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063章 第 63 章
那個保安因為被貼了定身符, 整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挪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女孩揮舞着手裏的電棍,向他沖了過來。
以前他拿着電棍懲治那些不聽話的女孩子的時候, 心裏面只有一個爽字。
那些女孩不敢反抗,只能抱着頭四處躲避, 他一棍一棍的打在她們身上,聽着她們痛苦的哀嚎聲, 覺得無比的美妙。
他喜歡這種掌握他人命運的感覺, 他喜歡把別人都操控在自己的手裏,這讓他可以收獲莫大的滿足感, 身為男性的優越感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釋放。
可此時, 那個以前一直被他牢牢握在手裏的電棍,卻被女生奪去了, 她一下一下的打在他的臉上, 腿上,肚子上, 咬牙切齒, 使出吃奶的勁,動作沒有半分的猶豫。
刺骨的疼痛從小腿處蔓延而來,疼的他身體都有些痙攣,他的腿應該是被打斷了,可他根本無處可躲,也無處可逃,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墨藍色的保安服上面浸出深褐色的血跡。
“可……可以這樣嗎?”
黃珍看着一個又一個湧上去的女孩子,一顆心莫名的有些激動, 她也好想沖上去,把這些人渣一個個的都暴打一頓, 可如果她真的動手了的話,會不會被抓起來坐牢啊?
打人應該是不對的吧?
黃珍還在猶豫,馮笑笑卻突然一把拉過了她的手,“阿姨,這麽多人都打了,我們打一下也沒什麽的。”
“可……可是……”黃珍咬了咬牙,雙手緊緊的攪在了一起,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也真的好想暴打這些人為自己出口氣,好好發洩一下她這些天被折磨的痛苦,可她不太敢做什麽過于出格的事情,之前能夠計劃着想要通過收剩菜剩飯的垃圾車逃離學校,已經是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了。
黃珍因為在小黑屋裏面被電擊過,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馮笑笑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拉的她一個踉跄。
她磕磕絆絆的往前走。
一步一步的停在了施仁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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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已經五十多歲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的奢華,那張臉做過不少的保養,讓他完全看不出現在的年齡,只不過,因為常年大吃大喝,他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啤酒肚。
那圓滾滾的肚子把他的西裝都給撐了起來,扣子都幾乎快要崩開了。
看到黃珍站在自己面前,施仁的一顆心狠狠的顫抖了兩下,他雖然現在身體沒有辦法動,但是還是可以說話的,他狠狠的擠了擠眼睛,試圖擠出一兩滴眼淚來。
只不過他這人一向都是被別人敬着,怕着,即便現在這個時候十分害怕挨打,卻也根本擠不出任何的淚水。
“你這是要做什麽?嘲諷我嗎?”施仁擠眉弄眼的表情落在黃珍的眼裏面,就是對于她的諷刺。
黃珍一腳踩在了他高高隆起的啤酒肚上,直踩的施仁一陣反胃,差點把中午吃的飯菜都給吐出來,他眼前陣陣發暈,恨不得現在立馬昏死過去。
可他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很好,一點失去意識的預兆都沒有,甚至能夠無比清晰的感覺到落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腳。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做這樣的事情了。”施仁知道,這些女人們最是心善,有很多被丈夫家暴了無數次的女人,只要每次丈夫跪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她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原諒對方。
所以,施仁覺得只要自己認錯的态度好一些,黃珍也會如同那些被家暴的女人一樣放過他。
“我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的,都是你的老公和你的婆婆把你送到這裏來,讓我調教的,如果我沒有辦法把你調教成一個他們滿意的好媳婦兒,我也是要擔責任的,”施仁巧言善辯的為自己解釋,“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但是你應該怪的人不是我,是你的老公和你婆婆……”
“他們當然是罪魁禍首,”黃珍咬牙切齒的說着話,随即又重重的一腳踹在了施仁的身上,“但是你也不是個什麽好貨!”
