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055章 第 55 章
“怎麽回事?”錢耀秋人都有些麻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說好了讓大家在原待,他和言晰去找能夠躲雨的地方,卻還是有人随意的脫離大部隊。
現在下這麽大的雨, 山裏面信號又不好,也沒有多少光亮, 萬一摔倒昏迷了什麽的,有幾條命能夠這麽造嘛!
“言晰, ”錢耀秋甩了甩手上的水, 臉色有些凝重,他攥着手指, 只覺得心頭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手背上的青筋都因此而爆了出來,“你帶大家去飯店, 我去找薛以安。”
如果不快點把人找回來, 真的會出大事。
“先帶大家回飯店,然後我和你一起去找, ”言晰一把扯過轉身想要離開的錢耀秋的胳膊, 語氣堅定,“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我也去。”王铎擡眸望進言晰的眼底,如果他剛才沒有太害羞,膽子大一些,主動一點靠近薛以安的話,或許她就不會走丢。
一想到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滿着書香詩意的女孩,現如今不知躲在哪棵樹下瑟瑟發抖,王铎的心裏面就是一陣陣的酸澀。
他緊緊的抓着言晰的手臂, 語氣堅定,“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真的很擔心她。”
錢耀秋看了王铎一眼,嘴唇蠕動了幾下,神色異常的複雜。
他真的很想罵他兩句,既然喜歡人家女孩子,那就大大方方的嘛,下這麽大的雨,你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人家女孩披上保暖,順便摟個肩膀什麽的,多簡單的事!
偏偏慫的要死,連多看人家女孩一眼都不敢。
要是王铎不至于這麽害羞,薛以安說不定都不會失蹤了。
“行行行,帶你一起,”錢耀秋有點不耐煩,轉身催促其他的社員,“也就七八分鐘的路,大家稍微走快一點。”
飯店的老板看到言晰和錢耀秋帶了這麽多人進來,樂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他們的店開在半山腰上,離乘坐索道的地方比較近,原本是想着這樣子的話,生意可能會好一些。
可誰知道絕大部分的游客只是臨時路過這裏,更喜歡上了山頂以後買東西吃,買水喝,山頂上面的一些小商小販,那簡直賺了個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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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爬山的絕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很少會直接選擇住宿,許多都是直接帶着帳篷在山頂上面湊合幾個小時,争着搶着找一個好位置,看日出。
現如今來了這麽幾十個人,而且今天還下這麽大的雨,山路不好走,他們肯定要住宿,一想到能夠從這些人身上賺不少的錢,飯店的老板就止不住的高興。
“老板,麻煩您給大家煮一些驅寒的湯,錢不是問題,再給大家提供一些住的地方,房間不夠也沒有關系,我們帶了帳篷的,只要能遮風擋雨,足夠支帳篷就行。”前來參加社團活動的社員們都是提前交過經費的,錢耀秋毫不猶豫的把大家的住宿費全部轉給了飯店的老板。
把兩個社團的成員都安頓好了,錢耀秋這才和言晰以及王铎轉身離開去找人。
“你不要太擔心,”即便他們向飯店的老板借了傘,可這雨下的實在是太大,還又刮着風,幾乎遮擋不了多少,沒一會的時間身上就完全濕透了,錢耀秋冷的渾身都在打顫,還走到王铎身邊安慰他,“薛同學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出事的。”
“嗯,多謝。”王铎重重的點了點頭,眯起眼睛四下打量着,在剛才錢耀秋給飯店的老板轉賬的時候,他已經聯系了家裏的人,讓他們安排了專業的搜救隊過來。
只不過現在下着雨,路不是很好走,搜救隊趕過來還要一段時間,況且山裏環境惡劣,等待搜救隊過來的時候,指不定會發生些什麽意外,還是要必須争分奪秒的把人找到才行。
言晰方才從飯店裏面拿了一些紙巾,将這些紙全部都折成了紙人,然後四散而去,能夠增加不少找到人的概率,況且紙人的身上都被他賦予了靈氣,也并不懼怕這漫天的大雨。
