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第26章興州轉胎案
溫清禾好不容易活過來, 又被系統772的話鬧得心慌慌，【所以，剛才那個東西真的是鬼？！我們難道沾上傳說中的陰氣了？】
系統772：【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現在需要陽氣驅邪，宿主，救救我救救我！】
祁白臨聽到一人一統的話, 看到溫清禾發白的臉色，心中泛起心疼, 不等溫清禾開口，直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
手腕傳來一陣溫熱的體溫, 溫清禾感覺周身萦繞的寒氣都消退了，她擡眸看向祁白臨，眼裏泛着感動的光, 這一刻，臨哥就是解救她的薪火啊！
被在意的姑娘用亮晶晶的眼睛專注地看着, 又聽到自己在解救她，祁白臨哪裏受得住，直接被她的眼神擊穿理智, 手上一用力, 就把溫清禾扯到懷裏緊緊抱住。
溫清禾只覺得眼前一暗，下一瞬自己就被祁白臨抱在了懷裏。她的臉頰貼在他胸口, 明明隔着一層冬衣，卻好像有劇烈的心跳在耳邊震動，她一時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還是對方的心跳。
溫清禾的手動了動，就在她想要擡手環抱住祁白臨的時候, 系統772煞風景的聲音突然響起。
【啊！我終于活過來了！】
溫清禾驚得趕緊把伸出去的手藏在背後。
系統772的聲音喚回祁白臨的理智，他立刻松開手後退兩步。
氣氛有些尴尬,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又在對視的剎那錯開，只有細雪和臘梅還在悠悠飄落。
溫清禾偷偷看了他一眼，帶着一點期待和試探問道：“那個，臨哥，你剛才怎麽了？”
祁白臨懊惱自己的失态，不想給溫小姐留下孟浪的印象，脫口而出一個非常拙劣的謊言，“抱歉，我剛才被樹上掉下來的蟲子吓到了。”
溫清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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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出口，祁白臨都被自己蠢到了，他趕緊轉移話題，“溫一，你之前的表情不太對勁，是在公主府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一提到公主府，溫清禾腦中就閃過那個人頭詭異一笑的模樣，下意識打了一個激靈，往祁白臨的身邊又走了兩步，她放低聲音，“臨哥，你就住在公主府隔壁，最近有沒有遇到鬼啊？那個鬼是一顆人頭，有腐臭，還有血腥味。”
祁白臨笑了，“別擔心，那不是鬼，而是興州轉胎案的最大主犯。”
溫清禾：“興州轉胎案？那是什麽？轉世投胎的意思嗎？”
轉世投胎不就是說地府的事情嗎？
天吶，怎麽又開始陰風陣陣了！
祁白臨看她又打了個激靈，主動走到風口處為她擋住吹來的風，“這個案子說來話長，我們移步室內吧。”
·
室內環境舒适，溫清禾坐在暖爐旁，手上捧着熱乎乎的牛乳，身邊的小幾上擺着很多小吃甜點。她拿了一塊放進嘴裏，竟然是味道熟悉的栗子酥，整個人的神經完全放松下來。
祁白臨看她面色減好，這才說起興州轉胎案。“溫一，你聽說過轉胎丸嗎？”
溫清禾沒聽過，但是系統772可以在旁做補充。
【轉胎丸，顧名思義就是用來改變胎兒性別的藥丸。這是一種對母體和胎兒有害的藥品，含大量的雄性激素，實際上無法真正改變胎兒的性別。
該藥丸孕早期使用，可引起母體內分泌紊亂導致流産；而晚期使用，即使可一定程度上改變胎兒的體表特征（生殖器官）。①】
溫清禾大為震撼，【也就是說，基因是女的，但是她有男性的那個？】
系統772：【那還是運氣比較好的，運氣比較差的直接發育畸形，同時存在女性的器官和男性的器官，也就是雙性人。】
溫清禾：【光是聽着就要氣炸了！我記得官府會定期科普宣傳，所有人都應該知道性別是天生的，後天不能改變吧？】
系統772：【可是總有人愚昧無知，想要在母體懷孕時就改變性別。根據興州那邊的統計，這次案件中的購買從犯，超過九成都是想要生個男寶寶，只有一成想要生個女寶寶。】
