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074章 第 74 章
言晰從楊堯誠的口中得知失蹤的年輕人今年二十歲, 名叫陸肖,京都藝術學院油畫專業的學生,大三在讀。
大概半個月前的時候, 陸肖和自己的女朋友常雪溪說要去寫生,常雪溪是陸肖的直系學妹, 大二在讀,空閑時間沒有陸肖那麽多, 再加上因為快要到期末考試周了, 常雪溪需要複習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就沒有陪着陸肖一起去。
他們這個專業出門寫生十天半個月不回來是很常見的事情,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常雪溪也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直到大三專業的學生開始期末考試了, 陸肖的室友發現他連着缺考了兩門,班主任也聯系不到他, 家長那邊也完全沒有消息, 這才聯系到了常雪溪,詢問她知不知道陸肖去了哪裏。
但就在陸肖的室友問她的前一天, 常雪溪還收到了陸肖發來的微信的, 兩個人的聊天過程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陸肖甚至還說自己買了一大早回學校的票,就是為了趕上期末考試。
可等到考試開始後卻不見了他的蹤跡,電話不接,消息不回,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見了。
學校随之報了失蹤,警察也去了陸肖寫生的那個村子查看,可根據村子裏的村民所言, 陸肖的确在考試前一天就已經離開了村子。
陸肖前去寫生的村子在一個深山裏面,那裏的風景格外的秀麗, 根據常雪溪所說,陸肖之所以跑得那麽遠的地方,是因為他刷小綠書的時候刷到了一個推薦的帖子,一眼就看中了那裏美麗的風景。
到了大三的時候,他們已經不怎麽考那些基礎的理論知識了,更看重風景寫生,材料技法,油畫創作,陸肖是想要保研的,本科時期各個專業課的期末成績是重點考察的範圍。
但這方面的成績并不是依靠着死記硬背就可以拿高分的,必須要去實踐,所以陸肖才會選擇在期末考試之前去那個偏僻的村子裏面寫生。
他原本想着等他回來以後心境得到提升,勢必可以取得一個很好的成績,可哪曾想他去了以後竟然直接就是杳無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楊家在京都還是有些勢力的,所以楊堯誠是從警局那邊獲得的這個消息。
将陸肖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下,楊堯誠帶着幾分惶恐和不安詢問言晰,“如果……陸肖真的是在在返回京都的路上被影暝給抓起來吃了,影暝是不是就可以恢複之前的實力了?”
雖然自己并沒有經歷過千年前的那場封印邪祟的大戰,但作為楊家現任的掌權者,他們的祖師爺楊雲峥留下來的手劄,他是從頭到尾看了無數遍,幾乎都已經快要倒背如流了,關于邪祟究竟有多麽的兇惡,多麽的難殺,全部都可以從字裏行間中看出來。
尤其影暝,還是邪祟中的王,而且他還不像言晰是死了以後突然出現在現代社會的,而是又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一千多年,即便他當初已經身受重傷,但一千多年過去實力恐怕恢複的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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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體被困住了,還可以發動分/身出來,倘若如果真的讓他繼續這麽吃人,恐怕現在安穩的社會,會再一次陷入到千年前那般的動蕩當中。
言晰倒是比楊堯誠要淡定的多,按照他對影暝的了解,影暝是一個極度怕死的人,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惜命,前段時間才自爆了一個分/身,絕對不會這麽快就又出來吃人。
如果陸肖真的是被邪祟吃了,恐怕也只是影暝手下的一個小喽啰,被影暝拿來試探自己的,如果自己抓到了這只小喽啰,恐怕在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影暝都會龜縮起來不出。
其實這樣也挺好,他只要不吃人就沒有辦法恢複實力,而言晰卻一直都在賺功德,此消彼長,言晰終會把他殺掉。
“不必太過于擔心,影暝吃一兩個人是沒有用的,他現在只不過是在試探,我們只需要快點找到他的本體在哪裏就可以,”言晰稍稍安撫了一下楊堯誠的情緒,随後反問道,“你有測算一下陸肖現在身在何處?是否還活着嗎?”
