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了兩日,宮中來了聖旨,請威遠侯帶上兩個女兒入宮,聖旨上什麽都沒說,但景家人已知道是何事,父女倆對視一眼看見對方明了的眼神,景鴻跪在前面接下聖旨。
梁氏囑咐了一句小心些,餘下便抱着景螢默默掉淚,景鴻看不下去将小姑娘直接拉上馬車,再轉身安慰夫人幾句,三人便什麽都沒準備上了進宮的馬車。
景蔓跟在衆人後面,有些擔憂,不是為她們擔憂,是怕牽連父親順而影響威遠侯在京中的地位,她可還要挑夫婿的。
待馬車消失後景蔓便快步走會院子,下午還有與好友約的詩會,據說很多青年才俊會去,她得好好打扮一番。
而馬車這邊,景鴻在前面一輛馬車,景菀與景螢坐一輛。
“姐姐,皇上是要給我定罪麽?”在家這幾日景螢擔心雖擔心,但還沒意識到事情有多大,方才接聖旨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慌了。
“是啊。”景菀眉間帶着些愁,瞥着她說道。
“可是...可是玉佩不是我摔的,明明是郡主自己砸的啊。”景螢揪着衣角尾音上揚,杏眸裏皆是害怕。
景菀揚眉一嘆,“那又有何用,皇上不會之聽你的片面之言。”
“那...楚兒呢,楚兒可以證明不是我摔的!”景螢終于是想到這個問題。
“你之前不是反對我找她麽,現在才想到她?龔家的那姑娘現在還病着不可能出現在這,并且,她們家官位低微,若是出面為你證明,事過之後勢必會牽連龔大人,這才是楚兒為什麽不敢為你證明的原因。”
景螢聽後垮下小臉,咬着下唇沉默。
景菀見此揉了揉她的頭,低聲道:“可是螢兒,就算楚兒為你作了證,但她是你朋友,皇上不一定會信你,而且辛钰郡主很是受寵,在皇上面前多撒幾下嬌你就坐實了這個罪名。”
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她,吓得眼淚都出來了,哽咽道:“那我會不會死啊。”
輕嘆一聲,景菀傾身摟着她,聲音低柔:“我與父親不會讓你有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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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埋在她胸口低泣,小小聲的,像是幼貓嗷嗚一般,讓人心疼得緊。
景菀在心裏默默嘆氣,事情的轉機在哪呢,如何向皇上證明辛钰郡主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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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姑娘跟在父親後面入殿。
行禮時景菀悄悄打量了一番,發現殿裏有皇上、宮人,辛钰郡主與旁邊一位中年男人,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珩王。
景菀眼裏閃過訝異,随後垂下眸,想不到珩王是為何在這。
“愛卿近來可好?”皇上渾厚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景鴻恭敬的再次拱手,“臣過得尚且。”
皇上一笑,面色仍是一片笑意:“愛卿可知我召你來是做何?”
“臣略知一二。”
“哦,那愛卿說說看是為何。”
景鴻佯作略思,“應是辛钰郡主摔壞禦賜玉佩之事。”
皇上目光在他身上一頓,依舊不言于色,“愛卿說的與辛兒有些出入,那朕該信誰的呢...辛兒你說說看?”
辛钰看了钰王一眼,钰王給她一個眼神,她才咬了下唇走到皇上面前:“玉佩是景家的景螢摔壞的,皇伯伯您看。”
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粉色手帕,手一掀,翠綠的玉佩殘骸出現在衆人面前。
景菀偷偷打量皇上,果然面色一沉,景菀跟着皺了眉,不發一言在一旁看着事情的發展。
高高坐在上方的皇上看見這碎片那無波的笑消失殆盡,眉頭一皺衆人便看出來他的心情不好了。
“拿給我。”聲音威嚴的命令。
辛钰抖了一下,雙手捧着碎片到皇上身邊,連着帕子一塊遞給他。
皇上接過,盯着碎片沉默了許久,殿裏一時間無人敢開口。
那雙平日威嚴讓人看不出喜怒的眼裏,竟隐有煙霧,大手緊了緊,将碎片放至胸口。
玉香啊,為兄竟将你的東西弄壞了,若你在定會惱得不理朕了罷,為兄也是傻,竟企圖在別人身上找你的影子,罷了罷了,別人終究不是你。
腦海裏盡是那嬌俏的姑娘在他身旁撒嬌,或是怒或是笑,亦是為他擋箭渾身是血的模樣。
殿裏太久未有動靜,景螢害怕之餘控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悄悄擡頭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人看着手裏的碎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能看出來很傷心,那玉應該對皇上很重要吧,那為什麽還要給辛钰郡主呢,郡主也不見得多喜歡它,只是喜歡向她們炫耀罷了...咦,皇上腰間的荷包好生熟悉。
小姑娘還沒想到哪裏熟悉,皇上便發話了,吓得她渾身一抖快速低下頭。
“朕再問一次,是誰摔壞的。”他語氣無波,平靜得讓人害怕。
殿上無人敢應。
皇上目光看向景鴻身後的景螢,“辛兒說是你這丫頭摔壞的?你有何話說?”
