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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房月溪

攝政王府的馬車, 出了巷口,拐個彎便慢悠悠向着另一頭的毫州王府去了。夜色沉沉,巷子裏了無人煙,安靜得很,只有馬蹄子和車輪的輕響, 碾得人心慌。

宋枕霞一路悄悄跟着馬車, 将身影藏匿于屋瓦之中。夜色溶溶,他藏得好, 一身黑色隐匿于天幕之下, 叫人難以察覺。只消他吹一聲口哨, 早已布下的京畿巡防兵便會湧出來, 将此處團團圍繞。

遠遠地,宋枕霞只能看到馬車的輪廓。一路行來都平安無事, 他甚至都覺得有些無聊透頂, 不由從口袋裏摸出根草葉, 塞在嘴裏慢悠悠地嚼着。

行至第三條街巷時, 那巷子裏終于有了聲音。幾個黑衣人,自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來,将那只有馬夫和婢女的馬車繞了起來。

宋枕霞等這一刻,已等得有些無聊了。一見此景,他立時興奮起來,吹了聲口哨,朝身後兄弟比個手勢,人便立即躍了下去。

“抓人了抓人了!抓着領頭的有賞錢!”宋枕霞笑嘻嘻地喊着。

一時間, 早已布下的衛兵便盡數湧出,将那些黑衣人包圍了起來。黑衣人見勢不妙,竟往馬車裏鑽去,想來是要挾持攝政王妃,以謀出條生路來。

“這群人手生,粗手粗腳、處處是破綻,我看倒不像是毫州王的人,”傅徽按捺住躍躍欲試的宋枕霞,道,“怕只怕,不過是些雜魚。要引那毫州王上鈎,還得下些魚餌。”

宋枕霞點頭,也覺得有道理。

在傅、宋兩人示意之下,衛兵假作無力抵抗,任憑黑衣人鑽進馬車裏。但聽那車廂裏一陣晃動,随即,黑衣人便扛了一個大黑麻兜出來了。那麻兜扭動不停,顯然是裝了個大活人在裏邊。

“這攝政王妃真他娘的沉!齊國娘們就是不一樣!”黑衣人嚷了一聲,往馬車下跳去,口中喊道,“兄弟們,撤!”

一聲令下,那群黑衣人便個個都急着往外竄,但大部分卻都走不脫,立馬便被衛兵制住了,好在那扛着假王妃的男人已經走脫了。難為他背着一個貨真價實的大老爺們,此刻還能健步如飛。

待巷子裏靜了下來,宋枕霞問傅徽:“傅大哥,能找得到嗎?我記得你不是會聞什麽香味兒麽?當初找王妃時,你就用過一回,管用的很。”

“怕是不行。”傅徽露出歉意,道,“那香丸我只留了一顆,這次就沒得用了。橫豎咱們的人也跟了上去,也用不着我那奇巧淫技。”

“也是,”宋枕霞笑意十足,對部下招招手,道,“去請王爺來,好戲開場咯。”

宋枕霞的部下悄悄跟上了黑衣人的步伐。一路跟随,只覺得這幾個黑衣人都是門外漢,個個都只會些皮毛功夫,一點兒都沒發現身後黏了尾巴,實在是不像毫州王手下那些訓練有素的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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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這幾人扛了假王妃,竟朝花柳之地跑去,一股腦兒便溜進了一家青樓的後院子。眼見着這夜色裏嬌聲軟玉、莺紅燕翠,一路蹲行屋頂的宋枕霞不由喃喃道:“這回小郭子可真當是有好福氣了。”

蕭駿馳來時,宋枕霞已在含春樓的窗外趴了許久了。蕭駿馳走近宋枕霞與傅徽,彎腰低聲道:“我叫你倆追毫州王的暗衛,你們跑到這秦樓楚館來做甚?”

