀司宴皺了皺眉,俯身想将人打橫抱起來。
謝秋收起情緒,小聲拒絕道:“不要抱我,好多人……”
聞言,賀司宴脫下了身上穿的西裝外套,遞到他手裏:“遮住臉。”
謝秋抱着外套,在男人重新俯身将自己抱起後,自欺欺人地蓋在臉上。
西裝外套沾有賀司宴身上的氣息,很好聞,他忍不住偷偷吸了一口。
好在距離停車點并不遠,沒走一會兒,賀司宴就将他放進了車後座。
車門關上,賀司宴出聲道:“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謝秋掀開蓋在臉上的西裝外套,“只是崴了下,回去冰敷就可以了。”
賀司宴像一個真正的獨裁者那樣,重複了一遍:“去醫院。”
謝秋默默縮回椅子上,不發表意見了。
到醫院門口後,賀司宴又抱着他進了醫院,沒了西裝外套的遮擋,他只好将臉埋進男人的胸口。
拍完片子,醫生詳細檢查了一番,确定沒有骨折,只是輕度扭傷,先給他進行了局部冰敷。
謝秋握着冰袋,松了口氣:“我就說沒事吧。”
賀司宴看了他一眼,詳細詢問醫生後續的靜養事項。
随後醫生去處理其他病人,賀司宴接過他手裏的冰袋,擡起他受傷的那條腿,放到自己膝上,握着冰袋一動不動地貼着紅腫的部位。
謝秋覺得有些別扭,但醫院裏人這麽多,又不好說什麽。
二十分鐘後,醫生又過來給他纏上固定腳踝的彈力繃帶,告知他們可以回家靜養了。
回到賀家老宅,賀司宴又将人抱下車。
到家了,謝秋也安下心來,雙臂乖乖摟着他的脖頸,安靜地将臉頰枕在他的肩頭。
賀司宴抱着人走進前廳,蘇婉蓉迎上來,語氣驚訝道:“司宴,小秋這是怎麽了?”
“沒事,不小心崴了下腳。”謝秋在他懷裏露出臉來,輕聲細語地解釋道,“醫生檢查過了,只是小傷,您不用擔心。”
蘇婉蓉确認道:“司宴,真的只是小問題嗎?”
“嗯,沒事。”賀司宴簡單回了句,“我先帶他上樓。”
蘇婉蓉連聲應道:“好好好,那你快帶小秋上去休息。”
上樓後,賀司宴抱着人進了自己的卧室。
謝秋手指一緊:“不回我房間嗎?”
上次來賀司宴的卧室,留下的記憶對他們來說應該都不太美妙……
賀司宴将他放到沙發上,低聲回道:“你的腳踝還要冰敷,方便我照顧你。”
謝秋放松下來:“哦好……”
片刻後,管家将醫藥箱和冰袋一起送了上來。
賀司宴坐在沙發另一邊,擡手去卷謝秋的褲腿。
溫熱的指腹蹭上細膩光滑的皮膚,謝秋瑟縮了一下,忍着沒有收回腿。
賀司宴大手握住纖長漂亮的小腿,架在自己腿上,繼續用冰袋給他冰敷。
男人垂眸的神情很認真,仿佛正在研究什麽重大項目的合同。
謝秋心尖微動,輕聲問道:“你還在生氣嗎?”
賀司宴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沒生氣。”
謝秋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控訴道:“那你這幾天都不理我。”
賀司宴:“沒有不理你。”
“你有。”謝秋蹙着眉,語氣委屈得要命,“這幾天你都沒跟我說過幾句話,說話時還離我老遠。”
這話說得有些稚氣,像小孩子在指控最好的玩伴不跟自己玩了。
賀司宴擡起眼眸:“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謝秋吸了下鼻子:“為什麽?”
賀司宴盯着他,薄唇開阖:“因為我怕自己忍不住。”
謝秋茫然道:“忍不住什麽?”
“忍不住想起你在我身上發-浪的樣子。”賀司宴語氣冷靜,嗓音卻啞了幾分,“忍不住想幹-死你。”
謝秋呆了幾秒,從臉頰紅到了脖子根,磕磕巴巴道:“我、我現在是病人,你別亂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