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儀器
小滿穿上了工服，将圓珠筆、筆記本和水壺都裝好。挎上了小書包, 意氣風發的走出宿舍樓。
“你這還真是, 跟昨天差別也太大了。”洛霜想起昨天小滿苦着臉在門口艱難的挪動雙腿, 再看今天這迫不及待地樣子。政委如果看到了, 也會郁悶？！
“走了洛姐，咱們上工去喽。”小滿向前跑了兩步, 沖着她一招手。洛霜哭笑不得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起到了研究所。
“坐啊。”
研究所的辦公室裏，馬工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對小滿笑着說道。
小滿整了整自己的小書包，坐在椅子上面露期待的等着馬工分配任務給自己。
“呵, ”馬工搖了搖頭，被她這幹勁兒十足的樣子也逗笑了。“稍等啊。還有一個人還沒到, 一會兒等他來了, 我給你們兩個一起說。正好今天有個新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好的。”小滿點點頭。心知研究到了現在這個階段, 再讓她參與到什麽核心工作中不大現實。有什麽突發情況或者臨時變故的, 拉她過去就救火還行。
馬工跟小滿随便聊着基地裏的生活, 身後傳來有人敲門的聲音, 小滿轉過頭，看到了推門而入的凡飛。
好的, 今天的工作環境一定會非常的安靜的。小滿心想。仔細回憶了一下, 她到基地已經快兩個月了，對這位凡飛的聲音，好像都沒有印象......
“凡飛, 你來了啊。”馬工招呼道。
凡飛點了點頭，依舊沒出聲。
“這次找你們來呢，是有個新任務。小滿剛加入咱們，正好凡飛你手上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你們倆搭檔一下。這項工作說不上多難，但是要細心，不過我相信你們倆肯定沒問題的是。”
“馬工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還處于興奮中的小滿自信十足的答道。而身邊的凡飛依舊是矜持的點了點頭。
“行了，我帶你們過去看看。這可是個好東西啊。”馬工神秘的說道。
小滿眨了眨眼，好奇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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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工看到成功挑起了小滿的好奇心，心裏也十分的得意。再看旁邊依舊面無表情的凡飛......小凡這孩子哪都好，就是這張臉天天板着讓人看着洩氣。
“走。”馬工站起身，帶着兩人到了辦公室旁邊的倉庫裏。打開燈，就看到倉庫中央的地方放了一個半人多高的紙箱子。
“來來來，小凡跟我過來。”馬工把手裏的幾本書遞給小滿讓她幫忙拿一下，然後帶着凡飛将地上的紙箱子拆開了，露出了一臺嶄新的儀器。
馬工摸了摸加速器的外殼，眼裏是顯而易見的興奮和喜愛。
這種儀器小滿見過長得差不多的但是沒有實際使用過，是一種可以探測中子強度的加速器。小滿看到的肯定要比這個更加精細、高級，但可能是受到馬工的情緒影響，小滿看着眼前的大家夥心裏也止不住的期待。甚至她覺得自己能從凡飛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同樣的興奮。
“雖然不是最新款的，可已經比現在實驗室裏的那臺強多了，幾十萬買來的。”馬工忍不住炫耀着。
“哇。”小滿贊嘆出聲。馬工滿意的笑了笑，有人捧場真的是太好了。
“你們兩個人這幾天的工作，就是把原文的說明書翻譯了，對照說明書研究一下這個怎麽使用。因為說明書有些專業內容，找翻譯怕是翻譯不準。你們兩個對着字典翻譯出來，估計也就知道這儀器怎麽用了。怎麽樣，這個任務能完成嗎？”馬工問到沒。
“肯定可以。”小滿保證道。
好歹她上輩子是見過這東西的，現在對照說明書在研究下，應該沒什麽問題。小滿打算的挺好，可惜等到接過了說明書卻傻了眼。
“不是英文的啊？”小滿茫然的看着紙上那堆在她眼裏歪七扭八的字母，她是一個都不認識。
凡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小滿覺得自己讀懂了他的眼神，他要表達的意思是——“廢話”。
