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景菀深呼一口氣,斂了面上的驚恐,提着衣裙站起來,勉強帶了笑福身,“臣女見過王爺。”
陸青珩擺了擺手,“景小姐這是在偷窺本王?你是何時到的。”
景菀垂眸趕緊否認,“臣女不敢,您與顏将軍來之前臣女便在這了。”
“在這便在這,那為何要躲着”陸青珩挑眉問道。
景菀腦中閃過許多說辭,最終只抿唇面上惶恐低頭道:“...臣女不是有意的。”
總不能說是碰見他們三人尴尬,才慌亂躲進來的吧。
陸青珩垂眸定瞧她幾眼,正巧外面的刺客被他的手下一劍了結,液體噴射的聲音與刺客的慘叫一同響起,讓眼前低眸的姑娘整個人僵在他面前,他不可聞的彎了唇,終是好心輕聲安慰:“別怕。”
景菀咬了下唇未回話,鼻尖甚至已經聞見血腥味,她現在很是想離開這個地方。
“王爺,已解決。”外邊将兩個刺客斬殺的暗衛恭敬的向竹林鞠躬。
“處理好便退下。”陸青珩淡淡的下命令。
“是。”
她安靜的聽着,不知該如何開口離去。
陸青珩雖不在意這些小姐們的事,但也聽過一些傳聞,說是景家兒女個個習武,除了家中的三小姐,自小被侯夫人教詩書禮樂,養成了溫婉舒雅進退有度的小姐。
之前見過景家所有人,其中唯有她看似最柔弱,一猜便是那位三小姐了,見她現在被吓着了,還有早上那會累得走神的樣子,他不覺得她有多溫柔娴靜,倒是覺得有趣。
“還站在這作何?走了。”他淡笑,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她擡頭蹙眉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轉頭看見那一片狼藉,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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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與他保持兩步的距離,她不識德容廟的路,只好跟着他。
只是走了一會,到有人來往的地方她便停下了,左右打量一番似乎她來時走過這裏。
不遠處的男人腳步一頓,回頭見她在分叉路口思量,啧,還想着自己回去。
這廟的後院小路到處都是,而且還長得相似,若是沒人領着繞半日都不一定處得去。
“廟裏路雜,景小姐相必也是第一次來吧,不必多慮,若是本王想做些什麽方才就做了。”他有些無奈的笑着回身。
景菀見他大方磊落面上一紅,她剛剛确實有過懷疑,“是臣女愚鈍。”
見她緩緩向自己走來,陸青珩笑了笑,想說她其實不必如此謹慎的,但又一想兩人不過幾面之緣便也沒再多言。
一路沉默的到了德容廟的正門,景菀見遠處大哥已經在站着等她,這才将心放下,朱唇啓:“臣女已看見家人,多謝王爺一路照拂。”
陸青珩不在意的點頭,看見肩都松下去的姑娘暗暗一笑,真是謹慎。
“那日多謝你的傘。”
景菀将要轉身時,聽見他略帶笑意的聲音。
她以為他早忘了呢,不知為何心裏一軟,笑容清淺:“小事罷了。”
那好看的姑娘說罷唇角也未放下,轉身向某個方向快步走去,裙擺輕揚,甚是好看。
她奔向的人是威遠候的嫡子,聽聞也是極有才能的一人,原是她哥哥。
景正原看見自家妹妹時,她正與珩王站在一起,也不知說了些什麽自家妹妹就笑得晃眼,看得他在遠處暗暗握了拳,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随後便看見自家妹妹轉身一眼便看見了他,快步向他走來,眼裏也不知是何情緒,像是欣喜又像是受了什麽委屈急急的要向他訴苦,他心裏倒是輕快了些。
含笑的眼神又對上那個在原地未走的矜貴男人,他面上冷峻,低了低頭颔首,算是遙遙行了個禮,珩王溫潤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這時自家妹妹已到他身旁,走時還有些氣他,現在卻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景正原自然起了警覺,從頭到尾打量她确定沒受傷後才皺眉問道:“怎麽了?”
景菀扯了扯哥哥的袖子,低聲道:“回去再與你說。”
“嗯。”景正原看了眼周圍,人多嘴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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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上山,下山便快多了,景螢拉着景菀蹦蹦跳跳的走,完全與上山時兩個心情。
回道威遠候府後,景正原換了身衣服便來了妹妹的院子,卻被告知景菀還在更衣,景正原只能耐心的等着。
待景菀卸了珠釵與绫羅綢緞,換了一身平日穿的舒适衣裙出去,景正原手邊的茶壺都快見底了。
景菀抱歉的一笑,“哥哥久等。”
“等得可還少?”景正原無奈。
家中女人多,自己也娶了媳婦,景正原對姑娘家洗漱梳妝的時間有所了解,便也沒多少抱怨。
景正原正了神色,“今日發生了何事? ”
“...其實也是小事。”景菀垂眸不知在想什麽,有幾分猶豫。
“小事你會被擾亂心緒?”景正原道。
“就是看見珩王遇了刺客...”她語氣低低。
“傷着你了?亦是吓到你了?”