傅徽讪讪不語,宋枕霞則比了個靜聲姿勢,示意蕭駿馳朝窗縫裏頭看。

屋裏頭的裝扮有些寒酸,僅一張床并幾張毯子。低低矮矮的屋梁,險些要垂到人臉上來。樓上的人咚咚走兩下,便有灰簌簌地從縫隙裏漏下來。床前塞了痰盂、腳踏,看起來都髒兮兮、破破落落的。

顯然,這是那些年老色衰、身價便宜的□□接客之所。

郭世通還被蒙着大黑布兜,坐在床沿上。一高、一矮倆黑衣人,正守着郭世通,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那樣子,活像個不敢掀開新娘蓋頭的新郎官似的。

那矮的黑衣人咽了口唾沫,道:“虎哥,不是說這攝政王妃是個絕世美人嗎?我們掀開她的蓋頭來,瞧一瞧是有多美。賣給別人之前,自己先過把瘾不成?”

“你不要命了?!”虎哥罵那矮子,“你摘了她的蒙頭布,萬一讓她看見我倆長相,那該怎麽辦?只要有點腦子都知道,她在這含春樓裏頂多被折騰三四天,就會被攝政王府的人找回去。要是那攝政王按着長相來找我倆,那豈不是送死?”

矮子一聽,頓覺得十分有理,點頭不止,讪讪道:“俺錯了。”

“更何況,一會兒還有貴人要來,若讓那貴人撞見這腌臜場面,”虎哥磋磨了下拳頭,警惕道,“那以後這生意,我兄弟幾個都不能做了。”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開了。

一個披着鬥篷的人緩緩踏了進來,那步子極雍容,看身形是個女子。一見這人,在屋外蹲守着的人便心知,大魚上鈎了。

“毫州王竟派女子來做這事?”窗外的宋枕霞嘀咕道,“不像他的作風。”

房間裏的虎哥朝那女子點頭哈腰,谄媚地說道:“萬事皆已打點妥當了,小的在這含春樓有個相好,最是會調弄女子,無論是貞潔烈女,還是清白良婦,保管都讓她變成這花柳之地的小□□。貴人您只管滿意就好!”

那披着鬥篷的女子點了點頭,問虎哥:“有匕首沒有?”

雖刻意壓低了聲音,可這音色,卻有些耳熟。

虎哥立刻從身上摸出一把短匕來,捧到那女子面前,道:“有的有的,您随意用,随意用。”

那女子極是滿意,接過匕首,幾步走到郭世通面前,聲音愈發低沉了:“你不是自恃有絕色美貌麽?我今日就親自動手,叫你這張臉再沒法見人!”說罷,便是一串森冷笑聲,那笑聲極是瘆人。

窗外蕭駿馳一見此景,立時嚷道:“不能等了。”揮了揮手,道,“算了,莫等毫州王上鈎了,怕只怕毫州王就沒摻進這趟渾水,根本等不到。總不能讓小郭子真被毀了容。”

他說罷,傅、宋就應聲說是,随即推開窗扇,陡然跳了進去。

女子手持鋒銳匕首,狠狠地朝着郭世通臉面刺去。就在此時,蕭駿馳筆直地拽住了鬥篷女子的手腕,恰恰好讓那刃尖懸在了郭世通鼻梁前。

“險些就真毀了人家的容。”蕭駿馳冷哼了一聲,一只手攥得愈發緊,幾乎能聽到骨骼捏裂之聲。那女子哀叫一聲,聲音極是凄怆。仔細一看,原來她的手已被擰得脫了臼,腕子紅紅腫腫地歪着。

那虎哥與矮子雖然武功拙劣,卻也是有功夫和蠻力在身的,大驚之下,立刻抵抗起來,與傅、宋纏鬥在一塊兒。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傅、宋是孤身來此,部下都留在這花街外。遠水難救近火,二人也指望不到其他幫手。

這屋裏乒乒乓乓的聲音驚動了門外青樓女子,那些濃妝豔抹的女子們打開門來,撞見這一幕,陡然尖叫起來,四處呼喚着含春樓養着的雜役。不多時,男人們扛着扁擔、菜刀趕來,場面一時極是混亂。

蕭駿馳本想拽了這女子便走,卻忽見那握着匕首的尾指上,戴了一枚點翠錾花玳瑁的護甲套。這眼熟的玩意兒落在他眼裏,不由讓蕭駿馳心下一驚。

“你是……”

伴着他驚疑之聲,鬥篷兜帽自那女子的額頂滑下來,也叫那一張面孔徹底袒露在蕭駿馳面前——五官寡淡清秀、面色蒼白微悴,透着驚懼與扭曲之色,正是本該遠去靜亭清修的房月溪太後。

蕭駿馳身子一僵,不由松開了手。

房月溪明明已離開太延,為何又會在此處出現?!

