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葉豔豔一開始說請姐妹同心鍋, 蜀山上下一是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二來，也沒太放在心上。
小師妹的歲數在這裏放着呢！
能請吃個糖炒栗子都很不容易了。
霍柳橋還被馮華狠狠的訓斥了一通, 李飛倩也說她：“別人說也就罷了, 你通她那樣的關系，也跟着起什麽哄？哪怕她就請你們這些, 要花費多少？蘭師叔又是才回來的, 上哪裏給你們準備東西？”
霍柳橋內疚死了，過後淚眼汪汪的找葉豔豔道歉, 還說自己也能貢獻栗子、紅薯幹再随便配點水果幫她給糊弄過去。
葉豔豔笑着安慰了她一番, 說自己這邊沒問題的。
霍柳橋只以為她在說空話, 更加內疚, 直到葉豔豔很正式的找他的師父馮華說場地。
蜀山有的是地方, 但要這麽多人能在一起吃飯的, 也就只有林西的院子了——這要是秋天, 或者剛剛入冬, 還能在試劍臺這樣的地方，現在已是深冬, 雖然吃的是火鍋, 也要有個遮風的地方。
葉豔豔找到馮華，說了自己的打算。
馮華本來是要否決的, 倒不是舍不得讓他們用一下地方，而是沒必要。
一句玩笑話, 哪能當真？小孩子們随便吃吃也就罷了，還真能蜀山上下都來？
但聽葉豔豔把現場說了一遍後, 只有贊嘆的。
蜀山現在大量庶務都是他在做，所以他也就非常清楚, 辦個十五桌的席面聽起來簡單，其實很麻煩，這一點只看現代酒店有成套的流水線還不時的會出點錯誤就知道了。蜀山每年的大聚會馮華都要頭疼一番，而此時葉豔豔說起來卻有條不紊，而且好像也不怎麽費事？
白菜、土豆、蘿蔔乃至面條這些都可以自取，肉食先準備一輪的，之後就是廚師現場切割，酒水各脈的弟子憑師長信物去領，小點心可以請兩個年輕一些的弟子發放，這小點心就可以随他兩人自取了……
一樁樁一件件聽的馮華連連點頭：“如此，卻也方便。”
“那師伯是同意了？”
“……只是這花費……”
“師伯放心，我們這裏已經準備好了。”
馮華以為是宋韻準備的，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心中只想着這一次宋師叔卻是沒少出血。
他是這麽想的，林西也是這麽想的，特別是當他們看到那場面。
葉豔豔是把在東梁那一套全部拿了過來，也就是什麽鴨血鴨腸豬腦黃喉全部都有，雞鴨牛羊更不用說，此外還有專門從山下采買的各種幹果點心。蜀山弟子中頗有幾個富庶子弟——窮文富武，收幾個不是太有天份，但有錢人家的孩子，也是蜀山的重要經濟來源之一，但就是那些富庶弟子也沒見過這種場面，這倒不是說他們沒吃過好吃的，而是這種自助餐的場面，他們沒見過。
其實認真扣歷史的話，中國古代大概在宋朝就有類似于自助餐的飯店，但一來并沒有形成規模，二來那種店也不會提供什麽肉食。
而葉豔豔卻是完全借鑒了現代一些自助餐廳的做法，一進院子，就先放了幾個大肘子鎮場——這在現代不稀罕，在此時，就又不一樣了。
再之後就是各色甜食糕點。
蜀山現在，只是二十歲以下的弟子就有四十多人，此外還有相當一部分三十歲以下的，這些人大多愛吃點心，其實此時甜食稀缺，就算是上了年紀的，也喜歡。
再之後又是水果，現在沒什麽水果，反季類的水果不用想，其他地區的也進不來。
但蘋果、梨這這些給削了皮切成了小塊，橙子給切成了四瓣，這些都堆的滿滿的，一樣給擺了三個大盤子。
再之後就是各種蔬菜，這倒也不稀奇，但葉豔豔也像堆水果似的給弄了一盤又一盤，連面條，都堆了幾盤。
之後就是調味區了，芝麻醬、辣椒醬、豆腐乳……都大盆大盆的往上堆。
