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檢查
第08章 檢查
柯染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屋裏到處彌漫着檀香的氣息,他翻翻身,發現力氣恢複不少,便下地倒了杯水想要潤潤喉,然而水還沒送進嘴裏,那股不受控的感覺就又來了。
信息素在房間裏恣意肆虐,似乎想要摧毀一切可見的東西,他扶住桌角晃了晃腦袋,用力驅趕心中找到陸一寧且标記的想法。
後頸的腺體像是針紮一樣疼痛,不斷摧殘着柯染的理智,出門還是不出門仿佛是一個難解的命題,讓他暴躁得來回踱步。
終于,“啪”的一聲,玻璃杯被暴力捏碎,細碎的玻璃碎片掉落在地,鮮血則順着掌心一點點滴在透明的玻璃上,如同一朵朵絢爛盛開的彼岸花。
剎那的疼痛讓柯染的神智恢複些許,但不過片刻就又被信息素主導,他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做出傷害陸一寧的事,趁着腦中的那根弦還沒徹底崩裂,柯染艱難的挪到床邊打開抽屜,給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劑。
可信息素暴動不但沒被抑制劑壓制下去,反而越來越猖狂,心裏的陰暗面在此刻無限放大,腦海中有無數個聲音在催促——
去,去找陸一寧,去标記他,讓他完全屬于你……
你不想完全标記他嗎,你不想讓他渾身都染上你的氣息嗎……
你不想從裏到外将他完全掌控嗎,你不想讓他全身上下都打上你的烙印嗎……
不,不應該這樣,至少不應該現在這樣,柯染使勁咬了咬下唇,又從抽屜裏拿出一支強效抑制劑,閉着眼紮了下去。
陸一寧夜裏輾轉反側一直睡不安穩,因為惦記着柯染的狀況,早上天剛亮就睜開了眼,蹑手蹑腳跑出房間想要悄悄上樓,果不其然又被人攔住。
陸一寧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沒換來保镖大哥一絲憐憫,實在沒辦法的他只能打道回府,準備從窗戶爬上二樓。
可這個想法很快就破滅了,因為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圍滿了欄杆,他試了一下,除非他會鐵砂掌,否則別想打這扇窗戶的主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郁悶至極的陸一寧躺在床上思考對策,不知不覺間,他又嗅到了熟悉的檀香味兒,絲絲縷縷的纏繞在他身邊。
陸一寧精神一振,嘗試着釋放信息素與之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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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空氣中的檀香變得濃烈起來,不過比起在柯染身邊聞到的,還是淡了許多。
青竹與檀香在房間裏互相糾纏,陸一寧閉上眼睛放松精神,試圖讓信息素順着窗戶的縫隙攀上二樓,抵達柯染的房間。
昏睡中的柯染感受到空氣裏忽然出現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氣息,綿軟微苦,又帶着不易察覺的清甜,是他渴求了很久的青竹。
壓抑許久的信息素再次興奮起來,像捕捉獵物般,将這縷清甜牢牢困住,鋪天蓋地的檀香急躁但細心的布置了一張緊密結實的網,當稚嫩的青竹意識到不對妄圖掙紮時,得到的卻只有檀香劇烈的愛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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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寧上學前仍舊不放心,拉着張叔千叮咛萬囑咐,如果柯染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聯系他,千萬不能怕麻煩就不告訴他,萬一柯染需要他的信息素安撫,等他放學估計人都涼了。
“小少爺放心,大少爺不會有事的,何醫生的醫術您還不放心嗎。”張叔把裝水果的飯盒放進他書包,親自把陸一寧送到門口,讓保镖劉哥送他上學。
陸一寧看着劉哥人高馬大的身影,抽抽嘴角上了車,他覺得讓劉哥這種一拳能打死牛的Alpha做送他上學的工作實在是大材小用,奈何柯染在這件事上油鹽不進,陸一寧也只能美滋滋的聽從了。
進入班級,趙子時一眼就注意到了陸一寧的黑眼圈,他轉轉眼珠子,調侃道:“你昨晚幹什麽去了,一臉沒睡好的樣子,不會是颠鸾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去了吧?”
陸一寧:“……你哥知道你不學習反而熬夜看《甄嬛傳》嗎?”
趙子時:“你怎麽知道不是我哥陪我看的呢?”
學委适時插入對話:“兩位,別看劇了,看看排行榜吧,根號三早上剛貼到門上。”
陸一寧納悶:“我剛進來怎麽沒看到。”
趙子時:“你那倆眼睛就是出氣兒的。”
陸一寧不服:“你看見了??”
趙子時理不直但氣壯:“這不等你一起看嗎?”
