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第6章明修書院的塌房
溫清禾趕來明修書院的時候，書院大門的空地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看到金吾衛來勢洶洶主動跑來看熱鬧的。
有三五個金吾衛攔在門口不許人進入，但這點阻攔根本擋不住群衆想要吃瓜的熱情，不少人都墊腳探着腦袋往裏看。
溫清禾觀察了一下，趁着人聲鼎沸無人注意時悄悄翻牆入明修書院，尋了個視野不錯還有隐蔽性的地方暫時隐藏起來。
溫清禾找好絕佳觀影角度，系統772友情贊助收音設備，一人一統就地吃起瓜來。
這時候廣場上的空地已經有超過兩百人被押在地上，陸續還有金吾衛的士兵押着人過來。
系統772把沒有看到的前情提要補充了一下。
祁白臨昨天回到藏鋒閣，一收到系統772匿名送過去的證據就跑到明修書院驗證了，驗證完第一時間去宮中彙報女帝，拿了聖旨之後就去大理寺布置，今早直接帶着人來明修書院抓人。
但是明修書院的學生被院長撺掇，以身為盾，要維護書院尊嚴直接用人牆堵住金吾衛的去路，不準他們入內。
領頭人還是禮部尚書的兒子，大理寺的人顧忌他父親的身份不敢冒犯，雙方陷入對峙。
祁白臨因為調集金吾衛的人手晚來一步，看到大理寺的人沒有動作，面無表情地下令，直接擒賊先擒王，先抓了尚書之子堵了嘴巴以儆效尤。
随後，金吾衛開始抓人，什麽身份什麽背景在他面前都沒有用，他就那麽幹脆利落地拿下搜捕了整座明修書院。
在大理寺少卿的勸說下，學子們沒有受到多少侮辱，大多只是被金吾衛圈在一起，雙手抱頭蹲下。只有一些刺頭不服輸的被金吾衛強按着肩膀扣押住。
廣場上被抓住的人很多，都穿着明修書院的青白色袍服。
明修書院青白袍服的含義是“要留清白在人間”，今天一過，“再無清白在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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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上的人有年輕的學子，壯年的老師，還有蒼老的博士司業等，最後一個被金吾衛們押來的人是看似仙風道骨的院長。
院長的頭發十分淩亂，發冠已掉，披頭散發十分頹喪，青白色的書院袍服上除了顯眼的腳印，還有被人故意潑到身上的墨汁，整個人十分狼狽，一看就在抓拿中受到不少折辱。
被押着的學子們看到院長這幅樣子都紅了眼，有個壓不住脾氣的立刻罵了起來。
“狗官！你如此折辱院長，不得好死！”
不用祁白臨吩咐，押着那人肩膀的士兵聽到學子的叫罵聲，直接用刀鞘砸在那人嘴巴上，那人發出痛呼，再張嘴的時候，已經有掉落的牙齒混着血被吐了出來。
溫清禾看得倒吸一口氣，【光看這畫面，我就覺得牙疼。右金吾衛辦事也太暴力了吧！】
系統772：【祁白臨畢竟是魔教出來的人，他教出的手下行事手段暴力一點也很正常。】
溫清禾：【這些學生真可憐啊，他們現在不明真相，還以為自己是為師長和書院與金吾衛抗争，就算受難也想維護院長的尊嚴，哪裏知道院長是個貪污犯，今日的一切遭遇都和院長脫不開關系，他們不僅受他牽連，還被他耍得團團轉。】
系統772：【所以說，個人崇拜要不得，獨立思考最重要。】
溫清禾和系統772的對話超出了祁白臨的讀心術範圍，他并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右金吾衛行事一向狠厲，此舉一出，有的人被吓得成了鹌鹑，也有的被激起怒火，不管不顧地大喊起來：“狗官，你不敬聖賢，不尊師長，為天地之所不容。蒙蔽君王，包藏禍心，殘害我等未來棟梁，欲使大淩将來遭厄，其心可誅其罪可死！”
