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小琳師叔來的時候, 葉豔豔就知道了，不過一直沒動，直到他開口, 她才仿佛察覺似的回過頭：“師叔……是同我說話嗎？”
林元寒的臉更陰了幾分, 他沒有說話，只是眼瞪得更大, 一副不是你還能是誰的架勢。
葉豔豔站了起來, 霍柳橋有些迷茫的看向她。
本來，林元寒一過來, 她就應該發現了, 但她這時候已經喝多了……
葉豔豔除了烈酒, 還準備了不少米酒、果酒, 這些東西也不用長輩同意, 又甜滋滋的, 大家都喝了不少。
霍柳橋本來是有點酒量的, 但她吃得多, 喝的也多，就有點半迷糊狀态, 一直到葉豔豔站起來, 這才覺得怪異，再看到林元寒, 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你、你想幹什麽！”
林元寒此時的臉都可以滴出水了。
他想幹什麽？
他能幹什麽！
他、他也打不過這蘭海啊！
“師姐沒事的，師叔找我說幾句話。”葉豔豔安撫了霍柳橋一下, “這個烤串你再不吃就涼了。”
霍柳橋的注意力立刻被烤串吸引，葉豔豔随着林元寒來到了外面。
林西現在是代掌門, 過去也是大師兄，所住的地方自然是好的, 這一天蜀山又是難得的沒有霧氣，遠處就是疊嶂層巒，雲海缭繞。
來到這裏，林元寒的臉色終于好看了幾分，但還是緊緊的盯着葉豔豔。
葉豔豔有些疑惑的歪了下頭。
林元寒抿了下嘴。
葉豔豔又把頭歪到了另一邊，林元寒深深的吸了口氣。
兩人就這麽互動了幾個回合，葉豔豔揉了下鼻子：“師叔，是想讓我幫你同唐師姐說什麽？”
林元寒皺了下眉：“什麽？什麽唐師姐？”
葉豔豔又揉了一下鼻子：“沒什麽。”
早先在看劇情的時候，她覺得這林元寒的執念八成是令狐青或者藍溪再或者那個阿醜。
本來嘛，他還是天之驕子，出身好身世好，突然就來了個阿醜，才學武不久，就能在招式上贏了他，然後接近着又出了個令狐青，再之後則是藍溪……哪個出身都比他差，都比他學武晚，最後竟然都超過了他……大概類比一下，這很有點《倚天屠龍記》中宋青書的味道了，葉豔豔代入一下自己，都是要産生執念的。
當然也有可能林元寒品格高尚，不會因為人産生什麽執念，而是對這個事在意？
誰知真見了，這林元寒的執念竟然是——唐心若！
系統掃描下，就這麽一個名字——唐心若！唐心若！
葉姑娘立刻腦補出了八百幾狗血電視劇，就等着機會呢。
不過現在看來，竟不是嗎？還是說，現在還沒産生這種執念？那萬俟萬最初給的能量又是怎麽來的呢？總不能是萬俟萬一見她就有執念，然後被她一拳給完成了？那這個世界的主角要是個怎樣的抖M啊。
林元寒完全不知道這些，只覺得葉豔豔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不過也因為這個，他總算不那麽緊繃了，又深吸了一口氣，他終于說了出來：“你……怎麽做到的？”
“什麽？”
“那一劍。”
葉豔豔看着他，林元寒有些臉紅：“我、我還有一把軟劍，可、可以送……嗯，給你。”
葉豔豔的眼慢慢睜大，然後噗的一聲笑了。
林元寒的臉更紅了，他咬了下牙：“那、那劍很好，就、就是軟劍……蘭……蘭師姐用着……也、也合适……”
他顯然是有準備才過來的，葉豔豔立刻擺了擺手：“師叔，你客氣了，哪需要這個。因為也沒有什麽訣竅。”
林元寒看着她。
“就是練習。”
林元寒眯了下眼。
葉豔豔垂了下眼，從地上撿了一個樹枝：“師叔知道，兩點之間什麽最短嗎？”
“什麽？”林元寒一怔？
葉豔豔用那樹枝畫了兩個點：“直線。”
林元寒皺着眉去看。
“如果是斜的，一定要比直線長。”葉豔豔一邊畫一邊道，“如果是彎的，更不用說。所以，一劍刺過去，直線一定是距離最短的！但我們很難完全直，總是會斜會偏離，也許不多，也許甚至是肉眼發覺不出來的，但的确産生了。”
她說着，拿着那個樹枝往前一刺。
林元寒就覺得刷的一下，明明是樹枝，但眼前好像有了白光。
