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小玉潛入海底,游回龍宮。
途徑龍宮大門,守衛除了在對上她時不禁害怕瑟縮了一下後,便再無其他。
一路回到珊瑚宮,也未有一人談及今早她闖出龍宮,打傷守衛一事。
即使再進珊瑚宮中後,碰見的一路路錦魚蚌殼的婢女,也均只是再恭敬地沖她行禮後,便各顧各,無人與她再多言。
雙腳踏入珊瑚宮的小書房,坐會案桌上。提筆草草抄了一行字,便越發覺得不對勁。
因為她總感覺,太過平靜了,明明她才打傷了守衛闖出過龍宮。
将筆拍于桌面之上,眉尖皺起,便擡頭望向房門口,喚道:“螺兒!”
小螺是哥哥給她新安排的婢女,昨日才進珊瑚宮伺候。與錦兒不同,螺兒恪守成規,性子也格外冷漠,不甚好相處。
問她什麽,她便答什麽。不似錦兒那般活潑,就連今早她莫名沖出珊瑚宮她也從未阻攔,還有方才螺兒在書房前瞧見她回來,也并未多過問她為何出宮這一類的問題,只是向她行過一禮,而後便如同無事發生般靜靜守在書房門前。
伴随着敖小玉的呼喚,門前走進一個身形端正的婢女。
螺兒低眉走至敖小玉跟前,這才擡眸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敖小玉一時無言,她将螺兒形态舉止收入眼底,腦中竟是不知不覺想起了錦兒,且還将二人進行了一番對比。
主子無吩咐,從不主動直視主子,待主少言少問。
相比之錦兒,便明顯能感覺到這二人之間的天壤之別。
她到底是該說不愧是哥哥挑選的婢女,還是說哥哥送螺兒到她身邊是為了時刻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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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小玉問道:“我不在期間,哥哥可有來派人找過我?”
螺兒搖頭,答道:“太子殿下,現在正于龍王宮中處理公務。想來今日是沒空來了。”
“哥哥在龍王宮?”敖小玉略微震驚的蹙起了眉,一時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哥平日裏都是在自個的寝宮中幫助父王處理東海事務,未經父王要求,哪會無事進龍王宮?
想起回來時那些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怪異之感,她不由又問:“我不在期間,可是發生了什麽"
螺兒:“公主剛離宮後不久,龍王便急匆匆去了西海。現下是三太子殿下代為管理東海龍宮。”
聞言敖小玉剛覺怪異,思考發生了何事之際,又聽螺兒繼續道。
螺兒續而又道:“西海的三太子也來了,聽聞此番會暫且多在東海待上些許時日。”
“敖烈哥哥來了?!”敖小玉瞪圓了雙眼瞬間驚喜,她越過案桌走至螺兒跟前,又道:“敖烈哥哥在哪,我可許久未見過他了。”
螺兒眨眼,唇角挂起了抹淡笑,回道:“是,婢子這便帶您去尋西海三太子殿下。”
敖小玉跟随螺兒,本打算前于廂房去尋敖烈,不想還未待她二人靠近珊瑚宮的大門,便遠遠瞧見一個白衣錦袍的少年郎踏入珊瑚宮,出現在她的視野之內。
敖小玉停下腳步愣了片刻,眨眼瞧着那少年勾起嘴角,沖她笑道:“許久不見,可曾有想我啊?小玉。”
“敖烈哥?!”
敖小玉提起裙擺,一股腦沖到了敖烈跟前。
臉上所流露出的歡喜之情,根本抑制不住。
敖小玉:“許久不見,敖烈哥哥怎地突然想到來東海看望小玉了?”
敖烈在看見敖小玉的瞬間,原本心中因摩昂和西海禁地一事煩心緊繃的神經,現下也稍顯松緩了些,特別是現在在瞧見傲玉小妹臉上所展露的笑顏後,他感覺自身的戾氣都要少了些許。
“自然是想小玉了,所以便來了。”敖烈擡手掐了下敖小玉肉都都的臉頰,此前在龍王宮的煩惱緊張之色,均未在敖小玉面前流露分毫。
不想讓尚單純愛笑的小妹臉色,多了哪怕一分一毫煩惱。
敖小玉甩開敖烈的手,雙手環抱撇嘴滿臉不悅。
“你騙人,我可是聽說了。父王匆忙趕去了西海,哥哥也入了龍王宮代為接管龍宮。”敖小玉賭氣般的冷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去:“敖烈哥果然也跟哥哥他一樣,一旦出了什麽事都只自己兜着,全然不會告訴小玉。我又不傻,哪能次次被你們騙?”