景螢被點到,顫顫巍巍的擡起頭,小臉上滿是害怕的神色,“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看見郡主自己摔了玉佩,郡主便誣陷我。”
“才沒有!是景螢摔的,我怎麽可能摔自己的玉佩嘛!”辛钰反駁道。
“我不過是看見你生氣摔玉而已,你為何要誣陷我!”
“我才沒有誣陷你,你明明是嫉妒我,然後就摔壞我的玉佩的。”
在大殿上争吵總歸不好,景菀見皇上皺了一下眉,适時候開口道:“皇上,臣女可否能問郡主一個問題。”
皇上擡眼看了一眼她,“問。”
景菀得到準許,微微側身看向辛钰,“郡主可能說清楚為何螢兒要摔你的玉,過程是如何的,您在場麽?”
“我...”頓時話語一頓,辛钰看了一眼父親,随後将父親教她的話複述一遍:“我平日珍惜這玉佩,所以用盒子裝起來随身帶着,可是那日在學堂突然發現盒子不見了,慌忙去尋,卻看見景螢在摔我的玉佩,想阻止卻來不及了,是我不好,沒将玉佩保管好。”
她語氣低低,越發悲痛的模樣。
“你胡說!我坐腿麻了出去走走,卻看見你和董芙争吵,你氣沖沖的走過來扯下玉佩就摔,而且平日你都拿這玉佩出來炫耀,學堂的人都知道,你根本就不珍惜禦賜的東西,我上次還看見你将禦賜的手镯随手送人。”景螢被她冤枉了頓時心裏生氣,便大聲的反駁,将平日所見順口說了。
正在此時,有小太監從殿外跑進來,在大太監耳邊說了些什麽,将一樣東西遞了上去,大太監揮手打發他走,見皇上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靠近一步将一封書信遞給皇上,再小聲給皇上禀報。
皇上聽後目光頓在書信上,片刻接過動作不急不緩的打開書信。
閱覽一遍後,他将信給身旁的大太監拿着,目光看向靠自己近些的辛钰:“有個學堂的小姑娘說,她親眼所見是你摔的玉佩。”
景家人一聽,不約而同想到了龔楚兒,景螢悄悄的扯了扯景菀,眉眼有些欣喜。
“皇伯伯...我沒有。”辛钰流着眼淚,似乎很委屈一樣,卻不知是怕的還是急的。
“皇上,辛兒是你看着長大的,你還能不相信她麽。”钰王在一旁開口道。
皇上卻未言語,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辛钰。
“皇兄這話就太過絕對了,皇上是明理無私之人,定會公正還大家一個真相。”
陸青珩坐在皇上旁邊,閑閑的開口道。
钰王皺了皺眉,這事傳到皇上這,今日被召來卻發現珩王也在此,他一直沒開口他便以為是來看個熱鬧,現在所言的意思是要摻和一腳嗎。
景菀聞言同樣詫異的看向他,不知為何一看他老是與他對視,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想着前兩日醉酒與他說的胡語,景菀不自然的別開眼,仍是心虛,甚至有些怕珩王因為記恨與辛钰郡主他們站在一起,他們就更沒有證明清白的機會了。
“啓禀皇上,臣有話要說。”钰王都開口了,景鴻便也言。
皇上颔首,示意他說。
“臣的女兒雖看着活潑,但是被夫人與姐姐教導得很知方寸,從未有犯過大錯。”先誇一波女兒,再進入正題道:“郡主說是玉佩不見再去找才看見螢兒摔玉,那不如去學堂找人問問郡主可以尋玉,并且螢兒看見郡主與人争吵離開才摔的玉,過程中不可能一人都沒有,不如派人去學堂挨個問話,總會有人留心到的。”
钰王眼裏劃過一絲暗芒,勾了一個笑道:“那侯爺就去查,本王恭候結果。”
“父王...”辛钰皺着臉看着父親,擔憂真被查出什麽可怎麽辦。
钰王嚴厲的看了她一眼,讓她閉嘴。
皇上仍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只是現在微微側了頭,看向一旁的陸青珩,“阿珩看了這麽久覺得如何?”
陸青珩勾唇一笑,“本王就是來湊個熱鬧,便不發表意見了。”
皇上随着他笑了片刻,随後開口道:“景家丫頭說你将禦賜之物随手送予旁人可是真的?”
“自然是假的,皇伯伯送我的東西我怎麽舍得送給其他人呢。”辛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皇上仍是多瞧了她兩眼,看不清是何種神情。
“小郡主當真不舍得送予旁人?或是那些禦賜之物都成了碎片?”陸青珩忽然開口道。
钰王面色忽的複雜,下一刻又恢複成了原樣,幹笑着說道:“珩王說笑了,辛兒不會如此的。”
陸青珩疑惑的哦了一聲,看了一眼殿裏各色的神情,目光轉到景菀身上,見她溫順的垂着頭,青絲柔順的下垂,為何看着如此乖。
定了定神轉眸問道:“本王有些有趣的東西不知皇上可願意一看?”
皇上笑着看他,就知道他不只是來看看而已,“送上來吧。”
陸青珩吩咐下去,便有三個宮女捧着兩盤東西上來。
走近衆人才看清盤子裏是什麽。
一盤是擺着的各種東西,有玉佩有發簪等,另一盤是...拼好的首飾,從殘骸就能看出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