甚至連一直被帶在身邊,用靈力醞釀着魂魄的餘文俊,也被言晰安排了出去,反正他一只鬼也并不懼怕下雨刮風。
三個人先是回到了之前大部隊集合的地方,然後再按着他們來時的路仔細尋找。
——
狂風卷過天地,漫天的大雨将一切都染上了朦胧,早已經分不清山巒和天空的界限。
薛以安無助的躺在樹叢裏,雨水早已經将她的渾身都給澆透了。
“救命!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她張大了嘴巴,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可這雨實在是太大了,“噼裏啪啦”的聲音,将她所有的呼救都給掩埋了去,根本沒有辦法傳遞。
而且這個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附近也沒有臺階道路,基本上就不會有人來往,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很有可能根本不會有人來救她。
薛以安努力的将自己蜷縮成一團,可還是好冷,瓢潑的大雨中夾雜着涼風,穿透她早已經被雨水浸濕的衣服,一直鑽進她的骨頭縫裏去,冷的她的靈魂都在顫抖。
可她全然沒有辦法,因為她的腿摔斷了,動不了。
薛以安渾身上下哪哪都疼,疼的她恨不得就此直接昏死過去,可她知道她不可以,如果就這樣暈了,她真的會死的。
她只能咬着牙死死堅持,堅持到有人尋找到這裏來,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薛以安應當是發燒了,她的面龐一片通紅,眼中凝聚着一層霧氣,淚意彌漫。
她好後悔!
如果早知道會直接從山上滾下來,她就不應該不去尋那個镯子,如果讓奶奶知道她因為一個镯子而死在了山裏面,就算她到了地下去,奶奶也不會原諒她的,更何況,她還根本沒找到。
在言晰和錢耀秋前去探路的時候,薛以安和自己的閨蜜一起蹲在天幕底下躲雨,因為不知道他們要去多久,有些無聊,薛以安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來玩,燈光照到手腕上的時候,薛以安突然發現她一直戴着的玉镯不見了。
那個镯子是她已經去世的奶奶留給她的,對她來說非常的重要,于是薛以安給自己的閨蜜說了一聲後,就轉身原路返回去找镯子。
或許是因為當時雨聲太大閨蜜沒有聽到,也或許是因為當時閨蜜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反應薛以安離開的時候,她的閨蜜一點都不知情。
薛以安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瓢潑的大雨遮住了視線,手機手電筒的光亮也只能照到眼前一丁點的路,她走着走着,腳下一個打滑,就直接從一個山坡上面滾落了下去。
她的身上被樹枝劃破了很多口子,尤其是雙手,在滾落的時候,她曾經下意識的伸出雙手,試圖去抓住周圍的樹枝,可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可因為下了雨,枝條上面也無比的滑,她終究還是一路滾落到了山坳底下。
她的腿應該是被摔斷了,傳來陣陣刺骨的痛,根本沒有辦法挪動,而且她的手機也在她摔下來的時候不知道丢到了哪裏去。
現如今,她完全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閨蜜應該會發現她不見了,可卻不知道他們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這裏來。
如果找不到的話……
她會死嗎?
薛以安陷入到了絕望當中,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最終和雨滴融入在一起,落進滿地的泥濘裏。
似乎是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薛以安渾身上下痛到都有些麻木了,上下眼皮子也在不住的打架。
長久的發燒,連帶着身體上的疼痛,已經讓她快要堅持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紙人,那紙人只有巴掌大小,明明沒有五官,卻斜着腦袋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甚至還伸出自己沒有手指的手臂,在她的額頭上面摸了一下。
“我死了嗎……?”
薛以安喃喃自語着,否則的話,她的眼前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呢?
