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暗湧之勢的京城必定不可能平靜。
一直未支持新皇的家族開始被針對, 其中首當其沖的便是威遠侯府、阮家。
暗地針對又或許或是自導自演,忽的一道聖旨來, 用了個莫須有的罪名, 兩家同時入獄。
衆人皆知不尋常,深知是新皇怒,惶惶不安不敢求情,只暗自可惜, 這兩家怎如此不知變通。
景家早有防備,聖旨來之前将景菀轉移了出去,若是景菀暴露, 新皇必用她來要挾珩王。
所以在陸青祠到大牢裏巡視一圈後, 慢步走到景鴻面前,冷哼了一聲。
“侯爺準備得真好, 我那弟媳被您藏得挺好啊。”
對着這新皇,景鴻平靜至極,沒有情緒波動,也未答。
他如此态度陸青祠也不惱, 挑着笑與他道:“做了如此久的将軍與侯爺, 如今在牢房待待也是不錯的。”
頓了頓,陸青祠見他不打算開口的樣子繼續道:“那侯爺好好考慮,我那弟媳就讓朕親自來尋罷。”
說罷, 也不再管景鴻怎樣反應,邁步走出了牢房。
待陸青祠走後,幾間牢房陷入安靜。
景正原與景正司關在景鴻隔壁, 随着沉默而斂眉,許久後,景正原皺眉看向父親,“妹妹...”
言下是擔心得不行的。
提起景菀,也不知祠王是查到了什麽還是在詐他。
景鴻沉默,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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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拖延一些時間,就該結束了。
希望珩王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再隔壁的牢房裏,景正司眼裏滑過一抹光。
城外的某個山林的小屋。
景菀坐在木椅上,有些沉默的看着窗外郁郁蔥蔥的竹。
如今這局勢,稍錯一步便是滿盤皆輸。
她爹爹心裏定是有主意的,雖他老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心稍平靜了一些,她不願看見家人出事。
也不知青珩如何了。
她回府後便與他斷了聯系,他們都擔心被祠王查出什麽來。
姑娘眼裏滿是擔心,眉目微擰,看着一片綠意也只剩下了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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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京城西邊院子。
“王爺,屬下有要事禀報。”
屋內,與幕僚商量要事的陸青珩皺了皺眉,突然被打斷讓人很是不悅。
聲音微沉帶了些冷,“進來,何事。”
衛哲看了看屋內的幕僚,默了默,走到陸青珩身旁,低聲禀告。
“景小姐被祠王的人帶進宮了。”
男人的眉眼瞬間嚴肅,拳頭緊握,心中那怒湧上了全身,片刻後,才抑制住情緒,“多久了,可有讓暗衛跟着。”
衛哲低着頭,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得到消息屬下立刻找您了,但已過去半個時辰。”
頓了頓,衛哲抿唇道:“景小姐被帶走時我們的人被困住,沒能護住。”
屋內頓時沉默,幕僚們不知發生了什麽,卻也知曉王爺是怒了。
他們從未見過那般溫潤沉穩的人露出那般淩厲的神色。
“派人進宮找。”随後揮了揮手讓衛哲出去。
主位上的人凝眸片刻,再一擡眸,眼裏皆是堅定。
“各位,我們的計劃有變,速戰速決吧,就明日行動。”
說罷這一句,陸青珩讓他們散了,晚上再議。
男人快步走出那偏僻的城西,駕馬向宮門去。
他喚了暗衛,與他一同潛入宮中,找那心中的姑娘。
他的菀菀等不起。
心裏盡是想着她被控的模樣,他怕她受委屈。
可是陸青祠似乎早有準備,任憑他的人悄無聲息将皇宮翻了一遍都未找到。
心中閃過惶恐不安,那快要窒息的感覺讓他的心平靜不下。
陸青珩站在某個暗處,看着這深深宮牆,拼命想着有什麽暗道之類的地方。
他知曉的地方都找過了,甚至之前不知曉的地方也被着找了出來,可是,都沒有那個溫婉的姑娘。
突然某個瞬間,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停下的腳步再度動起來。
陸青珩運起輕功,飛到了一個荒蕪的偏殿。
推開吱呀的大門,陸青珩走進去。
走到那木欄杆圍着的小木屋前,陸青珩停下腳步,在欄杆外揚聲道:“皇祖母,孫兒有事想見您一面。”
周圍毫無反應,陸青珩等了一會,再次揚聲道:“菀菀被新皇帶入宮,不知意欲何為。”
話音剛落,小木屋被人從內打開,自裏走出兩個白發老人。
“菀菀被帶進宮了?”六婆婆被攙扶着,走出來面色嚴肅的問。
陸青珩沉默着點頭。
再擡眸,刻意斂去的濃濃擔憂盡數顯露,“皇祖母可知曉宮中的暗道、暗室、或能藏人的地方。”
她在宮中多年,手握的秘密與消息定不少。
六婆婆點了點頭,“你進來,我一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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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室內,只有搖搖晃晃的燭火在映着,在角落的姑娘抱膝坐着,長發披着背上,徒生苦寂。
許久,外面傳來一陣動靜,伴随着石門開的聲音,景菀擡起頭,看着那石門外的情況。
“進去!”兇惡的下人将一個小身影推進來。
“這是什麽地方!你們不可以關我的!”稚嫩的聲音叫嚷着。
可那人毫不理會,罵罵咧咧的迅速關了門出去。
“嗚嗚嗚——這是什麽地方!”