忽然,馮笑笑跑過來拉了拉黃珍的胳膊,然後塞給她一個不斷的發出“噼裏啪啦”聲享的電棍,“阿姨,用這個,這個打人疼。”
“不不不……”施仁驚恐萬分的瞪大了眼睛,拼了命的求饒,“你不能這樣做,你這樣是犯法的,你打了我會被警察抓起來的。”
“你竟然還知道警察?!”黃珍一棍子甩在了施仁的胳膊上,打的他嗷的一聲喊,“你當時打我們的時候就沒想過警察也會來把你抓走嗎?”
明明他們也知道法律,卻偏偏還要踐踏她們的尊嚴,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是錯的,可為了那些錢,還是要把她們關進小黑屋裏面,日夜折磨。
一想到自己這幾天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屋子裏,控制不住的尿意和便意,居住的地方時刻充斥着那些令人作嘔的味道。
還有電極接在太陽穴上,強烈的電流帶來的生不如死的感覺。
黃珍就恨得一雙眼睛都有些充血,“你還有臉說,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她閉上眼睛,瘋了一樣的開始毆打施仁,想要把自己受到的所有的委屈全部都發洩出來。
施仁面如菜色,痛得時不時的抽搐幾下,連叫都叫不出來,只能發出幾聲氣若游絲的呻/吟。
在渾身的骨頭都好似要被電棍敲碎的情況下,施仁那雙幹澀的眼睛裏面終于流出眼淚來了,淚水混合着冷汗淋漓不盡,明明是四月份,春寒料峭的天氣,他的衣衫卻盡數的被汗水給濕透。
他氣若游絲的躺在地上,渾身上下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整張面容也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變得格外的扭曲猙獰,看着像是只剩下半條命了。
鄧素雲沒有被這些人傷害過,所以即便她也恨的要死,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部都千刀萬剮,但是她還有女兒要養,她不能夠進到監獄裏面去,所以她只能和言晰站在一旁,看着這些憤怒的女人們不斷的發洩着心中的委屈和怒火。
她用力的咬着牙關,才不至于讓自己幸災樂禍的笑出聲來,看到這些人被打的鬼哭狼嚎的模樣,剛剛看到女兒差點被曾孝汝猥/亵的憤怒都已經被沖散了一些。
真是活該!
這就是這些人不把女人當人看的報應!
就在施仁旁邊站着的李驕陽看到這一幕,吓得心肝欲焚,顫顫巍巍的對黃珍說道,“你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哦……”
黃珍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李驕陽的臉上,恨得牙關都在癢癢,“其實這所學校裏面我最恨的人并不是施仁,也不是曾孝汝,而是你!”
“你也是個女人,你還是個媽媽,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能夠理解我們,可你做了什麽?”一想到自己好心好意的想要帶着李驕陽一塊逃跑,卻被她出賣,然後被關進小黑屋裏面,受盡折磨,黃珍就恨不得也把李驕陽關進去,讓她好好體會一下自己曾經所受到的待遇。
“你跟着她們沆瀣一氣,為虎作伥,利用別人對你的信任,對你的同情,來換取男人對你的寵愛,”黃珍說着這話,眼淚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你可真是該死啊!”
李驕陽惶恐不安地解釋着,“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這樣做呀,可是如果我不跟他們一起的話,挨打的人就變成我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黃珍擡眸望進李驕陽的眼底,她輕輕搖了搖頭,“不,你是施仁的老婆,你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他絕對不會讓別人這樣對待你的,你只不過是也享受着那種操控他人人生的快感罷了!”