溫清禾：【真的是無語了，現在都是女帝執政的時代了，怎麽重男輕女這種毒瘤還沒有鏟除啊？】
系統772：【正常人當然不能理解神經病的思維了。】
溫清禾氣得眼睛都瞪圓了，發現祁白臨在看自己，努力鎮定下來，“轉胎丸這種又毒又蠢的東西，就應該直接消失在人間。臨哥，你接着說，我聽着呢。”
祁白臨看她氣得不行，勸慰道：“制作轉胎丸的主犯已經被景寧公主抓住了，現在就當做花肥埋在土裏，日日與腐肉蟲蟻相伴，他活得生不如死，有沒有覺得也沒那麽生氣了。”
如果說之前那顆人頭帶給溫清禾的是恐懼，那麽了解到這裏，觀感全變了，溫清禾點頭，“景寧公主幹得好，不是人的禽獸就應該遭受非人的對待。”
祁白臨看她情緒穩定多了，接着說起案件的相關內容，“這個案件起源于六年前。”
大淩朝建立以後，還有部分失地在發生局部戰争，其中超過一半的領土都是景寧公主打下來的，收複失地後，景寧公主上交虎符，婉拒封王，女帝允了，但賜了興州作為她的封地。
興州雖然有知州，但實際的掌權人是景寧公主，在景寧公主死掉兩任丈夫之後，送到她府上的美男子越來越多。景寧公主只挑了兩個侍寝，開了這個頭，想要讨好她送來男寵的人就更多了。
景寧公主的交際圈裏有不少富婆，就在她收下男寵的第二年，她不止一次聽富婆姐妹們吐槽新送來的男寵裏混有雙性人。
景寧公主意識到其中的問題，便開始展開調查。這一查，就查到了轉胎丸産業鏈。
大淩朝立國還不足三十年，無法改變某些人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觀念。在最愚昧的人群中，依舊有大把人想要生男孩，出人頭地就帶着全家雞犬升天，失敗了也可以傍上富婆高官衣食無憂。
溫清禾真是越聽越生氣，【太無恥了！真的是太無恥了！】
系統772：【宿主，人類行為都是受到利益驅動的，随着這些年女官數量的提升，也有一部分百姓改變觀念，不再看重孩子性別，生男生女都很好，你要看到樂觀的一面。】
溫清禾被安慰到了，【對，要往積極的方面去想，只要女子的生存條件越來越好，地位越來越高，越能掌握話語權，以後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女嬰能健健康康活下來。】
溫清禾看向祁白臨，“後來呢？”
祁白臨：“景寧公主抓到了一些人。”
景寧公主沿着送男寵的這條線抓了一些人，可惜興州只是産業鏈的最底端，沒有抓到重要人員，最多抓一些購買者和最底層的銷售人員。
好消息是，随着那處窩點搗毀，她們救下了一些服用過轉胎丸的受害者，請了神醫谷和太醫院的很多大夫過來秘密救治，有小部分女嬰在大夫的妙手回春下恢複健康，但是大部分女嬰已經難以挽回，餘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這次抓捕打草驚蛇了，接下來的半年再沒有雙性人的消息傳到景寧公主耳中。景寧公主也試着去其他州城暗訪，但收到的消息寥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群人之所以消息靈通，他們在明京城裏還有保護傘。
景寧公主将此事報給了女帝，女帝震怒，立刻召來藏鋒使，景寧公主和藏鋒閣兩方一起追查此案，搗毀了不少制作轉胎丸的窩點，也處置了一些人員，上一任左金吾衛将軍就是在這次案件中落馬的。
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情告一段落，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在興風作浪。
在興州的某次掃黃打非中，一名官員落馬，他秘密藏在別莊的後院曝.光，一大群男寵都被關押起來聽候發落。關押的第二天，就有衙役上報，有兩名男寵來了葵水。
男人來葵水這件事情太過驚世駭俗，引起不小震蕩，景寧公主卻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刻帶着府中軍醫前去查證。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這批男寵全都是轉胎丸的受害者。
真男孩吃了太多雄性激素會誘發早熟，導致發育畸形。真女孩吃了轉胎丸，更是成了外男內裏的怪物。
于是，一樁比轉胎丸更邪惡的産業鏈浮出水面。
朝廷能搗毀轉胎丸制作的犯罪團夥，卻滅不掉人們心中的貪欲。
