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實驗室（除夕快樂）
小滿哼着有些跑調兒的歌出了學院樓。這個年代的科研工作者，大都有一顆閃閃發亮的赤子之心。範院長說得對, 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 而自己何其有幸, 可以和他們一起為建設新時代添磚加瓦。
今天是周六，小滿決定先打個電話回家告訴爸媽自己通過考試的事情。然後再找遲莉莉一起午飯，下午繼續看書。
完美。小滿覺得自己這一天安排的稱得上勞逸結合，學習适度, 十分科學。
周末小賣鋪打電話的人不少, 小滿還排了一會兒的隊, 終于等到前面只剩下了在打電話的學長。小滿專門站的遠一些, 省的聽到聽見別人的電話尴尬。可就算如此, 學長跟家裏的父母不斷重複自己真的不缺錢花的聲音，還是鑽進了小滿的耳朵裏。
看來父母們都差不多嘛。想到顧父顧母估計也會問起這個問題, 小滿心下一暖，忍不住的笑了笑。
在學校的這些天, 除了打電話和買郵票、信封，小滿最大的花費就花在二手書店裏。其他的能省就省, 不敢給在小城鎮裏攢錢不易的父母增加負擔。
前面打電話的學長挂斷了電話, 解脫的長出了一口氣，沖小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去找小賣鋪的阿姨交錢了。
小滿向前幾步站在電話旁邊，照例把電話打到宿舍區的小賣鋪裏。馬阿姨聽到是小滿熱情的跟她聊了一會兒，然後叫來了顧父顧母。
顧母先是問了小滿身體怎麽樣，住的習不習慣。等聽到小滿通過了特招考試, 激動的都說不出話來。顧父拍了拍妻子，接過電話囑咐小滿要繼續努力。等到說完這些，電話就開始向小滿預計的方向發展。
“媽，我真的不缺錢，學校沒有花錢的地方。”小滿說道。诶，這話怎麽有點耳熟？哦，剛才的男生也說了……
“沒有特意省錢，就是沒有需要的地方。真的，在學校裏沒什麽可以買的。衣服？衣服不用啊，帶來的衣服夠穿了。”小滿認真的說道。
不遠處，趙老師正跟妻子挽着手向這邊走來找。他平時在家的時間少，回來也要忙實驗室的事情，鮮少有時間陪着家人。今天難得得了空，正好跟妻子一起出來在學校裏散散步，吃個午飯，重溫一下年輕時的感覺。兩人挽着手路過小賣鋪的時候，不經意看到了個眼熟的身影。
唔，好像就是天天趴在實驗室窗戶上的小丫頭。趙老師想到。實在是這個身影太過熟悉，這兩天他做噩夢的時候都會出現。
趙老師看了看妻子，“你不是說要買醬油嗎？”
“對對對。”趙老師的妻子周老師怕了拍腦門，念叨着自己這腦子也不好使了，快步進了小賣鋪裏，直奔調料區。趙老師在小賣鋪裏晃蕩，從小滿身邊走過。
“我還是學生呢，不用打扮什麽，好好學習就夠了。錢真的夠花，不用寄錢過來。我不覺得過的太拮據啊，天天看書都挺開心的，實在沒什麽可挑的了。我真的挺好的，每天都很開心。學校裏的書特別多，我還沒都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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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妻子招了招手，趙老師過去付好錢接過袋子，又和妻子一起挽着手出了小賣鋪。
打完電話，算了算時間，小滿又繞路去了趟收發室，果然找到了劉青青跟賀連勝寄來的信。手裏颠了颠賀連勝寄來的那封信的重量，沒想到他還是個話唠，這都不是寫信是寫了？！取完信，小滿又回了物理樓，去找遲莉莉一起吃午飯。
“今天難得是你來叫我吃飯的。”遲莉莉打趣道。“快走快走，今天的飯菜肯定香。”
小滿笑了笑，跟她拉着手一起去了食堂。打完了飯兩人對面坐着，開心的聊着實驗室裏的事情。
趙老師和妻子去食堂吃飯時，竟然又遇到了小滿。暗自嘀咕覺得這丫頭還真是無處不在，今天好不容易沒去實驗室怎麽還能見到呢？！要不是她先到的自己後到的，趙老師真要懷疑已經完全被跟蹤了。
“你看看吃些什麽？”周老師問道。
趙老師看着點了幾樣，端着盤子和妻子去找位置。路過小滿她們的桌子時看了一眼，看到了小滿面前的飯盒裏綠油油的裝滿了青菜。
午飯後，小滿又回到了圖書室看書。早晨的男生已經不在了。小滿找到了那本《S》雜質，從頭翻了起來。看到中間某一頁時，發現裏面夾着張書簽。将書簽抽出來看着上面挺拔剛勁的字跡，小滿有些羨慕，字寫的好的人這麽多，為什麽就不能加她一個呢？捏在指尖欣賞了一會兒，又放了回原處。
晚上回到寝室，小滿拆開了信封。
劉青青在信裏，說了些高三臨考的苦惱，還關心了小滿在o大的學習和生活。小滿打算今天回信給她，告訴她自己通過特招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她的回信，跟O大的通知哪個更早回到學校。還是希望他們能先收到自己的信，讓自己告訴好朋友們這個好消息。