紙人找到了薛以安,控制着紙人的言晰自然也就清楚了她的所在,言晰喊住了不斷往前走的王铎,伸手往回指了指,“薛以安在那邊,她掉到山底下去了,受了傷。”
王铎高懸在嗓子眼裏的那顆心,終于稍稍往回落了一些,“還活着就好,還活着就好。”
說完這話,他立馬掏出手機打去了一個電話,對面是他讓他爸爸找來的搜救隊的隊長齊景濤,電話接通了後,王铎把手機給了言晰,“你描述一下薛以安的所在地。”
和搜救隊那邊說清楚,王铎就迅速的朝着言晰所指的地方狂奔而去。
“不是,”錢耀秋拉了一把王铎,“黑燈瞎火的,你怎麽就知道他說的地方一定是對的呢?”
“言晰不會騙我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王铎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錢耀秋腦袋還有些發懵,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言晰輕聲解釋,“我是個道士。”
“對哦!”錢耀秋這個時候也終于想起來,他們之前去那個海邊的鬼屋探險的時候,似乎遇到了陣陣陰風,雖然他并沒有親眼見到有什麽厲鬼,但就是言晰沖上樓以後那些陰風就消失不見了的。
因為薛以安是滾落到了山坳底下,人們常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更何況現在漫天大雨,路又無比的濕滑,搜救隊比言晰他們找到薛以安的時間要早上一些。
當王铎沖到薛以安面前的時候,她摔斷的腿已經被用夾板給固定了起來,身上的傷口也做了簡單的處理,她躺在擔架上面,被兩名搜救隊員擡着,正準備離開青崖山。
得到了救治,薛以安的情況好了很多,昏昏沉沉的腦子也清醒了一些,她看着眼前滿臉擔憂的王铎,輕聲說道,“我聽說是你幫忙找的搜救隊,謝謝你啊。”
“不用客氣,”見自己喜歡的女生如此輕聲細語的和自己說話,王铎不由自主的紅了耳朵,突然之間就像個結巴一樣,說話都開始磕磕絆絆了起來,“這……這都是我應做的。”
忽的,衆人的耳邊炸起了一道驚雷,緊接着,天邊一抹銀色的雷光閃過,照亮了滿眼的昏黑,漫天的烏雲翻轉,映襯着遠處層巒起伏的群山。
比黃豆還要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的砸落下來,不遠處的山坳之下,一條滿帶着黃泥和石頭的水流不斷滾滾向前,将原本還有些狹窄的山道沖出了一大片平地。
言晰微阖着眼眸,借着打雷的些許光亮目光四掃。
只見原本土黃色的洪流不斷翻湧,并且有着持續壯大的跡象,一股萬般危險的氣息從上方的山腰處傳了過來,隐隐的讓言晰有些心悸。
那是……
山體滑坡的前兆!
言晰迅速的掃了一眼周圍的救援隊員們,催促道,“快走,這裏馬上要山崩了!”
語罷,言晰左手撈過薛以安,右手撈過王铎,順帶着用靈力簇擁着其他人,轉身向着更高的山腰上跑去。
薛以安受着傷,根本沒辦法走路,更別說跑了,讓別人帶着她的話速度也根本提不起來,所以言晰直接把兩個人都撈上了。
幾個搜救隊員們見多識廣,看着山坳處那不斷滾滾向前的渾濁的黃泥水流,心裏面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搜救隊長一聲令下,“聽他的,趕緊跑!所有的物品都扔了,輕裝上陣,快一點!”
擔架也好,物資也罷,全部被留在了原地,只帶着依稀能夠照清楚前路的頭燈,任由那豆大的雨點不斷的砸在他們身上,一個個全部都轉身沒命般的往山上跑。
一群人跑起來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腳下生風,平日裏訓練的時候,在平地上似乎都沒有跑的這麽快,更何況現在早已經渾身濕透,并且還在山地上呢?