大淩朝和現代一樣，拒絕黃賭毒是寫進法律條文裏面的，所以整個大淩朝境內沒有青樓、沒有賭坊，但是這兩種東西存在市場需求，根本打不完，只是藏在更隐秘的地方。
大淩朝對宗室和官員的作風都有要求，總體上遵循一夫一妻制，對于女官員收夫侍、男官員收妾室的數量也有規定。
只是，人為規定并不會阻止某些人在暗地裏放浪形骸。無論官府怎麽掃黃打非，總會有人铤而走險為了利益和刺激吞噬人性。
數千年的歷史裏，一部分上位者有飼養娈童的變态愛好，還有龍陽之好專門養男侍，他們就是沒有人性和良心的畜生，在轉胎案告一段落後，有些變态的上位者瞄上了雙性人，轉胎丸在暗中死灰複燃，從前的一些漏網之魚以更隐秘的方式上了餐桌。
景寧公主憐惜那些受害者，在處置了一些作奸犯科的男寵之後，剩餘男寵有去處的就放他們離開，沒有去處的就由官府安置，還有一部分完全無處可去的，景寧公主讓他們做了自己的挂名男寵。
溫清禾心中苦澀，同情那些受害者，又痛恨那些加害者，【原來……那些男寵不舉是這個緣故。】
景寧公主後院中聚集的受害者越多，他們在暗地裏查到的線索就越多。就在一個月前，景寧公主終于抓到轉胎丸男寵案背後最大的主謀，由心腹親自押往京城，送到藏鋒閣刑訊。
溫清禾：“那個主犯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要做出這種危害大淩社稷的事情？”
祁白臨：“他是前朝公主的遺腹子，聯合前朝餘孽做了不少壞事。”
這個遺腹子做了太多壞事，如果讓他直接死去，那就太便宜他了，女帝和景寧公主商議過後，沒有将他關押起來，而是做成.人彘讓他生不如死。
他曾将無數無辜的嬰孩埋入土地，那就讓他困在土中無法逃脫，或許，那些亡魂會化作蟲蟻撕咬他身上的每一口血肉。
興州轉胎案太過沉痛，溫清禾的情緒很低落，告別了祁白臨回到景寧公主府，她的心态已經發生變化。
了解真相再去看那些圍觀她的男寵們，她終于明白，他們不是在暗中窺伺，而是透過她這個人，去看看這世界上健康長大的正常女孩是什麽模樣。
景寧公主還是那個景寧公主，溫清禾看着她卻覺得她身後亮着聖光。
這一次，溫清禾終于能夠欣賞莺歌燕舞樓的歌舞了，她很高興能從舞者的臉上看到熱愛與投入，這些受害者，在遭受了無與倫比的困難與命運無常的洗禮之後，沒有放棄生的希望，依舊好好活着，他們如此勇敢，如此難能可貴。
溫清禾不知不覺濕了眼眶，【772，你那麽厲害，都能把我從異世界帶到這裏來，有沒有辦法幫幫他們，讓他們都恢複正常？】
系統772：【宿主，很遺憾，我是救贖系統，不是神醫系統，我做不到。】
溫清禾腦中靈光一閃，【對了，現代都能做變性手術了，對于這樣的受害者應該也有辦法的吧？你不是說你知道一切嗎，能不能把這些手術的相關資料幫忙整理一下？】
系統772：【我可以幫忙整理資料，但是空有資料沒有主治醫師的話，也不行吧。宿主就算再怎麽天縱奇才，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速成醫術啊。】
溫清禾：【我不學，我要把資料給專業人士。你之前不是提到過公主府有軍醫能斷人性別嗎？景寧公主這些年也解救了那麽多人，那個軍醫一定在做相關研究，我現在就去送及時雨！】
離開莺歌燕舞樓，溫清禾主動提及了興州轉胎案。
景寧公主倒是不意外，“我還說你怎麽突然去了祁府，原來是去打聽這件事情了。”
藏鋒閣審訊出主謀和涉事官員以後，剩餘的環節就交由大理寺和金吾衛協辦，祁白臨知道這件事情并不奇怪。
溫清禾眼神認真，“殿下，我在滄州的時候特別喜歡到處亂逛，有時候就會遇到一些能人異士。其中，就有幾個厲害的游醫，可以做變性手術。我覺得稀奇，和他們買了藥典。”
女帝是穿越女，建朝之後就大力培養醫學生，大淩境內比較大的州城都有醫學院，手術的概念已經普及。只是女帝并非醫學生，能夠提供的醫學資料有限，醫學院發展至今，倒是摸索出了一些與古代中醫相結合的現代醫學。
景寧公主聞言，面上驚喜，二話不說拉着溫清禾去找府中軍醫。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溫清禾都沒有回去，和軍醫一起，将變性手術所需的資料都整理出來，并聯系工部定制了變性手術需要的一應用具。
清晨，溫清禾推開窗，初升的太陽灑下萬丈光芒，雲朵鑲上金邊。
她真切地希望，這些受苦受難的勇敢者，能夠真正選擇一次他們想要成為的性別，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