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兩人都有工作要趕，松露醬的制作只能往後延。下午，他去施工現場，她回學院公寓開始東冧之眼的準備。
金工費神、費手、費眼睛，她做得很少，只了解基礎，不會熟練操作，沒有急着動工，想先拿點東西練練手。
沒單的時候，曾娴拉了很多金絲，粗細都有，架子上還有做到一半的金絲桃。花蕊又細又密，很容易搞砸，喬荞看過又把它放了回去。
好像找不到事來做。
東冧之眼，标題起得大，體量大，活又密又繁瑣，她做得完嗎？
曾娴看到她這表情，樂了。
“這花又不急，別管它，春節再說。現在這單馬上完工，那胚子我來弄，到鑲嵌的部分你再上，行嗎？你這眼睛剛好點，別廢在這活上。”
這才是最佳安排，不該逞能。喬荞點頭。
沒有公攤的50平米也就這麽點大，首飾制作要用到的工藝類型多，要用的設備也多。房子裏安排得很滿，曾娴帶着東西繞過她，進廚房用焊槍。
喬荞跟到門口，征詢她意見：“要不要搞臺金屬的3D打印？能省點事。”
“別！買來往哪放？”
“我那邊。”
“那玩意沒個上限，你打算搞臺多少錢的？”
“好點的。”
曾娴關了火，又回到工作臺前繼續挫，邊打磨邊說：“得，沒個七八十萬下不了單。先不說成本，有些客戶就看重手工制作，還是別上科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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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拿來做我那些亂七八糟的活。這樣你太辛苦了，時間全被占用。”
“沒事，不就是敲敲打打嘛，早就習慣了。娘胎裏跟着接活，工齡25，一天不幹就手癢。用那東西省點手工，但做得很慢！老實說，把時間和力量花在掙錢上，我很樂意。不是很想談戀愛，找男人，不如找房子可靠。”
喬荞噴笑，“怎麽最近都在搞男人無用論。”
“你不一樣，被滋潤得白裏透紅，說明你家的男人有用。別跟我們這些撸瑟一般見識。喏，你把把關。”
曾娴交出男戒，開了抛光機預熱，快速收集臺面上的碎屑，洗手，找出新的擦鑽布，拿起女戒進行收尾工作。
“可以了。”喬荞把戒指交給她抛光，自嘲道，“完蛋，變空想主義了！看到夜景想做個大家夥，看到楓葉想做胸針，一件都沒動工，剛才看到這個戒指，又有點沖動。”
“想做一個送他，做求婚女戰士？”
“不是，就是單純覺得男戒也挺好看的。”
這是真話。
他說得沒錯，他們離結婚還很遠，要做很多準備工作。
“有想法還不好？想到就做呗，沒人訂不要緊，攢起來，将來搞個人展。全非賣品，把格調拉上去，走藝術家道路。廣告詞我都想好了：喬荞珠寶，快來瞧瞧。首尾呼應，多好。”曾娴關掉抛光機，改手磨，開起了玩笑。
快來瞧一瞧！
土味撲面而來！
“哈哈……到時候就用這個。”
曾娴調好抛光膏，換上化妝棉開擦。她話鋒一轉，主動提起了陸先忱：“陸同學問我你最近怎麽樣，我說挺好的。他說那就好。”
“我告訴過他，我有男朋友了。”
“他信了，沒誤會成借口。嗐，總算确認你是個心直口快的家夥了。”
可惜現在直不起來，也快不起來——她遇到了千古難題：家人反對這段戀情，要怎麽辦？
一想到這就犯暈，幹脆不想了。
喬荞洗了手，接替她之前的工作，将已完成的作品做最後修飾，擦完檢查，重複三次，再裝盒。
