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現實
回現實
上次遇見蘇丹是早上的事情,在一次遇見蘇丹是下午了。
從河裏撈上來的。
這兒是個小地方,一個人吆喝,幾乎整個村的人都湊過去看,那些人面容模糊不清,是劉婷婷記憶中的模樣。
只有蘇丹的面容是清晰的,雖然被水泡了半天,有些浮腫。
許佩蘭躲在白寶兒身後,探出頭看一眼又很快縮回來。
“哎喲,承受不住,投河了。”
“以前那麽嚣張,還不是死了。”
“天天跟小混混牽扯不清,也是活該。”
周圍面目不清的人随意評論,和灰霧顏色一致的臉龐陰森可怖。
許佩蘭終于承受不住,啜泣道:“我想回家。”
白寶兒安慰她:“明天就能回去了。”
劉婷婷走過來,将兩人拉出人群,“佩蘭怎麽哭了?”
白寶兒道:“看見死人害怕了。”
劉婷婷道:“聽說咱們這兒要并入市裏,以後就歸市裏管,要拆遷,建新房子!”
她很高興,覺得這是一個新的開始。欺負她的人死了,她們家裏又能得到一筆拆遷款。
是啊,眼看着生活越來越好,對劉婷婷威脅最大的蘇丹也死了,害死劉婷婷,碎了她屍的人又是誰?
在夢境中的最後一晚,白寶兒在學校的宿舍,排除人犯,“我覺得劉婷婷的叔叔很有嫌疑,你覺得呢?”
許佩蘭神情恍惚,蘇丹慘白的臉在她腦海裏不斷晃蕩,“如果早上我追上她,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白寶兒抓在她的肩膀,“醒醒,這只是一個夢,不要沉浸在裏面。這是2005年,不是我們的時代。”
許佩蘭如夢初醒,笑得卻不輕松,“确實,這都是夢。”
她深吸一口氣,“我們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過去,她已經死了。”
她并不是見死不救,但她仍然是愧疚。
白寶兒見她這樣,心道,那只能把她這段記憶抹去了。總不能進了一次夢境,給孩子搞抑郁了。
白寶兒早早睡了,許佩蘭躺在床上,還是沒辦法接受早上活生生的人,下午就失去了生命。
熬到半夜,許佩蘭才睡下。
起床的時候已經十點,她着急忙慌穿衣洗漱,卻見白寶兒竟然還在睡。
“寶兒!快起床,我們上學要遲到了。”
白寶兒看了眼牆上的挂鐘,“還有十分鐘,我們就回去了。”
許佩蘭愣了會,“回到現實世界?”
這段經歷實在太過于真實,她恍然認成了現實。
白寶兒翻了個身,“這是夢啊,你不想你爸媽嗎?”
許佩蘭揉揉臉,重新坐回去,對啊,她還有爸爸媽媽,“我想她們了。”
“寶兒,你是怎麽分清楚的?怎麽開解自己的?”
白寶兒睜開眼睛,看着她道:“這是夢,夢中死亡的人,早已經死了,她不會因為你早上追上去,就能活着。別弄錯了。是她先死了,你在怎麽做,都救不了她。”
許佩蘭不理解她能夠置身事外,其實她也有些不理解,為什麽許佩蘭會心生愧疚。
秒針分鐘不停轉動,到了要離開的時間。
周圍陷入黑暗,恢複意識之後,兩人已經回到空曠的宿舍中。
大冬天的,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十五分鐘,兩人快凍僵了。
白寶兒縮成一團,往手心裏哈了口氣,“走吧,我們回宿舍,凍死人了。”
許佩蘭呆愣愣的看着周圍,“竟然真的回來了,跟做夢一樣。”
用香灰畫的法陣早已經消失,香灰也四散在空氣中。
白寶兒拽着許佩蘭的手腕,“走了。”
外面冷的厲害,她們的宿舍裏都開了空調,進去之後,一股暖熱的空氣頓時将她們包圍。
白寶兒松開手,快速爬到床上,用被子裹緊自己,舒服的喟嘆一聲。
許佩蘭攀着梯子上去,露出頭。
白寶兒被子裹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怎麽了?”
“咱們一起睡吧,我有點怕。”
白寶兒雙眼漆黑,只有一點亮光,她往後退了退,将被子掀開一個小口,“行。”
白寶兒整理了一下枕頭。太冷了,她實在不想再下去一趟,往許佩蘭床褥下面放符咒。
手也冷的厲害,将手放在咯吱窩,閉上眼睛睡着了。
“叮鈴鈴——”熟悉的鈴聲響起。
周蘭從床上直起身,一眼看到許佩蘭床上沒人,眼神移到白寶兒床上。
“啊——你們為什麽睡一張床?”瞌睡蟲被趕走,周蘭瞬間清醒,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兩人感情怎麽發展的這麽快?
