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掃地出門
掃地出門
“爸!”
陸老頭一句話不是要分家, 是直接要和陸老大郝麗華斷絕關系,震驚了在場所有人,陸老大擡頭難以置信一聲。
“別叫我爸, 我當不起!”
陸老頭擡手打斷他,看向陸老大的一雙老眼失望透頂:
“你和金巧很小的時候就沒了媽, 我這個當爹又當媽的人不稱職, 沒養好你們。”
“你呢,沒有擔當, 遇到事情永遠躲一邊, 我原來想着你成家了就好了, 結果成家了更窩囊, 幾十年了,還和長不大一樣, 老婆老婆不管, 兒女兒女不顧,永遠指望別人替你撐着,擋着……”
“我老了,一把老骨頭半條腿踏進了棺材裏的人, 管不了那麽多, 也不想管了。”
“你們當初那套職工房我前些天去廠子裏給你們重新申請下來了, 算是我這個當爹的最後為你做的,今後你好自為之。”
陸老頭說完, 眼睛看了眼捂着臉哭的孫女, 吩咐道邊上的陸訓路放, “職工房就在邊上一棟樓, 也不遠,裏面收拾幹淨了的, 你們搭把手,把他們屋裏東西都搬一搬,挪一挪。”
“外公……”
路放猶豫的看一眼陸訓和他身後的陸欣,喊道。
陸老頭老眼一睖,“幹嘛?我喊不動你們了?”
“你們要是想讓我這把老骨頭再多活幾年,趕緊幫他們把家搬了,讓我清淨清淨,消停消停!”
陸老頭說完,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把編織繩穿的鑰匙扔到了桌上:
“都趕緊去,欣欣也別哭了,去洗把臉拿熱毛巾敷一敷,看看有沒有事,有事去衛生所上點藥,沒事就幫把手,他們的東西你大哥放哥收拾了,沒準還說給他們收拾落了。”
陸老頭态度堅決,擺明了他現在就要看着兩口子搬走,陸老大一張忠厚懦弱的臉吓得發青又發白。
就和陸老頭說的的那樣,他從小遇事怕事。
小時候他和陸金巧沒有媽,陸老頭很愛妻子,沒想過再娶,自己拉拔着兩個孩子長大。
沒有媽的孩子在大人看不見的地方總挨欺負多,陸老大遇到這種事都只會咬牙忍着,各種躲,看見妹妹挨欺負了,他更躲,當縮頭烏龜裝什麽都看不到,逼得陸金巧拿刀和人幹架,端着小板凳出去一家家坐在人家門口開罵。
小時候是這樣,長大工作後他也沒見好,遇到事情只會找老爸,娶個媳婦一個勁兒往娘家搬東西他也不吭聲,這些年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不過問不吱聲,有事找陸老頭,有事就找陸老頭。
他已經習慣了在陸老頭庇護下生活,突然要被趕出去,他完全沒辦法想兩個人搬出去以後,只靠他那點工資怎麽還那一屁股巨債,怎麽生活。
再想到陸老頭打算讓兒女都不再管他們,他更感到天塌了,t眼前一黑的感覺。
他咚一下從凳子上跪到地上,流着淚哀求道:
“爸,我錯了,你再原諒我一次吧,你這樣,讓兒子以後還怎麽做人,怎麽活啊,我,這個事情我不知情,我真的不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管好人……”
陸老大說着,又扭頭沖邊上木楞住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郝麗華吼道:“還不快跪下給爸認錯,不然我們就離婚!你怎麽能兒子都害?”
陸老頭聽到這話,枯瘦的臉上愈發疲憊,他閉了閉眼,再睜眼一雙老眼血絲滿滿,卻更堅定,他直接喊道陸金巧:
“金巧你去,給被套卷上,剩下的他們自己搬!不搬也行,就當他們不要了,明天我全部扔出去!”
“我去啊?”
