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封謹之回到家裏的時候，封玄烨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茶。
郝淡月則廚房裏面忙活一家人的晚餐，每到封玄烨回家的這天，家裏的晚飯都會比平常豐富兩倍。
“媽媽，我回來了！”封謹之站在客廳的玄關處，邊低頭脫下腳下的鞋子，邊開口喊道。
穿上棉拖，封謹之走進客廳，便看到坐在沙發上坐姿端正、眸光犀利，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男人。
封謹之猶豫了一會兒，戰戰兢兢地把書包放在他常放的位置。
封玄烨标準的國字臉上神色談談，盯着王謙睿有條不紊地完成一系列動作，沒有開口說話。
封謹之把書包整理好後，轉身面對着封玄烨，喊了一聲：“爸爸！”
米米告訴他自做人要有禮貌，封謹之喊完人轉身準備離開。
封玄烨低聲“嗯”應了一聲，說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一口茶，垂眸瞥見封謹之走過的地方在地板上拉出一條濕潤的劃痕。
察覺出什麽，封玄烨原本平靜的臉瞬間轉黑。
“你這褲子怎麽回事兒，怎麽大冬天還是濕漉漉的！”
封玄烨常年身居高位，一口官腔，和人講話的時候會習慣性用命令語氣。
此刻，在家裏，他也用了一種只有在辦公室裏才會用到的咆哮聲質問自己的兒子。
封謹之神色平靜，低垂着頭，沉默不語，并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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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在廚房忙着洗菜的郝淡月聽到自家丈夫的咆哮聲連忙走了出來。
看了一眼自家兒子的褲腿，果然濕漉漉的，連忙扔下手中的青菜，把封謹之拉到自己身旁。
“謹之，你的褲腳怎麽回事，濕了多久了，快，快把褲子換下來，冷到了感冒就不好了！”
郝淡月神色慌張，急忙忙拉着兒子的手臂，拿起旁邊的幹毛巾幫忙擦拭。
封玄烨看到自家妻子忙前忙後地為封謹之找來幹淨的褲子、毛巾，還有暖手爐。
而封謹之只是靜靜地呆在一旁，漆黑的眼珠如深邃的黑洞，讓人捉摸不透，此刻他正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的媽媽為他忙前忙後的，頓時火氣蹭蹭往上冒。
大聲吼道：“你為他忙活幹什麽，讓他自己來，這麽大個人了，連這點事情難道還不能自己做嗎？”
郝淡月此時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理會自家丈夫，她正忙着為自家兒子找來幹淨的褲子。
郝淡月拿出一條棉褲，推着自家兒子進房間，讓他自己換上褲子。
“謹之，你現在穿的這條褲子已經濕透了，天氣寒冷，要換上幹淨的褲子，知道嗎？”
“快去把褲子換了！”郝淡月催促道，聲音卻是極具溫柔有耐心，并沒有把剛剛自己丈夫的吼叫聲放在心上。
好在這次不用郝淡月多解釋，封謹之聽話回房，把房門一關，全程沒有看封玄烨一眼。
郝淡月瞥了一眼怒氣沖天的封玄烨，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些年來，自家丈夫身居高位，反而對自家兒子愈發沒有耐心了。
她走到丈夫身邊，給他加了茶，聲音談談的：“玄烨，謹之還小，很多事都不懂，下次你不要這樣對他大聲吼叫了。”
封玄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粗眉擰成疙瘩，沒好氣道:“怎麽還小，每次他不說話，不幫忙做事，你就以他還小作為借口，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教一只母豬上樹也都教會了。"
“你看看你兒子成什麽樣子，天天沉默不語、沒心沒肺的，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這算怎麽回事？”
“我看他就是傻，他就是一個傻子，怎麽教都教不會，就是腦筋欠缺！”
封玄烨越說越生氣，越吼越大聲，唾沫橫飛，到最後都忍不住身子輕抖。
“玄烨，不要這樣說兒子！”
郝淡月聽到一聲傻子，忍無可忍，鼓起勇氣大聲反駁。
任何人都可以這樣說，但是他不行，這是他的兒子，是留着他的血的兒子，他沒有資格這麽說。
吼完一句後，郝淡月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顯然已經氣在頭上的丈夫，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和他再争論。
她離開客廳，走到兒子的房門前，敲了敲門，輕聲道：“謹之，褲子換好沒，媽媽要開門進來了。”說完便把門推開。
因家中一般只有郝談月和米靈會進他的房間，特別是為了方便米靈随時随地上門，封謹之一貫沒有鎖門的習慣。
郝淡月打開兒子房門，确認兒子已經換好褲子後，把封謹之換下的已經濕透的棉褲拿出去扔到公用衛生間的洗衣機裏去。
