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求不得
姜靈洲起身, 陪着陸皇後離開了房月溪靈前,去了側殿。
一至側殿,陸皇後便遣散了身側婢女,對姜靈洲道:“攝政王妃,本宮有些話, 想要在私底下與你說。可否讓蒹葭姑娘去一旁吃茶?”
姜靈洲扶着她在圓凳上坐下, 道:“皇後娘娘還信不過我麽?蒹葭是自己人,有什麽話, 直說無妨。”
陸皇後的笑容滞了一下。她攥起手帕, 假作拭了下額間汗水, 道:“只是此事……着實不便與外人聽見, 還是攝政王妃與本宮單獨留下來的好。”
姜靈洲聽了,心下微有些疑慮, 愈不肯應了。
她就不信, 這由蕭駿馳親手捧起來的陸皇後, 還能強求她做些什麽。
“皇後娘娘這話, 我就有些不懂了。”姜靈洲笑了笑,“皇後這是信不過我麽?”
“自然不敢。”陸皇後垂下了頭,低聲道,“但蒹葭姑娘,無論如何都要請出去的。”
這話一出,姜靈洲便覺得不對勁。不容多想,她轉身便走。只是這偏殿的大門卻已在不知不覺間合上,似還在外落了鎖。兩個身強力壯的中年女官上來按了蒹葭, 就往旁拖拽。
“王妃!”蒹葭大驚失色,立時便想掙紮,只是那兩個姑姑力氣大得很,一下便悶住了她的嘴巴,讓她發不出聲來。
姜靈洲靜靜地立了一會兒,問:“皇後,你這是何意?”
“本宮并不欲做些什麽,王妃娘娘大可放心。”陸皇後的聲音緩緩響起,“只是有個人一直想要見王妃娘娘,本宮只是應人所托而為之罷了。”
“皇後娘娘,你可知你這樣做,後果會如何?”姜靈洲側過頭,問。
陸皇後被她瞥了一眼,心裏一虛。眼前這女子真是美極,同是身着缟衫,她便如披雪素荷,看着便讓人自慚形穢。
“本宮自然是知道的。”她穩住了心神,道,“這事兒,王妃娘娘便不用操心了。”
說罷,姜靈洲身後便傳來一陣衣料窸窣之聲,原是陸皇後走遠了。
Advertisement
陸皇後退出偏殿後,便正了下衣衫,對如意道:“回太後靈前去。”
“可是,娘娘……”如意滿心憂意,她望着自家主子,急匆匆道,“若是真得罪了攝政王,那娘娘日後可怎麽辦?”——那攝政王有能耐将娘娘送入宮中為後,便也有能耐将她重新送回膠州那等鄉下地方去。
“莫慌,此事本宮自有打算。”陸皇後揚眉,如此道。
她根本不曾有身孕只是說來哄一哄姜靈洲罷了。
那日在含章殿裏,蕭武川與她點明了前路,令陸皇後茅塞頓開,這才答應助蕭武川放手一搏。
她雖是蕭駿馳選來送入宮中的皇後,可這“皇後”二字,也需要是帝王之妻,方才算有意義。若是蕭武川不再坐在那龍椅上,那她又算是什麽皇後?
如今蕭武川已無法再有子嗣,此事若是讓蕭駿馳知道了,怕是這大魏江山第二日便會易主。與其等待東窗事發,倒不如提前出手,好保住蕭武川的皇位。
她妙眸一轉,想到從前詩宴時,姜靈洲所說的話來——高僧為姜靈洲批命,說她“鳳翼攀龍鱗”,那豈不就是皇後之象?若蕭駿馳真取蕭武川而代之,可不就是應了這句話?
