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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驅魔師

驅魔師

對于第一次參與驅魔的新人來說，挑選一個适合的對象非常重要，對方不能是強大的惡魔，也不能十分虛弱，要恰當好處地展示威能。蓋文神父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來篩選這樣一個對象，最後他選中了向教堂求助的斯蓋奇一家。

他們的女兒在某個午夜突然離家出走了，第三天的淩晨才回到家中，可是随着她一起回來的似乎還有別的東西。可憐的小黛兒似乎被什麽東西奪去了心神，活潑好動的她變得沉默寡言，總是坐在床邊一言不發。斯蓋奇夫人在她的脖子上發現了兩個小紅點，像是被傳說中的吸血鬼選中了一樣。信教的醫生也曾來過，可是剛踏入房門他便皺起了眉頭，遺憾地向斯蓋奇夫人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蓋文神父提前探望過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好消息是，這并不是吸血鬼留下的印記，壞消息是，這或許比吸血鬼更糟糕。

沙缪在認真地準備他的第一次驅魔之旅，除了必備的驅魔工具以外還有洗漱用品，因為蓋文神父準備在斯蓋奇家裏留宿三夜。罪魁禍首并不在斯蓋奇家裏，他只是留下了一個印記，等待果實成熟後前來采撷。

“那個老頭也算是用心了。”忒瑞亞輕蔑地稱呼着蓋文神父，哪怕是誇獎，“和那群僞善之人待在一起真是辛苦，不然他不會待在這麽一個偏僻的小鎮。”

惡魔大多數時候都在他身邊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而不會有實質性的幫助，沙缪不知道精神幹擾算不算惡魔的常用攻擊方式。

蓋文神父和他的父親曾是好友，前任珀瑞家主是一個有些傲慢的人，能和他成為朋友，至少證明蓋文神父在驅魔方面的造詣不會太低，可是這樣一個人也無法看出他身邊随行的惡魔，對方遠比他想象得更強大。

沙缪扣上行李箱的扣子，擡頭看向在花園之中哼着歌曬太陽的忒瑞亞。

在這段時間裏，他好歹是學習了一些基礎知識。低級驅魔師對付不來太強大的惡魔，所以針對他們的基礎讀物裏提到低級惡魔會害怕太陽，聖水，和一切象征神聖的物體，很顯然忒瑞亞都不怕這些。

低級惡魔沒有實體，無法真正的介入真實世界，只能通過幹擾人們的精神而達到擾亂的作用，但是能力越是強大的惡魔，能對真實世界産生的幹擾就越多，有的甚至可以擁有實體，對人們造成軀體上的損害。

沙缪可沒有忘記，在第一次和忒瑞亞見面的時候，對方暫停了時間。

畢竟能讓珀瑞家族用性命保護的信物對等召喚而來的惡魔，肯定不會是簡單的家夥。

“沙缪，你在這裏啊。蓋文神父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修女茜絲找到了他，然後交給了他一條項鏈。

那是一個有些陳舊的項鏈，雖然做工精巧，但也還是難逃時間的打磨，金屬已經失去了光澤，中間的寶石也有些暗淡。

“請務必保存好，這可是蓋文神父從不離身的寶物。它會保護你免受惡魔的侵蝕。”

沙缪有些驚訝地擡起頭，茜絲卻摸了摸他的頭，眼神溫柔:“收下吧。神父很重視你。”

“确實是真貨，甚至可以看見惡魔的指甲在上面留下的痕跡。”

忒瑞亞伸手戳了戳這顆驅魔寶石，神聖不可侵犯的護身符在他手裏如同溫潤的普通寶石，沙缪有時候都會忘了他也是個惡魔。

“不過作用有限，而且也快要到使用的極限了。”然後惡魔一如既往地挑剔着。

“爺爺的手裏也有過這種寶石。”沙缪沉默了半天卻是突然說道，“爸爸也有，媽媽也有，爺爺似乎會制作這種寶石。”

他轉動吊墜，看見模糊不清的刻印，那是珀瑞家族的标志。

“哦那還真是個不錯的能力呢。”惡魔漫不經心地感嘆。

“能力”忒瑞亞的用詞讓沙缪有些疑惑。

他對自己的家族一無所知，仿佛是另一個地方來的外鄉人，連忒瑞亞都不禁感到有些驚訝。但是忒瑞亞沒有要為他解答的意思。

“過去的某些人将你留在只有鳥語花香的樂園，他們也希望你可以永遠留在那樣的地方......”他只是又開始了不知所雲的呢喃。

無知和無能一樣令人惱怒，沙缪抿了抿唇，可他沒有資本和條件去要求惡魔告訴他什麽。

斯蓋奇一家住在小鎮的東邊，緊挨着一條小河，在那裏他們開了一個磨坊，只是因為小黛兒的事情已經歇業了許久，只有滿臉愁容的斯蓋奇夫人和一臉陰雲的斯蓋奇老爺。

蓋文神父地到來給這個充滿陰霾的家庭帶來了一絲曙光，斯蓋奇夫人顯得尤為激動，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好像只要蓋文神父把另一只腳也踏進來小黛兒就能立馬康複一樣。

