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封謹之離開餐桌，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上，拿起自己的書包，有條不紊地背上。
今天天氣冷，在郝談月的要求下他內裏多穿了一件毛衣，書包的肩帶有些緊，在米靈幽怨雙眸注視下，他快速地松了松書包肩帶。
整理完畢，眸光含笑看向站在身後的米靈，黑亮清澈的瞳仁溫柔地像是要溢出水來。
米靈雙眸一動，輕聲道：“那我們走吧！”
“阿姨，我和封謹之一起上學了。”米靈轉身，朝廚房方向喊了一聲。
郝談月聽到喊聲，從廚房走出，只見客廳一前一後，一高一矮的身影，背着鼓鼓囊囊的書包相繼往大門方向走去。
郝淡月停住想要上前的腳步，不忘叮囑：“昨晚下雨，地面潮濕，你們兩個走慢點，不要摔了！”
米靈擺了擺手：“知道了，阿姨，我會讓謹之慢一點的了。”
說完，美眸一轉，笑意盈盈地看向身邊的男孩。
封謹之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來不及多想，便聽到一聲清脆的叫聲。
走到玄關的時候，米靈剛想提醒走在前面的封謹之換鞋，垂眸便發現前面的人正穿着一雙皮鞋，往門外走去。
米靈一驚，下意識喊住前面的人，“封謹之，外面下雨，你不能穿皮鞋出去！”
封謹之正要下臺階的步伐一頓，轉過頭來，挺直身板。
米靈擡眸瞥一眼他毫無察覺的樣子，無奈道：“昨晚下了大雨，路面坑坑窪窪的，積滿了雨水，不适合穿皮鞋出門，會把鞋子弄髒。”
封謹之腰板挺直，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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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靈上前推了推他挺直的腰板，感受到來自羽絨服的柔軟，沒好氣道：“現在回去換上雨靴，給你一分鐘時間，我要開始倒計時了！”
聽到倒計時，封謹之也沒多想，快速走進玄關，脫了皮鞋，換上在鞋櫃外面的黑色雨靴。
10、9、8、7……
米靈還沒倒數完，封謹之已經快速換上的嶄新的黑色雨靴。
兩腳站穩，等待下一步指令。
在廚房忙着擦竈臺的郝談月聽見聲音，出門看了一眼，只見自家兒子已乖乖地換好的雨靴，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今早封謹之起床的時候，她已經多次強調昨晚下了一整晚的雨，路面地板濕滑，今天要穿雨靴上學。
可自家兒子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穿起皮鞋，郝談月親自把雨靴放在他面前，怎麽勸都不聽。
沒想到最後還是穿上了，還是靈靈有辦法。
郝談月好笑地搖了搖頭，也沒多想，轉身回廚房繼續擦起竈臺。
只是覺得自家兒子小小年紀就有了同輩壓力，不知這算不算好事？
米靈瞥見封謹之已經換好鞋子，下了指令：“起步、走！”
陪着封謹之磨磨蹭蹭了半天，總算可以出門了。
剛剛她看了一眼挂在封謹之家客廳牆上的時鐘，現在都8點了，再不走他們就要遲到了。
出了小巷，離開大人的視線，米靈歡脫的性子就藏不住了。
經過一整夜冬雨的洗禮，空氣潮濕寒冷，但清新的氣息擋也剛不住，随着寒風撲面而來。
米靈拉下挂在臉上的口罩，這是她出門的時候郝談月硬塞給她的，此刻粉紅色的口罩被她移到下巴處。
任由冰冷刺骨的寒風打在她翹挺的鼻梁上，寒風瞬間把她的鼻子凍得通紅。
她毫無知覺，樂呵呵地擡頭看了一眼被烏雲籠罩的天空，把手中的雨傘拿開，接受冬雨的洗禮。
她玩得不亦樂乎，一點都沒有在室內被凍得直哆嗦的樣子。
在寒冷的陰雨天，南方的室內确實要比室外來的冰冷。