楊堯誠沉默了一順,才緩緩開口道,“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我拿到了陸肖的生辰八字和照片,按理來說,到了我這個年紀,簡單的測算這些東西是絕對不會出錯的,可是……”
“我測算出來的結果卻是……陸肖不死也不活,”楊堯誠似乎是有些茫然,說話的語調不由自主的放緩了一些,“這麽些年,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奇怪的情況。”
言晰沉思了一瞬,随即說道,“你把陸肖的八字發來給我看看。”
楊堯誠立刻應聲,“好。”
言晰挂了電話,緊接着就收到了楊堯誠發過來的微信,照片上的青年看起來十分的有活力,劍眉星目,一雙眼睛格外的有神。
很長壽的面相,可他的八字,卻是一個半死之人的八字。
說他活着,但測算出來的結果卻是他陽壽已盡,倘若說他死了的話,根據他的面向而觀,卻有依舊有一息尚存。
的确如楊堯誠方才所說,不死,卻也不活。
言晰雖然未曾親眼見過這樣的命格,但是他千年之前聽說過,當一個人的生魂被拘了以後,就會出現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态。
一般人只有死後才會魂魄離體,并且在離體的一瞬間就去地府投胎去了,可如果在活着的時候,硬生生的把他的生魂抽出來,拘起來,又好好的養着肉/身,就會出現這種不死不活的情況。
言晰簡單給楊堯誠說了一下生魂離體的情況,楊堯誠頓時有些懵,“這……還有這種術法?”
“如果當真是生魂離體,”楊堯誠想到照片上那個笑的格外燦爛的青年,不由得面露不忍,陸肖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的年紀,倘若是自己的兒子變成這個樣子,楊堯誠覺得他可能會直接崩潰掉,“那他還能被救回來嗎?”
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年輕人,有相愛的女友,而且還有着保研的機會,父母也是那樣的疼愛着他,如果就這麽死去了,那實在是有點太可惜了。
“可以,”言晰語氣平靜的敘說着,“但是必須盡快讓生魂歸體,超過七七四十九天,肉/身就算一直被養着,也會腐爛,到那時即使把他的魂魄找回來了,他也沒有辦法再活。”
“你期末考試已經考完了吧?”聽到言晰說陸肖還有救的時候,楊堯城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剛才根本陸肖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下他現在所處的位置,還在他寫生的溪梧村裏,這裏距離京都不是很遠,我們明天出發?”
“可以,”言晰答應了下來,“既然離你比較近,我們就沒有必要一起走了,到時候直接在村子裏見。”
“這樣也行,”楊堯誠回答了一聲,随後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楊瀾和楊滢這兩個孩子沒經過什麽大風大浪,平常接的囑托也就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想着這次剛好有師伯您在,不如就讓他們兩個跟着一起去歷練歷練?”
言晰略微思索了一下,楊堯誠身為楊家的家族肯定還有很多事要忙的,如果楊瀾和楊滢兩兄妹要一起去的話,楊堯誠就沒有那個必要再跟着了。
而且之前破三屍擋財術的時候,言晰見過楊瀾的術法,一個很有天賦的後輩,能力不錯,楊滢雖然稍微差一點,但比起蔡霖還是要好上很多,而且家裏面也沒有嬌慣他們,也沒有養成蔡霖那種富二代的臭脾氣,言晰對這兄妹兩人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那就讓他們倆去吧,”言晰輕聲笑着,“有我在定能護得他倆的安全。”
楊堯誠聽到這話自然也是明白這件事情不需要他了,他手裏确實有一些事情要忙,但畢竟言晰是他們祖師爺的師兄,他們也不敢怠慢,現在言晰主動提出不需要他,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那我就在這裏謝謝師伯,”楊堯誠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這一雙兒女就交給師伯了。”
言晰在打電話的時候,腳下的動作也沒停,挂電話時他已然是坐在宿舍裏面。
趙志偉一直等到他挂了電話才開口,“言晰,暑假你有什麽打算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呀?”