“你們快把我放出去!我父皇不會饒了你們的!”
安靜瞧了一會,景菀緩緩起身,起身的動作拉着到後腰的疼痛,讓她皺了皺眉,頓了頓,向那小身影靠近。
抓她進來的陸青祠的人動作粗鄙,推搡間她的後腰撞上了硬物,可是如此形勢,無人會理會她是否受傷。
陸青辰哭得打嗝,才一緩過來,卻見這黑黑的房間突然有個長發的女人靠近,這又被吓着了。
“啊!你是人是鬼!”小孩子都被大人吓過,回憶起奶娘口中吃小孩的女鬼,陸青辰哭得更大聲了。
後腰還隐隐傳來疼感,景菀被關到現在難得有了些笑意。
緩緩靠近他,景菀微微彎腰,柔聲道:“八皇子,我們見過的。”
細柔的聲音讓陸青辰的害怕減輕了些,小心的睜開眼,未看見滿臉流血的女鬼,反而是溫柔的姐姐,還有幾分眼熟。
小腦袋一靈光,瞬間便不怕了,帶着淚的眼有幾分愣愣的,“喔!你是珩王兄的未來王妃!”
“現在還不是哦。”景菀笑了笑,柔聲回答。
“那以後就是了對麽?”陸青珩仰着頭,答得甜甜的。
可随後,那小臉便垮了下來,眼裏含的淚又要隐隐落下,“姐姐怎麽也被壞王兄抓起來了?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
站一會後腰的疼痛感更重,景菀站直了腰,摸了摸他的腦袋,“別擔心,你珩王兄會來救我們的。”
“真的麽?”
景菀牽着他走到角落鋪了草的地方坐着,笑得溫柔,“真的,難到八皇子不相信珩王能救我們麽?”
“相信!珩王兄可厲害了,教我做功課還帶我騎馬,而且王兄武功特別高!能一人打倒好多人呢!”陸青辰答得斬釘截鐵,童言稚語間盡是對兄長的崇拜。
“嗯,我也覺着他厲害。”
受困于此,不知他能否找到,可她就是相信,那個人一定會找到她的。
暗室裏只聞姑娘的柔聲細語與那稚嫩的童音,許久才安撫了他的惶惶不安。
許是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覺着有個人陪着他,又有人會救他,那害怕便會減輕。
可景菀會想得多些。
祠王抓她入宮,不可能只單單困于此。
她的作用,無非在于侯府于陸青珩。
那祠王,該如何用她。
未知的東西更讓人産生恐懼,景菀的心跳得快了些,是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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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再一次打開,景菀皺了眉,摟緊了身旁睡熟的小身子。
有一宮裙女子緩步而進,宮裙乃天羽綢所制,行走輕盈,在這暗室頗為亮眼,更別提這女子頭上戴的各色名貴珠釵。
女子走至一步之距,停下,勾了一抹笑,可那紅唇吐出的調調莫名讓人不喜,“三妹妹,許久不見,你怎落魄到這般。”
她走進暗室景菀便看清了她的面容,心中生出許多感嘆,本不知來意,一聞她所言便知曉了。
她唇角帶笑,懶懶擡眸:“倒是不如二姐過得好。”
她這般無謂的模樣,落在景蔓眼中便成了不屑,惹得景蔓眼中的嫉更盛,“如今你還如何嚣張,你的男人就要落網,疼你的家人就要被處刑,你往後啊,真是可憐呢。”
她佯作同情的模樣語氣可惜,可那眼裏,盡是痛快的神情。
“二姐以為,你能置身事外?”景菀未對她的話作任何反應,淡笑而道,“莫覺權貴有情。”
只是她的勸誡不會有人聽。
“胡說八道什麽!皇上如此很寵愛本宮,待你們死了,他會将侯位給正司,到時本宮便有了強大的娘家,位置便會一直尊貴着!”說着說着,景蔓眼裏的欲望越發濃重,最後竟是揚聲笑了幾聲。
“本宮權利會越來越大,而你,皇上利用罷你的價值,你就會被殺了丢亂葬崗。”景蔓勾着唇笑言。
宮裙精致的女人未曾發覺,她如此的模樣有多瘋狂。
景菀身旁的孩子被吵醒,看見如此吓人的模樣懵懵的向景菀懷裏擠,景菀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作安撫。
景菀默了默,她既知曉利用完便被丢掉,為何想想自己,如何不是同一下場呢。
待景蔓發洩夠了,才想起正事,吩咐宮人将景菀綁出去。
陸青辰瞧見她們的動作,死死抱着景菀不肯撒手,“你們這些壞人!不可以抓姐姐!”
景蔓在門口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道:“看來三妹妹真招皇室子弟喜歡呢。”
景菀未理會她,安撫好陸青辰後,不用兩個高妝的下人來押,自己便配合的跟着。
總歸是掙紮不過的,何況後腰還疼着,配合些少受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