這可是一國太後!

若房月溪在此地為他所傷,那世人鞭笞他的罪行,豈不是又增一項?

房月溪被抓着手腕之時,一顆心已近乎跳出嗓子眼。待見到蕭駿馳,她眼前頓時一片灰敗衰絕,心知這次行事大概是早就被蕭駿馳看在眼裏,她不過是如涸池之中一條瀕死的魚一般,只是在他面前垂死掙紮罷了。

蕭駿馳在此,那此事便必無成路了!

怕是蕭駿馳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故意布下這局來甕中捉鼈!

難怪毫州王總不肯助她!

此事被蕭駿馳撞破,她又豈能有好下場?轉念一想,她憶起蕭武川口口聲聲說“不要再回這西宮來”,心裏愈發絕望。

佛山清苦孤寂,她若真去了,便是一無所有,生不如死。與其被打發去佛山,又或是被蕭駿馳處死,倒不如在此地搏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她房月溪不得好過,奪走蕭武川的姜靈洲也不得好過!

一時間,她腦海中理智之弦已然崩斷,人若瘋癫一般,忍着脫臼之苦,揚起匕首,便狠狠朝着那黑麻兜裏的人身上刺,想方設法地紮着要害。

她原本只是想毀了面前這個人的容,現在,她想要面前這個人死!

蕭武川正當猶豫着是否要動這一國太後,誰料這房月溪便已面色如狂,将匕首深深插入了郭世通身上。伴随着“噗嗤”一聲輕響,血味便蔓延開來。

郭世通嚎了一聲,立刻彈了起來,在麻兜裏扭着朝旁邊滾去。

“哀家的腹中有着你們蕭家的骨肉!”她一邊将那匕首再次朝郭世通身上捅去,一邊癫狂地尖叫狂笑起來,“攝政王,你若是敢動哀家,便是對不起蕭氏列祖列宗,要先帝斷子絕孫!”

蕭駿馳不敢猶豫,立時制住了房月溪,朝宋枕霞嚷道:“還不快救人!”

宋枕霞從雜役的鋤頭下逃脫,頂着滿天飛的銅鏡、釵簪,急急地解開了郭世通身上的麻兜和綁繩。他伸手一探,大驚道:“不妙,破的是脖子!救人要緊!”說罷,他扛起郭世通就跑。

房太後眼睜睜見着宋枕霞背着郭世通跑遠,癫狂的神色怔住了,繼而,她像是個孩子似的發出奇怪的喃喃自語來:“竟……竟……竟不是那河陽公主……?!”

她像是陡然失了力氣,手中牢牢握着的匕首脫手墜下,哐當一聲摔在地上。“竟……竟不是河陽公主……”她身子癱在地上,聲音猶如夢呓,“這竟不是河陽公主?!”

此時,京畿兵士也趕到了,将這含春樓裏裏外外包圍了起來。

蕭駿馳見她不再掙紮,寒着面孔,朝傅徽擡了下手,道:“把房月溪帶回西宮去,別驚動陛下,省得中道生變。把這兒也處理幹淨了,誰也沒見過太後娘娘,只不過是幾個煙花女子在鬧事罷了。”

傅徽應聲說是。

房月溪渾渾噩噩的,便被捆着、扯着帶上了馬車,押回了西宮。從始至終,她都像是個無知孩童似的,在馬車上喃喃着什麽。仔細一聽,說的都是“河陽公主”、“攝政王妃”之流的話。時而低笑起來,叫人毛骨悚然,一點兒也無從前那和氣太後的模樣。

待她重新到了自己宮裏,雖身旁俱是玄甲兵士,心思卻鎮定了下來。

她腹中可有着蕭家血脈,蕭駿馳又能拿她如何?

