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哪吒的白月光

第100章

第100章

兩人來到一處客棧門前。

玉靈兒雙腳踏上石臺階,緩步走了進去。

唯有哪吒矗立在客棧前。淹沒于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行人酒客中。

望着她進入客棧的背影，陷入回憶。

多年前,他與她也曾一起來過骊山，一起住過客棧。

時光轉瞬，一過百年。曾經他少年心性,一整顆心全在她身上,不顧疲憊日夜颠倒，夜夜外出采藥，監視海兵，規劃路線。

做這麽多,只望能與她多待得久些。直至她在竹屋親口與他說,要回陳塘關,要回東海。

他這個小小的願望，便随之成了泡影。

已過百年，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他已不在是曾經十幾歲的少年,她也不再是她了。

他擡腳走上臺階,瞧着玉靈兒與掌櫃交流的畫面。

默默低下了頭。

“曾經嫌我不過十幾歲小孩。如今與你一般大了，人卻不見了。明明是你說,會一直糾纏我...”

經歷穆昙花一世,對待玉靈兒,哪吒再也不敢像從前一樣了。

玉靈兒沒有敖小玉的記憶,她們相貌再怎麽像，就算玉靈兒是敖小玉轉世,現在的玉靈兒,也均不是他的小玉。

“你在那門外叽裏咕嚕自言自語什麽？我訂好房了,你還不快進來！”

玉靈兒雙手叉腰，皺眉不滿不耐的瞧着門外的站着的哪吒。

客棧掌櫃瞧了一眼，門外稍顯落寞的少年。

又在瞥了一眼不耐煩的玉靈兒。

忽然開口說道：“姑娘，我瞧你二人裝扮，應當不是骊山人士吧？那小郎君瞧着心事重重，怪可憐的。既然共同出來游玩，也別鬧得不愉快了不是。”

“這不，馬上中秋節了。咱們客棧出門右拐，就有一家新開的點心鋪子，生意很是不錯，他家的月團味道也挺好。趁着馬上中秋，不妨可以去買些來哄哄小郎君。”

玉靈兒聽進掌櫃的話，詫異扭頭瞧掌櫃。

她手指着自己，又再指向哪吒，怪異道：“我？哄他？”

還不待掌櫃奇怪玉靈兒反應，開口詢問她與哪吒關系之際，哪吒便走了過來。

打斷了掌櫃還未說出的話。

“怎麽了？是我又惹你不快了？”哪吒挑眉瞧着玉靈兒的手正指着自己，詫異走到了玉靈兒身邊。

玉靈兒迅速收回手。只是默默搖搖頭，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也沒有回複哪吒。

掌櫃倒也識趣，沒有多言。

不一會，小二來了。

依次将二人帶到兩間不同客房。

哪吒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乎。

隔壁客房的玉靈兒便跑了過來。

她推開被小二關上的房門，莫名闖了進來。

愣是将他剛想退掉換顏術的動作打斷。

本想恢複原本相貌的哪吒被吓了一跳。

但好在，玉靈兒進來的那一刻，他還沒變回去。

“紅孩兒!走，咱們出去。”

玉靈兒一進來，便走到了哪吒跟前，拉着他的手，并一把将他拉起。

哪吒被拉起身，皺眉詫異被玉靈兒拉着出了客房。

困惑問道：“出去作甚？”

哪吒內心奇怪，他知道玉靈兒來骊山目的是要尋雪女。

所以方才他是想變回原來相貌，暗中跟随玉靈兒，搜尋雪女。

畢竟他覺得，僅憑玉靈兒一只小狐貍。在這骊山城，尋人無疑是大海鬧針。

“買點心。”

玉靈兒短短說了三字。

便匆忙拉着哪吒下樓走出了客棧。

前臺算賬的掌櫃，瞧見此情形，輕笑一聲，不禁感嘆：“年輕真好。”

掌櫃眼中閃着光亮。

目送着玉靈兒與哪吒。

其實，他沒告訴玉靈兒，他推薦的那家新開的點心鋪，實際上也是他名下的鋪子。

玉靈兒拉着哪吒，來到掌櫃所說的鋪子前。

哪吒瞧着店鋪的招牌。

看向玉靈兒，問：“怎麽突然想到出來買點心？”

玉靈兒松開了哪吒的手，自然沒有回答哪吒說是見他不開心，這才想買點心給他。

她雙手環胸，別過頭：“我想吃不行？”

見她如此回複，哪吒無奈嘆了口氣。

“好吧，我去給你買。”哪吒走到鋪子前，瞧着店家生意不錯，好些人買。便也乖乖去排上了隊。

他回頭再看向玉靈兒，又問道：“你想吃什麽點心？”

玉靈兒回神，見哪吒竟率先去排隊，眨眨眼便慌忙走了過去，将哪吒擠開。

“誰要你給我買了？我自己買！”

哪吒被玉靈兒擠開，腳下甚至踉跄了一下。

他皺眉看着她，歪頭實在不解她這又是做什麽：“誰買不一樣，你擠我作甚？”

玉靈兒回眸瞥了他一眼，回道：“不一樣。要是你買，你肯定只會買自己喜歡的。所以我才不要你買！”

“...”