李驕陽的神情有了一瞬間的狼狽,她放低了語調,試圖引起黃珍的同情,“看在我們同樣是女人的份上,求你……”
黃珍用手撩開了遮蓋住自己面頰的頭發,露出自己臉上明晃晃的淤青,這是電擊留下來的痕跡,她輕聲說着,“你瞧,這就是我之前同情你,可憐你想要帶着你一塊逃跑的代價。”
這麽多年的勞作,使得黃珍十分的蒼老,臉上還長了很多的斑,皮膚也是黃黑色的,可即便如此,那電擊留下來的痕跡依舊是觸目驚心。
黃珍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而且也十分的溫柔,可卻比起剛才歇斯底裏的大喊,卻更加的讓李驕陽感到害怕。
仿佛是一種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李驕陽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了一下,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這一刻豎起來了,她苦苦哀求着,“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黃珍冷笑了一聲,“就是因為同樣都是女人,所以你才更加的不可饒恕!”
她使出了吃奶的勁,不斷的發洩着自己的怒火。
李驕陽疼的死去活來,再想要求饒,卻已經完全沒有了開口的力氣,她的兩條小腿在電棍不斷的擊打下,白皙的皮膚上面出現了一圈一圈的電擊傷,她感覺自己的腿上仿佛有無數的鋼針在不斷的紮,疼得她都恨不得現在立馬就死去,就此解脫了。
李驕陽,施仁,胡露,曾孝汝,還有那些一個個渾身腱子肉的保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逃脫的了。
他們從來都沒有覺得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竟然會是這樣的漫長,這樣的難熬。
直到學校的圍牆外面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他們曾經最為害怕的警察,在這一刻竟然成為了他們的救贖!
一群人努力的瞪大着眸子,發出震耳欲聾的求救聲,希望警察早一點找到他們,把他們從這些女人的手裏面給救出去。
言晰側眸看了一眼,依舊處于憤怒當中的女孩們,像提死狗一樣的把曾孝汝提了起來,然後走向了學校的大門口。
警車已經停在了那裏,為首的警員是一個英姿飒爽的女人,她留着齊耳的短發,臉上還畫了淡妝,一雙眼睛格外的銳利。
言晰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這名警察的面相。
印堂開闊,眉毛勻稱,嘴角上翹,額方而廣,鼻梁高聳。
這名女警,心地善良又正直,值得信任。
這所學校的大門從外面是沒有辦法打開的,但是在裏面,普通人也沒有打開的辦法,只有這些教職工們輸入密碼指令,學校的大門才可以打開。
言晰沒有說話,只垂眸看了一眼曾孝汝,曾孝汝立馬就反應了過來,屁颠屁颠的跑過去,按下了密碼。
洛姝娴大踏步的走了進來,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做了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負責此次案件的警員,我叫洛姝娴,你們可以叫我洛警官。”
“請問剛才打電話報案的是哪位?”
“洛警官好,”言晰微微一笑,主動伸出自己的右手,“是我報的警。”
洛姝娴伸出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兩個人的手掌一觸即離,“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因為言晰報警的時候說的人數比較多,所以一共來了五輛警車,從上面走下來了二十多名警員。
一個個全部都穿着制服,腰細腿長,一字排開的站在那裏,頗有氣勢。
曾孝汝生出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擦了一下額角上的冷汗,像個鹌鹑一樣努力的縮在一邊。
洛姝娴眼睛十分尖利的看到了他身上的傷,眉毛微微一挑,主動靠近了他身邊,“你是怎麽了?受傷了嗎?”
曾孝汝是一個頭兩個大,完全不知道究竟該不該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洛姝娴十分察言觀色,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這裏面有隐情,但或許是因為懼怕着身邊的言晰,所以才不敢直接說出來?