許佩蘭睜開眼睛,一臉迷茫:“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特別奇怪,她和白寶兒開着一輛越野車,去一個還沒有建造完的游樂場裏,聽別人吹牛皮,她覺得沒意思,開着車跑了,然後白寶兒在後面追。
“哎,我還沒上車!”
她停車之後,追在後面的白寶兒卻不見了,她一扭頭,發現白寶兒已經坐在服駕駛座了。
這個夢實在是光怪陸離,而且沒有重點。恐怕過了今天之後,她就會忘了這個夢。
鈴聲已經停止,旁邊的白寶兒卻沒有動靜。
她臉色慘白,靠牆蜷縮,很不舒服的樣子。
“寶兒?”許佩蘭身後摸摸她的額頭,很燙。“她好像發燒了。”
奇怪,宿舍有空調,一點都不冷,她怎麽還會發燒呢?是不是因為她搶了她的被子?
許佩蘭将白寶兒叫醒,喂她一片感冒藥,又讓周蘭幫倆人請假。等了一早上,白寶兒卻仍然沒有退燒。
許佩蘭就打算告訴老師,讓校醫過來看看的時候,白寶兒醒了。
“你感覺怎麽樣?”
白寶兒開口,帶着鼻音,“困……你怎麽沒去上課?”
“你發燒了,燒的厲害,我照顧你。喝水嗎?”
白寶兒沒在意,每次入夢之後都會這樣,她習慣了。“不喝。你去上課吧,明天我就好了。”說完之後,她又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許佩蘭沒去上課,隔三差五給白寶兒測個體溫,她一直沒退燒。
晚上的時候,白寶兒起來喝水。許佩蘭提議給她哥打電話,帶她去醫院看看。
“不用,我明天就好了。”白寶兒心道,謝必安也不是她真哥哥。
許佩蘭嘆了聲,“明天你燒如果還是沒退,叫你那便宜哥哥過來。真不負責任啊,工作再忙也得關心你啊。”
白寶兒點頭。
“在吃片退燒藥。”
“不用。”白寶兒說到,她這不是感冒發燒,是使用術法的反噬。
“那吃點東西。”
白寶兒閉上眼睛,“不餓,等我睡一覺就能好。”
許佩蘭還想說什麽,但見白寶兒呼吸輕緩,真的已經睡着了。
白寶兒這個人身上,神秘感十足。她很好奇,但并沒有像探知別人隐藏秘密的想法。
隔天早上,許佩蘭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白寶兒。
昨天燒到40度的人,今天已經退燒,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沒有任何問題。“真奇怪,正常人發燒,能好的這麽快嗎?”
白寶兒起床洗漱,“你發過燒?”
許佩蘭搖頭,她身體好的很,沒有過發燒,感冒的時候頂多鼻塞。
周蘭看了眼兩人,哼一聲,重重關上宿舍門,不等兩人就走了。
“她怎麽了?”
“不知道,昨天回來就這樣了。”許佩蘭也一天沒上課,不清楚周蘭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等兩人走出宿舍,路上的人,向她們投來奇異的目光。
不,準确來說,看的人是白寶兒。
白寶兒對別人的視線非常敏感,每個偷偷看她的人,都被她逮住,那些人立刻尴尬的移開了視線。
奇怪,這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兒?
她走向一個正偷看她的女生,“為什麽你們一直看我?”
女生連忙離她三丈遠,嫌棄的看了她一眼,跑走了。
白寶兒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和許佩蘭回到教室,全班人都扭頭看着白寶兒,小聲談論着什麽,那眼神跟箭似的,射到白寶兒的心上,奈何白寶兒心上穿着鐵甲,沒對她造成一點實質性傷害。
她板凳還沒坐熱,班主任就走進教室将她叫走。
這個時候她還是一頭霧水。
“來,白寶兒,你坐。”張天明給她搬了個凳子,他坐在桌子前面,語重心長,“你們現在還小,走上歧路情有可原,只要及時回頭,就是好孩子。”
白寶兒一臉迷茫,“老師,你在說什麽?”
張天明一臉可惜,“哎,我知道,這種事情難以啓齒,但是為了你的安全,同學們的安全,我還是要說!”
白寶兒便閉上嘴,聽他要說什麽屁話。
“你怎麽能跟一個有婦之夫扯上關系,還染上病呢?”張天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已經跟你家長打電話,他等會就來,我們好好聊聊這件事兒!”
“你知不知道這個病有傳染性?你瞞着這事兒,周蘭和許佩蘭怎麽辦?!”張天明見白寶兒一直不說話,默認她已經承認此事,“唉,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現在回頭還有機會。你長得漂亮,還年輕,肯定是被人騙了。女孩子在外面,要保護好自己。”
白寶兒心道,這老師挺好,就是不怎麽聰明,還有點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