曾娴回頭，看到她專注幹活，小聲問：“結婚以後還幹這活嗎？”
“做啊！”喬荞納悶，反問她，“怎麽突然問這個？”
“感覺他把你當寶貝蛋一樣寵着，肯定不希望你繼續吃這口辛苦飯，受客戶的鳥氣。反正你們又不差錢。”
“不會。他特別好，我想做的事，都可以做。”
曾娴停工，轉過來面對她，認真說：“你想丢了随時說，我投奔我七舅姥爺去。他們搞了個工坊，接珠寶代加工，生意還不錯，你不用擔心我生計。真有這麽個親戚，不過不确定排行是不是七。”
“那行，我們先做着。實在混不下去了，你去你七舅姥爺那，我一接到單，還找你們做。”
“那正好！”
曾娴大笑，喬荞也跟着笑。
即便遇上最壞的情況，兩人都有着落，莫名就有了信心。
謝陽和準時收工，過來接她，邀曾娴一起去吃晚餐。
鹿鳴上了新菜：碳烤契安尼娜牛。
一份意大利進口，一份國産引進養殖出品。
同種，吃不同草，味道有細微差別，但不妨礙吃得香，兩大盤都吃光了。
他的朋友出來打招呼等吃肉反饋，果然又用那種吃瓜眼神看她。這題預習過，喬荞很淡定地看回去。謝陽和催他：“給你個機會，來，叫嫂子。”
這人是個假把式，對着小妹子叫不出來，低聲嗷嗷叫，跑了，逗得兩個女孩哈哈大笑！
曾娴這段時間日夜趕工，累慘了。難得出趟遠門，不打算回去，要留下逛一逛，順便看個電影，慶祝解放日。
喬荞還有交貨任務，沒法陪，兩人就此分開。
五枚戒指總價不菲，未免夜長夢多，最好不要久留，她願意送貨上門。
客戶錢多話不多，很痛快地安排了尾款。
一回到車上，她就憋不住了，抓緊問：“你們認識？”
“有過合作，酒店裝飾：窗簾軌道、壁架，休息椅，隐形晾衣繩。”
“等下。”她回顧了見面過程，猜想得到了印證，但還是想問，“這家酒店的裝修有幾年沒變動，你們合作是在很久以前？”
上次那位匆匆忙忙，沒聊兩句就走了，根本沒注意到坐在角落的謝陽和。這次正式交貨，兩個男人打了照面，打了招呼，而且說的話比她多。
謝陽和點頭确認，語氣淡淡地說：“十年前成立的小工作室，主要賣設計。我讨厭工廠裏的噪音和灰塵。”
所以管理工廠的那些年，其實是為了家人在忍耐，他早就做好了退出那份産業的準備。
“是你推薦他來找我下單？”
“不！”他認真解釋，“巧合而已。你接單在前，我們重逢在後。之前完全不知道你的情況，看了你朋友圈，才知道你在做什麽工作，很意外。”
她安心了。
客戶滿意，這讓她很有成就感。如果這單是靠人情換來的，她真的要考慮轉行了。
他最了解她的心思，接着說：“喬荞，你的設計很特別，那個女孩肯定會很驚喜。”
“嘿嘿！”
他伸手确認她的安全帶，笑着看她，等她得意夠了才說：“走吧，換電腦去。”
她的電腦用了四年多，年老體邁，上午打開JewelCAD，卡了一會才能用。她一關機就忘了這茬，沒想到坐對面的他居然注意到了，還記在了心裏。
謝叔叔真乃神人也。
他每周器械訓練兩次，時間不固定，這周還差一次，買完電腦順路完成。
她受左腕限制，玩不了，就在休息區看動漫看叔叔，看叔叔看動漫。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如果你喜歡的是同齡人，确實不需要理由。但我和你之間，我覺得需要一個理由。
對于他來說，甜中帶苦的青春已逝去，只剩了苦。
17歲的橘晶和45歲的近藤，朋友難以接受他們的喜歡。
24歲的喬荞和35歲的謝陽和之間，喜歡的理由是什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