言晰正有些納悶他們難道不陪女朋友的時候,王铎在一旁樂呵呵地說道,“紀同學和薛同學不知怎麽的成了好朋友,正好我和趙志偉也是室友,就想着這個暑假我們整個寝室一起出去玩,互相有個照應,而且人多也更好玩一些。”
說完以後,王铎一雙眼睛精亮亮的盯着言晰,他還記得去年五一他們一起去傣國的那一次,險象環生的同時又格外的有意思。
但言晰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抱歉,我有別的事情要做。”
“你要幹什麽呀?”趙志偉搬着搬着自己的椅子湊到言晰旁邊,雙手搭在椅背上,擡頭直直的盯着他,“你不會又接了什麽捉鬼一類的囑托了吧。”
言晰直言道,“嗯。”
趙志偉立馬來了興致,側頭對王铎開口道,“要不我們先和言晰一起去捉個鬼?”
在趙志偉的視野裏面,言晰就是萬能的,什麽樣的鬼怪遇到他都根本不用害怕,反而可以讓他們見識到一些平常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辦法看到的東西。
王铎想了一下,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薛同學膽子挺小的,比較害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更何況 ……”
不等王铎拒絕的話語說完,言晰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好好去談你們的戀愛吧,沒想着要帶你們。”
畢竟如果帶上王铎和趙志偉,那麽薛以安和紀文萱勢必也要跟着,兩個女孩子,言晰又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看着,若是一個不小心被拘去了生魂,倒也平添麻煩。
“你沒想帶我啊……”趙志偉悶悶不樂地将下巴搭在了手臂上面,露出一副委屈可憐的表情來,他發現自己好像自從談戀愛了以後,絕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陪女朋友了,和言晰的關系都不如曾經那樣親密了呢。
“言晰,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趙志偉用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做西子捧心狀,全然一副被言晰辜負了的模樣,“當初你還叫人家小甜甜……”
“停!”言晰一言難盡的看着趙志偉,“你這些撒嬌的話留着給你的女朋友說吧,我看着實在是有些辣眼睛。”
“好叭,”趙志偉的語調依舊幽怨,“看來我真的不是你最愛的小甜甜了……”
他故意夾着嗓子,拖着尾音,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的百轉千回。
言晰忍無可忍,直接封了他的啞穴,趙志偉頓時再也沒有辦法發出半點聲音來,他用力的張着嘴巴,拿手指着自己的喉嚨,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你太吵了,安靜一會。”言晰笑意盈盈地說着。
王铎給了他一個白眼,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活該,讓你在這演什麽病弱嬌妻。”
趙志偉滿臉幽怨地開始收拾行李,等到他把東西收好,言晰終于大發慈悲的解了他的啞穴,趙志偉提着行李箱低聲嘟囔着,“我跟你開個玩笑的嘛。”
“嗯,我知道,”言晰點頭,墨黑的瞳孔中印着幾分淺笑,“否則的話就不僅僅是讓你不能說話了。”
“哎……”趙志偉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走過來張開雙臂,情緒稍微有點低落,“一個暑假不見,我會想你的,來抱一下吧。”
言晰臉上一副嫌棄的模樣,但最終還是張開雙臂擁了一下趙志偉,“行了,弄得好像生死離別似的,趕緊走吧,你的紀同學在樓下等你挺久了。”
“哎?!”趙志偉頓時急了,不由得拔高了嗓門,“她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言晰指向陽臺的方向,神情淡淡,“剛才洗手的時候看到了。”
趙志偉沖到陽臺,打開窗戶向樓下看了一眼,然後拿起行李箱就一路往外狂奔,“啊啊啊啊啊!!我遲了這麽久,她要生氣了!”
王铎看着趙志偉風風火火的樣子,搖了搖頭,轉身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也準備出門,“那……我們就走了?”