好，小滿想想也是。要是英文的說明書，也不用大張旗鼓的把他們兩個喊來了。
馬工又給他們倆鼓了鼓勁，将手裏磚頭一樣厚重的翻譯字典交到小滿手裏。然後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
為什麽她剛接受完愛國教育，又要來做翻譯工作。她怵頭的事情就這麽幾件，還偏偏要連着往一起趕。
頭好疼啊。小滿翻了翻手裏的字典，看着上面各種奇形怪狀的字母皺了皺眉頭。她真的沒什麽語言上的天賦，除了普通話和英語連家鄉話都不會說。當年她的英語還是為了看文獻，再加上在國外生活時硬練出來的。
凡飛坐到桌邊，拉開了兩把椅子，坐在其中一把。小滿覺得另一把應該是給自己準備的，于是抱着字典坐了過去。
小滿将字典放在兩人中間，凡飛把說明書壓在字典底下，把單詞當做圖案一樣對照着字典一個個的翻譯。找到了形狀一樣的，凡飛就用手指點兩下。
小滿意會，将翻譯出來的單詞抄在筆記本上。一上午下來，小滿覺得眼睛都有些花了。閉上眼睛，眼前都是一圈一圈的奇形怪狀的字母。
中午飯後，小滿破例的睡了個午覺。實在是需要歇歇腦子，先把那些天書一樣的文字從腦子裏趕走。
響鈴時，小滿不大情願的從床上起來。洛霜看她才過了一上午就像電被放光了一樣，拍了拍肩膀給她打氣，還貼心的遞來小書包。
等到了倉庫時，凡飛已經坐在那裏默默開始工作了。
小滿不好意思的跑了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凡飛點點頭，将手裏的筆記本遞給小滿，兩人像上午一樣繼續配合着開始翻譯工作。
“凡哥。”小滿喊道。
凡飛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等着聽小滿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小滿咬了咬嘴唇，試探性的問道：“你覺不覺得這個說明書，有些不對的地方。”
“嗯。”等了半晌，凡飛發出了這一天小滿聽到的第一個聲音。
兩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攤開的一堆書本，誰也沒先出聲。這儀器再新，可原理都是舊的。這本說明書寫的很詳細，但就是細想讓你覺得不對勁。小滿覺得她穿越來了之後，簡直跟各種外語反沖。
“走。”凡飛開口。
說完站起身，将桌上的說明書連帶着字典和筆記本卷在一起，抱在懷裏。小滿跟着起身，想要幫他分擔卻被他躲了過去，只能把椅子放好，跟在他後面關燈、出門、鎖門。
兩人先去研究所的車間裏找到馬工，跟他說了自己的推測。馬工聽到後十分重視，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帶着他們去了趙老師的辦公室說明情況。
趙老師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接過凡飛遞來的筆記本認真的翻看。當初基地裏的第一臺加速器還是他跟着工廠的幾位老工人親自組裝的，對機器的原理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給張所長打個電話，咱們一塊去跟政委和院長說下這個事兒。”趙老師語氣平靜的交代道。
“這，這......這算什麽事兒啊！”馬工懊惱的扒着頭發，之前有多欣喜，現在就又多憋悶。
在電話裏簡單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趙老師帶着他們跟張所長在樓下回合後去了院長辦公室。
辦公室裏，窦院長和李政委也坐不住來回的溜達，聽到敲門聲迫不及待的喊他們進來。
招呼問好都被省去，窦院長拉着他們坐在桌邊。因為凡飛不善言談，小滿只能又把事情複述了一邊。
“基地有懂這門外語的嗎？”窦院長問李政委。“簡單懂幾個單詞的就行。”
李政委想了想，吩咐了警衛帶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工人進來。
小滿跟凡飛找出來幾個關鍵詞指給他看，翻譯出來的意思果然跟他們查字典查出來的一樣。
“這臺儀器怎麽來的？”趙老師問道。他之前向上面申請了儀器，但這臺儀器最後是怎麽弄來的，他卻不太清楚。
“我們拜托了一位商人，用他的私人名義從國外購來的。”窦院長簡單的說道。
趙院長看着小滿他們翻譯出來的句子。
“對方是知道我們買來的用途故意弄了個錯的出來，還是不小心，不小心裝錯說明書了？”馬工問道。他私心希望是第二種情況。