哪吒無言。

他實在想不到，居然還有這種理由。

明明他都問她想吃什麽了...

玉靈兒故意這麽說，實際上，就是聯想到了，哪吒因自己受傷的緣故。

其實那一瞬間，她還真希望他死的。

畢竟她實在讨厭牛魔王一家，包括玉面狐。

但理智告訴她，他不能在她這出事。

而且他若一直纏着她，她便還得好生伺候着，否則光是‘紅孩兒’被她刺傷的事，傳到牛魔王耳中，她可沒有好果子吃。

再說了，他還欠她一百只燈！

哪吒扶額轉身，沒有再摻和玉靈兒買點心。

他視線在街道周圍環視，細細打量。

不一會，便在人群中，一個小攤旁看見了一抹白色身影。

敖烈穿着一身素白錦袍，混雜在人群中，遠遠望着他們。

哪吒視線與遠處敖烈對視。

敖烈微眯着眼，嘴巴一張一合，頗為着急的樣子。

【李哪吒，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用珍珠？】

哪吒眨眼，下巴微揚，嘴邊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不用特意猜，他都明白敖烈在急什麽。

畢竟血骨珍珠的事，他與敖烈會面後，就告訴了敖烈。

哪吒沒有理會單着急的敖烈，轉身背對敖烈方向。

緩步向玉靈兒走去。

他自然知道敖烈的擔憂。

可穆昙花的血骨珍珠不能輕易使用。他再怎麽急，又有何用。

而且就算用了珍珠，也均還不夠。

他自有打算。

喚醒前世凡人記憶的玉靈兒，必然不可能會輕易信了東海，輕易信了他。

即使，他就是李蓮。

也不會貿然信他人。

畢竟喚醒記憶後的她，可不僅僅是凡人敖玉。

她是死後被東海相認改名的凡人敖玉，自然也亦是積累山的玉靈兒。

玉靈兒在買好了一包月團。

從店家接過打包好的月團後，将錢遞給了店家。

她拿到月團後，便開始慌忙拆開包好的油紙，從中拿出了一個月團。

但轉身的瞬間，便莫名差點撞到了人。

手中剛拿出的月團差點因沒拿穩掉落。

她埋怨擡眸，當即便對上了哪吒的臉。

鼻尖環繞起一股清香，她明顯能聞出這不是她手中月團的氣味。

這股淡淡清香，不像是一般荷包的香味，倒像是...體香

好像是一股淡淡的蓮花清香。

她将手中的月團又放回油紙中。

又再嗅了嗅。

甚至還幹脆抓住了哪吒的袖子，在他身上聞了起來。

耳邊傳來少年似被逗笑的輕笑聲。

“這大街上的，靈兒這樣抓着我聞，好像不妥吧？”

玉靈兒回神松開哪吒的袖子，這才注意周遭一群行人，用着怪異的目光盯着自己。

面臨如此尴尬的情形，她捂嘴輕咳了咳，掩飾尴尬。

随即又埋怨的瞪了眼，雙眸含笑低眸盯着自己的哪吒：“一個男子抹什麽香膏，你就不嫌別扭？”

玉靈兒冷哼了一聲，越過哪吒。

似想到他方才那句‘靈兒’。

還沒走出兩步，她似意識到什麽，連忙又回頭看他：“等等，你怎知我叫靈兒？”

哪吒挑眉，對于玉靈兒的疑問不以為意。

只是，他看向玉靈兒的視線，卻是頗為怪異，似在說你是怎麽問出這種問題的？

“你都知道我是紅孩兒，我就不能知道你是玉靈兒？”

玉靈兒啞然。

好像有點道理...