期間沒有看封玄烨一眼，轉身回廚房繼續她還沒有完成的晚餐。
廚房裏，郝淡月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家丈夫這些年變了，不僅脾氣變得愈發暴躁，人也變得愈發功利了，現在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容不下了。
一滴眼淚悄然落到水池裏，郝談月用幹淨的手背擦了一下有些幹澀的眼睛，繼續切着手上的瘦肉。
米靈回到家，兩腳一抖，把腳下的雨靴抖落下來，換上溫暖柔和的小兔子棉拖。
隔着客廳的茶幾把肩上的小書包一扔，只見書包穩穩落在沙發一角。
米靈靈動的大眼瞄了一下廚房，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喊了一聲“媽媽我回來了，”便穿着拖鞋噗呲、噗呲回房。
正在廚房剁肉的馮芳舒沒聽到女兒的喊聲，倒是聽到一聲關門聲，猜測應該是自家調皮搗蛋的女兒回來了。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有人進廚房找吃的，不由自主地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馮芳舒确實沒有聽錯，米靈到家後就直接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裏。
她做了虧心事，害怕等下封謹之爸爸封叔叔發現她欺負封謹之，還把他的褲子弄濕，回頭來找她算賬。
米靈就這樣心不在焉地翻着書桌上的一本“七龍珠”漫畫本，那是她從劉升那裏順過來的，封謹之不會看這樣的書。
一直等到她爸爸米勇回家，她媽媽敲門提醒她，可以吃晚飯了，隔壁的封叔叔都沒有找上門，米靈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晚飯吃的還算有食欲。
米靈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胃，今天馮芳舒還做了她喜歡的糖醋排骨，她吃的津津有味。
飯桌上，馮芳舒問米勇，“老米，剛剛是不是隔壁的封玄烨回來了，我聽到汽車的聲音了。”
正在埋頭吃飯的米勇擡頭，剛好看到正在狼吐虎咽的女兒，“靈靈，吃慢一點，爸爸不和你搶！”
夾起一筷子通心菜後，米勇瞥向自己的妻子，“沒有吧，我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門口有車。”
米靈吞下嘴裏的一塊排骨肉後，口齒不清地道，“是封叔叔回來了，我剛剛有看到他開車回來呢！”
“是吧，我就說我沒聽錯，我們街道上也沒有幾個人有汽車，聽到汽車聲音我就知道是他回來了！”
馮芳舒一臉興奮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三十多歲了，還帶着小女兒家的嬌俏，似乎在等待自家丈夫的誇獎。
米勇埋頭吃飯，沒有理會自家媳婦兒。
“這次他好像有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了吧！”馮芳舒眯眼，想了想她上次見到封玄烨是什麽時候的事，沒有印象了。
男人工作的地方離家那麽近，一個月不回老婆家總有點什麽的，以前他都會一周回來一次的。
米勇給自家女兒夾了一塊排骨，又給自己媳婦兒夾了一塊。
“吃你的，別多管別人家的事，他剛升上那個職位不久，應該是工作忙，才沒有按時回來，你別在郝談月面前亂說話！”
米勇嘴上說着這話，眼神還瞥向馮芳舒，示意她別在孩子面前亂說話。
馮芳舒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這老男人，會不會說話的！
真是的，和他都沒話聊了，她是這樣的人嗎？
她只是在和他聊一下天而已！這都不行？
心裏這樣想，但她嘴上還是應着，“知道，我又不是那種嚼舌根的人，不會亂說的。”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怎麽着都是一市之長，她那裏敢亂說，馮芳舒在心裏嘀咕。
她心裏也清楚，要不是他們的兒子封謹之性格有點問題，又剛好住在他們家隔壁。他們這樣的人家也認識不了他們那樣的人家。
從郝淡月住下的那一刻起，雖然郝談月也在做家庭主婦，但她就能察覺出郝談月和她們這樣的家庭主婦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她就算沒有接受過什麽教育，但見過的人也不少，郝淡月渾身充滿書香氣息，宜靜宜蘭，這樣的書卷氣，她只在做了一輩子教師的他們家老爺子身上見到過。
和郝淡月接觸久後，她就更加清楚地認識到郝淡月應該是一個接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她懂得事情很多，封謹之到年齡沒上學的那幾年，認識的字可多了，都是郝淡月自己在家裏教的。
女兒小時候回家常常說郝淡月會給她和封謹之講童話故事，她們家确實有很多她沒見過的書。
但她也沒有問過郝淡月過往的經歷，與人交往，認識她的現在已經不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