當這個發現記在了心裏,洛姝娴沒有繼續追問曾孝汝,而是保持着和剛才一樣的步伐往前走。
言晰在路上的時候把這個學校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這所女德學院打着培養女德女訓的借口,做着拐賣兒童,買賣婦女的勾當,他們給女孩子們洗腦,試圖把她們變成封建帝制下,那些只會依附于男人的傀儡……”
洛姝娴本身是一個十分要強的女性,當初他要考警察學院的時候,幾乎她認識每一個人都在勸她放棄,甚至連她的親生父母也不理解她。
他們說女孩子考一個師範大學,或者是考一個醫藥大學,畢業了以後當一個老師,抑或是醫生,有一個鐵飯碗,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當警察太苦,不适合女孩子。
這是以前的洛姝娴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甚至是她考進了警察學院的時候,學校裏面依舊有很多的男同學瞧不起她,覺得她一個女生既沒有男生那樣的耐力,也沒有男生那樣的體力。
可洛姝娴卻咬牙堅持下來了,她付出了成倍的努力,拿出了比男生更加優異的成績。
她現在才二十七歲,卻已經在警局裏面擔任組長了,她從來都是相信人定勝天,她從未覺得女人一輩子都需要依附于一個男人,除了圍着廚房打轉,就再也沒有自己的生活。
父母一直逼着她去相親,她卻從來沒有去過,因為她現在生活的很好,而且她也驕傲于自己是一個女性。
聽着言晰所說的這些話,即便她知道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能夠輕而易舉的相信任何人的口供,可她還是因為言晰所說到的這些事情而感到憤怒。
她的雙手不受控制的攥成了拳頭,因為太過于用力,手背上都抱起了青筋。
只不過,洛姝娴也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警員了,她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所有的情緒都被她隐藏在了心裏。
拐過一棟樓,洛姝娴突然聽到了一陣慘絕人寰的哀嚎聲,而且還有無數的棍棒敲打在皮/肉上面發出的聲音。
洛姝娴的面色忽然繃緊了,她加快了腳步走過去,操場上慘烈的一幕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映入了她的眼簾。
一群穿着無比單薄的女孩們,手裏面揮舞着無比沉重的電棍,一下一下的敲擊在了一些男人們的身上。
那些男人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只能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哀嚎。
這樣大規模的暴力行為,自從國家開始大面積的掃黑除惡以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了。
洛姝娴瞳孔顫了顫,她掏出自己的配槍,沖着半空中打了一槍,“都給我住手!”
“砰——”
劇烈的槍鳴正在衆人的耳邊,一時之間,群起激憤的女孩子們都下意識的停住了打人的動作,紛紛轉過了頭來。
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一群警察的時候,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女孩們,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手中的電棍落在了地上。
挨打的男人們也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但還有幾個個別的女孩子,即便是看到了警察也依舊沒有松手,甚至下手更加的狠戾了。
而且她們也知道電棍打在人的腦袋上面,容易致人死亡,所以十分幹脆的避開了那些男人的頭,只挑着大腿,腰腹,屁/股的位置重重的打過去。
這裏肉厚,挨了打也不會受重傷,但是卻會無比的疼痛。
洛姝娴滿頭黑線,沒想到自己都已經鳴槍示警了,卻還是有一些人沒有停下暴力行為。
她再次朝着天空開了一槍,“我再說一遍,請立刻住手!”
她在說這話的同時,也沖自己身後的同志們揮了揮手,其他的警員們心領神會,紛紛走過去控制住了還在打人的那些女孩。
這麽大規模的暴力行為,性質實在是有些惡劣,可這裏足足上百個女孩子,她也不可能把每一個人都給抓進去。
洛姝娴頭疼不已,她繃着一張臉,神情嚴肅,看向言晰,“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剛才洛姝娴等警察們即将要到達操場之時,言晰就已經把控制着這些男人們身體的定身符給消掉了。
因此,洛姝娴并沒有看到他們被釘在原地無法反抗的樣子。
只不過,他們被女孩們打了這麽久,再加上被群起攻之,每一個男人身邊都圍繞着十幾個女孩子,就算是他們有再大的力氣,也終究抵不過人多力量大。
所以,洛姝娴我看到的情形就是男人們一邊抱頭鼠竄,一邊被女孩子們壓着打。
青年身姿如竹般挺立在那裏,清冷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幽暗,淡淡開口,“我只不過是為了幫助鄧女士找回她的女兒,卻沒想到,意外發現了隐藏在這所學校裏面的罪惡,然後又一個不小心把被關押起來的女孩子們都放了出來。”
“她們被這些男人們控制久了,經常挨打受罰,一下子得到解脫,自然是想要報複回去的。”
随着言晰的話,洛姝娴把目光投在了那些挨打的男人們身上。
的确,穿着保镖服的男人們一個個身材健壯,而且電棍這種東西很明顯就是配給他們的。
但是,這些并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女孩子們,真的能夠從那些保镖的手裏面把電棍奪過來嗎?