旁邊還有兩個師父在那裏現場切肉，最後，也是最吸引人的，就是還有兩個師父在那裏做燒烤！
其實兩個師父燒烤完全供應不了這麽多人，但那種煙火氣，最重要的還是烤肉發出來的香氣……林西都覺得自己唾液分泌的有些旺盛。
最後就是鎮場的同心鍋了！
菌湯養生，羊湯養胃，辣湯養心……
此時人的火鍋，還是最原始的涮鍋，就是弄個銅鍋，然後切幾片蔥姜除個腥味，而這裏卻是一下上來了三個湯鍋，且都有那麽一番說辭。
要說蜀山上下都是土包子顯然是不對的，其實此時的武林人士還屬于見多識廣的，畢竟嘛，男男女女都要在江湖上走一遭，天南海北可能都去過，對比此時大多數民衆不超出四十裏地的活動區域，絕對算得上見過世面。可現在整個社會就是這個水平。
一般的富裕人家了不起了也就是多吃一些肉，什麽紅樓夢裏一個茄子要經過六七道工序，十幾只雞來配，後代人讀起來也是啧啧。
其實，正經的老幹媽也需要這麽幾道工序……
之所以拿老幹媽來比喻，就是這東西其實不是一道菜，而就是一個調味的。說起來不斷的用雞，其實也不用十幾只雞，就是用雞的不同部位罷了。
當然，這依然可以說是奢侈的，但賈府是什麽樣的人家？
真說起來，申夫人都比不過。
江湖大俠們的好日子往往也就是有酒有肉。
而在這裏，葉豔豔把他們都堆了起來，連酒都一個個壘起來堆到了一個位置上，視覺上的沖擊直接拉滿。
太過驚訝了，本來吵吵嚷嚷走進來的蜀山弟子一時都沒了聲響，還是葉豔豔上來沖他們拱手，感謝他們給臉。
長輩們沒有說話，年輕一代的一時都有些懵圈，還是章芳先道：“小師妹，這些真是請我們吃的嗎？”
“師姐是想給銀子嗎？”
章芳一怔，葉豔豔先笑了，章芳也跟着笑，衆人都跟着笑了起來，霍柳橋偷偷問朱曉曉：“他們笑什麽？”
“……你不也在笑嗎？”
……
很多人都不知道笑什麽，但高興，這氣氛讓人高興，笑聲也會傳染，衆人越笑越開心，聲音也越來越大。
真吃起來……更開心！
現代一說巴蜀地區，想到的就是辣，其實在清代以前，他們更多的吃甜。
不過辣後來能在這裏大行其道，是有必然原因的——潮濕。
辣椒傳來之前，他們吃花椒、茱萸，有了麻辣之後，就迅速被這兩種食材的味道俘獲，年長的味覺定型，可能還有點不适應，年輕的，一邊覺得辣，一邊吃的不亦樂乎，還有的吃一口辣鍋，再去吃一口甜點，還有吃口辣吃口水果。
葉豔豔把水果切成小份，也給他們配了牙簽。
此時沒有一次性的牙簽，不過有鐵的銀的乃至金的，金銀葉豔豔當然配不上，配個鐵的卻方便，當然，一人就一根。
雖是如此，也莫名的給水果增添了一份儀式感，同樣的水果，就好像要更好吃了。
“好好吃好好吃。”霍谷娘剛吃了一個蘋果，又吃了一塊烤肉，簡直都要像漫畫小說裏的流淚，“小海，好好吃啊！”
葉豔豔忍不住摸了下她的頭發：“嗯，你多吃點。”
就在剛才！
就在剛才！
這兩天一直給她玩高冷的系統，簡直都要引吭高歌，它猛地，增加了40G的能量！
“40……霍師姐？”
“嗯！”
葉豔豔也呆住了。根據她的琢磨，這能量一是看人物在劇情中的重要程度，二是看執念深淺。
實話實說，霍谷娘在劇情裏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甚至都不是什麽必不可少的人物，但她竟一個人提供了40G的能量！是目前所有單個裏最大的一波，這對吃……要有多少執念啊！
葉豔豔此時看霍姑娘，都有點慈眉善目。
“小海你好好。”霍谷娘更是感動，葉豔豔又摸了摸她的頭，這讓旁邊的朱曉曉很有點怪異的感覺，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這麽多好吃的，想那麽多幹什麽！