想到此處,陸皇後心底湧出一股冷意來。
|||
姜靈洲待着的這偏殿裏極是清淨,似還能隐隐約約聽見太後靈前的恸哭之聲。聽着這模糊朦胧的哭聲,人便仿佛如墜陰泉一般。
她一個人站了會兒,便覺得身子冷得厲害。
她仔細一想,還是不明白那陸皇後哪兒來的底氣對她做這等事。得罪了她,便是在太延沒了攝政王府這個背後大樹,那日後這陸皇後,又怎麽在西宮裏繼續過下去?保不準哪一日,她便被摘了後冠、打入冷宮。
明明是捏在手心裏的提線傀儡,卻生出了什麽別樣心思。
這宮裏,是出了什麽事罷?才至于讓陸皇後膽敢背叛她。
忽而間,屏風後響起了一道怪異聲,原來是一只鹦鹉,在叽叽喳喳地嚷着“傾國傾城、傾國傾城”。姜靈洲轉過身來,卻見蕭武川提着小金籠,慢悠悠從紗屏後踱了出來。他發上冠玉皎晶,一身姿儀彰煌。若非面上浮着輕薄的笑,也可謂是霞姿月韻、清風霁月了。
“早先就和三嬸嬸說好,要三嬸嬸到朕這頭來看鹦鹉。只是三嬸嬸總不來,朕也只能懇請皇後幫忙了。”蕭武川逗了一下那鹦鹉,将這金籠挂在一旁。那鹦鹉蹲在金澄澄的籠子裏,披一身綠,額頂一撮紅黃相間,烏溜溜的眼珠子轉悠着。不一會兒,便張嘴吐出一句“傾國傾城”來。
“原來是看鹦鹉,”姜靈洲笑了一下,“早說不就好了?何必如此興師動衆。”
“除了看鹦鹉,确還有些旁的事兒。”蕭武川笑了笑,一撩衣擺,坐了下來,“三嬸嬸可知道,原本你應嫁的人是朕?”
見蕭武川忽而提起了這句話,姜靈洲不動聲色地答道:“噢?還有這事?”
“可不是,”蕭武川托着面頰,那唇角的笑意裏忽然有了一分恣意,“朕聽皇後說,你從前獲批一命,說你有‘鳳翼攀龍鱗’之象。此句甚好,你本就應當嫁予帝王。”
“皇後娘娘只說了前半句,還未曾說後半句,”姜靈洲不疾不徐,緩緩道,“那高僧批完命,聽聞臣妾是一國公主,便說‘姜氏又另當別論,此句不作數’。如此一來,臣妾便是嫁不得帝王的了。”
姜靈洲說罷,又在心裏默默念了句“祈蒙見恕”。
這句“鳳翼攀龍鱗”原本是春官替她占出的卦詞,本就不是什麽高僧批命,也自然不曾說過“不作數”。當初在皇後面前,為防引來皇後猜忌,這才又加了後面的半句話上去。誰曾料,陸皇後卻還是記到心裏去了。
身在深宮,“說謊”一事,實乃不得已而為之。
蕭武川聽着,笑了一下,道:“原來如此。”
他不說話了,那籠裏的鹦鹉卻又嚷了起來,像是在乞食。
“你說這鹦鹉成日被關在籠子裏,悶不悶?”蕭武川瞥一眼那鹦鹉,懶懶開了口,“這鳥兒若是有靈性,應當覺得朕惹人煩吧?”
“鹦鹉只是鹦鹉,當然與人不同。”她答道。
“那你呢?”蕭武川擡起眼來,那聲調依舊懶洋洋的,“三叔迫你嫁了過來,你可怨他?”