言晰好似能夠輕易的看穿洛姝娴內心的想法,在她疑惑不解的時候,忽然開口,“畢竟人多力量大。”
所有的保镖加上教職工也就三十多個人,可學生卻有幾百個。
洛姝娴頓時又頭疼了起來,這麽多的人,也不可能全部都帶回警局啊。
似乎只能在操場上審問。
洛姝娴拿了個喇叭下來,“學校的教職工和保安站右邊,學生們都站左邊,按照你們之前所在的班級為單位。”
一開始,洛姝娴還是有些憤怒這些女孩如此大規模的暴力行為,可當她們撸起自己的衣袖,褲腿,露出上面大片大片傷痕的時候,洛姝娴頓時沉默了下來。
那麽明顯的電擊斑,還有重力毆打導致的淤青,密密麻麻的痕跡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甚至有的女孩身上的傷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化了膿的傷口處不斷的滲着液體,輕薄的衣料和血肉粘連在一塊。
只看上一眼,洛姝娴都感覺自己的腿在隐隐作痛了。
她立馬安排警員将這些受傷嚴重的女孩送去了醫院。
做筆錄的過程中,洛姝娴發現絕大部分的女孩子的口徑都是統一的,都說自己是被父母,丈夫,婆婆等人送到這裏來,學習如何做一個好的妻子,好的媽媽。
洛姝娴安排了一名警員,負責給已經錄完了口供的女孩子們的家人打電話,讓他們前來把她們帶回家去。
一些未成年的女孩子還是挺想回家的,可成年的女孩們,卻大部分都再也不想回去了。
留在家裏和留在這裏都是一樣的窒息,還不如直接一個人遠走高飛,抛下那些過往,試着過一下獨立自主的日子。
或許,等她們找到了工作,有了自己的收入,再也不必伸手向上要錢的時候,她們就有了和那個家庭脫離的勇氣和資本。
洛姝娴也沒辦法攔着,就由着她們去了。
但還有一些已經被徹底洗腦的,已經完完全全的認可了施仁口中所說的那些道理,覺得自己這輩子生來就是應該伺候男人的,試圖讓她們離開學校的警察全部都是壞人。
她們拼了命的反抗,就算是拉也拉不走。
無奈之下,洛姝娴只能請求支援,先将這些女孩子們集體安排在一起,然後再尋找心理醫生上門,慢慢的給她們做心理輔導,直到她們可以恢複正常的生活。
而施仁等教職工這邊的審訊,就要簡單的多。
即便有些人想要垂死抵賴,可言晰卻已經從曾孝汝的電腦上面拿到了确切的證據。
三十多個教職工,一個不落的全部喜提了銀手镯。
在被押上警車的時候,那個絡腮胡保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着,“她們也打人了啊!憑什麽放了她們,不把她們抓起來?!”
絡腮胡保安真的好不服氣,他明明練了一身的腱子肉,卻在今天被壓着打,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身材毫無用武之處。
洛姝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緩緩吐露出四個字來,“法不責衆。”
這一瞬間,絡腮胡子瞪大的雙眸裏面陡然失去了所有的光。
他從未想到,報了警以後,這些女孩子們竟然依舊可以不受任何的懲罰!
那他剛才所挨的那些打究竟算什麽啊?!
難道全部都白挨了嗎?!