一開始大家還有點拘束，當像朱曉蘭這樣的都開始喝酒，下面年輕一代的也都放開。
笑聲叫聲烤肉的滋滋聲，熱鬧溫暖。
林西見了也不由得喝了一杯酒：“宋師妹，這一次花費多少，由我這裏出了。”
宋韻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你啊，還同我客氣什麽？你身體不好，平日将養都需要花費，我這裏更靈便一些。”
吳泾也點頭，想了想道：“我也對一點……你們這麽看我做什麽？我比不上掌門師兄，當然不能全出，只能對一點，是，我現在是沒錢了……那大不了我先欠着，下個月還！”
“……不是我出的。”
林西一怔：“是蘭師侄出的？這不成！她能有多少錢！她……”
“三千兩。”
“什麽？”
林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宋韻夾了個羊肉片，在菌湯裏涮了涮，慢慢地吃了。
葉豔豔同輩的直接在院子裏，朱玉蘭蘭岚這一輩的則是在走廊上開桌，而他們，是在屋裏。
此時雖然屋外的聲音也能傳進來，到底更清淨些。
這一片肉下肚，宋韻才再次開口：“她們母女這次回來，帶了三千兩。”
林西一怔，吳泾更是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林西看着宋韻，後者點了點頭，林西這一次是真呆住了。
三千兩很多嗎？
對于蜀山整個門派來說……并不多，蜀山一百來個不事生産的弟子，要管着他們的衣食住行，怎麽着每個月也要一千兩——這還是最低标準，一般來說是要超過這個數的。
總有弟子會受傷、會生病，還有什麽婚喪嫁娶。
此外還有蜀山對外的人情往來，還有一些擂臺比賽……
而這還只是弟子們！朱玉蘭這種已經帶弟子的，當然要有更高的待遇，往上的又要更高。
雖然不多，蜀山也還有一些幹雜務的仆役，這些除了吃喝拉撒，還要給工錢。
還有工匠坊。
工匠坊是蜀山最大的收入來源之一，但也是開支最大的，裏面的師父哪個都要給足了薪水，學徒也要給足了材料才能練出來。
總之，林西非常清楚，蜀山哪一年的收入少于十萬兩，就會比較拮據。
三千兩，甚至都不到蜀山一個月的！
但要放到個人身上……
林大掌門現在一個月也不過只有五十兩！
而這還是因為他做掌門，他要不做，像吳泾這樣的，不過三十兩！
宋韻也只是因為突破到了三重天，這才同他一樣。
但這也只是他們發的，他們的存款……林西到現在也沒有存夠三千兩！
畢竟他作為他們這一脈的師祖，哪個弟子表現好了不要給點鼓勵？自己不要有個應酬？有個愛好？
雖然吃喝拉撒都有門派，但林大掌門一個月也存不下二十兩，雖然那些富家弟子逢年過節也會給一些孝順，但一把好些的劍，少則百十兩，多了……都沒數！
想到這裏，林大掌門又想到了被絕雲子斬斷的劍，雖然後來這算門派事務，公中給他補了，到底不如他早先的那把劍好……不對！蘭師侄竟然有三千兩！
他都是這樣了，更不要說吳泾了。
林西還有意識存錢，他是完全沒有的！
往往是這個月的俸祿剛發下，不到十天就被他不知道花到哪裏了，他那一脈也都同他大差不差，平日裏也就罷了，有了事，經常要他來林西這裏籌借一下，而現在……蘭岚母女的財産，比他們這一脈的還多！
“她們把那舉人的家産……嗯，沒有就沒有嘛，原來一個舉人就能有這麽多錢啊！”
他們在這裏議論着，而葉豔豔，面前也出現一個人，林元寒。
小林師叔，嘴唇緊抿，目光如刀，盯了正在慢悠悠喝菌湯的葉豔豔足有三分鐘：“我有話要同你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