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親娘死因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倒是過得平靜。
顧心菱每天都能收到肉麻的情書和奇特的禮物，暗中保護她的阿奎在入夜的時候就偷偷送來。
敵軍帶血的殘破戰旗，前沿陣地的泥土，炮彈殼做的手繪花瓶……
顧心菱把禮物都放在一個藤編的手提箱裏，她知道這是莫安霖的心思，如果換做別的女人，也許不能理解這些東西的意義所在，但顧心菱懂，因為曾經的她，是一名特種部隊軍醫，也是擁有數年軍齡的老兵。
顧心菱甚至還有些喜歡這些禮物，因為這些東西能喚起她對昔日軍旅生活的回憶。只是那些文绉绉的情書，她卻一點都不喜歡。
“大小姐！”碧雲走進房間，給桌上擺了水果，自從得了老夫人的庇護，她的日子過得好多了，“老夫人明日要去淨月庵上香，要您一同前去。連我這個丫鬟也能跟着沾光，一起出去透透氣。大小姐，這是好事情呢！”
“噢！”顧心菱點點頭，不是特別在意的樣子，“對了，碧雲，還找不到時間讓我跟你娘單獨聊聊嗎？”
碧雲搖搖頭，“我娘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幾乎是寸步不離。不過，明日上香，老夫人會在靜室裏單獨打坐。我想，到時候應該會有機會。”
“嗯！”顧心菱點點頭，“同去的還有哪些人？”
“尼姑庵只可去女香客，家中女眷只有夫人和二小姐不去。”碧雲繼續說着。
“女香客才能去？那我小弟怎麽辦？他一個人在家嗎？”顧心菱一下子站起來，顧家如此混亂，她不可能留顧少陽單獨在家，這太危險了。
“大小姐放心，老夫人已經安排妥當了，大少爺會照顧二少爺的。大少爺是顧家最善良的人，他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二少爺。更何況，沈萬德還躺在客房裏沉睡，她們不敢對二少爺動手。”碧雲說的很直接，這種話是別的丫鬟和小厮不敢輕易說出口的。
顧心菱明白碧雲的意思，但卻依然不放心。雖然有沈萬德這個活死人當人質，但她還是不敢保證沈氏能做到一定不出手，即使她不親自出手，會不會設計意外呢？此時的顧心菱無法保持心緒平靜了。
“我現在去見祖母！”顧心菱站起來，對她而言，顧少陽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此時，顧少陽一個人在房間裏練字，有家庭教師陪着，她正好可以跟顧老夫人聊一下。
“心菱來了？是要說明天去上香的事情吧？”顧老夫人指了指圓凳，“坐下說吧！”
Advertisement
“祖母，明日上香，我可以不去嗎？我想在家照顧小陽。”顧心菱開門見山地問道。
“不可！你許久未歸，按照顧家的規矩，你必須去。否則，是對神靈佛祖的不恭敬。”顧老夫人直接回絕了，而她知道顧心菱是一番好心。
“既然如此，祖母，明天能否帶着小陽一起去？”顧心菱開門見山，“雖然尼姑庵不接待男客，但小陽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啊！”
“不可！小陽雖是孩子，卻是男孩子。拜神祈福這種事情不能有絲毫亵渎。”顧老夫人連忙搖頭，“心菱，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祖母比你更在意小陽的安危。祖母已經做了安排，碧雲應該跟你說過吧？”
“祖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不希望大哥照顧小陽，不是懷疑大哥的人品，而是百密一疏。”顧心菱頓了頓，說道，“我想要母親出面，親自照顧小陽。”
“不行，那樣豈不是羊入虎口。”顧老夫人想都沒有想，就直接反對，而且臉色都變了。
吳嫂連忙幫腔，說道：“老夫人，千萬別動氣。大小姐疼愛二少爺是有目共睹的，也許大小姐有她的道理。不妨聽大小姐說說看啊！”
碧雲也是着急，她不明白她的大小姐怎麽會提出這麽一個奇怪的想法。可是，這個時候她的身份不适合開口，只能拼命的給顧心菱擠眼睛，生怕她激怒了老夫人。
顧心蕊則站在老夫人身邊，等着顧心菱說錯話。
“祖母，小陽交給大哥照顧，出了意外是大哥的責任；但交給母親照顧，出了意外是母親的責任。祖母是有大智慧的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責任在母親那裏，她反而不敢輕舉妄動。”顧心菱直接點出了重點，“請祖母相信我，我對小弟的重視和在意，天地可表。我不會讓小弟陷入危險！”
“嗯！”顧老夫人點了點頭，“你說的确實有幾分道理，我會慎重考慮。”
果然，最終老夫人最終還是采納了顧心菱的建議，把沈氏的鼻子都快給氣歪了，卻又沒有絲毫的辦法。