此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飽滿，倒引得不少學子都激起了心中怨憤，全都對着祁白臨的方向怒目而視。
更有甚者，趁亂把袖中藏着的毛筆硯臺包子雞蛋等物朝着祁白臨丢去。
祁白臨腳步未動，他身後站着的下屬們已經主動擋在他面前，揚起袖子把這樣偷襲物都卷走。
那些押着學子們的士兵見長官被人如此羞辱，直接一腳踢在鬧事人的膝蓋，迫使他們跪地，沒一會兒，廣場上就響起膝蓋砸在地板上的聲音，緊接着痛呼聲與哭嚎聲此起彼伏。
有一個掉落的包子滾到了祁白臨的腳邊，他俯身将包子撿起，“糧食來之不易，怎可如此對待？這是誰扔的？”
話音一落，場上立刻有金吾衛指認物品主人。
祁白臨揚了揚下巴，立刻有人從他手中接過沾了泥土的包子，還有人去撿地上掉落的其他包子，紛紛快步走到那些學子面前，把包子強塞進他們口中。
祁白臨撿起了地上的一枚熟雞蛋，這次不用他開口，押着人的好幾個士兵都舉了手，立刻有金吾衛過來，一個接過他手中的熟雞蛋，另幾個撿起地上的熟雞蛋，再次如法炮制。
明修書院是明京城的名校，能來這裏讀書的大多家世不俗，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可是就算他們緊閉嘴巴，也有金吾衛用大力撬開他們的嘴巴。
溫清禾在角落看得目瞪口呆，【祁将軍還挺珍惜糧食的，竟然想到了這麽一個又能節約糧食，又能羞辱人的辦法。】
系統772：【我剛剛檢索到一段祁白臨的童年經歷。
血衣教從江湖各地搜羅來孩子之後并不會直接養大，而是把他們關在大籠子裏每日只給一半人數的口糧，這些孩子從小就要學會搶東西吃。】
溫清禾皺起眉頭，【這也太殘忍了吧，做出這種行為的家夥根本不是人！】
系統772：【更殘忍的還在後面呢，等順利活下來的孩子到了能拿起刀的年紀，他們就會被血衣教的人關到裝着餓狼的新籠子裏，只有殺掉餓狼才能贏來一籠包子。】
溫清禾：【血衣教真是該死啊！怎麽可以想出這麽沒有人性的訓練方式！幸好他們被女帝圍剿了 ，等等，女帝收編了血衣教，不會訓練的暗衛也用這種殘忍法子吧？】
系統772：【放心，當年血衣教的殺手只有祁白臨一人活下來，女帝主要收編的是血衣教的巨富和情報系統。】
溫清禾點點頭，心頭松了松，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祁白臨身上，【這麽看來，祁将軍剛才說的‘糧食來之不易’是他的真心話。如果沒有魔教的磋磨，他應該會成長為一個積極樂觀的人吧。】
系統772理智分析，【宿主，如果沒有血衣教的人把他撿回去，他很大概率不是凍死在亂葬崗，就是被亂葬崗的野獸吃掉，根本沒機會長大成人啊。】
溫清禾：【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他更慘了。話說，祁将軍為什麽會被父母遺棄啊？他看起來挺健康的。】
系統772：【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有個游方道士說祁白臨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家禽，在家裏無緣無故死了一窩雞後，他們就把孩子丢了。】
溫清禾一臉震驚，【後面的“克家禽”三個字，不覺得很離譜嗎？這游方道士來得也太湊巧了，不會是血衣教為了搶孩子故意這麽說的吧？】
系統772：【血衣教不會這麽迂回，作為魔教，他們都是直接搶孩子的。那個游方道士是故意這麽說的，他只是想賺點算命錢，沒想到祁白臨的父母直接把孩子丢了。】