“就是有些吓到罷了。”景菀輕聲說着,緩緩将今日的事給他說了。
景正原聽罷心稍微安了一些,幸好不是什麽大事,随後安撫的看着她。
“別多想,那些刺客本就不善。”
景菀點頭,她自是知曉的,她心緒不寧說到底還是被那血腥的場景吓着了,現在想想倒也未有如此可怕。
想着想着心下一嘆,回憶起在珩王面前那樣驚慌失措,不自覺的發窘,倒是有些丢臉。
下次,下次她一定得将自己的形象挽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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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菀卻沒想到這個下次會如此快。
她與若梨在京城裏有名的珍玉軒挑選發簪,沒想到卻看見陸青珩與顏宜之進了珍玉軒。
景菀若無其事的将眼神收回,低頭繼續挑選款式精致的發飾,挑着挑着心不自覺飛遠。
這其中一人是心系文表姐的,一人是文表姐心悅的,所以這兩人是如何相處得如此融洽的。
真是有趣。
景菀想罷,唇角彎彎的拿起一支镂花瓊亭步搖,瞧着是富麗華貴,但她就是看中了這支,揮揮手讓掌櫃連着之前選的一塊包起來。
吩咐若梨去付銀子,景菀在店裏随意看着,珍玉軒裏的東西确實不錯,光看着就讓她心裏生出歡喜來。
“景小姐。”
身後有人恭敬的喚她,景菀面色沉靜的轉身。
喚她的人是店裏的小二,穿着珍玉軒統一的衣飾,見她轉過身,小二目光不敢與她直視,低下頭恭敬道:“樓上兩位公子想邀您過去。”
景菀一聽便知是珩王與顏将軍,店裏就兩名男子。
她語氣溫柔道:“可有說是何事?”
“小的不知。”
景菀無意為難,點了點頭,想着若梨回來若是見不到她該着急了,便吩咐道:“若我的丫環回來你就與她解釋。”
“是。”小二答道。
京中許多貴女都愛來他們店裏,一回生二回熟便能認得了。
景菀尋着樓梯上了二樓,一眼便看見氣質出衆的兩人,斂了眼中的好奇,她儀态端莊的走過去福了福身。
“臣女見過珩王、顏将軍。”
“起來吧。”陸青珩道。
景菀收了動作,緩緩擡眸看向兩人,疑惑道:“不知臣女能幫上兩位什麽?”
陸青珩聞言用扇子碰了碰顏宜之,示意他說話。
顏宜之耳尖微紅,碰了碰鼻尖不自在的說:“這發簪該如何挑?”
“将軍是送給...姑娘還是長輩?”景菀想到一個可能,卻在成形之前消失,上次才道要試試看,不可能如此快吧。
“...姑娘。”
景菀內心翻湧,面上卻不改神色,“那也得看看是送何種性子的姑娘。”
顏宜之聽罷面色糾結,“送支發簪哪有這麽多講究。”
“若是收到的東西不合心意,那與不送有何區別。”景菀淡笑回道。
顏宜之屈服了,苦惱的想了片刻,“性子應該是活潑些的。”日日追着他跑能不活潑麽。
“卻也不是,外人都道她才華橫溢端莊婉約。”
景菀眸子彎彎,這便是說的她表姐了吧。
“那我便知曉了,将軍...王爺請随我來。”對上陸青珩的目光景菀的笑意斂了些。
人家兩人好了,可是珩王卻失意了,她怎能笑得如此不知收斂,可別招得珩王惱怒了才好。
景菀将兩人帶到一個桌前,這桌上盡是木雕簪。
“才華橫溢便也是性子恬靜,臣女覺得這便很适合。”肯定适合了,她過年到文家拜訪時文表姐才與她說的。
“這...她真會喜歡?”顏宜之見別的姑娘都是金簪玉釵的往頭上戴,怎這姑娘給他推薦這木簪。
“她家與文家是表親。”一旁的陸青珩閑閑的插了一句。
顏宜之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別扭,“那好吧,你幫我選一支。”
她照做,在幾個盤子裏挑了好一會都沒拿出一支來,顏宜之皺眉問她,是否不夠要不讓掌櫃再拿些來。
陸青珩卻眉眼微挑,唇角勾了勾。
景菀拒絕了,随後片刻便挑了一支出來。
她只是挑着覺得這些木簪真是精致,每一支都很是勾人,心下後悔不應該在樓下買這麽多的,算算今日帶出來的銀子也不夠再買一支了。
“包起來,包好看些。”顏宜之吩咐小二道。
景菀功成身退,下到一樓時若梨已經在等着了,主仆倆便上了侯府的馬車準備回府。
吩咐車夫的話音剛落,馬車簾卻被人撩了起來,靠車簾最近的景菀被吓了一跳,驚恐的看着窗外。
卻見窗外遞進來一盒子,望出去能看見珩王騎着一匹駿馬彎腰看着她,“你是我叫上去的,吶,謝禮。”
說罷利用自己的長臂将盒子塞到她手裏,下一刻便策馬走了。
“小姐...?”
景菀搖了搖頭,好奇的打開盒子。
“哎—”
雕木簪。
景菀眉眼盈盈盡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