當然,在簡單審訊的時候,也有人說言晰就是個妖怪,他們之所以被那些女孩子們壓着打,是因為言晰用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讓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言晰對此不置可否,“可能是因為一向屬于上位者的他們,突然被他們控制着的人給反抗了,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胡言亂語吧。”
洛姝娴審視的目光落在言晰的臉上,試圖從他的表情上面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可言晰不慌不忙,大大方方的由着她打量,神情那叫一個坦蕩。
洛姝娴總感覺那些人說的似乎并不是瘋言瘋語,可這件事情也實在是太過于玄乎了一些,讓她沒有辦法去相信。
所以,她緩緩湊近言晰,一字一頓,無比認真的說道,“但願你說的是真的,不要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言晰看起來如此的年輕,卻從始至終都是雲淡風輕,胸有成竹,如果不是因為調查了一下他的過往,洛姝娴可以确定言晰是今天早上才到的榮城的話,她都有些懷疑是言晰和施仁等人內鬥,故意搞出這麽一出了。
畢竟,他的證據拿的太過于簡單。
而對于言晰所說的什麽曾孝汝因為心中有愧,主動把證據拿出來的借口,洛姝娴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這世上或許真的有一些神秘莫測的手段,但言晰一沒有動手打人,二沒有參與進人口的拐賣,洛姝娴也沒有證據,所以只能把他給放了。
對于洛姝娴的警告,言晰只是微微一笑,“洛警官放心,我想,我是不會和你在審訊室裏相遇的。”
從中午一直忙碌到了夕陽落山,操場上的那上百名女孩當中,還有好幾十個都沒有人來接,洛姝娴只能先把她們帶回去。
言晰所給的證據裏,有十七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全部都是從各個地方拐來的,有的女孩的家離這裏有千裏遠。
想要幫這些女孩子全部找回自己的家,恐怕要有相當一段長的時間要忙了。
相比于洛姝娴的頭疼欲裂,言晰此時倒是心情愉悅。
榮城也是一個大都市,因為在北方,這裏的人們的生活習性和江城都有很大的區別。
言晰現在已經能夠非常熟練的運用年輕人喜歡的那些軟件了,他在小紅薯上面搜了搜,找到了一個評分很好的美食街。
畢竟現在屬于放假,他來趟榮城也不能白來。
晚上的榮城燈火通明,美食街這裏尤其的熱鬧,許多的小攤販為了讓自己的攤子更加的顯眼,在上面做了很多有意思的裝飾,各種各樣的彩燈亮了起來,看起來十分的繁華。
因為正處于清明假期,街道上的游客還挺多,擠擠挨挨,摩肩接踵的。
馮笑笑小心翼翼的牽上了言晰的手,在言晰轉過去看她的時候,沖他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言晰哥哥,牽着手就不會走丢了。”
她的另一只手牢牢的被鄧素雲抓在手裏。
一大一小兩只手緊緊相握着,鄧素雲感覺自己仿佛是牽着什麽失而複得的寶貝。
她在心裏面暗暗發誓,以後她再也不會把女兒給弄丢了!
“哇……好香!”馮笑笑直奔一個鐵板鱿魚的攤子。
這個小攤賣的鐵板鱿魚和其他的攤子有些不太一樣,他的鐵板上面直接放了很多濃郁的醬汁,串好的鱿魚浸在醬汁裏面,燒紅的鐵板和鱿魚碰撞,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音。
馮笑笑指着攤子,“媽媽,我想吃。”
“好,”女兒失而複得,鄧素雲恨不得把她寵到天上去,自然不會拒絕馮笑笑的請求,更何況他們來美食街,就是專門為了吃東西的,“我們去排隊,媽媽給你買。”
美食街上面的攤位實在是太多了,即便人很多,但排隊的速度也很快,差不多四五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排到了。
“老板,麻煩二十串鱿魚。”言晰手腳麻利的掃了碼。
老板手底下不停的翻烤着,聽到言晰的話,動作麻利的抓了二十串鱿魚,放進了特制的紙盒裏,遞了過來,“二十串鱿魚,您收好。”
鐵板鱿魚攤位前的隊伍,似乎排的更加的長了,三個人好不容易才擠出來。
走到稍微空曠一些的地方,言晰彎下腰,把自己手裏的紙和遞給了馮笑笑,“吃吧。”
馮笑笑抓起一串鱿魚,舉到自己的嘴邊,咬了一大口,鱿魚特有的鮮甜和醬汁,獨特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裏面爆開了,好吃的馮笑笑都控制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媽媽,你也快嘗嘗,真的好好吃哦!”把咬下來的那塊鱿魚咽進肚子裏,馮笑笑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鄧素雲,催完鄧素雲,她又開始催言晰,“言晰哥哥也吃!”
