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少年其四(啓蒙,下)
十一、少年其四(啓蒙,下)
方覺做了一個夢,夢裏有輕柔的山風,潺潺的流水,還有阮歲寒。
他回到了幼時和阮歲寒初見的時候,髒兮兮的自己被漂亮的仙女姐姐撿到,還因為累極睡着了變回小狐貍的模樣縮在她懷裏。
平日裏握着劍的手軟若無骨,輕輕撫摸着他的毛發,他惬意地在她懷裏翻了個身,前爪一下就按到了某處柔軟溫暖的所在,好舒服,他不由摁了摁,踩了踩,那軟物還會回彈。
“可是舒服?”
清清冷冷的聲音乍然在頭上響起,小狐貍立刻睜眼,就看到自己的前爪按在了阮歲寒的胸脯上,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是個什麽情況,眼睛眨巴眨巴,下意識将爪子挪開。
“呵……”
阮歲寒輕笑着,抓住他作怪的爪子,指尖摁上肉墊,“躲什麽呢?又不會怪你……”
俨然是在逗弄小狐貍。
方覺眯了眯狐貍眼,咧着嘴沖仙女姐姐笑,發現作為狐貍模樣的他很難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喜樂,便伸出舌頭,舔了舔姐姐的手背。
這一舔,周圍的場景随之變幻,不再是初見時不知山的夜間密林,而是落霞峰碧波泉。
方覺視線變高,已是師尊的阮歲寒依偎在他打着赤膊的懷裏,薄薄的內衫被水洇濕,透出了皮膚本來的顏色,甚至将胸口那點稚嫩的美好也透了出來。
他忽然就不知該如何是好,手腳僵住,扭頭不敢再看師尊。
卻聽師尊似是不适,喘了一聲:“唔嗯……”
同時阮歲寒失去了力氣般往下滑,方覺趕緊摟住她,“師尊?”
懷裏的人沒有回應他,只雙手攀在他肩膀上,低着頭喘息。
方覺直覺不對,轉回頭往下去瞧,只見一截潔白的後頸因為動作間發絲的滑落而露在了外面,又因為水汽氤氲凝結而成的濕潤而變得瑩瑩。
月色惑人,那截後頸白得,好似在發光。
被這情景一刺激,方覺喉結上下一動,幹渴的感覺又出現了,好想喝水啊……
熱,燥熱,莫名的燥熱,似有滾燙的熱意在身體裏蒸騰,卻無處宣洩。
師尊沒有回應,方覺無奈之下,又喚了一聲“師尊……”
他的師尊這才擡起頭看他,纖長的睫毛也被水汽氤濕,一簇簇支在眼皮上,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在溫泉水的感染下,有着一種別樣的風情,更何況,那雙濕漉漉的眼眸中映着一個赤裸的他。
她的眼裏滿滿的,都是他。
心跳陡然慢了一拍,又迅速怦怦跳起來,小鹿亂撞。
與他對視半晌,師尊的面色又粉轉紅,整個人都似熱了起來,粉唇輕啓,也叫了他一聲,“阿覺……”
鬼使神差,方覺看着那兩瓣像是抹了蜜水的唇,漸漸低頭,把自己的唇附了上去……
還未貼上,畫面又是一轉,發現他正在蘭苑外偷看。
只是……
那屋裏的兩個人,變成了他和師尊,清清冷冷的師尊臉上挂着媚色,與他肌膚相親,與他共浴。
耳邊似乎真切地聽到了浴桶中翻湧的水聲。
方覺悶喘着,喉嚨中克制地低喝一聲……
然後,便醒了。
耳側是瀑布嘩嘩淌水的聲音——原是他撞見師伯歡愛後怕被抓,迷瞪瞪七拐八拐地離開蘭苑,又跑回了落霞峰,但又因為還在跟師尊賭氣,所以沒有上去,只在瀑布斷崖旁找了個巨石睡下。
可夢裏,還是師尊。
火狐貍撐起身,看着即将泛白的天際,清晨的冷風吹來,他打了個哆嗦,渾身狐貍毛都顫了顫,蓬松的尾巴左右掃掃,他猛地想起來什麽,低頭一看,肚子上的狐貍毛一绺一绺地杵在那兒。
方覺:“……”
趕忙到瀑布旁變回人形,舀水給自己洗了洗,但夢裏舒服的感覺像是拔也拔不掉的情絲,直叫他再次渾身燥熱,方覺趕緊跳進水中,讓自己清醒清醒,撫平欲念。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方覺,他,喜歡阮歲寒。
從幼年時對她孺慕之情的喜歡,已經徹底變了質。
……
愈來愈白的天色中,方覺一身濕漉漉地回到了清淨居。
——自他築基後,就一個勁地粘着師尊,還将清淨居的灑掃全都攬在身上,阮歲寒無法,只好将清淨居的側間給他騰了出來,讓他住,是以,他沒有同師兄師姐一起住在下面弟子院內。
其實這也是師尊遷就他的。
剛打開清淨居的院門,方覺就看到了阮歲寒,她坐在廊下,手裏把玩着一株茉莉花,似是一夜未睡。
“……師尊?”是在等他嗎……
“我不過是讓你離開好清靜看書,你就徹夜不歸了?就這麽生氣?”見到人,阮歲寒擡手随意一扔,将茉莉隔空插/回到了瓶中。
“我沒……”
方覺自知理虧,想要解釋,但這時天光更為明亮,視線變好,阮歲寒又起身逼近,一下就看到了他身上濕透的衣衫還有尚在滴水的頭發。
“你這是又跟胖橘打架了還是怎樣,怎的又成了落湯狐貍了,快進屋擦擦。”
到底是自家徒弟,就算是吵了架,也斷沒有讓其濕着身體站在院中吹風的道理。
阮歲寒不由分說,抓着方覺的手腕帶着他進了自己的卧房,讓他坐下,拿起一旁的帕子給他擦頭。
被碰過的手腕像是有着一層酥麻,思思繞繞,形如過電,這樣的肌膚相貼,以前方覺從未覺得有什麽,但經過這短短的一夜,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都多大的人了,還落水,就不能多注意一點麽。”
阮歲寒一邊給方覺胡亂地擦着頭發,一邊又在數落他。
方覺心裏在掙紮,夢裏對着師尊做出了那些事,現在還被師尊關心,他倒是在瀑布邊上睡了一覺,可師尊呢,師尊卻像是一整夜在等着他回來。
想到這,他固執地想确認一下,抓住了阮歲寒在他頭上擦拭的手,“師尊。”
“嗯?”