但在現在的這種緊急情況下,他們也來不及仔細的思索了,只以為是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身體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
就在他們跑出去不過三四百米的距離,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巨大的轟響。
滾滾的雷聲震蕩開來,整個山林間雨絲滔滔,聲音浩浩湯湯,甚至就連腳下的土地都發出了劇烈的震蕩。
一行人下意識的回眸向後望去,就見他們方才所站立的地方已經徹底的塌陷,在那潇潇的雨幕裏,不斷的有山石滾滾而落,剎那之間,所有人的心都高高的提了起來。
——如果他們剛才沒有向着更高的山坡上跑,恐怕如今他們所有人都要埋葬在這個山間了。
被言晰抓着胳膊的薛以安頃刻之間軟了腿腳,一顆心不斷撲通撲通的狂跳,雨水砸落在她的臉頰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駁的痕跡,帶着一抹淺淺哭腔的聲音響起,“吓死我了……”
只要一想到是自己為了撿一只玉镯,卻差點害了這麽多人命葬于此,薛以安就愧疚恐懼的幾乎快要暈過去。
“別哭了,”言晰松開了抓着薛以安胳膊的手,素來不會安慰人的他冷冰冰的開口,“還得繼續往上走,這麽大的雨,山崩一時半會兒不會停。”
王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着,“沒事了,沒事了,不用怕,我們一定會平安的離開這裏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身後再次出現了大面積的山體滑坡,成片成片的山石裹挾着樹木滾滾而落,腳下的土地也在劇烈的震蕩,天空當中電閃雷鳴,漫天飄零的大雨淹沒了整片山林,四下茫然,一群人恍若被天地抛棄。
言晰輕咳一聲,他擡頭看了一眼身後十幾米開外的地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掃視着衆人,指着不遠處的一截臺階,“爬上那個坡,我們就安全了。”
山林之中,一陣寒風吹過,大雨自雲霧間落下,傳來徹骨的涼。
剛才為了救人,言晰幾乎是把體內所有的靈力都用出來了,現如今有些空蕩的經脈裏傳來一股酸澀之感,他的身體此時還在自主的吸收着靈氣,可因為雨下的太大,山間的靈氣被壓的無比稀薄,吸收起來的速度有些慢。
但言晰腳步卻未曾停止半分,他兀自的向着前面走着,像是一個風塵仆仆的旅人,沒有半點的遲疑。
大雨還在繼續,洪流傾瀉而下,但言晰一群人,卻終于是安全了。
齊景濤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強壓下心底的慌亂,指揮衆人,“大家原地休息,等天氣情況好一些我們再下山。”
薛以安的閨蜜紅着眼眶直接撲了過來,“你吓死我了,嗚嗚嗚……”
“你說你也真的是這麽大的雨,你一個人跑出去幹什麽?剛才地動山搖的,我好怕你們被埋進去。”
“沒事了,我已經沒事了。”薛以安身上受了傷,只能躺着,沒辦法給閨蜜一個擁抱,但她也盡力的安撫着對方的情緒。
閨蜜着實是被吓到,抱着薛以安不停的哭泣,過了許久才停了下來。
飯店的老板人還挺好的,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裏,大半夜的吵吵嚷嚷,他也沒有生氣,還熬了暖心的姜湯給大家夥喝。
雖然剛才經歷了一番驚吓,但終究還是有驚無險,因着救命之恩的這份恩情,薛以安對于王铎一點都不排斥,對方湊到她跟前和她說話,即便她已經很累了,但還是努力的回應着王铎。
在飯店裏面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山裏的雨已經停了,山間的空氣格外的清新透徹,耳邊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幾聲清脆的鳥鳴。
幾個女生站在外面拍照,時不時的傳來幾聲驚呼,言晰走出門看了一眼,原來是一碧萬頃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彩虹。
一場大雨,洗去了所有的塵埃與灰燼,山林間的一切仿佛全部都是新的一樣,連空氣裏的靈氣都增加了不少。
經脈緩緩舒展開來,在靈氣的洗滌之下,昨天夜裏那種酸澀的感覺徹底的消失不見。
錢耀秋組織了兩次社團活動,每一次都出了重大的事故,他懷疑自己身上可能帶點倒黴天賦。
所以在有的社員提出,既然天已經停了,也不下雨了,就想要繼續爬山的請求以後,錢耀秋沒有任何猶豫的拒絕了。
“不行,不可以,我不同意!”