事情鬧大了,陸老頭動真格的了,陸金巧反而不敢動了,她看看面色沉靜的陸老頭,再看一眼桌上的鑰匙,垂下身側的手不安的蜷了又蜷。
大家都不敢動,陸訓看一眼陸老頭,這些日子他真的瘦了很多,身上穿着黎菁上次買給他的夾棉大衣,裏面毛衣夾襖好幾件套着,衣裳都撐不太起來,一張臉瘦得像幹掉的老樹皮,只剩皮包骨,溝壑深,黑斑也多了許多,以前陸老頭的瘦是精幹,現在只剩疲态,就像突然被抽幹了精神氣,風燭殘年了。
“你幫我擡下床。”
地上跪着的陸老大還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各種數他小時候沒有媽受過的苦,讓陸老頭別不管他,陸訓伸手去拿了桌上的鑰匙,長腿一邁去了陸老大和郝麗華房間。
路放微頓,擡腳跟了上去。
有人帶頭,陸金巧膽子又回來了,她小心的看着陸老頭請示道:“只收拾屋子裏嗎?外面鍋碗瓢盆什麽的要收嗎?”
陸老頭橫她一眼,“那些他們自己不會置辦?”
“什麽都要我給,幾十歲的人了還想吸幹我的血不成?”
這不是分家,是直接把人掃地出門。
陸金巧懂了,她再不敢吱聲,趕緊往房間裏去了。
都動起來了,黎菁和顧如不好再幹站着,黎菁才和郝麗華頂過,她不好再主動做什麽,正為難,邊上顧如看一眼桌上出了聲:
“外公,飯菜冷了?我端廚房去給您熱一熱?”
陸老頭這時候哪裏還吃得下,不過他也知道顧如問這話的意思,他勉強緩了緩神色道:
“你和菁菁幫着搭把手先端廚房去吧。”
“诶,好。”
顧如趕緊應聲,拉着黎菁就要動,注意到還在捂着臉落淚的陸欣,她溫聲喊了她:“欣欣,你先去洗把臉吧?或者我和菁菁陪你?”
郝麗華一巴掌把陸欣煽懵了,她臉一陣木過後辣辣的疼,心更疼得緩不過來。
從小是雙胞胎,但哥哥身體不好,家裏人精力有限,對她關注少,媽媽對她的疼惜永遠在她幫她頂了姑姑之後,能得到一句乖女兒的誇。
她也是到最近才看明白,媽媽其實不愛她,不在意她。
看明白了,心裏卻總有期盼,這一巴掌落下來,就像當頭一盆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的妄想。
“不用,嫂子我自己去就好了。”陸欣吸一下鼻子,嗡聲回一聲,慢慢邁着腳去衛生間了。
“呵。”
郝麗華從陸老頭那一聲吼後就和木樁子一樣沒動彈過,直到這會兒,她忽然冷笑了聲,她看一眼窩囊跪在地上的丈夫,扭頭怨毒的看向陸老頭。
“你早就盼着這一天了吧?”
“眼裏只有女兒大孫子,只知道偏心的老東西,早就想把我們掃地出門了。”
黎菁顧如要收拾碗筷的手停下,都看向了郝麗華,維持多年的和善隐忍裝不下去,她真面露出來,面目扭曲到可憎。
陸老頭也是才發現這麽幾十年他對這個兒媳婦看走眼不是一點兩點,他懶得分辨什麽,讓顧如黎菁兩個別管,起身慢慢回屋了。
搬家不容易,只搬一間屋裏的東西卻算不上多耽擱,兩個多小時功夫,郝麗華陸老大屋子裏的東西就全部給搬空到了隔壁職工房裏。
只剩下人。
事情已經成定局,郝麗華一向看得清形勢,她沒再掙紮,轉身就走了。
陸老大不願意走,還想去老父親門口哭,路放和陸訓一人架他一只胳膊,把人直接“送”去了職工房。
全部事情弄好,兄弟兩去陸老頭房間待了一陣,陸金巧不放心陸老頭,留在了陸家,陸訓路放各自帶了自己的媳婦兒回家。
一頓飯吃成這樣,大家心情都不算好,分別的時候沒說什麽話。
黎菁心裏也不好受,她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下午的時候她心裏存着的是去看一番郝麗華笑話,順便做一點事情,能讓郝麗華一輩子記住這次教訓。
只是她沒想到郝麗華的心思會那麽深,那麽毒。
她不後悔把人拆穿了,但陸老頭的果斷果決做法也讓她感覺到有些無措。
一路沉默沒說什麽話,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車子開進院子裏的停車棚,外面鐵大門關上,進家門上到二樓卧室,大衣還沒脫下,黎菁先伸手抱住了陸訓,喊了他:“老公。”
軟軟的沒什麽力氣精神的一聲,也是她現在的心情。
“你會怪我嗎?”她忍不住問了一聲。
“怪你什麽?這事你做錯什麽了?”