不知為何,他面上漸漸顯露了笑意。他本就生的好模樣,這一笑,竟如花明露生、春光漸袅,又如那萬枝紅絲輕拂,叫人心裏都不由癢動了起來。若非姜靈洲早知他是個陰晴難測的人,只怕是也要被這皮囊迷惑了去。
“陛下何必問?”姜靈洲低垂了頭,聲音清淡,“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這不過是臣妾與王爺之間的事,與陛下無甚幹系。”
她低頭的時候,鬓邊簪着的一朵綴流蘇白絹花不小心便落了下來,啪嗒墜在鞋履旁。那豆大的珍珠滾落了一地,着實有些可惜。
蕭武川見了,便起了身。
他一起身,姜靈洲便倒退了一步,可那少年帝王卻并不迫近她,只是在離她數步處,彎腰撿拾起了那朵絹花,又試着将珍珠串了回去。
“看來你一點兒也不怨朕三叔了。”他拿起這絹花,在姜靈洲發髻上比了比,慢悠悠道,“也是,他雖是攝政王,卻比朕這個皇帝更像皇帝。跟着他,當然是自在如意的。”
說罷,他便将那絹花慢慢插回姜靈洲墨鴉似的鬓發間。
少年的面龐離得極近,讓姜靈洲顫了下眼睫,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
“……謝過陛下。”她躬了身,沉穩道,“王爺只是代君攝政,終有一日,會還政于陛下。”
“怕是沒那樣的一日了。”蕭武川手間一空,他有些掃興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如玉面龐上一副興致闌珊模樣,“倘若三叔真要将這江山還給朕,早就還了,何必等到如今。更何況,他苦心孤詣謀劃至今,借祆教、姚家除去我父皇,可不是為了将這江山再交還到朕手上的。”
他這話說得雖快,卻極是清楚。一字一句,似是丢下了數個驚雷,姜靈洲險些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她猛然擡起頭,壓住愕意,道,“請陛下慎言。”
聽聞這句話,蕭武川無聲地笑了一下。
不知怎的,姜靈洲忽而覺得他這笑起來的模樣,與蕭駿馳有幾分相似了——這兩人雖相貌大有不同,卻都是蕭家人,骨子裏有些相似,自是應該的。
“我少時就跟随在三叔身旁,同他學騎馬射獵、軍策謀略。朕有兩個玩伴,十歲左右的年紀罷了,只不過是同朕說了句‘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三叔便斬了他們。”
蕭武川憶起了往事,面上那笑意便愈發讓人琢磨不透了:“可朕至今仍覺得這句話是對的——‘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天下本當是朕的,三叔所佩的劍是朕的,這太延是朕的,乃至于你——”
“河陽公主,原本也當是嫁給朕的。”
這句話一出,姜靈洲的心底便微微一顫。她不動聲色地露出個輕婉笑容來,說,“只是臣妾如今已嫁為人婦,怕是對不住陛下如此厚愛了。”
蕭武川看着她的面容,眼底似彌散開了一片黯壓雲霧。
“……北有梁妃,南有河陽。”他喃喃地念了一句,以手托起姜靈洲的面頰,低聲道,“所謂‘驚鴻瞥過游龍去,漫惱陳王一事無’,說的大抵便是嬸嬸了。雖令朕耿耿不寐,沾霜至曙,只是不知,三嬸嬸可願長寄心于君王,悵神宵而蔽光?”
姜靈洲側過臉,避開了他的手掌,道:“王爺先前還同妾身說,陛下不愛讀書,為此極是煩惱。現在看來,陛下也是看書的。這一首洛神賦背的好,陛下何不把這功夫花在正經書文上?”
她說着,便又向後退了一步。只是她身後乃是一道紗屏,被她鞋履一撞,便轟然倒落。姜靈洲絆了一下,踉踉跄跄地摔落在地。
姜靈洲心裏立覺不妙。
果然,蕭武川欺了上來,一手已落在了她的衣領處。
就在此時,那殿門被人陡然踹開。力道之大,竟令那紅檀雕花的門扇直直飛了出去,斷作兩截,帶着簌簌木屑撲落在地。
蕭駿馳沉着臉,大步跨了進來。
他本就渾身滿是兇殺之氣,渾如破軍落凡。一見到姜靈洲狼狽姿态,他的眉宇間更添一分兇戾之氣,似是骨子裏的野性都被挑了出來。
他似是忘了君臣之別,竟狠狠拽起了蕭武川的衣領,将他朝旁擲去。
蕭武川養尊處優,又怎是他的對手?竟被生生丢到了一旁,撞在一道紅漆抱柱上。這少年帝王咳了兩聲,漫笑了起來:“三叔來的……有些遲啊。再晚一些,三嬸嬸便是朕的人了。”
姜靈洲這才回過神來,驚叫了一聲:“王爺住手!”