言晰揮了揮手,低聲回答,“嗯,好玩吧。”
宿舍的門被關上,整間宿舍頓時陷入到了一種寂靜當中。
言晰動作娴熟的整理好的書包,把它背到背上,轉身鎖上了宿舍的門。
相比其他人每次出門的時候都喜歡提一個行李箱,言晰更傾向于只簡單地背一個書包,畢竟提着箱子跑來跑去,實在是有些太麻煩了。
現如今是夏天,衣服很薄,言晰的書包裏面只裝了兩套換洗的衣服,以及一些法器,看起來竟還是有些空蕩。
一路走到學校大門口,言晰坐上了提前約好的車,兩個多小時以後,他出現在了衡濱市的小漁村邊,面前立着一大一小兩個墳包。
神魂被養得差不多,已經可以完全幻化成成人的餘文俊緩緩飄了過來,他看着其中那個小小的墳包緩緩開口道,“妹妹,你可以安心了。”
前段時間,程綸以及整個衡陽漁業的相關人員三審宣判了,即便他們不服判決又重新上訴了兩次,但法院依舊維持了一審的判決,程綸還是死刑。
因為言晰有別的事情沒有辦法的前往衡濱,餘文俊是自己一只鬼回去的,為了防止在這個路途中間出意外,言晰給他的魂魄上面加固了好幾層。
只不過法院門口的那個國徽上面沾染着國運,餘文俊作為一只鬼還是沒有辦法直接進入到法院內部去觀看庭審現場,所以他偷偷摸摸的把言晰給他的小紙人賽進了一個路人的口袋裏,借着紙人的視線,餘文俊看到程綸在得知自己依舊是死刑以後,被吓的當場失禁了。
餘文俊的心裏面百感交集,一時之間,竟覺得有些堵得慌,原來,不論是窮苦人家的普通老百姓,還是高高在上的富二代,在面對生命即将逝去的時候,他們都是相等的。
但餘文俊也就惆悵了那麽幾秒鐘,緊接着又變得開心了起來。
曾經那個無法無天,即使害死了他的妹妹,卻依舊活得肆意無比的富二代,終究還是在一聲槍響後結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富貴生活,也徹底的訣別了這個世界。
自己的妹妹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公道,執念已了,餘文俊也該去轉世投胎。
成鬼的這十幾年時間裏,此前他一直渾渾噩噩,沒有自己的思想,跟着言晰的日子,他好像終于找到了幾分做人的感覺。
即使他是一只鬼,卻也是被尊重的,被認同的,被平等對待的。
活着的時候,餘文俊從沒有過任何的朋友,唯一的感情寄托就是和他相依為命的妹妹,他沒想到,做了鬼以後,他竟然收獲了這樣一份彌足珍貴的友情。
餘文俊的視線落在言晰的身上,有幾分不舍,可他也知道,他必須要去投胎了,便随意地找了個話題,“我總覺得你行為做事都特別的老成,完全不像是一個才十九歲的年輕人。”
言晰莞爾一笑,語氣清緩,“不瞞你說,我的真實年齡,說出來能吓死你。”
餘文俊沒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言晰。
眼前的人清冷矜貴,滿眼溫柔,是他在這短暫的二十幾年人生裏唯一割舍不下的存在。
可再多的話語,說出來也盡顯蒼白,那還不如幹脆不說。
餘文俊閉上了眼睛,一字一頓,“言晰,再見了。”
我唯一的朋友。
修長的指節交疊翻飛,淺藍色的靈力在夜空中暈染出層層疊疊的光暈,漂亮極了。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随着一個又一個的咒語被念出,餘文俊感覺半空當中忽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他整個魂都給吸進去。
在徹底消失之前,餘文俊深深地看了言晰一眼,想要把他這個唯一的朋友記在心裏。
但言晰知道,轉世投胎過後的人都是沒有記憶的,餘文俊此時把他記得再牢,等到他重新出生以後,世界将會是一片嶄新的空白。
但餘文俊被補齊了神魂,言晰還送了他一絲功德之力,雖然不多,但也足夠他投胎以後一生平安順遂。
而且,就在鬼門打開,餘文俊被吸走之後,言晰送給餘文俊的那一絲功德之力又被自動補全了,甚至比他送給餘文俊的還要多一些。
餘文俊此前一直都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小人狀态,時時刻刻待在言晰身邊,經常用兩只小手扒拉着他的衣服口袋邊緣,貓出一個腦袋來四處去瞅。
但現在,這裏只餘一片空蕩。
“一路走好。”言晰轉過身去,步履沉穩。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路邊上也沒什麽人,言晰幹脆直接用靈力極速前進,沒過一會就來到了衡濱市裏,言晰這才撤掉靈力,步行前往地鐵站。