幸好薛以安只是受了傷,昨天那場地動山搖的泥石流,即便現如今回想起來,他都還是覺得頭皮發麻,萬一遇上任何一丁點的意外,他真的是遭不住。
這次活動是他提出的,有社員因此而受了傷,他身為社長難逃責任,回去以後肯定會被導員批評,說不定還要寫檢讨。
他可不想再徒惹事端了。
“要是想有繼續爬山游玩的同學,可以先回去,下周的時候自行前來,”錢耀秋繃着一張臉,半點不松口,“現在繼續爬山,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們必須要回去。”
在他的強烈要求之下,兩個社團的成員終究還是選擇了返回學校。
剛回到宿舍裏面都還來不及換一件衣服,錢耀秋就收到了自己輔導員的消息,讓他到輔導員的辦公室去一趟。
錢耀秋迅速的換了套幹淨的衣服,用冷水洗了把臉,掃了個共享單車,騎着就往輔導員的辦公室裏趕。
等他到的時候,輔導員的辦公室裏面不僅僅輔導員一個人,連他們學院的院長也在,靈異社的副社長韓芸在一旁低垂着腦袋,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已經哭過了。
“你們做事都不過腦子的嗎?”院長氣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去爬山也不知道看看天氣預報,那是泥石流!泥石流,懂不懂?!”
“一個不小心,你們全部都要死在山裏!”
錢耀秋忍不住回了一句,“我提前查過天氣預報的,并沒有說會下那麽大的雨,這只是一個意外。”
遇上這麽大的事情,實在是影響惡劣,而錢耀秋竟然還敢頂嘴,院長狠狠的瞪了一眼錢耀秋,怒不可遏,“寫檢讨,你們兩個,全都給我寫檢讨!”
“還有你們那什麽靈異社,直接給我解散了,以後不許再辦!”
“院長,這就沒有必要了,”輔導員嘆了一口氣,随後出言勸阻,“孩子們舉辦社團是好事,這一次也的确是個意外,山裏面天氣陰晴不定的,沒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也正常,讓他們寫檢讨可以,但取消社團就沒必要了。”
在輔導員的再三勸說下,院長終究還是答應了不解散靈異社,但身為社長和副社長的錢耀秋和韓芸難逃責任,兩個人被要求寫五萬字的檢讨。
從輔導員的辦公室裏面出來,錢耀秋面如土色,“五萬字……比大學本科論文的字數都多,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韓芸也是一臉的悲傷,“而且還要手寫……”
更恐怖了怎麽辦,嗚嗚嗚嗚嗚……
言晰并沒有跟着大部隊一起回學校,而是繼續留在了山林裏,錢耀秋知道他的能力,并不怎麽擔心他,因此也沒有強硬的要求他跟着一起回去。
王铎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薛以安的身上,自然也是沒有那個閑工夫來管言晰的,所以言晰獨自一人來到了山頂。
城市裏面空氣斑駁複雜,靈氣少的可憐,這青崖山上剛下過雨,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是清新無比,空氣裏的靈氣比學校裏多了幾十倍。
因為這次出來只是單純的游玩,言晰身上并沒有帶什麽法器,他只在山間随意的撿了一些有年份的石頭,布了一個最為簡單的聚靈陣。
可即便是如此,也比他之前在城市裏的時候,用法器布下的聚靈陣聚集起來的靈氣要多得多。
就着這些靈氣修煉了不過幾個小時,昨天消耗一空的靈力就已經全部被補上了,甚至連言晰的實力也更進了一步。
現如今,他基本上恢複了前世七成左右的功力,幾乎已經可以在這個世界橫着走了。
餘文俊也因此受益匪淺,他的魂體都凝實了不少,甚至已經可以幻化出完整的人形了,不過這樣的話會比較浪費魂力,他就還是以一個巴掌大的小人的形象待在言晰的口袋裏。