這樣想着,房月溪理了理淩亂鬓發,又恢複了那副柔和面孔。先前尖叫弄啞的嗓音還沙沙的,她卻有模有樣地發作起看守着自己的兵士來了。

“哀家這手折了,還不快去請太醫來?”

只是玄甲軍向來只聽蕭駿馳號令,聽了這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大膽,哀家的命令,在這西宮裏竟作不得數了麽?”房月溪的聲音高了些,可卻依舊無人理會她。這時,房月溪才有些凄楚起來。

她在這西宮裏,雖有權勢威嚴;可若出了西宮,要對那攝政王妃下手,卻是遠遠不及的。她本想求助于毫州王,可那毫州王竟對她不屑一顧。無奈之下,只得自己動手。可她久居深宮,并未做過這等事,一出手便叫蕭駿馳抓了個痛快。

宮門被推開了,殿外夜色溶溶,那暗沉沉的天色,像是能把人吞入腹中似的。幾盞微渺的燈籠,被人提着急匆匆地游走着,随時都能被那夜風吹卷了去。

蕭駿馳一撩衣帶,帶着兩三個內侍走了進來。

王德海垂頭弓背,雙手端着個盛了紅絲墊的錦盤。他将那錦盤托得高高的,抵在額前,像是什麽祖宗牌位似的敬着。一路走來,王德海的步子極是小心,像是怕颠了那錦盤裏的物什。

房月溪定睛仔細一看,那盤裏裝着一盞小金杯,雕着飛鳳浮龍,金燦燦的映着燭火,好不貴氣。只是其中盛着的酒液,就叫人不寒而栗起來。

蕭駿馳在她面前站定,原本纏在手腕上的念珠被取了出來,挂在右手背上。他慢悠悠地撥着那檀木珠子,沉紅的數珠一顆、一顆滾過指腹,發出細細的輕響。

這聲音明明極細小,卻偏偏讓人心裏如針在刺般難受。

房月溪原本端坐在鳳椅上,見此情狀,她向後縮了一下,繼而又擺出副端莊模樣來,問道:“攝政王,你這是何意?”

蕭駿馳閉目,喃喃念了一句佛語,繼而淡淡開口:“送太後娘娘上路。”

西宮裏的更漏聲傳來,遠遠的,極是幽長。

房月溪的嘴唇顫了顫,她露出個勉強的笑來,道:“……攝政王真是說笑了。哀家何錯之有?”

更聲停了,蕭駿馳慢慢睜開眼,低聲道:“太後心裏,難道不是跟明鏡似的清楚麽?”

房月溪屏住了呼吸,戴着指套的尾指顫個不停。

——是,她确實極清楚,只是她不甘願就這麽死去。

她強自故作鎮定,眸中浮出淚意來:“攝政王,這也是哀家的錯麽?奉先皇之召入宮,卻不曾被當做妻子對待;武川與我,雖是母子名義,卻無血脈親緣。只不過是生不逢時,這也罪當至死麽?”

看她這幅哀戚模樣,若有不知情者,恐怕真會被她打動。

蕭駿馳斂了眉眼,想到郭世通生死未蔔模樣來。去時,那小子還在憨厚地說着對他如何仰慕,回來時便已去了大半條命,也不知能不能熬下來。

他也未曾料到,這房月溪竟如此心狠。

她本想将姜靈洲送去煙花之地折辱,此事本已是不可饒恕;為了親自毀去姜靈洲的容貌,房月溪竟不惜獨身一人重返太延來;後來,竟萌生出殺意,親自動手。下手之狠毒,令人驚愕。

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信這是女子的手段?

“房月溪,你錯在三處。”蕭駿馳淡然地開了口。

不知為何,這初夏的寒夜極冷,竟讓房月溪隐隐有了如在冬季的錯覺。可明明如此冰寒,她身上的津津冷汗卻浸透了華美衣衫。屋外的夜風湧了進來,吹得那香籠裏的燭火明滅不定,幾度要熄了下去。

“你勾引陛下,悖逆人倫,有愧于先帝。此為其一之罪。”

“你謀害帝嗣,幾度暗害妃嫔落胎,又栽贓嫁禍于梁妃,此為其二之罪。”

他聲音铿铿,猶如一把堅匕,直直插入房月溪心裏頭。她的手顫着,胡亂地抓了下什麽,卻只摸到座椅上冷冰冰的盤雕雲母,鋒銳的棱角刺得她肌膚生疼。低頭一看,那原是處刻着鵲橋相會的浮紋。

“那、那……又如何?”房月溪面色倏白,咬着牙道,“你可知,哀家身上還懷着你蕭家血脈?你若是要我死,那便是斷了先帝子嗣,你可對得起列祖列宗?”