打開手機掃了碼,言晰發現自己的微信上面多了一個三人小群,群裏面除他以外的另外兩人正是楊瀾和楊滢。
【終于可以和師伯一起去接委托啦,開心開心~】
【有師伯在,就什麽都不怕啦!】
……
楊滢像是一個話痨,一個人在群裏面自言自語的發了許多話和表情包,即使沒有人理她,她卻依舊很開心。
言晰一一看完她發的消息,也同樣的回了個表情包。
【good.jpg】
看到群裏面終于有人回消息,楊滢興致勃勃地又連發來了一大串,言晰直接忽視了她前面的彩虹屁,看向了最後一條:
【師伯,我們明天開車去溪梧村哦,你怎麽過來呀?去村子裏的路還有點偏,你要是坐高鐵的話,告訴我一下我們時間點,我們到時候過去接你。】
言晰把自己買的高鐵票截了個圖,發到了群裏面,又打下兩個字:【多謝。】
【嘿嘿嘿,不客氣,能為師伯做事,是我的榮幸。】
楊滢一邊手指飛快地打着字,一邊對着自家哥哥翻了個白眼,“哥,不是我說你,你倒是說個話呀,搞得好像群裏面就只有我和師伯兩個人一樣。”
楊瀾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都快三十了,真的比不過自家妹妹年輕有活力,在楊滢刀子一般的視線下,回了【不客氣】三個字。
楊滢也知道自家哥哥的脾氣,能發這麽一個消息已經相當不錯了,她也就沒有再說些什麽。
言晰買的車票是第二天早上的,為了方便一點,他定了火車站附近的酒店,雖然車站附近的酒店價格要比其他的酒店要昂貴一些,但言晰并不差錢,定的這家酒店還含早。
休息了一晚,言晰七點多起床後,在二樓的餐廳去吃了早餐,随後才慢吞吞的趕去了火車站。
現如今高鐵很發達,四個小時以後,言晰就從衡濱市到達了十嶺鎮,他從出站口走出來的時候,楊滢和楊瀾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一看到言晰,楊滢就迫不及待地揮起了手,“師伯,師伯!我們在這裏!”
言晰走到他們的車前,楊瀾就打開了後座的車門,面帶微笑,“師伯,今天天氣還挺熱的,咱們上車說。”
車子裏面開了空調,言晰一坐進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涼爽,坐了幾個小時的車的那種疲累也在一瞬間一掃而光了,他關上車門,看着前方開車的楊瀾道,“具體情況你們了解了多少?”
楊滢搶着回答,“我們了解的也都是我爸說的那些,應該和師伯你知道的差不多,就是這個在人活着的時候抽出生魂的術法實在是有些驚到我了,師伯你可以給我講講嗎?”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楊滢的額頭上面就被人敲了一個腦瓜崩,楊滢吃痛的喊了一聲,惡狠狠的盯着自家大哥,“你發什麽神經啊?怎麽無緣無故打人呢?”
楊瀾一臉無語地看着自家傻白甜妹妹,“這種邪修的術法,你覺得你能學嗎?”
楊滢揉着自己依舊隐隐作痛的腦門,撇了撇嘴,“我就是單純的好奇嘛,我又不會拿着這種術法去抽別人的生魂。”
楊瀾的表情依舊嚴肅,“好奇也不可以。”
言晰對于楊瀾教訓自家妹妹的事情全然當作沒看見,始終莫不發聲,楊滢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問的确實是有些過分了,便也不再繼續說這個,十分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也不知道陸肖的肉身保存的咋樣了。”
此時正好是中午,楊瀾把車開到了一家飯館門前,三個人吃了個中午飯,這才繼續開車趕往溪梧村。
從十嶺到溪梧村開車一共要走一個多小時,這中間一直都是山路,彎彎繞繞的,等到終于到達溪梧村的時候,楊滢感覺自己腦袋一片發懵,路都快要看不清了。
楊瀾扶了她一把,關切的問道,“還好吧?”
楊滢打開車子的後備箱,從裏面拿出了一瓶水果汁,猛猛的灌了一大口,酸澀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裏面蔓延開來,那種因為腦袋有些發悶而惡心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她拿着喝剩的半瓶果汁,喜滋滋地開口,“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喝點酸的果然就不暈了。”
說着話,她又拿了一瓶沒開封的果汁,“師伯,你要不要?”