方覺擡眼,透過被擦得亂糟糟的頭發看着他的師尊,“……您,是不是一宿沒睡?是在等我嗎。”
阮歲寒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好一會兒,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又略顯別扭的別過頭,“我也沒想到你就真的傷心到不回家……”孩子大了,心思果然細膩許多。
師尊,居然真的在等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暖流,從心口,一點一點地浸潤身軀。
方覺覺得昨日鬧脾氣的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醜,師尊這麽好自己還要跟她較真,着實不該,太不應該了。
抓着師尊的手将那柔軟拿下來,貼在臉頰,他輕輕蹭了蹭阮歲寒的手背。
“對不起,師尊,我錯了,下次不敢了,我只是希望師尊好好休息,沒有什麽比你的身體更重要。”
“那你就不要不歸家,害我等你都沒有休息。”埋怨的話聽進方覺耳朵裏全變成了嬌嗔。
師尊其實是在蹬鼻子上臉,明明就是她在無理取鬧,他不過是關心她。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方覺不要跟她計較這些,吃醋也好,傷心也罷,重要的是,他喜歡師尊,心悅她,愛慕她,想跟她在一起的喜歡。
明白了這些的方覺豁然開朗。
但是現在他根本不敢告訴她,因為師尊看起來,對他完全就是對着一個小輩的關懷。他只是她的弟子,最小的那一個,羽翼未豐,他不敢将自己将将明了的愛戀說與她。
他只輕輕地,有些眷戀地回應她:
“嗯,不會了。”
但欲念一旦升起,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方覺一夜長大,心思更加活絡,他不滿足于只是抓着師尊的手,一把抱住她的腰,把頭放在她的肚子上。
再一次地道歉:
“師尊,對不起……”
阮歲寒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到,卻沒有推開他,這孩子小時候就黏她得緊,她也總喜歡抱着變回狐貍的他,現在雖說有些別扭,但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她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手指還插/進發絲間感受裏面有沒有水分,“……好啦,為師也錯了,不該叫你走……”阮歲寒想了想,還是也道歉比較好,做什麽要對着孩子較真呢。
手捧起方覺的臉,阮歲寒認真地低頭看着他:
“我……以後也不會了……”
不會什麽,不會再叫他走?師尊,未免也太好了,因為自己的道歉也道歉,這樣你來我也來,誰也沒有贏誰也沒有輸的結局讓方覺有些哭笑不得。
“師尊,”他看着阮歲寒的眼睛,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你要不要休息,阿覺陪你好不好,變成狐貍陪着您,好不好?不要胖橘來侍寝,要阿覺來,好不好?”
(胖橘:喵喵喵?)
聽到這個提議,提着心在廊下等了他一晚的阮歲寒頓覺困意上頭,而且,可以rua毛乎乎的狐貍诶,好心動!
“好。不過你身上還是濕的……”得去換件衣服才行。
還未說完,方覺便用靈力烘幹了衣裳。
阮歲寒:“……”
阮歲寒:“就算你是狐族靈力充沛也不用這麽浪費吧。”
方覺笑着看着他的師尊,眼睛很亮,盛滿了光,“不是浪費,我想快些陪師尊休息。”
莫名的,阮歲寒覺得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但又很快被放到了腦後。
“……嗯。”
方覺刻意将自己的身形變得很大,将整張卧榻占據,把阮歲寒圈在毛茸茸的懷裏,阮歲寒顯然很是喜歡他這樣的體型,在狐貍肚子前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把自己躺進去,很快就沉沉睡去……
心跳得好快,火狐貍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咚咚咚的聲音,隐藏在皮毛下的火熱心髒,正在因為愛慕之人毫無芥蒂地躺在自己懷裏沉睡而興奮地跳動着。
待阮歲寒呼吸均勻時,他輕聲喚了一聲“師尊”,懷裏的人沒有反應。
膽子就大了起來,在斷崖旁的夢境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欲望叫嚣着又快要席卷而來,想親她……
于是,狐貍低下頭,用微涼的鼻尖,碰了碰阮歲寒柔軟的側臉……又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一口阮歲寒好看的唇……
又軟,又滑……更多的,方覺不敢做了,他覺得自己陪着她休息是個錯誤的決定,身體又開始發燙,形如火燒。
方覺往後退了退,想離師尊遠一點,可他一退,畏寒的阮歲寒又下意識往他這邊靠過來……
要命……狐貍的形态很好掩飾了他現在臉上的紅暈,這樣煎熬和喜悅并存的感受,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