“太後娘娘莫不是糊塗了?”王德海掐着嗓子,小聲提醒道,“先帝已薨逝了那麽些年,太後娘娘哪兒來的身孕?……更何況,陛下這後宮佳麗啊,足有三千人,興許明兒個就有哪位主子懷上了。又怎能算是‘斷了子嗣’?”

房月溪聽聞,忽而低低冷笑起來:“他休想!”

“太後娘娘好似是有些癫了。”王德海心有餘悸,不由後退了一步。

“房月溪,若說這前兩樁罪,本王都可以忍,那這最後一樁,本王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蕭駿馳聲音愈冷,面上泛出令人膽寒的薄戾之色來。

王德海只瞄了一眼,就趕忙垂着脖子低下了頭——真真是吓人。怪不得競陵王出入戰場,素有“無人能敵”的名聲。這黃泉惡鬼似的神色,叫人看了就想跑。

“你竟然想對競陵王妃下手……”蕭駿馳緩緩地說完這句,拇指一動,将一枚念珠朝下撥去,繼而才淡淡說出下半句話來,“……真是愚不可及。王德海,送太後娘娘上路。”

“是。”王德海放下錦盤,托起那金杯就朝房月溪走去。房月溪往後縮了一下,面有驚恐之色,口中喃喃道:“蕭駿馳,你不能殺我,我有你們蕭家的骨血,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說罷,她就抵死掙紮起來,不肯喝那毒酒。

掙紮推打之下,那燦光婉轉的小金杯裏,酒液險些晃了出來。

蕭駿馳暗啧了一聲,當即将那念珠收了起來,大步上前,一手牢牢制住房月溪的臉頰,另一手接過金杯,強硬地朝她嘴裏灌去。

房月溪口中被悶了酒液,說不話來,只能發出嗚咽之聲。因驚恐而扭曲的面龐,倏然淌下兩行淚來,熱燙的淚珠滾入那酒液裏,又被倒入了她的喉中。

許久後,她才被迫着喝完了這一盞毒酒。

生死已定,房月溪怔怔地癱坐在鳳椅上,雲鬓歪斜,滿面淚痕。她抖着青白的嘴唇,似夢魇呓語一般念道:“你們蕭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蕭家的男人……”一忽兒,又狂笑起來,嚷道,“有情、多情,又無情,沒一個是好東西!”

毒酒的勁頭上來了,她笑了兩聲,便咳了起來,嘴角淌出殷紅血跡來。不一會兒,那如丹蕊赤瓣的血痕便染開了蓮色的前襟,也落在那鵲橋相會的雲母雕紋上。

“蕭駿馳,你殺了我,不會心有不安麽?你對得起先帝在天之靈麽?”她捂着胸,散亂發絲,殘着最後一絲力氣,問道。

“我有何不安?”蕭駿馳問。

房月溪是想站起來的,但她方直起膝,身子便滾落了下來,與小金杯摔做了一團。她喉間發出嘶嘶的嗓音來,面上血痕與眼淚并流,口中微弱道:“你與姚家合謀害死先帝,又從武川手裏奪走這大魏,如今又斷了先帝血脈。蕭駿馳,你可會……夜不能寐?”

她露出一個凄怆的笑來,極是瘆人。

“我大哥身死,與我何幹?”蕭駿馳的面色極是淡然。

“不……”房月溪那染了朱血的唇,露出一個詭谲的笑來,“你心虛得很。不然,何至于改信了佛宗?何至于命人寫了那折《姚府案》……?你心虛了罷……”繼而,在喃喃念了一聲“先帝”後,她便垂下頭去,再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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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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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4.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古代言情 已完結 405.7萬字
  15.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6.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7.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8.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9.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501.8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