再怎麽說,蕭武川也是一國之君。蕭駿馳這樣傷他,已是大逆不道。
“一牆之隔,太後尚在停靈。陛下這又是在做什麽?”蕭駿馳眉心一皺,面上薄戾未減,渾身上下都迸發出驚人的肅殺之氣來。他大概是想壓一壓自己的怒意,因而便伸手去袖裏摸索。摸了好一陣,他才記起那串佛珠已被他自己丢到王府內的池塘裏去了。
“朕做什麽?”蕭武川撣了撣衣上灰塵,又露出了笑嘻嘻的臉,“率土之濱,四海之內,普天之下,皆為王土。朕想做什麽,自然便是做什麽。”
頓了頓,他低笑了起來,問:“難道在這西宮裏,朕還做不得主嗎?!”
“為君王者,更應守禮循法。”蕭駿馳将姜靈洲推至身後,道,“若是令陛下失足毀譽,那便是臣千古之失了。”
蕭武川覺地口中有些鹹腥,便用手背擦了擦唇角;垂下眸光,便看到手背上一條蜿蜒血痕。他冷笑了一聲,道:“競陵王,莫非你強娶了靈洲,她本當是朕之皇後。……她本當是朕之皇後!”
這幅模樣,倒像是個無理取鬧、索求點心的孩子了。
不等蕭駿馳回答,蕭武川便扶着那紅漆大柱,輕佻地說起話來:“待三叔死了,朕便封她做個貴妃,日日寵愛,也好一解這相思之苦。對了,三叔與靈洲還未有孩兒罷?待靈洲有了皇嗣,朕便封他做太子,再讓他來三叔面前拜一拜……”
蕭武川字字句句,甚是誅心。蕭駿馳面色越來越沉,手上青筋臌脹,幾能聽見骨骼作響之聲。沒那佛珠幫他靜心,現下他已到了瀕越雷池之時,滿身孤戾之氣,令人心驚。
姜靈洲心驚膽顫地注視着這一幕,忍不住牽了蕭駿馳的手,小聲道:“王爺!王爺!切莫做出傻事來!”
只是那競陵王卻将手從她的掌心裏抽了出來。
“三叔,為何不說話?”蕭武川揚眉,挑釁道,“你謀害父皇、害他慘死馬蹄之下的氣魄,又去了何處?”
姜靈洲已看出來了,蕭武川這是在故意激怒蕭駿馳。
只可惜,無論她怎麽焦急勸說,蕭駿馳都沉着臉不發一言。
“三叔,你拿走了朕那麽多東西,父皇、兒伴、河陽、月溪、孩子,”蕭武川忽而收斂起那滿身的輕浮來,言語之間,鋒芒盡顯,眸中銳意讓人只覺得不曾認識過他,“朕只是取走一件本當是屬于朕的東西,三叔便受不了了?!”
弦繃至極限,倏然斷裂。
蕭駿馳攥起他衣領,将蕭武川陡然提離地面。
“本王從未謀害過大哥。”蕭駿馳一字一句地說着,那字句似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待他說完這句話,一雙手便忍不住想要朝這少年的頸上移。但他終究記得此人乃是大魏天子,兄長的唯一後嗣,只能堪堪壓下了滿心殺意,忍住顫抖不停、五指繃張的手,改為将蕭武川狠狠朝前擲去。
轟然一聲鈍響,蕭武川的身軀砸裂用于隔開正殿與偏殿的門板。帶着簌簌塵煙,蕭武川滾落在地上,周圍便是替房太後守靈的朝臣命婦。
原本正在哭喪的命婦、女眷,陡然見到陛下摔落在地,而對面則是滿身殺意的攝政王,頓時尖叫起來。
蕭武川咳着血,勉強支起身來,指着蕭駿馳的身影,強撐着力氣,道:“攝、攝政王意圖弑君……此乃謀逆之大罪也……”
陸皇後忙過來攙扶起了蕭武川,口中焦急呼道:“陛下!陛下傷得可重?”
雖聲音焦急,可她的面頰上卻不知為何帶着一縷扭曲的淺笑,根本藏不住。
蕭武川此言一出,周圍哭靈者面面相觑。繼而,嘩然議論之聲便如潮水,轟然響起,紛紛不絕。四周人皆垂頭側目,不敢直視這一對蕭家叔侄。
“攝政王竟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謀害陛下?!”