言晰也拿起一串鱿魚咬了一口,味道的确很贊,和他之前在江城吃的完全不一樣。
三個人一邊逛一邊吃,站在一起非常和諧,就像是一個母親帶着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一樣。
等到一整條街逛完,三個人的肚子都吃的飽飽的。
在言晰這邊在美食街愉快吃喝的時候,影暝卻被請到了局子裏面去。
他早上打車之時威脅的那個司機師傅報了警,因為司機師傅的車上面有監控,警察那邊很快就找到了影暝。
監控視頻裏面,影暝陰沉着一張臉,滿是憤憤的威脅司機師傅要弄死他的話語,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影暝人都有些麻了,他也沒想到,他只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威脅的話,竟然會被如此大張旗鼓的請到警局,“我就是跟他開個玩笑……”
司機師傅卻并不這麽認為,“他覺得我破壞了他的抓奸,所以他把火氣撒到了我的身上,我可以确定他當時是真的很想殺了我的,我都察覺到武俠小說裏面所說的那種殺氣了。”
影暝氣的要死,下意識的就瞪了一眼司機師傅,司機師傅立馬躲到了警察的後面,伸手指着他,“警察同志,你看,他這個時候都還想殺我。”
影暝:……
最後,在警察的調解之下,影暝無奈的向司機師傅道了歉,還簽下了一份保證書。
從警局出來,影暝茫然的看着這座陌生的城市。
咬牙切齒的嘆了一句,“該死的言晰!不要讓我抓到你!”
這一邊,馮笑笑拍着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媽媽,我好高興啊,我以後再也不會挨餓受罰了,我會和媽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看着女兒單純的小臉,鄧素雲的眼眶又紅了紅,她緊緊的把馮笑笑摟在懷裏,指節用力到有些扭曲變形,“笑笑放心,媽媽發誓,媽媽再也不會把你弄丢了。”
“嗯嗯!”馮笑笑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相信媽媽!”
馮笑笑很懂事的沒有問為什麽她的爸爸并沒有和媽媽一起來這裏找她,鄧素雲沒有說,她也就完全的将其忽略過去了。
在女德學院的這兩年時間裏,她受了很多的苦,但卻也知道了一個道理。
學校裏面的老師教的那些東西,馮笑笑從來都沒有認同過,只不過是因為她不想再挨餓受罰,所以才會強忍着內心的不适去迎合。
爸爸以前就是和教導主任一樣,說一不二,容不得任何人的反駁。
她那個時候不太懂,但她現在知道了爸爸那樣做是不對的,就像言晰哥哥說的那樣,一個好的家庭裏面,夫妻雙方都應該是平等的。
吃飽了,也逛累了,鄧素雲就準備帶着馮笑笑回酒店。
坐在網約車上的時候,鄧素雲是思索着究竟要怎麽樣告訴女兒,她已經和丈夫離婚的事情。
“笑笑,媽媽要跟你說一件事,如果你爸爸……”
可鄧素雲才開口說了一半,馮笑笑就立馬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媽媽,我知道的,如果你和爸爸在一起過的不開心的話,你們就分開吧,我會永遠站在媽媽這邊。”
鄧素雲頓時就憋不住眼淚了,當時她想離婚,所有的人都在勸她,只有她的女兒,會永遠的和她站在一起。
“笑笑,我的笑笑……”
鄧素雲把馮笑笑摟得更緊了一些,恨不得将其融入進自己的骨血當中,馮笑笑也學着鄧素雲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背,“媽媽不傷心,有我陪着媽媽呢。”
言晰在榮城玩了兩天,第三天早上的時候要準備回去了,馮笑笑十分的不舍,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嗚嗚嗚,言晰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
“我不要你走……嗚嗚嗚嗚嗚。”
“笑笑乖,”鄧素雲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馮笑笑的手給扯了下來,“言晰哥哥還要回去上學呢,而且這個時候也沒有回江城的車票了,你實在要想言晰哥哥的話,就和媽媽先在這裏住兩天,等到有票了,我就帶你去看言晰哥哥好不好?”