陸訓回身攬抱住她,伸手撥過她臉邊的發到腦後,溫聲反問道她。
他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回來的路上她沒說過話,只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攪着,透着明顯的不安,他看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生活在氛圍很好的家庭環境,沒有經過這樣糟糕的家裏人之間和仇人一樣的争鋒。
她是聰穎的,又是敏感的,性子更柔軟,她會下意識把事情歸咎于自己。
但這個事情誰也怪不了她,也怪不着她。
他只怪自己,沒有提前處理好,讓她擋在了他前頭,讓她平白遭受了一場心理壓力和莫名指責。
“這件事你做得對,不但我不怪你,爺爺陸欣他們也不會怪你,甚至還得感激你。”
陸訓低頭親着黎菁發頂,聞着她發絲上那縷香,和緩着嗓音寬慰道她。
“郝麗華的性子只是看着和善老實,這次給她輕松逃過了,她只會膽子越來越大,這次是賠錢,下次不知道賠什麽了,誰也不保證下一個爛攤子有沒有人收拾得住。”
“至于讓他們搬出去,你該看得出來,這是爺爺早打算好的,他鑰匙都随身帶着,和你沒有關系。”
知道她心裏在顧慮些什麽,他又道:“爺爺那兒你也別擔心,姑姑明天會從小房子搬回家住,到時候有姑姑照顧着,他不會有事情。”
“陸欣陸謹那兒也是,陸欣年後會去港城那邊學一年美容,等她見過世面回來,她就會發現,父母施加給她的那點困頓是個微不足道的事情。”
“至于陸謹,他這些年心裏很清楚他是誰養着,他心疼爺爺,就不該縱容着他爹媽繼續吸老人身上的血。”
陸訓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回來前他特地找陸老頭陸欣都聊過,他不允許任何人對她有一絲半點兒的誤會誤解。
他也不想她生出自責情緒,本身也不是她的問題,這個事哪怕她什麽都不說,也不可能就這麽粉飾太平讓它過去了。
黎菁聽出來陸訓的意思,她臉輕輕挨着他肩,“可是,我兩次去那邊吃飯都出了事情......”
“我的好老婆,你不會把郝麗華的話聽進去了吧?”
陸訓輕聲笑出來,“你是不是忘了,今晚這頓飯是姑姑張羅的?姑姑本來就存着搞事情的心思,今晚大家過去吃飯心裏就有準備。”
“現在事情鬧出來了,該睡不好的也是姑姑才對。”
“......你這是讓姑姑背鍋啊?”黎菁擡眼觑着他說了聲。
陸訓輕挑挑眉:“這難道不是她的鍋?”
“要不是她看熱鬧不嫌事大,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們怎麽可能談到什麽詐騙的事情上?我老婆不過是多看了幾本書,知道得多了些而已。”
“所以,別想那麽多了,你說去那邊吃兩次飯都出了事,那明天我們再去吃頓安生飯好了。”
“我先前答應了姑姑明天去給她搬家。”
“你不是也有東西還沒給顧如?”
黎菁确實有東西還沒給顧如,她本來還想找陸金巧商量個事的,結果弄成這樣,這事情也泡掉了,她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黎菁秀眉t打起了結,陸訓見着伸手去撫了撫:“又在想什麽?”