雖然作為一只鬼,他并不能夠嗅到現如今山間清透的空氣,但看一看美麗的風景,也是很滿足的,“言晰,這裏好美。”
青崖山的靈氣确實比其他地方要多上很多,言晰決定以後每個周末都來上一趟,可以大大加快他恢複實力的速度。
修煉了一整天,言晰下山的時候路過了昨天發生泥石流的那個地段,因為泥石流沖下來堵住了路,現如今有很多帶着安全帽的工人們被安排過來清理路上的淤泥和落石。
只不過,他們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太過于奇怪,而且一群人也沒有在幹活,反而是圍坐在路邊垂頭喪氣的。
言晰主動走上前去詢問了幾句,“發生什麽事了嗎?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不用,”說話的是一個戴着紅帽子的工人,他擺了擺自己沾染着泥漿的手,“我們剛才在清理淤泥的時候挖出來了一具屍體,已經報警了,警察在趕來的路上。”
“幹活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情,有些晦氣,接下來一整年幹活都有可能會不順心。”紅帽子的工人愁眉苦臉的,他們這種幹苦力的,就求一個一帆風順。
而且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有的時候真的很準确,如果一開始的時候工地上就出事,那麽這一整個工程很大概率都是沒有辦法按時完工的。
紅帽子的工人嘆了一口氣,“太晦氣了,染上了一整年都要倒黴,小夥子,你還是趕緊離開吧,要不然多留一會,可能都要沾上黴運了。”
言晰有随身帶符紙的習慣,見紅帽子的工人自己心情不好,還替他考慮,就拿了一些平安符出來,信口胡謅,“這些平安福是我特意去廟裏面求的,送給你們吧,保佑你們一整年平平安安。”
青崖山的山頂上面确實有一間寺廟,而且香火也挺旺盛,上去拜一拜,求個平安福也花不了幾個錢。
紅帽子的工人不疑有他,歡天喜地的收了下來,“你的平安符多少錢買的?我把錢轉給你。”
他雖然生活窮苦了一點,但卻并不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
言晰笑着拒絕了,“沒幾個錢,不用客氣。”
“那這瓶水你拿着喝吧,”紅帽子的工人在一旁挑選了片刻,找出了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新的,我們還沒喝過,即便下了雨,但爬起山來還是挺累的。”
“多謝,”言晰接過紅帽子工人手裏的礦泉水,當着他的面就擰開喝了一大口,“水很甜。”
紅帽子工人樂呵的笑了起來,“你這小夥子,我喜歡,我兒子也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紀……”
言晰也沒有什麽事,見紅帽子工人有心和他唠嗑,也就陪着他坐在了山路上。
只不過為了防止他的衣服弄髒,紅帽子工人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鋪在了地上。
兩個人談話間,警察法醫們都來到了現場,青崖山隸屬于江城的轄區,而且附近只有一個簡單的派出所,并沒有刑警法醫的存在,所以來到現場的,是言晰的熟人,趙雲歸。
“呦呵,”還隔着一段距離呢,趙雲歸就直接吹起了口哨,“我就說你這個人是柯南轉世,什麽時候遇到命案,好像都有你在現場。”
言晰也覺得自己的體質很神奇,明明他是一個道士,應該說遇到鬼的幾率更大一些才對,他來到這個世界後一共也沒有見到幾只鬼,命案倒是經歷了一大堆。
“這不是巧了麽。”
只不過這一次确實和言晰沒有關系,從紅帽子工人那裏大致了解了一下他們發現屍體的經過以後,趙雲歸沖言晰眨了眨眼,就開始安排人去勘察現場了。
死者應該是被抛屍在半山腰的,昨天晚上發生了泥石流,才把他的屍體給沖了下來,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會被發現呢。