敖烈嘴角微抽,被小玉突然說破了心思,頓時顯得稍許尴尬。
他擡手捂嘴輕咳了兩聲,別過身又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道:“不告訴你,那是為你好。難道小玉認為一天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不好嗎?”
敖烈的話好像是徹底惹怒了小玉了一般,讓她想到敖丙此前借着保護她的理由,不讓她出海去往人間游玩。
如今更是一再不許她去找哪吒。
雖說哪吒已然離開,但敖丙阻攔她去見哪吒的行為确實是令她這個妹妹惱火。
況且在哪吒與哥哥第一次見的那日,兩人更是差點打起來。
敖丙将她強行帶走,她甚至還來不及與哪吒告別。哪吒還故意說出什麽不再相見的氣話。
由此,她心中當然對哥哥還有氣。因為哥哥總是打着為她好的理由,不準她這不準她那。如今又不準她與哪吒交朋友。
敖小玉氣憤跺腳,小臉氣得通紅,腦中維持冷靜的一根弦也因敖烈的這句話徹底斷裂。
“為我好,又是為我好!為我好就不準我跟哪吒見面?為我好就不準我去人間玩樂?”
敖烈剛反應過來敖小玉的不對勁,不想卻被敖小玉一把推開。足有半米之遠,令他竟是在慌張之中險些栽倒。
眼看着小玉扭頭轉身跑走,他一時竟有些發愣。
他竟不知道,小玉力氣竟已是這般大了,不再是只有一百歲的小女孩了。
待敖烈穩身形後,再定眼望去敖小玉便早已用法術飛向了她自己的閨房。
“這...這是怎了?我是哪裏惹到小玉了嗎?”不知小玉為何會突然變臉的敖烈,臉上更是大寫的懵。
他餘光瞥向一旁安靜,全程一語未發的螺兒。
“說,小玉口中的哪吒到底是誰,剛才為何會突然發作?”
螺兒很識趣,敖烈一問,她倒也未多說什麽,只是默默回道:“哪吒是公主前些日子在人間游玩時結交的人類。公主也因着他,這些時日與三太子殿下鬧得有些許不愉快。”
“哪吒”敖烈挑眉,只覺此名格外耳熟,總像是在哪聽過一般,目光再落在螺兒身上,又好奇問:“一個凡人竟回讓小玉如此上心,此人是何身份?”
螺兒續又回道:“陳塘關總兵李靜第三子,李哪吒。”
聽此,敖烈一驚。
雙手合拍,總算是想起他為何會覺得‘哪吒’一名會如此耳熟,因為他确實曾聽過此名。
敖烈背手轉身,與螺兒吩咐道;“回去告訴小玉,敖烈哥此番惹她不快,實在對不住她。只要她能原諒我,我便許她任意一個要求,以求她原諒。待她想好後,随時派人可告知于我,哥哥絕不食言。”
“我要先行去一趟龍王宮尋敖丙哥,晚些再來與她賠罪。”
螺兒低頭應聲,再擡眸是敖烈已然離去,不見了身影。
龍王宮中,敖烈位于禦書房之內批閱龜丞相所整理出的,各個栖息在東海內的海族族長挨個呈上的折子,無奈嘆了口氣。
望着一旁邊上的桌案之上堆積如山的折子,他一時竟有些一個頭兩個大。
看着門前一批又一批不斷在送新奏折來進來的蚌女,他只是皺皺眉,瞥了眼身邊面容慈祥一直盯着他的龜丞相,只是低眸默默繼續拿起下一本,認真批閱。
在這樣寧靜的氛圍之下,一陣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忽地傳入殿中,伴随一道清而洪亮的少年聲。吵得敖丙不由拉下了臉,原本俊朗的臉龐,瞬間便得猶如一張長而難看的馬臉一般。
“敖丙哥!我有話與你說!”