“好了啊,不許想了,天很晚了,我們早些洗漱好該休息了。”
陸訓不願她繼續瞎想下去,他想哄哄她,取悅她。
不知道想起什麽,他神色微頓,傾身去到她耳邊嗓音低啞的說了聲:“昨晚那樣老婆再給老公來一次?很舒服。”
昨晚那樣。
像是小電影開關打開了,某些記憶一霎從腦子裏鑽出來,黎菁臉一霎爆紅開。
喝多了的人膽子大,她只是被他揉得腿軟,一個不防蹲下去撞了上去,又不想承認沒了面子她才會那樣。
他舒服了,她卻不好受得很。
今天喉嚨一直有異物的感覺。
她晚上連果汁都不敢喝,容易聯想。
“好嗎?老婆,或者,我幫你。”
懷裏的人許久不吱聲,只一張姝豔的臉紅霞遍布,耳垂紅得滴血,陸訓黑眸凝一眼,溫熱的唇湊過去輕輕含住,低啞着嗓音哄道。
帶着蠱惑的聲音撩着人耳窩發癢,耳垂上的濡濕舔.弄更磨人心尖兒似的一陣酥酥麻,黎菁都有點腿軟站不住的感覺,她下意識并攏腿,她手指頭揪着他大衣衣擺,好一會兒才忍着臉上的熱意小聲回了句:“只一下,不很久。”
惹來頭頂低笑一聲,“行。”
話音沒落,他大掌便捧過她臉沿着耳廓細密的親着,一邊幫她脫大衣外套。
談妥條件的人實際和個哄人的大騙子沒區別。
一下又一下,一會兒又一會兒,沒完沒了。
外面空調風吹得屋子暖融融一片,浴室裏熱水還嘩啦啦放個不停。
出來的時候又是後半夜,懷裏的人酡紅滿面,一雙濕紅的眼困得眼睫直顫,喝水都靠喂。
第二天休息天,陸金巧要搬家,黎菁睡到八點多起床,吃過早飯和陸訓開車去了陸金巧那邊收拾東西。
陸金巧當初從陸家搬走,很多東西都是路放顧如給重新置辦的,一間二十來平的小屋裏東西滿滿當當。
東西多還雜,一行人收拾起來比昨晚給陸老大兩口子騰房間花的時間還久,兩部車子塞滿,除了坐人不剩一點空擋,小屋總算空下來。
一行人開車往陸家去。
把兒子兒媳婦趕出家門,陸老頭心裏不難受是不可能的,但就如昨晚大孫子和他說的那樣,他早晚要放手的。
沒有誰能牽着誰走一輩子,現在不放手,等他将來老了,坑害的是孫兒孫女。
想通了,他晚上難得睡了這麽些時間來的一個好覺。
他是這樣,陸欣經過大哥的開導對她爸媽搬出去住的事情也慢慢接受了,有手有腳的兩口子,陸老大工資還不低,只要她媽不繼續折騰,想過好容易。
繼續折騰過不好,那又能怪誰呢。
難不成真讓年紀一大把的爺爺拖着一大家子往前邁嗎,都是不孝,那她寧願有選擇。
陸金巧一大早回家收拾東西準備搬過來,她也起來去菜場買了些菜回來,昨晚好好的一頓飯沒吃成,今天總要吃頓好一點的。
黎菁他們到的時候,她已經買好菜回來正在廚房裏收拾,只有爺孫兩人在家,陸老頭也進來廚房裏要幫忙。
冬天冷,冷水冰刺,老人抵抗力不如以前,陸欣沒敢讓他幫,給了他一把蒜讓他出去坐在沙發上慢慢剝。
陸老頭戴着黎菁送的老花眼鏡一顆顆剝得很認真,屋子裏安靜,沒有吵鬧,也沒有那副苦瓜臉,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不過這樣的安靜也沒一會兒,很快,屋子外就傳來陸金巧響亮的嗓門:
“爸,給我開下門呀。”
“哎喲,重死了,搬個家可真不容易!”