馮笑笑并不是無理取鬧的孩子,聽到鄧素雲說出了一個切實又可用的方法,她就乖乖的松了手。
她用自己的手背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淨,然後努力揚起一抹笑容,“言晰哥哥,你等我去找你哦。”
言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輕應了一聲,“好。”
火車停留到江城站,天色才剛剛暗了下來,而且車站距離言晰之前居住的地方也挺近的,所以他并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去了一趟之前住的小區。
“誰呀?”聽到敲門聲,趙大娘把手上的水珠在圍裙上面擦了擦,走過來打開了門,看到言晰的時候,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哎?!你怎麽來了?”
“明天不是要上學了嗎?”
聽到趙大娘關切的話語,言晰輕輕笑了笑,“剛好路過這裏,順便給你送一些清潔符。”
說着話,言晰從書包裏面掏出來厚厚一沓子符咒,“應該夠你用一段時間了。”
趙大娘欣喜萬分的接過,有這些符咒的存在,家裏面的衛生打掃起來簡單極了,她每天都多了很多時間和小孫子陽陽一塊玩耍,“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吃晚飯了沒?我這飯菜馬上就好,正好過來吃一頓。”
一直坐在車上,也的确沒吃飯,言晰聞言走進了屋子裏,“确實還沒吃呢。”
趙大娘做的飯菜,一如既往的家常又美味,因為第二天有早八的課,所以大娘和趙大爺也沒有留他,吃完飯以後就讓他走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其他的三個室友都各自躺在了床上,言晰動作比較輕緩的洗漱。
他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從衛生間出來時,“蔡霖”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言晰,你可真行!”
言晰只覺得這人莫名其妙的,自從天賦毀了以後,就好像變得瘋瘋癫癫。
不想和腦子有問題的人說話,言晰沒有理他,十分幹脆的拿了吹風機到走廊去吹頭發去了。
徒留影暝躺在床上,氣憤的他狠狠的砸了砸牆壁。
這一趟跟着言晰出去,非但沒有阻止他完成囑托,反而還害得自己進了趟警局。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言晰卻是那樣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氣的影暝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第二天早八的課都遲到了,而且給他們上課的,還是他們的班主任吳肇敏。
于是,影暝又被班主任給訓斥了一頓。
言晰完全沒有理會影暝的情緒,在鄧素雲帶着馮笑笑來江城的時候去車站接了他們一趟,并把自己租的那個屋子暫時讓給了他們母女住。
反正他平常都是住校,也不怎麽回去。
鄧素雲已經和丈夫離了婚,手裏頭的錢也在找女兒的這兩年時間裏面花的差不多了,言晰提供的這個住處真的幫了她很大的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女兒也是言晰幫忙找回來的,還又幫她安排了後續的生活,這麽大的恩情……
“你不必太過于介懷,我已經拿到我的報酬了。”言晰目光清澈,看不出一點客氣的神情。
在施仁等人被抓起來的那一剎那,言晰就已經獲得了一絲功德了,比起錢財,功德于他而言更加重要。
“那就好。”鄧素雲拉着馮笑笑的手,決定明天就去找工作,她必須要快點攢一些錢,在下學期開學的時候,重新把馮笑笑送到學校裏面去。
馮笑笑已經有兩年沒有上學了,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