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釣
第2章 好釣
謝楚星原地愣了兩秒。
他這麽着确實有點像約那什麽的,尤其對方這個長相,應該沒少被人搭過這種讪。
也能看出來,搭過這種讪的人都沒什麽好下場。
但謝楚星有點納悶,這人臉上分明寫着一分鐘都不願跟你多待,卻耐着性子等他找到保存的那則翻唱視頻,點開。
二十三秒的視頻放完,謝楚星收起手機:“你唱我的歌,不知道我是誰?”
看到對方臉色變了,謝楚星知道這誤會算是解除了。
但心情實在不能說是美妙。
風有點大,謝楚星往一個避風的角落走,另一雙腳步跟在後面。
兩人貼牆站着,謝楚星遞給他一根煙,挑了下眉問:“抽麽?”
酒吧在偏僻的郊區,又是老舊蕭條的街道,幾公裏內有個大學城,客人至少有一半是大學生,八百年沒人點過這麽貴的酒了。
怎麽猜這瓶人頭馬都是眼前這個人點的。
男人想把酒交給謝楚星,好騰出手來接煙。
然而剛一張口,這根煙就跟涼氣一塊被塞了進來。
猝不及防的,他只好張嘴叼住,側了側身,用煙頭去碰謝楚星手裏點着的火。
有風,火苗總是歪歪扭扭的,用手攏也不管用,謝楚星索性把頭壓過去,跟對方的臉和自己的手幾乎圍出了一個密閉空間。
火光映出如玉的臉孔,謝楚星看到微垂的睫毛,輕裹的腮幫,翹起弧度的嘴唇和飽滿微揚的下颌線……
火光東倒西歪,這張臉倒是不偏不倚。
沈明晚的嘴是開過光嗎?
煙吸燃後,男人退開些距離,又給出了說“噢,不約”時的表情。
謝楚星:“……”
火光滅了,夜有點黑。
謝楚星想幫忙拿頭盔,一伸手,又以一個半暖手的姿勢拍在了對方冰涼的手背上。
竟然意外地細膩。
這哪是男人的手的觸感,謝楚星的神情又呆住了。
于是他又看到了那種有點輕蔑還有點嫌棄的躲避眼神……
誤會就誤會吧。
謝楚星放棄抵抗,完全不想解釋,也不想說話了。
一只手解放出來,男人用手指夾住煙,換了口氣說:“視頻是我妹妹拍的,歌也是她讓我教她唱的,不知道她會放到網上,我知道後就立刻讓她删了,抱歉。”
“我不是來問這個的。”謝楚星說。
“?”
“我來聽歌的。”謝楚星好奇,“你都認不出我,怎麽會唱我的歌?”
“那丫頭天天在家放。”
“噢,”謝楚星不知道自己怎麽問出來的,是想找罵還是被安慰,“那你覺得……”
“好聽的。”男人直接道,然而沒看他。
一般撒謊的時候才不敢直視對方眼睛,謝楚星就當安慰了。
神奇般地,這三個字讓他心情好了不少。
“但我沒在酒吧唱過,以後也不會唱,類似的情況也不會再發生,你放心。”
謝楚星故作遺憾地笑了一下:“那我不就白來了嗎?”
男人的目光打過來,沒有一點遮掩。
如果說之前的眼神是探尋,那這次就是确鑿了。
那種厭惡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
謝楚星也奇了怪了,他看起來有那麽見色起意?
回想一下,言行舉止确實有些……輕挑。
好在很快,這種情緒被化解了,男人看向他的神情又有些欲言又止。
氣氛持續尴尬,相對無言了一會兒,有人光顧酒吧,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後進了門。
男人猛吸了幾口煙,掐滅,拿過自己的頭盔說:“不好意思,真的不約。”
“……”
謝楚星盯着這人的後腦勺,在心裏罵了一句神經病。
媽的,他都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長這麽大頭一回被誤會成這副德行,所有的好感度瞬間降為零。
謝楚星拖延了幾分鐘才進去,前臺的調酒師換成了一位帥哥,看輪廓就知道是誰,謝楚星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回到座位上,沈明晚正在低頭發信息,剛一落座,酒保就把酒上來了,當着他的面開了酒,又上了一桌的小食。
謝楚星踢了踢沈明晚的沙發:“你點的?”
沈明晚擡起頭來:“不是。”
“這些是免費的,”酒保說,“老板送的。”
謝楚星扭頭看向吧臺,老板對他點頭一笑。
沈明晚也跟着往吧臺看,雙眼冒光:“那個調酒的是你們老板?”
“是的。”酒保說。
酒保走後,沈明晚就難以控制自己的激動了:“還真的有大美人啊,送吃的是認出你了還是看上你了?”