剛才他聽什麽短、長還有點疑惑，而現在，就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個線條，又看了看葉豔豔，後者肯定的沖他點了下頭。
“練習……直線嗎？”
“嗯。”
林元寒抿了下嘴：“多謝！”
葉豔豔一笑：“師叔客氣了。”
林元寒沒有再說什麽，沖她抱了下拳，轉身走了。
他走了，葉豔豔卻沒有馬上也離開，而是靜靜的看着遠處的雲海，不知道多久，一人走到她身邊：“那邊，有什麽？”
葉豔豔沒有回頭：“是啊，有什麽呢？雲那邊有什麽呢？天那邊，又有什麽呢？星空的外面……又有什麽呢？”
身邊那人的呼吸粗壯了起來。
葉豔豔垂了下眼，繼續以四十五度明媚憂傷的目光看着雲海，仿佛想看清那裏面究竟有什麽。
“你……”身邊人終于發出了聲音，好像很艱難，就在他準備要說什麽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小海？”
朱曉曉。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走了過來，而在看到令狐青之後她更是一臉狐疑。
葉豔豔轉過身：“師姐。”
朱曉曉看看她又看了看令狐青，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小海剛才不是被小林師兄叫走的嗎？怎麽現在卻是令狐青？
令狐青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葉豔豔，然後轉身離開了。
“這人好怪。”朱曉曉來到葉豔豔身邊，“小海，你沒事吧。”
葉豔豔搖了下頭：“師姐，你吃飽了嗎？”
朱曉曉摸了下肚子：“感覺是飽了……但總覺得，好像還能再吃點。”
葉豔豔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那我們就再去吃點。”
朱曉曉興奮的點頭，兩人手拉着手又走回林西的院子，在要進去前，葉豔豔向後看了一眼，朱曉曉有些疑惑的也回了下頭：“小海？”
“沒事，師姐，咱們進去吧！”
朱曉曉覺得是有些古怪的，不過幾乎是立刻的，她就被醉态朦胧的霍柳橋給抱着了：“你們兩個上哪兒了？我剛拿的牛板筋，這個、這個……最有嚼頭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晃着手裏的串串，朱曉曉接了一個，吃了一口，正要說什麽，随即哎喲了一聲。
“好吃吧，好吃吧。”
“……塞着牙了！”朱曉曉聲音帶着哭腔，霍柳橋哈哈大笑。
蜀山這邊熱鬧，遠在千裏之外的東梁更是熱鬧。
作為省城，本就是一地最繁華、熱鬧的地方，臨近年根，更是人來人往，商業發達。往日普通百姓舍不得買的東西，這時候也都舍得了。什麽賣糖的、賣點心的生意都很好，賣馍、賣餅那裏更是拍起了長龍。
一個草臺班子路過，兩個踩着高跷畫着濃妝的在前面走這，引的不少人都往這邊看。
“劉喜兒，給大家翻個跟頭！”
見吸引住了衆人的眼球，一個深褐色皮膚的老漢開口，被叫做劉喜兒的，是一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小姑娘，這樣的天裏，她卻只穿了一件單衣，小臉凍得通紅，她應了一聲是，伸展了一下身體，随即就在地上做起了側手翻。她一開始翻，倒也沒有人在意。
她做的是側手翻，既不是單手反，又不是空手翻，很多小孩都能做幾個，但是當她一個接一個，慢慢就有人被吸引了過來：“快看，那小孩一直在翻跟頭！”
“有好幾十個了！”
“要有上百個了！”
“哪有，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怎麽可能有上百個？”
“她翻得快啊，你看就這一會兒她就翻了十來個了。”
比起一般人，劉喜兒的跟頭翻的幾乎要快一倍，簡直就是眼花缭亂，而且她始終跟在那兩個踩高跷的後面，沒有絲毫偏移，這就引得更多人來看了。