現場其實并沒有搜查出任何有用的線索來,畢竟山洪已經将所有一切的痕跡都給破壞掉了。
趙雲歸就在一旁和言晰聊着天,等待着法醫的初次屍檢。
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距離現在沒有很久,因為他的屍體腐爛的并不是很嚴重,法醫劉翊浩用小刷子刷掉死者面部的淤泥後,還能夠依稀看出死者生前的樣貌。
“根據死者屍體的腐爛情況,大概可以判斷出來死者的死亡時間大概在兩三天前,”劉翊浩一邊說話,一邊讓助手在本子上面記錄着,“死亡原因疑似從高處墜落。”
死者身上的衣服有很多的劃痕,像是從高處墜落後,樹枝劃在上面留下的痕跡,而且他身上也有很多明顯屬于從高處墜落的傷痕。
“死者年齡四十歲左右,身高一米七八,體重兩百斤上下。”劉翊浩依次将檢查到的結果說了出來。
“嚯!”趙雲歸驚訝了一瞬,他原本還以為死者是因為泡在山間的什麽水池裏,導致出現了巨人觀,所以才顯得這麽的龐大,原來他本身就是個大胖子啊。
初步的屍檢結束,現場也沒有找到其他有用的證據,趙雲歸就準備把死者的屍體給拉回警局去了。
但因為死者是一個兩百多斤的大胖子,死亡以後屍體膨脹腐爛,把他裝進裝飾袋裏後,劉翊浩和助手差點都沒将他給擡起來,還是言晰上去搭了一把手,才把死者的屍體裝上了車。
言晰和趙雲歸也算是挺熟悉的了,臨了的時候半開玩笑的和他說道,“到時候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趙雲歸捶了他一拳,“放心,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回到警局的第一時間,趙雲歸就開始安排人掃描死者的面部,争取先将他的身份給弄明白。
劉翊浩和助手在法醫室裏面,用剪刀将死者身上的衣物給剪了下來,畢竟屍體都有些腐爛了,像正常人那樣脫衣服的話,說不定會直接缺胳膊斷腿,還是直接把布料剪掉,容易拿下來一些。
助理在剪到死者的內褲的時候,突然驚叫了一聲,“劉法醫!有東西!”
原來死者的內褲裏面竟然縫了一個小口袋,裏面裝着幾張現金,還有兩張長途汽車票。
劉翊浩讓小助理去把趙雲歸給喊了過來,“這個年頭,基本上都是手機支付,用現金的可不多了。”
趙雲歸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接過那兩張長途汽車票,轉身離開法醫室,立馬讓技術人員去分析長途汽車票上的字跡。
長途汽車票就是紙質的,并不防水,因為被放在死者的內褲裏面,沒有被損壞成碎片,但上面的墨跡也暈開了,肉眼沒有辦法辨別出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麽東西。
在技術部門加班加點分析長途汽車票上面的字樣的時候,劉翊浩也完成了第一次的屍檢。
“死者年齡四十三歲,死亡時間在3月17號的下午十七點到晚上的十九點之間,”劉翊浩拿着手裏的屍檢報告,一一告訴趙雲歸檢測結果,“死者死亡原因就是從高處墜落,死者脊柱受損,左後背有頓挫傷,全身多處肋骨骨折,兩側氣胸,腹部髒器損傷。”
“死者最終死于多處髒器破裂出血而亡。”
趙雲歸拿着手裏的屍檢報告陷入了沉思,3月17號那天是個大晴天,意外摔落山崖的可能性極小。
死者有很大的概率是被人從山崖上面推下去的。
何況死者死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警察卻沒有接到任何一個人口失蹤的報案,這完全不正常。
屍檢結果出來了,劉翊浩甩了甩手,“我的活幹完了,我就先下班了,隊長,辛苦你哦。”
趙雲歸在警局裏面等到半夜,兩張車票上面的字跡終于被恢複了。
一張車票是從江城到達建安鎮的,另外一張是從建安鎮到達青崖山的,而且車票上面還有着一個人的名字——邊凡西。