前面粉紅色的身影玩的不亦樂乎，落在後面的封謹之則是急的直跺腳。
“米米，下雨了！”落後幾步的封謹之追上來，用自己的傘遮住前面穿的圓滾滾的身影。
米靈笑着逃離他的傘，一步兩步三步。
看到路上的水潭還不忘上前踩幾下。
身後的封謹之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也不敢追上去，怕他越追越跑。
擔心她真的摔倒了，封謹之情急之下只能不停地喊叫：“米米，小心；米米，小心！”
米靈轉過身子，将雨傘收起來，傘柄搭在穿着厚棉襖的纖細肩膀上，以倒着走的姿勢笑嘻嘻地逗弄落後幾步的封謹之。
“你走快點，不然我就不等你了！”她的臉被凍的紅彤彤的，像是抹了腮紅，兩頰笑渦霞光蕩漾。
說完，米靈轉過身子，背對着封謹之，加速往前跑。
封謹之滿臉擔憂地追着她跑，追着追着他發現當他加速的時候，米靈就加速，當他慢下來的時候，米靈又慢了下來。
這樣的游戲她玩了百遍都不嫌棄，封謹之早就熟知游戲規則。
只是今天天氣寒冷，路況不好，怕她等一下真摔了，封謹之停了下來，不再追着她跑。
米靈跑着跑着，因厚實的棉衣不透風，她穿的又多，居然跑出了一身熱汗。
感知到後面的人停下追逐的步伐，她幹脆也不跑了，停下腳步。
剛好路邊有一個比較大的坑，應該是貨運汽車開過留下了，軋出一個籃球般大的水坑。
米靈幹脆停下行走的步伐，停下來專心玩着水坑裏囤積的雨水。
玩了一會兒，封謹之追了上來，走到她的身旁，低頭瞥了一眼她因沒有好好撐傘被雨水打濕的粉紅色針織帽，伸出沒有撐傘的左手幫她把帽子上積聚的水珠抖落下來。
眉目低垂，盯着眼前玩的不亦樂乎的粉紅兔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低語：“米米，我們快要遲到了！”
聽到這話，米靈嘟嘴有些不滿地嬌嗔，“那我們走吧！”
說完，也不管後面的人有沒有跟上，再次在大馬路上狂奔起來。
一陣呼嘯的北風迎面吹來，差點沒把她手中的雨傘吹翻！
跟着他後面的封謹之心一顫一顫的，就怕她一不小心會摔倒。
這事不是沒有先例的！
好在之後的一段路米靈都安安分分地走着，不再鬧事。
到學校的時候，他們果然遲到了，整個校園只聽見郎朗的讀書聲，直接蓋過北風的呼嘯聲。
五年（一）班位于教學樓一樓，旁邊就是教師辦公室。
米靈也知道自己遲到了，壓下狂跳的心，拉上封謹之手臂，窩着身子帶他從教室的後門進入教室。
班上的同學都豎起書本，在認真朗讀《已亥雜詩》，沒人過多關注兩個遲到的身影。
倒是在監督早讀的班主任在看到他們兩人窩着背進教室的身影時，粗黑的眉毛不由自主一抽，木着臉瞟了他們一眼。
當米靈的眸光不小心和他對上時，那淩冽的目光明顯是在警告她“下不為例！”
米靈嬌小的身影一抖，這次倒不是因為寒風，她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從書包裏翻出語文課本，把書本立起來，瞥了一眼還在盯着她看的班主任。
裝模作樣把書本翻開，把書本立起來，跟上同學們齊讀的語速，“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1]
坐在她旁邊的封謹之也學她的樣子，把書本立起來，翻開到57頁，只是他并沒有開口朗讀。
教室裏整齊劃一的朗朗書聲仿佛與他毫不相關。
而他的班主任，走到隔着他們一組的位置，銳利的雙眸盯着他緊閉的雙唇一會兒，便将眸光移向別處。
叮鈴鈴，叮鈴鈴，刺耳的鈴聲響徹整個校園,米靈覺得無比悅耳！
她“朗讀”得口幹舌燥，再不下課，她真的撐不住了。
而且她隐隐約約察覺到班主任那嚴肅犀利的眸光時不時在她周圍萦繞，她一整節早讀課背挺得直直的，很認真在朗讀。
這個時候她是最羨慕封謹之的，因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懶。
嗯！反正米靈就是這樣想的！
至于米靈她為什麽不敢在早讀課上偷懶，還不是因為她有前科。