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早先那老漢沖四方抱了下拳：“各位老爺夫人公子姑娘，老漢劉老車給各位見禮了！我們劉家班，初來貴寶地，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給各位看點小把戲！劉喜兒，來個好看點的！”
那兩個走高跷的還在來回走路，劉喜兒就跟再他們身後翻跟頭，一聽這話，兩個踩高跷的到了旁邊，劉喜兒一豎身體，然後，再一次翻了起來。
速度比早先更快，但那老漢卻道：“這你已經做過，要你來個好看點的！”
那劉喜兒的姿勢有變化了。
“是單手翻了！”有人驚呼，有人開始鼓起了掌，單手翻也沒什麽稀罕的，但劉喜兒是速度不減，而且在不斷的繞圈子，大家都知道，別說這麽翻了，就是讓你這麽跑、這麽走，速度快了，也會暈。
“再好看一些！”劉老車道。
劉喜兒又有了變化。
“空手翻！是空手翻！”
氣氛比早先更為熱烈，更多的人鼓起了掌。
“這怎麽着也有一百了吧……”
“要有二百了！”
一個婦人端了個銅盆出來，立刻，就有不少人離開了，不過大多數都留了下來，三文兩文的往銅盆上放着，有的一邊放一邊嘟囔：“這一開始就收錢啊，總要再演幾個啊！”
“有呢有呢！”劉老漢連忙道，他正要再說點什麽，就是一怔，一人丢了塊銀子進來！
白花花的上等銀子，雖是碎銀，看那樣子也要有個七八錢！
那邊托盤的婦人也怔住了，劉老車長揖到底：“謝姑娘大賞——”
她對面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穿了件水綠色的碎花裙子，容貌秀氣，不過一看就是丫頭裝扮，面對這老漢的做派，她微微側了下身，笑了笑：“讓那小姑娘停下吧。”
劉老車一怔，随即道：“既然是姑娘說了，那就讓她停一停。”
他說着，一揚手，叫了聲停，那邊劉喜兒停了下來，她停的還算穩當，不過還是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但與此同時，她就雙手抱拳，沖四方行禮。
她早先臉紅，此時卻更紅，臉上已滿是汗水，有心軟的就道：“小姑娘，趕快擦擦汗吧，省的一會兒着涼。”
劉喜兒立刻沖那邊抱拳，劉老車将她叫過去，同那少女見禮。
那少女看了她片刻，看的她心下惴惴。
“姑娘？”劉老車有些疑惑的開口，“可有什麽不妥？”
少女一笑，搖了搖頭，又從荷包裏摸了幾文錢出來，塞到劉喜兒手中：“給你買糖吃。”
劉喜兒一怔，正要道謝，那少女已經轉身走了，從分開的人群中，劉喜兒只恍惚的看到她上了一輛馬車。
“劉老車，繼續啊！”
“是啊是啊，還有什麽節目，繼續啊！”
“這錢也收了，不能不演啊！”
旁邊人起起了哄，劉老車立刻滿面笑容的去應付了起來，劉喜兒滿頭是汗的來到剛才的婦人身邊，婦人愛憐的給她擦着汗：“累不累？”
劉喜兒搖了搖頭。
“你趕快歇歇，一會兒還要上去呢。”
“娘，你也是。”
婦人點頭，臉上卻是笑的，剛才收了足有上百文，還有一塊碎銀，今天應能吃頓好的了，她是無所謂，但女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日又這麽辛苦，長此以往，必要有虧欠。這麽想着，就覺得自己前兩天想盡辦法來東梁是極對的，還是大地方，更能有保障。
那邊的劉喜兒則一刻不停的給自己擦着汗，她現在很累了，還餓，但她有經驗，知道這種情況下絕不能大意，否則染了風寒就有大麻煩了。
今天要有好吃的了，她也這麽想着。
一般有這種收入的時候劉老車就會給他們喝肉湯，她爹喝了肉湯病應該能好些吧。
剛才那姑娘……真好啊，想着剛才那少女的樣子，不僅心存感激。
她并不知道，此時那姑娘也怔在說她：“大姑娘，剛才那小女孩，是真有些像三姑娘呢，也不知道三姑娘現在如何了。”
“她？她自然好着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