敖烈疾步踏入禦書房之內,洪亮的嗓音使得殿內的一衆工作的侍從婢女,均下意識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看什麽?都不想幹了嗎?!”敖丙一聲怒喝,使得仆人們又均迅速收回了目光,專注于手上工作。
敖烈聽了敖丙煩悶的怒喝聲,又四下環視,将那一堆積如山的奏折收入眼底。
內心不由竊喜,心情也頓時好了大半。不知為何,見敖丙此般狼狽模樣,他竟是感覺甚是愉快。
敖烈捂嘴,沒忍住不由笑出了聲。
見敖烈這般嘲笑自己,敖丙無語地想敖烈投去一個白眼,埋頭繼續批閱着手中折子。
悠悠道:“父王讓你去照看小玉,你倒好跑到我這來嘲笑我。”
敖丙終于擡起頭,望向敖烈:“敖烈我看你,倒悠閑得很,是不是嫌照看小玉的工作太過清閑了?”
聽此,敖烈輕咳一聲掩飾尴尬,而後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并非覺得自己清閑。
他走到敖丙的案臺跟前,忽然正色道:“聽聞小玉前些日子,在人間結識了一名叫哪吒的凡人。敖丙哥,此事可是真的?”
敖丙輕瞥了眼敖烈,聽敖烈提起‘哪吒’二字,他的聲音也不由更加冷了幾分。
“确有此事。”
敖烈沉默片刻,忽然又再問:“那..敖丙哥曾聽說過靈珠子?”
敖丙挑眉,略顯疑惑:“自然知曉,女娲娘娘座下的護法童子。但這又與那哪吒有何幹系?”
“我父王與乾元山的太乙真人,有些許交情。我也曾聽父王說道,那太乙真人的大弟子陳塘關李哪吒,前世是女娲座下護法童子,是靈珠子轉世!”
敖烈說着越發激昂,但說到此,他又想起了小玉與螺兒有關于哪吒的話。
于是皺眉不解問敖丙:“小玉若能與他交好,自是妙哉。但...我聽聞,堂哥好像曾與他鬧過些許不愉快?可是不喜哪吒?”
聽了哪吒是靈珠子轉世一說後,敖丙臉上只是有剎那的震驚一閃即過,而後便再無其他,多的只是輕蔑的不屑。
“那又怎樣,我确實不喜他。更甚至想活剮了他,只因他不該對我珍愛的妹妹存有不該有得心思。”
從那日,偷偷跟蹤小玉,初次見哪吒那時起,敖丙便認定。哪吒是想來搶奪他的寶貝妹妹。不管是他人誤會小妹為他夫人他均未作出反駁,還是在海邊他緊緊摟着小妹的手,都無一不在向他證明着,這名叫哪吒的少年,是來奪走小玉的。
敖烈語塞,驚訝之餘也未再言語。
螺兒回到小玉寝房內,向敖小玉一一禀告了敖烈與她方才的所問所答,并述說了敖烈對小玉所做出的承諾。
敖小玉坐在茶桌前,品味着從人間帶來的上好清茶。嘴角勾起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嘆息道:“唉,敖烈哥還是老樣子。最是好哄,只不過鬧一鬧便許了我一個願望。”
她眸光中閃過一絲陰謀得逞的狡黠。
接着又自顧自道:“早年便從摩昂哥那聽聞,西海龍王與太乙真人有些交情。這下更好,借着敖烈堂哥,我也好讓他帶我去西海問二叔有關乾元山的地址信息。這樣一來,就可以借助在西海游玩的名頭,去尋哪吒了。”
她放下了茶杯,臉上已然浮現出得意。
從她在木吒那得知,哪吒居然還在記挂自己後。心中便已然有了盤算。
什麽一年或兩年?
她可等不了那麽久。
況且,萬一哪吒在這段時間,完全将她遺忘了,那到時又該怎麽辦?
豈不是證明她的一切努力均化為泡影,全白幹了?
哪吒這人,是個嘴毒好面子的悶葫蘆。
萬一他真的好面子,不肯來尋她,那她又該如何?