“你怎麽看？”趙老師沒回答他，而是看向小滿問道。
小滿擡眼看了看面前神色各異的衆人。
“這說明書不是拿錯了，而是寫錯了。說明書寫的就是這臺儀器，只不過是使用方法和如何在屏幕上看數據的方法寫的不對。”小滿看着失望無比的馬工，聲音越來越小。
“三十萬啊。”馬工像是受不了這個打擊蹲在地上，懊惱的抓着自己的頭發。“我們就這麽被人給騙了，這臺儀器還是我跟着出去一起看的，我怎麽就那麽蠢一點都沒看出來呢？！”
“這也怪不了你，說明書你也看不懂，哪兒知道他們會在這上面動手腳。”張所長聲音有些啞，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那這臺儀器？”
趙老師搖了搖頭，“對方既然不辭辛苦寫了個假說明書給咱們，那這臺儀器他們動沒動手腳誰也不知道。”
“我怎麽就那麽廢物呢？！”馬工自責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辦公室裏，帶着壓抑的哭腔：“我真是死都原諒不了我自己。”
“把工廠裏手藝好資歷老的幾位老師傅請到倉庫去，我們一起研究着商量商量。”趙老師起身拍了拍馬工的背，“到底是年輕人，這才哪到哪兒的，就讓你尋死膩活的？！”
“還有，把最早的那臺也搬到倉庫去。當年我把他裝上的，這次再親手把它拆開。”說完，趙老師就率先出了辦公室。
小滿站在後面，先是一愣。然後将自己的筆記本說明書之類的一把卷在一起，沖着窦院長他們鞠了個躬當做告別，打開辦公室的門看着不遠處趙老師已經有些駝背的身影。
“老師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說完就跑了過去。
“慢點慢點，別摔着。”趙老師像照看孩子一樣，叮囑着小滿。
凡飛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在了後面，接過了小滿手裏抱着的材料。
“你看看人家。老的小的都這麽有幹勁，倒是你這麽個合該撐起來的中年骨幹先倒下了。”李政委說道。
“您跟趙老都說的對，這才到哪一步啊，我自己倒是先撐不住了。”馬工站起身抹了把臉，“我跟工廠的師傅們熟，我去找幾位手藝好人品又可靠地過來。”
“去去，”窦院長擺了擺手，“我去給他們廠長去電話，你要誰我都讓他們放人配合。”
“謝謝院長了。”馬工深鞠了一躬，走出了辦公室。
“三十萬啊。”窦院長嘆了口氣，他也遠沒有自己表現出的那麽不在乎。
“相信趙老。”李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麽多大風大浪他老人家都走過來了，也不怕再多經這麽一遭。”
“是啊院長，您也不用太擔心。而且現在也不只是趙老了，年輕人們，不是也都能跟着一起分擔了嘛。”張所長也跟着勸道。
“你說的對。以前那麽苦咱們都走過來了。這些年各方面都順利了些，倒是被養的見不得世面了，不過才一點小事就撐不住了。當年沒有這些儀器的時候，憑着趙老改裝的廢儀器，咱們不是也撐過來了。”窦院長說道。
那邊小滿正圍着被搬來的舊加速器看，想起聽別人說起過這臺儀器是趙老師跟幾位工人一起改裝而成的，于是好奇的問起這臺儀器的由來。
趙老師看着放在桌上的加速器，有些懷念的摸着它陳舊的外殼。
“現在基地還能拿出來三十萬被人騙，當年我們剛來的時候可是連三千塊錢都沒有啊。”趙老師感慨的說道，“當時基地的工程師們東借西借湊了三萬塊錢，讓我帶着去國外買儀器。等我帶着錢出去了，才知道這儀器沒個十萬塊錢根本買不下來。我當時找了很多大學時期認識的熟人，結果只有一位以前同實驗室的同學願意幫我。他把實驗室裏的舊儀器當做報廢品賣給我，還給我看了新儀器讓我知道了原理。後來我帶着這臺機器回了國，和工廠的幾位老師傅們改造了一番，竟然做的跟當時最先進的儀器比起來都差不到哪裏去。”趙老師笑着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又自豪。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啊。以前經受的那些苦難，如今都可以笑着說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架空架空架空，都是我編的我編的我編的，不合理的地方我盡力了盡力了盡力了。一會兒還有一章有一章有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