次日去淨月庵上香，一切都很順利，風和日麗，香客也不多。現在顧心菱被老夫人視作自己人，也沒有人敢招惹她，倒是落了個清淨。
“大小姐，老夫人去靜修禮佛了，我娘在那邊亭子。”碧雲低壓了嗓門說道。
顧心菱看了看一旁的顧心蕊，她正在跟蘇姨娘聊天，便點了點頭，“碧雲，盯着點兒。”
“吳嫂，抱歉，冒昧的想見您。”顧心菱去了亭子，看見了有些焦慮的吳嫂。
“大小姐客氣了。昔日大小姐的生母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是大小姐的乳母。”吳嫂頓了頓，“我知道大小姐找我的用意，即使大小姐不找我，我也會找機會跟大小姐說那些事情。”
顧心菱點了點頭，她相信吳嫂，因為她目光誠懇，“時間不多，咱們長話短說。”
“大小姐的親娘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害死的。”吳嫂倒是開門見山，“昔日大小姐才十二歲，我若說出來，大小姐也無能為力。但此番大小姐回來，行事做派氣度非凡，已經有能力為母伸冤報仇，我才敢把這話給說出來。”
“是祖母？還是沈氏？”顧心菱問道。
“她們……都有份！甚至還有老爺的默許。”吳嫂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裏有些傷感。
這些年來，老夫人待吳嫂不薄，她并不想出賣老夫人，但這些話卻不得不說。
“當年夫人懷着二少爺，原本身體康健，沈氏雖然幾番謀害，但夫人都躲過去了。最終沈氏是買通了産婆，本想一屍兩命，但老夫人最終保下了二少爺。”吳嫂蹙着眉頭，回憶起當年的事情，依然揪心，“不知大小姐是否記得，您的外公家曾經也是財産頗豐？”
“不大記得了。”顧心菱只能這樣說，“難道他們是為了求財？”
“是！”吳嫂點點頭。
“當年老爺想升職會計局局長，缺錢去打點。本想讓夫人回娘家拿錢，畢竟夫人是獨生女。夫人也回娘家去說了，但您的外公外婆都不樂意，一點錢都不願意出。”吳嫂嘆了口氣。
“為何不願意？難道外公外婆不疼愛我娘嗎？”顧心菱有些疑惑。
“倒不是不疼你娘。因為老爺娶夫人的時候承諾的是不納妾，但卻在夫人進門後，還不到半年，就連娶兩房妾氏。一房是現在的沈氏，還有就是大少爺的生母蘇氏。尤其是蘇氏，還比夫人先生下大少爺。你外公外婆對你父親寒心了，只想多留些錢給你娘，哪怕有天過不下去和離了，你娘帶着你，也不至于受窮。”吳嫂語氣裏也都是無奈。
顧心菱冷笑，“所以，為了錢財，她們合謀殺害我母親，而外公外婆年老體弱，想必禁不起這個打擊。”
“是啊！大小姐果然是通透了。”吳嫂嘆道，“您的外公聽到你娘的死訊，當即心病發作，吐血而死。您外婆禁不起打擊，也懸梁自盡了。”
“最終你父親作為女婿，繼承了岳父的家業，如願當上了會計局局長。只是，卻苦了大小姐。沈氏一番挑撥，您十二歲就被送去鄉下受苦，至今才能回到家中。”吳嫂眼中泛淚，“大小姐，此事您心中有數便好，您剛回來，根基不穩，萬不可輕舉妄動。”
“吳嫂的好意我明白了。”顧心菱握了握拳頭，“可是，難道我親娘當年沒有防備嗎？”
“有啊！否則不可能躲過好幾次膳食下毒和意外。可是，防不勝防啊！産婆是夫人親自選的，我當時也覺得沒有問題。是事發之後，我才無意中看見沈氏給那産婆錢，聽到她們的話。否則，這生産的時候動手腳，誰能查得出來？若是早知道，又怎麽會出這種事情啊？”吳嫂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當年夫人去世，大小姐被趕走，二少爺尚在襁褓，這事兒我沒法子說，只能忍到了今天。”
“我明白當時吳嫂的處境，即使您說出實情，不僅不能為我親娘伸冤，反而會害了自己。而且，這些年來，小弟多虧您的幫襯照顧。”顧心菱握着吳嫂的手，“吳嫂，這事兒我清楚了，自然不會放過她們。您這些年不容易，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吧！我不想牽連您和碧雲。”
“對了，吳嫂，大哥的腿……”顧心菱問道。
“沈氏害的！”吳嫂直言不諱，“沈氏生不出兒子，自然看不慣大少爺。據說大少爺腿上受傷，她故意換了藥。具體怎麽做的，我不大清楚。但蘇姨娘恨死她了，一心想報仇，卻鬥不過沈氏。”
“我明白了。”顧心菱點點頭。
顧心菱離開了亭子，她既然占用了這具身體，就不會不管這事兒，更何況她和沈氏已經撕破臉，即使她不出手，沈氏也會出手。
顧心菱回到一間休息的廂房，她想靜一靜，好好的理理思路。她一直想知道，身體的原主是怎麽離開顧家的，而真相卻讓她驚訝，大戶人家的內鬥竟然如此的慘烈可怕。
“走水啦，走水啦！”
顧心菱聽到外面一陣混亂，“走水？那就是失火了？”此時她已經可以聞到濃烈的煙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