“中午好，蓋文神父，原諒我們沒有親自去教堂.....呃”斯蓋奇夫人的歡迎詞在看見跟在後面的沙缪後戛然而止，這并不怪她，畢竟眼前的沙缪确實不像是來驅魔的。

他少了一只眼睛，這已經有點吓人了，他還瘸了一條腿，再加上他臉色萦繞不去的陰雲，若不是他的雙手手臂完整，斯蓋奇夫人會把他當做是傳說裏的單邊怪物。

沙缪主動同她打了聲招呼，這是禮儀:“中午好，斯蓋奇夫人，我是沙缪，現在還是一個學徒。”

“噢......對不起，我有些太激動了。”斯蓋奇夫人很快整理好情緒，她轉過身，也許是這才想起不該把客人堵在門口。

蓋文神父牽起沙缪的手引他進屋，還不忘對着主人家客氣道:“我需要一個幫手，還請你們見諒。”

忒瑞亞“啧”了一聲，可惜除了什麽沒有人看得見也聽得見他。

客氣的話沒必要說太多，斯蓋奇夫人立馬領着他們去看看可憐的小黛兒，她已經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了兩天，整個人宛如毫無生氣的人偶。

在蓋文神父觀察情況的空隙，忒瑞亞忽然對着沙缪說道:“那麽我來考你一個基礎知識，惡魔是什麽”

在驅魔師的教材裏，惡魔這個定義有有狹義和廣義之分，廣義的惡魔包括狹義的真惡魔和類惡魔，前者來自于地獄，可以獨立存在，而後者誕生于和人有關的一切，不可以獨立存在，稱之為類惡魔。忒瑞亞不會無緣無故問一個白癡問題。

沙缪看着睜着眼一動不動的小黛兒，自言自語道:“是類惡魔。”

蓋文神父聽見了他的聲音，并沒有責怪他妄下結論，反而饒有興趣地詢問他:“為什麽這麽認為”

他總不可能說是忒瑞亞告訴他的。于是沙缪沉默了半晌，硬着頭皮答道:“直覺。”

這是個糟糕透了的答案，但是蓋文神父并沒有多說什麽，好像這個答案出自珀瑞家族的人之口就會變得理所應當許多。

只是判斷出是類惡魔并不算結束，還得辯清楚是哪一種類惡魔。

這種你明明知道答案卻要看着別人亂猜的心情可真不好受，忒瑞亞看着他們嘗試用各種各樣經驗總結的方法去辨別來源，只覺得滑稽可笑。不過對于沒法直接感知氣息的人類來說，也只有這些笨拙卻誤打誤撞的方法了。

“有一股.....濕潤泥土的味道。”沙缪忽然說道。

他正在遵從蓋文神父的指引在床邊撒上一些聖水，卻忽然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細細辨認了一下，讓他想起了長滿青苔的沼澤地。

沙缪仔細尋找了一下，最後跟随着氣味的指引一路來到了......黛兒姑娘的臉旁。如果再近一步他恐怕就得親到小黛兒了。

黛兒的呼吸很輕微，但是還是有氣流通過，沙缪很清楚地聞到了，那股潮濕泥土的味道，就來源于黛兒的呼吸。

看見他的舉動，忒瑞亞收斂了笑意，若有所思地盯着這個珀瑞家族最後的成員。

蓋文神父眉頭緊鎖，吐出了一個詞:“。”

沙缪勉強回憶起那些晦澀難懂的專有名詞，用于指代不同的類惡魔，可是他還沒有淵博到記住所有的專有名詞。沙缪下意識地看向站在一邊的惡魔，卻發現惡魔似乎難得地陷入了沉思。

“怎麽了沙缪”

他盯着某處看了過長的時間，讓蓋文神父以為是他又有了什麽發現。

“沒什麽。”沙缪收回目光，轉向蓋文神父，虛心請教，“神父，您剛才提到的，要如何對付呢？”

這是一種誕生于将死之人執念的類惡魔，他們是一種由腐肉組成的生物，通常居住在沼澤地裏，散發着腐臭味。他們的執念是擁有□□，重新活過來，因此會引誘路過的人，在他們的身上種上标記，讓人越來越虛弱，最後在他們将死之際來到身邊，在他們靈魂脫出軀殼的那一瞬間占領軀殼。這是一種少見的類惡魔，但還不算太難對付，和驅逐其他惡魔一樣，知曉他們的姓名，用咒語禁锢他們的行為。

但難點也一樣，不會有白癡主動告知姓名的。

名字沙缪又一次不由自主地看向沉思的惡魔，雖然對方很大方地告訴了他自己名為忒瑞亞，但是以那群惡魔刁鑽的取名方式，他的真名絕對不會這麽短。

“确實不會主動告訴我們名字。”蓋文神父看着床上平躺着的女孩，“但是他會告訴他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