還沒進門,聲音已經穿透了屋子,陸老頭慢吞吞起身去開了門,見陸金巧左手一包右手一包,中間還抱着一袋,他伸手想幫忙。
陸金巧身子一歪避開了,來了句:“不要你,歇着吧,一把老骨頭了,等下拿個東西崴了手還得我伺候。”
“......你可以不搬過來。”
面對嘴裏一句好聽話沒有的女兒,陸老頭實在溫和不了,他老眼一鼓,沒好氣一聲。
“那怎麽行,陸欣欣年後要去港城了,這一個多月她也要上班忙,把你一個人擱家裏邊兒,你放心我還不放心呢。”
“反正我現在也沒工作,襪子賣差不多了,天太冷我也不想賣了,咱們父女再培養下感情呗。”
“你嫌棄我也沒辦法的呢,像我這樣的好女兒也是世上難找。”
陸金巧一邊說一邊抱着東西進屋,還不忘喊他:“爸,你給我把陸欣欣房門開下,我手不空。”
“......”
陸金巧一到家,嘴就呱唧個沒停,一會兒“陸欣欣,我要睡上鋪啊,你起得早,我起得晚,我睡上鋪更好。”
一會兒“菁菁如如,你們看下這窗簾換哪一塊上去好看?唉喲,我的媽,陸欣還學美容美發的呢,屋子裏搞得和個男人的房間一樣,這大灰色的窗簾,可真是醜死了。”
“我先前留的那幾塊大花布不知道給我扔哪兒去了。”
“......”
一個房子,都是陸金巧的聲音,陸老頭聽着只覺着耳朵嗡嗡的,他實在沒忍住,把手裏剝好的蒜扔進碗裏,和一起幫忙剝蒜,摘菜的路放陸訓說了句:
“她真的越來越吵。”
路放陸訓也是這個感覺,但還得寬慰他:“這樣也熱鬧嘛。”
可真是太熱鬧了。
從房間熱鬧到廚房,說話聲沒有斷過,黎菁想和顧如說事情的,被喊這喊那的最後都忘了。
等吃過午飯,陸老頭和陸訓路放下棋,陸金巧張羅着她和顧如陸欣大家一起看電視嗑瓜子,她才找到機會把包包裏放了一天一晚上的合同給了顧如。
顧如現在廠子裏外貿單子在做,自己的女裝品牌也在做。
她的伊美詩目前在寧城開了三家門店,生意都還不錯,但這對顧如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這麽幾家店別說幫她打開全國市場,就是做到整個寧城最強都很難。
她急需要多開形象店,标杆店,先在寧城把伊美詩打響,再籌一筆錢學麗莎襪子,去一套節目打一支廣告,極速擴張品牌。
所以她現在各個大型百貨都在接觸。
原來她打算進六百,聽黎菁說過六百情況後,她放棄了六百,試着接洽二百三百。
但近年關,根本沒有多餘櫃臺空出來,她只能等年後再去聯系,沒想到黎菁忽然塞給她一份一百櫃臺的合同,面積還不小。
她捏着合同,眼睛盯着上面的簽章,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黎菁:“菁菁,這真是給我的?”
顧如在人前一直都很知性成熟,黎菁還是第一次見她嘴微微張着,不淡然的樣子,她莞爾笑道:
“那不是給顧如姐你的,還能是給誰的?我們別的人手裏也沒有女裝品牌。”
“你先前不是說想進百貨大樓嗎?正好一百那邊有個空位置,我又剛好知道,就幫忙搶下來了,她們已經在安排撤櫃了,你這邊可以随時安排進場。”
“就是如果要弄自己的裝修風格的話,需要和一百那邊溝通的,合同上面有一百夏經理電話,他負責這塊,你聯系他就行。”
一百作為寧城第一百貨,它的貨櫃一直都是最熱搶的,哪怕黎萬鋒在一百當經理,但想拿到貨櫃也不是那麽容易,也要走各種手續路子,黎菁卻只字沒提。
只是她不提,顧如自己去接洽過也知道這其中難處,她低頭再看一眼合同,抿着唇笑一下,擡手抱住了黎菁: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菁菁。”
“這東西,對我可太重要了,我就不和你客氣,收下了。”
送禮物能送到人心坎上,黎菁也很高興,“本來就不用和我客氣嘛,我們是一家人嘛。”
顧如聽得笑起來,她松開黎菁,想起黎菁量販要開業的事,又道:“你量販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和我說,我可能經濟實力這塊不如訓表哥,但做生意的一些營銷點子,倒是能想出來不少。”
黎菁伸手去抓一把瓜子,笑道:“顧如姐,你別說,我還真的有要請教你的。”
“量販它和麗莎襪子一樣,都需要走起量了才能賺錢,所以它開業第一炮很重要,珍姐的意思是讓我想一個比麗莎襪子還出彩的營銷方案,說是最好是有噱頭,還能讓大家保持持續不斷的熱議話題。”
“你知道我剛接觸這塊兒嘛,麗莎襪子能起來純粹誤打誤撞,一時還真想不到更好的。”
“我現在腦子裏只想到幾個,一個是繼續用公交車打廣告,一t個是要不請大家每天看一場免費電影或者請曲藝團來表演一場......”