言晰并沒有暈車,他輕笑着拒絕,“不必了,你自己喝就好。”
他們到達溪梧村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多,這個時候天氣已經沒有正午的時候那麽熱了,而且山裏面本就比城裏要涼爽得多,村子裏面的道路上面随處可見納涼的村民。
年輕人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說着閑話,老年人三三兩兩的坐在門口扇扇子,還有一群小孩在主幹道路上連蹦帶跳。
楊滢興致勃勃地看着這一切,“哇塞,真不錯,這個村子裏面竟然有很多年輕人!”
言晰的目光卻微微有些低沉,像溪梧村這種偏僻的山村裏面,絕大部分的年輕人都應該是去出門打工,留在村子裏的都是老人和兒童才屬于正常狀态。
畢竟村子裏面沒有太多的營生可以做,只有走出去才能賺到錢,言晰之前去的清水村,小漁村,南屏村都是如此。
可這個村子裏卻有這麽多的年輕人,很明顯的有問題。
“你們是……?”有村民看到他們,主動上來搭話。
言晰他們沒有直白的訴說自己的來意,而是扯了個借口,“我們刷小綠書的時候刷到這個村子裏的景色非常好,特別适合我們美術專業的學生來寫生,我們可能要在村子裏面打擾一段時間,當然,我們肯定不白住,會付你們住宿費和夥食費的。”
“來寫生啊,我們這村子啊,別的沒有,就是風景好,”溪梧村的村民一聽到他們說是來寫生的,立馬興致勃勃地開始介紹了起來,“尤其是後山,有好多樹都是長了上百年上千年的,可漂亮了。”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言晰時不時的應和一句,跟着村民來到了村長家裏,“我們其他人家裏面可能沒有那麽多的地方給你們住,村長家地方大,你們放心住。”
村長是一個看起來有八十多歲的老頭,頭發幾乎全白了,走路的時候拄着一個拐還佝偻着腰,但是那雙眼睛卻格外的炯炯有神,完全不像是一個早已遲暮的老人。
“年輕的後生啊……”村長一看到言晰一行人,眼睛都仿佛在放着光了,“歡迎,歡迎,非常歡迎,我這就給你們安排住宿。”
“我姓閻,”村長帶着他們走向了左邊的兩間屋子,“你們叫我閻爺爺就好。”
說話間,從正屋裏走出來一個看起來同樣年歲很大的老婦人,村長沖她揮了揮手,“這是我老伴,姓章,喊他章奶奶。”
幾人乖巧的應聲,“閻爺爺,章奶奶。”
“哎,哎!”閻村長樂呵呵的應答着,“喏,這裏就是你們的住處了。”
閻村長給他們安排了兩間屋子,言晰和楊瀾住一間,楊滢作為女孩子單獨住一間。
房間裏面收拾的倒還算整潔,雖然床單被褥都有些舊,但洗的很幹淨,而且應當還是曬過陽光,可以嗅到一股陽光的味道。
把行李放好後,言晰準備去後山轉轉,他剛一踏進這個村子的時候,就察覺到後山那裏有一股陰邪之氣。
但卻被章老太給攔了下來,“這天都快黑了,山路難走,而且沒有燈,很危險的,你們明天再去吧。”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言晰就暫時放棄了要去後山的想法。
山裏面信號也不是很好,網絡非常的卡頓,楊滢有些無聊,就跑到了隔壁房間來找言晰和楊瀾聊天。
“村子裏面地方破,也就是一些簡單的飯菜,你們可千萬不要嫌棄哦。”天色快要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村長帶着章老太過來喊言晰他們吃飯。
“怎麽會呢,”楊滢連忙走過去攙扶住了章老太,看着她走路都在打擺,忍不住關切的提醒,“奶奶,你慢點走,您這麽大年紀了,還能幫我們煮飯,我真的感激不盡。”
章老太擡手拍了拍楊滢的手臂,笑眯眯的,完全一個慈祥的老太太,“那你就多吃一點。”
言晰跟着一起坐在了餐桌上,飯菜的确很簡單,就是一些家常的小炒。
但這滿桌子的菜肴,卻全部都被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