這前科硬生生給她留下不少陰影。
班上長的美麗、學習成績優秀的班長謝明珠同學，因為長相甜美、可愛、學習成績拔尖，深得各科老師的喜歡，常常被老師點名上臺做小老師。
有一次語文早讀，班長謝明珠同學在講臺上坐着，手持老師給的生字詞卡片，帶領同學們大聲朗讀詞語。
而班級中成績落後的米靈，成績落後是有原因的，她趁着老師不在，在早讀時間偷懶不跟讀。
怎知下了早讀課後，她正準備上廁所，遇上了在班級門口向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告狀的謝明珠。
猶記當時謝明珠皺着細眉，瞥見她的時候眼皮往上掀，翻了個白眼。
語氣卻理直氣壯，絲毫沒有在背後打小報告被當事人遇見的尴尬，“老師，剛剛早讀課的時候米靈不認真朗讀，一直沒開口！”
板着一張黑臉的班主任瞥了米靈一眼，轉向謝明珠，“是嗎？哼，她以為她都會了嗎？成績那麽差還偷懶，等下上課的時候我考考她！”
而謝明珠因為這話在旁邊偷笑，還蔑視她一眼。
之後，米靈語文課的時候還真被叫起來朗讀生字詞！
遇上不會讀的還被班主任明嘲暗諷一番。
她有一個詞語讀不出來，班上的同學還嗤笑一聲。
米靈表示很生氣！
但真因為這事給她留下不少童年陰影，從此上早讀課她再也不敢在老師犀利的眸光下裝模作樣。
就算嘴巴朗讀的知識不過腦，嘴巴也得跟着動！
鈴聲響起那一刻，米靈兩手一拍，把手中的書本合上，放到書桌上。
在班主任兇狠的眸光的注視下，“茲拉”一聲，拉開椅子，站起來，往前幾個位置走去。
拉了一把正準備趴在桌子上補眠的劉升。
劉升揉了揉帶着紅血絲的細眼，有些難以置信，“米姐，這種天氣還要出外？”
米靈瞪了他一眼，頂着班主任銳利的眸光，沒好氣道：“不然呢？”
米靈手臂使勁兒，一下把劉升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劉升雖然是個男生，但長的瘦小，身高和體型都低于班級平均水平。
被同學取外號：“小弱雞！”
當然，同學絕不可能在劉升面前這樣叫，因劉升人小，但他膽子大、力氣大，通常只有他欺負別人。
米靈俯視眼前比她矮了一個個頭的劉升，靠近他耳邊低語：“我們出去玩水！”
剛進校門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學校操場上的水窪比馬路上還多。
“好嘞！”劉升愉悅地接受這個建議。
讓他在教室裏坐一整天，比讓他受刑還痛苦。
劉升把語文課本扒拉一巴掌合上，屁颠、屁颠跟在米靈後面從教室後門離去。
路過坐在最後一個位置的封謹之時，一巴掌搭在他後背，語氣敷衍：“傻子，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兒！”
封謹之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透着冷冽，挺直的背微微向前，不耐煩地撇開背後的手。
劉升被他的冷眸一激，手下意識地從他背後離開。
聽到劉升戲笑的米靈，轉過身子，回頭雙手抱胸，明亮的雙眸直直瞪着嬉皮笑臉的劉升。
劉升吓得腿一抖，原本以為米靈已經走出教室，又剛好路過封謹之，體內的惡習發作，加上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才敢逗弄一下封謹之。
這下被這兩人如出一轍的冷冽的眸光盯着，他如芒在背，馬上樂呵呵讨好道：“米姐，我就開個玩笑，我們出去玩，走、走、走，再不走就上課了！”
說完還上前推了站在門口雙手抱臂的米靈一把。
他沒有看見，他這一推，封謹之的眸光更冷了。
被推着的米靈眼角餘光瞥向封謹之，确認他還是那冷冷的表情後，得知他應該不怎麽介意劉升的戲弄後，轉身往操場方向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