“鬼知道。”謝楚星把吃的往沈明晚那邊推,“快吃,吃完了走。”
天生對帥哥沒有抵抗力的沈明晚:“要走自己走。”
不一會兒,服務生又上來一個三層果盤。
謝楚星:“還是你們老板送的?”
服務生笑得得體:“是老板親自做的。”
“哇!刀工這麽棒的!還有你最愛吃的蜜瓜!”沈明晚吃了一口,覺得格外甜,“完了完了,你完了。”
謝楚星:“你有完沒完?”
他搖了搖酒杯,喝下一口,心裏不免有些得意。
“有完。”沈明晚換了個話題,“聽寒哥說,他跟二叔明天回來,你想好怎麽辦了嗎?要回凱夏上班了嗎?謝總。”
凱夏,是謝楚星的父親謝澤實一手創立起來的家電品牌,在市場上幾乎處于壟斷地位。
謝楚星十七歲那年,謝澤實在一場飛機事故中身亡,公司就交給了他二叔謝澤誠。
但謝澤誠是個同性戀,沒有親生孩子,只有個養子謝池寒,雖然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對待,但最後,還是要把産業交換給謝楚星的。
謝楚星一直拖着。
三年,是他跟二叔的約定。
三年前,謝楚星想搞音樂,二叔全力支持,給他找經紀公司,給他自掏經費,給他張羅制作團隊……
但二叔也說了,要是混的不怎麽樣,就回家裏公司上班。
如今期限到了,混得還真他媽就不怎麽樣。
歌不紅人也不紅,數據稀碎,還賠了不少錢。
“去個鬼。”謝楚星說,“我什麽都不會,去給寒哥添亂嗎?”
沈明晚:“那你打算怎麽辦?”
“能拖一天是一天,”謝楚星說,“橫豎就是不去,二叔能把我怎麽樣?”
“要不,”沈明晚轉了轉眼珠,“我去跟寒哥說說,讓他幫你求求二叔?”
謝楚星不說話。
沈明晚趴在桌子上:“寒哥那麽疼你,他肯定願意的。”
“我不願意。”謝楚星往她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沈明晚,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讓寒哥去勸二叔別把公司交給我,你覺得合适嗎?二叔會怎麽想?寒哥上一任女朋友就是因為拖着不結婚分的,你以為是為了什麽?”
“嘶……你怎麽能這麽對待下屬!我還是你妹妹!”沈明晚吃痛,“為什麽?他為什麽不結婚?”
謝楚星:“因為那女的着急生孩子。”
沈明晚似乎懂了:“可你也喜歡男的啊,至少寒哥能有個血緣上的孩子,你是絕無可能。”
“……”謝楚星被噎住,“你有可能。”
沈明晚:“啊?”
謝楚星:“想當我嫂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被你看出來了。”沈明晚沒打算對謝楚星隐瞞,“其實吧,我一開始也對你動過心思,但知道你喜歡男的,我就死心了。”
謝楚星:“別貧了,趕緊吃吧。”
沈明晚看了眼時間:“剛來就要走,你不對勁啊,是在躲帥哥老板嗎?哎,他往這邊看呢。”
謝楚星背對着吧臺,聞言扭頭過去,吧臺裏面哪有什麽老板。
沈明晚:“哈哈哈逗你的。”
謝楚星有點掃興地拉下臉來:“閑的你。”
沈明晚吃撐了,走之前去上了趟廁所,謝楚星去吧臺結賬,接待他的又換成了那個眼熟的人:“酒是帶走還是存?”
“存。”謝楚星遞給他一張卡。
刷好後,對方把卡還給他:“打了八折。”
“謝了。”謝楚星低頭收回卡,試圖表現出酒吧外他感受過的冷漠。
卻感覺對方似乎特別欠揍地笑了一下:“哎。”
謝楚星擡頭,看到了兩個梨渦,還挺好看的。
說是大美人一點都不為過。
男人襯衫袖子卷起,裸露的小臂在昏黃的燈光下泛着白光,手撐在吧臺裏側,帶着梨渦向他傾身。
謝楚星沒躲:“有事?”
“不好意思,剛才誤會了。”快要靠近時,對方兩指夾了一張名片塞進他胸前的口袋裏,“見你帶女生來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下次來提前打個招呼,我請你喝酒。”
謝楚星看了眼名片,終于知道了對方的名字——于熱。
再看向對方的臉,分明是一張偏冷的臉,就算笑起來也一點都不熱。
怎麽他謝楚星看起來不是好色就是好釣?
謝楚星把名片揣進兜裏,一只胳膊壓在吧臺上,看上去痞帥,也傾了傾身,用今晚他最輕挑浮誇的一個表情說:“不好意思,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