紅孩兒确實沒有理由不知道她的名字。

哪吒走至玉靈兒身邊。

二人離開了點心鋪。

開始四處亂逛。

當然，玉靈兒也不是真的逛街。

她是想四處看看，哪些地方，可能有雪女的痕跡。

想要尋找雪女，其實相對不難。畢竟雪女所在之處，環境均要稍涼爽些。

風也會相對于其他區域來說，較為涼。

“給，月團。”

玉靈兒拿出一個月團，遞給身旁的哪吒。

哪吒接過月團，他打量着手中月團。

原也不知人間現下即将到中秋。

但此刻，瞧着玉靈兒遞來的月團，這才意識到了凡間如今時間。

他問：“現下還有月團賣，也就是說，快到中秋了？”

玉靈兒點頭，手中也拿起了一個月團，咬了一口，随即詫異看他。

一時奇怪他居然不知下界時節。

“沒幾天了吧。不過，你不也是妖嗎？怎麽還會不知快到中秋佳節？”

玉靈兒說着，咯咯笑了起來，又調笑指了指天：“你這問題，倒好像上面的神仙會問的。哈哈——”

哪吒斜眼将她笑臉收入眼底，跟随着挂起了抹淡笑：“可能是我比較愚笨，所以才不知。”

哪吒一直在天上待着，自然不知凡間月份時節。

他只不過是瞧着天氣，辨別出凡間可能正值初秋。

也未特意去将月份時間了解清楚。

哪吒說完，也咬了一口月團。

但當那股甜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後。

他竟是徹底愣住了。

他停下腳步。

僵硬着腦袋，怔怔的低眸看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月團，發愣出神。

玉靈兒見哪吒停了下來，也随之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所以我就買了自己喜歡的糖餡。當然了，今天你惹了我不快，我也不會問你口味。”

玉靈兒輕哼了一聲，又咬了口手中月團，想到掌櫃的那些話，又繼續道：“不開心的時候，就吃點甜味的點心。我自小就是這樣過的。”

“畢竟甜點心，味甜，吃着心也會甜。瞧你一直悶悶不樂，我就想着讓你吃些甜點心，多少也會開心些。”

“味甜，吃着心中也會很甜？”

哪吒擡眸怔怔瞧着她。

心中竟格外酸澀。之後，許是不敢再看她的臉。

他緊抿着唇，眼簾微垂。

雙眸晦暗不明，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蓮花兔燈、糖餡月團。為何……偏巧，你喜歡這些……”

蓮花兔燈，曾是他在雲白手中猜燈謎贏來的兔燈。

他不知為何，偏巧這一世的玉靈兒會剛好轉世成了雲白的女兒。

但蓮花兔燈……

這個燈……

實在難免不會讓他想到曾經他們中秋來到骊山時的情形。

他問她，為何喜歡那燈。

不過只是多了一個蓮花底座罷了。

可當時的她，卻溫和笑着，說這燈，像他。

兔子位于蓮花之上，自蓮中獲得新生。

當時她是這麽回複他的。

“我為何不能喜歡這些？”玉靈兒皺眉，一口直接将剩下的月團吃完。

咀嚼幾下後，将嘴中月團咽下。

對着哪吒，單手叉腰很是不滿道：“糖餡月團好吃，蓮花兔燈漂亮。你根本就不懂蓮花兔燈不同于其他兔燈的特別之處。底為蓮，上為兔，樣式很漂亮很特別。”

聽此話，他緩緩擡眸，與她對視。

當他擡眸，二人對視的瞬間。

那雙莫名陰郁偏執，眼眶微微泛紅的眼。

卻是讓玉靈兒看後頓時愣住。

哪吒那雙眼，定定看着她。

似乎要将她吞沒一般。

偏執、滄桑、痛苦。

他眼中似乎有着某種執念情緒。

而這執念，仿佛就好像是她一般，想要将她吞沒。

不同于敖丙敖烈，在透過她瞧着別人的眼神。

哪吒這雙眼…

就是看着她的……

她咽了咽唾沫，緊張得後退了一步。

似乎被吓到了。

她不懂哪吒這眼神是什麽意思。明明他們并不熟絡……僅只是認識而已……

“你怕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專吃狐的怪物。”哪吒眉眼仍含着笑，見她害怕的神态，出聲輕言安撫道：“別怕，我都弱到被你刺傷了。所以不必懼怕我…”

“因為，我永遠都不可能會傷害你。”

是啊，他們都認為他瘋了。

連玉靈兒也覺得他瘋了。

不管外人怎麽想，他當初答複凡人敖玉的答案，以及回複木吒的話。

永遠都不會變。

他不會将玉靈兒當做敖小玉替身。

因為在他眼中，她們始終是一人。

區別只是，沒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