這個邊凡西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名字,建安鎮裏面,也應該能夠查清楚死者的身份。
趙雲歸沒有回家,直接在警局的辦公室裏面簡單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就帶着王詩蕊坐上了前往建安鎮的長途汽車。
他們倆買的車次,和那張從死者身上搜出來的車票屬于同一趟。
江城是江省的省會,建安鎮則是江城管轄下面的一個小鎮子,這是一個具有着上百年悠久歷史的小鎮,鎮子上有許多的古建築,每年都有很多的游客前往。
建安鎮距離江城兩百多公裏,長途汽車差不多要開三個小時,王詩蕊還是頭一次坐這麽久的長途汽車,直坐的她頭暈眼花,下車的第一時間就扶着一旁的樹幹,開始幹嘔了起來,
只不過因為早上并沒有吃太多的東西,她也沒有什麽能吐的,只吐出來了一點黃水。
趙雲歸附近的小賣部裏面買了一瓶礦泉水拿給她,“喝口水,漱漱口吧,一會去附近找點吃的。”
王詩蕊猛猛的灌了一大口,漱了漱嘴巴,找了個垃圾桶,把嘴巴裏的水全部都給吐了出來,等到嘴裏終于沒有那股酸澀的味道了,她才又咽了幾口水下去。
身體舒服了一些,王詩蕊就給了趙雲歸一個大大的白眼,“明明從江城到建安有高鐵,只要四十分鐘就到了,幹嘛非要坐長途汽車?”
趙雲歸連忙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你暈車會這麽嚴重。”
他只是想着死者身上的車票是這趟車次,他親自坐一趟,說不定會發現什麽其他的線索,只不過很可惜,整趟路程下來,一點線索都沒有,還把王詩蕊給坐暈車了。
因為是古鎮,到處都有商販,趙雲歸在網上查了一下,帶着王詩蕊去吃了一家評分特別好的鋪蓋面。
把面皮擀成圓圓的,薄薄的一大片,像一張鋪蓋一樣,蓋在碗上,因此得名鋪蓋面。
一整張面皮吃起來十分有勁道,再加上當地特色的湯汁,王詩蕊吃完一整碗面後,感覺自己的胃裏暖暖的,就連暈車帶來的難受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了。
王詩蕊不僅吃完了面,連面湯都喝了個一幹二淨,她放下手裏的碗,坐在那裏,十分不客氣,“你請客。”
确實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王詩蕊暈車了,而且一碗面也沒有多少錢,趙雲歸十分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好,我請就我請。”
小鎮子上的本地人并不多,說不定會有人認識死者,所以趙雲歸吃完面在付錢的時候,向着面館的老板打聽了一下,“老板,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邊凡西的人?”
“邊凡西?”老板重複了一邊趙雲歸的話,盯着他的眼睛,疑惑道,“認識啊,怎麽了?”
太好了!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但還不等趙雲歸再次說些什麽,面館的老板已然是扭過了頭去,沖着後廚的方向喊了起來,“邊凡西!有人找,快過來!”
“哎!來了!”
從那裏傳來了一道男音,緊接着,一個穿着圍裙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
他一邊用圍裙擦着手上的水,一邊問趙雲歸,“是你找我嗎?有什麽事?”
趙雲歸和王詩蕊兩個人都有些傻眼了。
如果眼前這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是邊凡西,那躺在法醫室裏的那具屍體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