溫清禾：【這道士也不是什麽好人，說不定還是算命坑錢的慣犯，他現在還活着嗎？是什麽下場？要是沒有天收，我找個時間去替天行道一下！】
系統772：【祁白臨早就替自己報複回來了，在他第一次出殺手任務的時候他就把道士殺了，殺完就棄屍在亂葬崗。】
溫清禾：【那他的父母呢？他會報複他們嗎？】
系統772：【他沒有報複他們，只是給了他們一筆錢買斷他們的生恩，自此不再理會。】
溫清禾：【祁将軍比我想象中心軟，也比我想象中果決。哎，他要是沒有被血衣教撿走，而是被好人家撿走，現在一定是個謙謙君子了。】
系統772忍不住附和，【是啊，他本心看起來不壞。
對了，宿主，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雖然我們還沒有鎖定救贖對象，但是他的黑化值重新回到100！這意味着，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你一定和救贖對象見過面了，他因為你打消了一點亂世之念。】
溫清禾有點懵，【我好像什麽都沒做吧？也好像沒有遇到什麽特殊的異性吧？他的黑化值還能自動降低？】
系統772也摸不着頭腦，【或許是因為你們的靈魂在隔空振動？】
溫清禾：【……很有想象力的說法。反正，無論是什麽原因，只要黑化值能下降就是好事。我們現在有100點安全值可以浪了！】
右金吾衛們歸還糧食的時候沒有收力道，有些學子的嘴巴直接被大力扯出傷口，有些膽小的被吓得昏過去，都被拖下去送往了藥堂。
像毛筆硯臺這類的物品，歸還時也沒有收力，怎麽來的怎麽回去，一尋到主人就投擲過去，運氣好一點的被砸中肩膀胸口，最多痛一會兒，運氣差一點的被砸中腦袋臉頰，輕則淤青，重則破口。
廣場上又是一片哀嚎啜泣。
在學子們期期艾艾之時，禮部的人從教學樓中走出，他們負責清點明修書院的重要財物，确定挖髒銀的時候不會有人趁亂偷盜書院財物。
禮部的人把整理出的財物名單遞給祁白臨，祁白臨接過，朝身後拿着鐵錘鐵鏟的士兵們比了個手勢。
士兵們得令，立刻朝着廣場四周的聖人言石碑走去，揮起手中的工具去砸那些石碑刻紋。
廣場上原本安靜的部分學子與老師發出了痛苦的呼聲，想要制止金吾衛做出這般不敬聖賢的事情，有一塊石碑正對着書院門口，金吾衛這麽一砸就讓外面的圍觀群衆看到了，然後，門口的人也呼號起來，開始罵金吾衛狗官走狗一類的難聽話。
現場無比喧鬧之時，接二連三的磚石被挖了出來，覆蓋在銀磚表面的土層被落地一摔直接碎開，露出耀眼無比的銀色光芒。
天光之下，白銀光輝無處可藏。
無論書院內還是書院外，在這一刻鴉雀無聲。
沒有人會用銀磚蓋房子，被故意藏在聖人言石碑之下的這些銀磚只有一個身份——髒銀。
為書院修築聖人言石碑是件大功德，每次書院豎起一塊聖人言石碑，《明京時報》都會登報誇獎一番，書院內也會有學子提筆寫詩贊揚一番。
從前院長和抱朗先生等雅士為明修書院捐贈聖人言石碑，都能讓自己的名望更近一步，從未有學子想過他們背後有這樣的勾當。
之前那些看到石碑被摧毀而鬼哭狼嚎的人一下子被人扼住脖子說不出話來，仿佛有狠狠的巴掌扇在他們臉上，他們成了真正不明是非的跳梁小醜，成了助纣為虐的蠢笨之人。
廣場上安靜一瞬，響起了比之前更悲痛更怨憤更響亮的哭嚎聲。
這一刻，明修書院不再清白。
除了聖人言石碑，書院很多地方的地板下也藏有髒銀，甚至連藏書閣這樣的數十年建築下都有銀磚的存在。
最終，因為髒銀數目過大，明修書院被查封，禮部清點書院內財物之後，由工部的匠人官員出手，在書院內進行小規模爆破，清理完一些危險建築物，繼續挖掘。
這場挖銀一直持續半個月才落下帷幕。
無數人心目中的偶像抱朗先生、院長，與明修書院一起全部塌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