陸一寧無聲的翻了個白眼,看完成績後總算明白為什麽趙子時的同桌今天異常沉默,因為理綜考砸了。但他也沒好哪兒去,理綜比摸底考低了五分,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數學如願滿分了。
再看班級排名,和上次一樣,陸一寧撇下嘴來,早知道就不在柯染面前立flag了。
想到柯染,陸一寧又擔心起來,趁上課鈴沒響,他給張叔發了條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直到上課張叔都沒回他。
柯家別墅,何醫生給自己打了針抑制劑,又戴上口罩,貼上阻隔貼,往身上噴了很多信息素稀釋劑,力求僞裝成一個Beta,才敢和張叔一起走近柯染的房間。
房門剛開一條縫,何醫生就被嗆得連連咳嗽,她站在門口抱怨道:“我在寺廟都沒聞到過這麽重的檀香,他是要熏死誰嗎?”
張叔從後面把她推進房間,随後跟進去關上門,焦急道:“少說些廢話吧,快看看大少爺怎麽樣,可別真出什麽事。”
此時柯染尚在昏睡,房間裏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杯與淋漓的鮮血組成一副慘烈的畫面,緊閉雙眼躺在房間正中大床上的柯染仿佛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只等一個命中注定的王子來将他吻醒。
可惜,他的王子正在與班主任四處飛濺的唾沫做抵抗,暫時無暇來吻他。
張叔收拾垃圾,何醫生處理傷勢,酒精棉球擦在柯染手心的傷口上,帶來輕微的刺痛,柯染眼皮略動了動,人沒醒,信息素卻開始狂躁起來。
首當其害的就是離他最近的何醫生,何醫生猝不及防被信息素襲擊,手一抖差點把鑷子插進柯染手心。
看到她汗流浃背的模樣,張叔了然道:“大少爺的信息素又攻擊你?”
何醫生抹了把辛酸淚:“易感期的Alpha對闖入領地的同類會抱有極大的敵意,何況昨晚我身上還誤染了小少爺的信息素,大少爺的信息素還記得情敵的氣息呢。”
什麽也感覺不到的張叔無比慶幸自己是個不用受信息素支配的Beta。
何醫生給柯染打了支強力鎮定劑,看到他掙動的眼皮再也沒動靜後才繼續處理傷口。
包紮完手,何醫生又拿出愈合噴霧,在柯染咬破的嘴唇上噴了幾下,做完這些,她長舒口氣,拿出了檢查儀器。
半個小時後,何醫生指揮張叔和另一個Beta保镖搬了臺信息素監測儀進來。
由于易感期,柯染的信息素濃度已經超過了正常範圍,所以需要随時監測以便何醫生調整用藥。
“大少爺的情況沒想象中嚴重,之所以易感期提前是因為信息素被長期壓抑,得不到良性釋放,加之常年沒有Omega安撫,壓抑到極點後又受了點小刺激,信息素觸底反彈,就這樣了。”何醫生攤攤手,頗為無奈道:“不用擔心,他現在的狀況是每個單身Alpha都會經歷的,說白了,就是憋的。”
“……”沉默片刻,張叔遲疑着開口:“大少爺好好的怎麽會受到刺激?”
何醫生聳聳肩:“我怎麽知道,我猜你該去問小少爺。”
張叔:“……”
何醫生:“大少爺打了兩支強效抑制劑,等易感期過去,才是他遭罪的開始。”
她一邊說話一邊給柯染紮針,柯染腺體發炎引起高燒,她需要給他吊一瓶退燒藥,還有一瓶壓制作用比較緩和的抑制劑。
不到24小時柯染打了四支抑制劑,這對身體損害很大,但又不能讓他的信息素再肆意妄為下去,所以只能用一些藥性溫和的藥。
“等小少爺晚上回來,可以讓他少量釋放信息素對大少爺加以安慰,當然,要控制量,否則容易刺激過頭,讓信息素又一次失控。”退出房間後,何醫生摘下口罩,如釋重負一般說道,“希望小少爺以後不要作死了,他刺激大少爺,我都跟着遭罪。”
張叔自從知道柯染是憋出來的毛病後就一直沒怎麽說話,這會兒聽何醫生念完經,他好奇問道:“大少爺是被小少爺的信息素刺激的嗎?”
“不。”何醫生伸出食指搖了搖,饒有興味道:“我在大少爺的信息素中并沒有檢測出刺激性氣體,說明使他應激的是其他原因,而這個原因只有大少爺自己知道,小少爺都未必清楚。”
張叔:“也就是說小少爺是無意識中刺激到的大少爺???”
何醫生點頭:“我都說了Alpha是衣冠禽獸,一個個表面裝得淡定,實則骨子裏都是瘋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