凡人壽命短暫,這般慢慢耗下去,又有幾個一年
想到這敖小玉猛然想起,木吒交予她的那封信。
她立即施法将被她收起來的信件變出。
随即茶桌之上,一封封面字體端正清雅的信件便赫然出現在了桌面之上。
她拿起信,将信封拆開取出裏面的信紙,認真看了起來。
信封內,僅有一張薄薄地信紙。而信紙之上,也就僅僅只有短短地幾行字。除了最後兩行,幾乎再無與她相關的話。
【杜瑰瘋魔,已于被抓當夜,在牢獄內咬舌自刎。
至于杜景明,已在杜瑰自刎次日怨氣皆數消散,并随勾魂使者去往幽冥界,投胎轉世去了。
小玉你我二人本就無緣,若非魚妖錦兒,自不會相識。
深知東海三太子看我不慣,所以今後,你我二人還是莫再見了。
李哪吒】
敖小玉将手中信件翻來覆去不知又看了多少回。
視線最終定格在那句‘莫再見’之上。
她略顯落寞地低下了頭。
心中竟是生起了一絲絲失落感。
也就是說,他費心托木吒,将親筆信送到她手中。
竟然,僅僅只有為了告訴他杜家兄弟得情況?
而且這最後兩行字,又是什麽意思?
莫再見’…
他當真是不想與她再見了?
僅僅就是因為,她兄長不喜他?
‘啪’地一聲,她将手中信紙拍于桌上,餘光輕輕瞥見信中那最後兩行字。
她眸光暗沉,心中頓生氣憤不甘之感。以及一種有氣無力的無奈。
最後,她又渾身一下洩了氣,無力地又再坐回了椅子之上。
她緩緩低下頭,視線落到地面,長嘆了口氣。
“這般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告知我杜家兄弟狀況,以及...”
話到一半,如鲠在喉,卻是怎麽也說不出來。
她頓時清醒。
原來那日,哪吒對她所言并非都是氣她,而均是真話。
螺兒見敖小玉這般落寞模樣,視線便也好奇的往茶桌上的那張信紙那瞧。而後再看向敖小玉,便開口試探般問,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公主再給氣壞了身子。
“可是那封信上寫了什麽惹公主您不快了?”見敖小玉未作出反應,螺兒續而又道:“恕奴婢多言,您貴為東海公主,若誰惹了您不痛快,你根本無須忍讓,無論對方身份如何就算是說回去罵回去,您也不該如此将委屈皆數咽下,默默承受。”
聽着螺兒的話她未再盯着地面發呆,而是緩緩擡起了頭,原本失神無光的眼眸,也慢慢恢複了光彩。
螺兒瞧着公主這般委屈模樣,眼中頓時泛起心疼,以為公主又是被三太子訓斥了。
而那桌上的信,也是三太子殿下因公務煩身。脫不開身而差人送來的信條。
故而又勸道:“因為您是龍族,在這深海之中,本就高貴。又何須受氣委屈?”
螺兒的話,點醒敖小玉。
她站起身,也不再垂頭喪氣。
而是似想到了什麽主意一般。
頓時又恢複了往日的精神,瞬間精神抖擻。
他走到螺兒跟前,拍了拍螺兒的肩,而後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義正嚴詞道:“你說的對,貴為深海公主。我何須受挫?”
“他說不見便不見了?我敖玉天生反骨,越挫越勇。認定的人或事,便一定要追到手!”敖小玉再度拍桌,續而又道:“待陳塘關水患問題解決,我必定要去西海問清乾元山位置。”
即使現在,敖小玉依舊還對那日哪吒的話耿耿于懷。
但…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封信,以及他最後那句‘莫再見’。
視線又再度移向了那封信,心中也再度泛起了絲疑慮。
她很想當面問他。
究竟為何要說永遠不見……
難道,莫非他……
似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
敖小玉又慌忙搖了搖頭,又再否定了心中恐怖想法。
她将信件收好。
眼中頓時生起一絲惶恐:“不可能。這種事,絕不可能。我…一定要去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放開了…”
【作者有話說】
修改了一下,嘿嘿。唉,剛完結就陷入修文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