“曲藝團這事菁菁你找我啊!”
邊上,一邊嗑瓜子一邊聚精會神聽她們聊天的陸金巧聽到這話,她眼一亮,立馬道。
“我可是老曲藝團的人,我和那幫曲藝團的人可都有聯系呢,那四明南詞,唱新聞,小品,相聲,快板這些我不要太熟悉哦。”
陸金巧先前賣襪子是真賺了不少,就是天太冷了,風裏吹着她凍得不行,又沒人和她說話,她挨不住。
看黎菁和顧如姐妹情深互幫互助的,她就有點想加入了,給她找個不用刮風下雨的活幹啊。
黎菁說要請曲藝團,她腦子一下轉開了,就她知道的,曲藝團那群兄弟姐妹現在日子比她還不好過,她在劇院也就兩個月沒拿工資,那群人可是三個月以上了呢。
要是她能把黎菁這裏的活承包下來,當個草班團長,她不就能小賺一筆?
最重要的,她能當團長了呀。
臨時的,那也是團長,領導來的。
想到這兒,陸金巧立馬笑開了,她從陸欣邊上起身,繞過陸欣,讓顧如往邊上坐一點,親親熱熱的挨着黎菁坐下,挽着她手道:
“菁菁,你請曲藝團替你量販做宣傳,這決定那簡直是再明智不過了。”
“你知道咱們寧城的人,就喜歡聽評彈,說相聲,唱新聞這些了啊,你只要喇叭一吼,大家保準兒天天來看。”
黎菁聞言便笑:“姑姑,我肯定沒忘了你啊,訓哥和我說過你以前是曲藝團的,我昨天就想和你說這個事來着。”
黎菁确實是想和陸金巧說這個事,她也是在知道郝麗華被騙以後,才想到一個絕佳的宣傳量販的話題。
這年頭除了廣告電視,還有能吸引大家的話題,那就是熱鬧了,她可以用騙局這個話題編一個類似極品小姑子和她的缺心眼嫂子或者話痨小姑子和她的苦瓜臉嫂子的連續劇小品,再通過小品最後引出量販。
除了這個,消失的曲藝團再度登上寧城舞臺也是個熱議話題。
但昨天事情鬧得那麽僵,郝麗華都被趕出去了,唱戲的人不在了,考慮到陸欣,她也不可能再用這個話題了。
只是,除了姑嫂問題更能惹人争議,還有什麽呢?
婆媳也是一個話題,但麗莎襪子圍繞孝道講,這個也涉及了一部分。
兩個話題就有些重了。
黎菁是真被難住了,她才想問問顧如。
陸金巧主動湊過來,她也不再繞圈子,把自己的苦惱說了:
“姑姑,曲藝團我肯定是要請的,你說的那些節目我肯定也會安排上,不過我這邊最主要還要引出量販這個品牌,所以我需要一個小品話題,就是能夠引起大家激烈讨論的。”
“讓他們提到量販,知道這邊有曲藝表演,還能夠有個可以像看電視連續劇一樣的小品內容可以讨論,比如婆媳問題啊,姑嫂問題啊,家庭這類,或者社會新聞這類的。”
“小品內容?婆媳,姑嫂,家庭.....”
黎菁說曲藝團肯定會請,陸金巧激動了把,她的團長到手了,聽到後面,她又有點蒙圈了,她嘴裏跟着黎菁說的念,忽然,她腦袋裏靈光乍現: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