“可我等親眼所見,方才陛下都咳了血……”
“雖我早知攝政王有狼子野心,可這也未免太……”
此時,殿外忽然響起了兵戈之聲。數隊外侍劍履上殿,不顧此處乃太後靈前,竟将靈堂環得水洩不通。連串铿锵銳響,寶劍盡數出鞘,直指站在一團狼藉裏的蕭駿馳。
能在蕭駿馳威壓之下,于太延調動兵力的,也唯有毫州王蕭飛骕了。
“三弟,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陛下出手。”
蕭飛骕自外跨入,話語裏滿是扼腕嘆息之意。他那與蕭駿馳肖似的面龐上,盛着痛惜與憾然,旁人不知,定會以為他與蕭駿馳兄弟情深。
嘆過之後,蕭飛骕揚起臉來,滿面剛肅:“我雖是你兄長,可這‘君為臣綱’之理,為兄還是懂的。你竟敢對陛下出手,實乃謀逆之罪也!在場諸位,皆親眼所見;便是愚兄,也不可對你網開一面;否則,便是我這個老二,愧對大哥在天之靈!”
此話說的擲地有聲,極是铿锵。
蕭駿馳沉着眉目,望着眼前一切,冷冷道:“原來二哥也是早有打算,倒是競陵失策了。也罷,我自己做了的事,自是要承擔。競陵願還回攝政之權,也願随二哥走這一趟。只是,此事與競陵王妃無關,須得先讓她平安歸家方可。”
姜靈洲聽聞此言,面色一陣蒼白。她輕輕搖了搖頭,便去拽蕭駿馳的衣袖,道:“王爺,妾身同你一道……”
此事乃是蕭武川失德在先,蕭駿馳雖犯下大罪,但若憑她言語,也許還能有幾分回轉餘地。可如果她只顧着保全己身,退而求全,那蕭駿馳便是真真正正地回不來了。
誰料,蕭駿馳卻摟了一下她的肩膀,在她耳旁低聲道:“無妨,我早就料到有這樣一日,自是已做好打算,王妃安心回家等我音訊便是。”
雖面前境況于他不利,可他這一句話卻說得信誓旦旦。
而姜靈洲聽了,原本懸着的心竟也有了落地的跡象。
不知為何,他總能叫人心安。
眼看着蕭駿馳要朝蕭飛骕走去,姜靈洲仍是有些不忍,眼裏不由盈出了水意。
“……王爺!”她喊了一聲,那聲音極是凄楚。
蕭駿馳回過身來,摩挲着指上白玉扳指,道:“王妃聽話。”
只一句話,便止住了姜靈洲的眼淚。
他還有餘裕說這等情人私話,想來,心中也是有幾分底的。
|||
朝堂驚變,太延城裏家家閉戶,憂心忡忡地等着将至風雨。姜靈洲不安地回到了攝政王府,卻見傅徽在王妃門口等她。
“末将拜見王妃。”
傅徽躬身,對她道,“王妃這幾日,還請待在王府之中。末将等自會護王妃周全。”
姜靈洲雖心有不安,也不至于失了理智。她說道:“謝過傅将軍了。”
傅徽與她一道穿過王府內垂花游廊,口中低聲道:“王爺早猜到這一日遲早要來,以是已做好了準備,王妃不必憂慮。只是……”
“只是什麽?”
“王爺雖受困,至多也只是去了攝政之權。只要競陵王麾下玄甲軍尚在,這大魏便無人動的了王爺。毫州王與聖上也意在此處,想要借機奪走玄甲軍權。若要號令玄甲軍,須有魚符在手;接下來那毫州王必然會想盡辦法,從這攝政王府裏奪走那魚符,還請王妃……謹記此言。”
傅徽末尾幾句話,壓得極輕。可姜靈洲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魚符如此重要,憑借蕭武川與蕭飛骕必然是找不着的。
因而,如今是蕭飛骕與蕭武川,有求于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起來像是小高潮
然鵝離完結還遠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