賀連勝之前留了他家裏的電話號碼，還讓小滿把宿舍電話給他，他打電話給小滿。小滿考慮到賀連勝要高考了，跟他約好先寫信，等高考後再打電話。賀連勝不大情願的同意了，結果就攢了一肚子話，提筆就停不下來了。
信裏，賀連勝将所有他覺得有意思的事情都記錄下來分享給小滿。從他在學習上犯的小錯誤，班級裏的趣事，到學校的樹又綠了，下午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十分的惬意。
小滿的回信裏寫了O大藏書豐富的圖書館，幽靜的湖邊和清新的空氣，絮絮叨叨的竟然也寫了六七頁。
這還真是……小滿看着被自己塞進去後鼓鼓囊囊的信封有些無語，她怎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善談的一面。
“對了小滿，你知道明天圖書室關門嗎？”遲莉莉問道。
“關門？！”小滿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覺得一下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樣。“為什麽要關門啊？”小滿問的有些委屈。
“噗，”遲莉莉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系裏請了專業人來整理圖書室保養圖書，所以明天就不開門了。”
“這樣啊。”小滿點點頭，這倒也是能理解，是好事嘛。可她明天去哪兒呢，要不在宿舍裏看書？！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實驗室？”遲莉莉問道。
小滿想了想，覺得跟遲莉莉去實驗室看看也不錯。跟她确認了時老師不會介意，便同意了下來。
第二天早晨，小滿沒去圖書室，而是跟着遲莉莉一起去了時老師的實驗室。
遲莉莉她們實驗組圍在一起讨論着實驗內容，小滿在一旁羨慕的看着。真好，別人都有老師有同學有實驗組，只有自己還是一顆無根的野草，飄蕩在物理樓裏，偶爾挂在核物理實驗室的窗外。哎，真是心酸。
樓下核物理實驗室裏，博士生王山看了一眼窗外，随口問了一句，“今天顧小滿那個小丫頭怎麽沒在啊？玻璃這麽亮我都不習慣了……”
“我看她剛才跟着遲莉莉走了，應該是去時老師的實驗室了。”張磊答道。
“她不會是堅持不下去，不來咱們實驗室，改去樓上投奔時老師了？！”王山剛說完，轉頭就看到自家老師站在實驗室門口，臉色陰沉。
王山跟張磊兩個人對着擠了擠眼，原來老師也是口是心非啊。
“還不快去做實驗，今天出結果了嗎？！”趙老師瞪着兩個學生，“一個兩個的都這麽沒恒心，還搞什麽科研啊！”
王山跟張磊兩個趕緊找鉛服的找鉛服，查資料的趕緊低頭查資料。
等到趙老師念念叨叨的出了實驗室，兩人才松了口氣。
“今天算是被顧小滿拖累了啊。”王山看着在樓梯口徘徊的老師，“等到她來了實驗室一定要讓她多幹些活。”
最後，趙老師打着關心同事實驗進展的借口，上樓找到時老師的電磁實驗室外。
電磁實驗室的學生們正聚在一起，只有小滿趴在窗邊的寫字臺上不知道在擺楞什麽東西。
“咳，老時啊。”趙老師看了小滿一眼，跟時老師打招呼道。
“哎喲，你怎麽大駕光臨來我這實驗室了？”時老師打趣的問道。那邊小滿聽到趙老師的聲音，也跟着看了過來。
“我過陣子就要走了，這不來看看你，順路跟你告別嘛。”趙老師大聲說道。
“......你以前跟我告別過嗎？”時老師覺得老趙這個老頭實在是有點別扭，這麽一把年紀了，又跟人家小姑娘玩什麽欲擒故縱不成？
聽到趙老師的話，小滿心情更糟糕了。手裏握着電路的閘刀開關上下打開又閉合，電路上的小燈泡随着她的動作一亮一滅，一亮一滅的。
“你現在實驗室裏就兩個人了，夠不夠啊？”時老師配合的問道。
“沒關系。”趙老師滿意的笑了笑，“我實驗室裏的人向來都是一個能頂十個的，現在就是缺個打下手的。”
趙老師這話一說完，時老師就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看的趙老師不好意思的咳了咳，移開了眼。結果那邊的小滿卻沒聽到他們的話，眼睛發愣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麽。手裏的閘刀被她無意識的擡起又放下，小燈泡一閃一閃的。
最後還是遲莉莉實在看不過眼了，走到小滿身邊碰了她一眼，小滿如夢初醒的仰頭看着她。
“趙老師說，他實驗室裏缺個打下手的。”遲莉莉小聲說道。
“哦。”小滿點了點頭。在遲莉莉氣的眼睛瞪得兩倍大時終于反應了過來，“我我我，我最會打下手了。 ”
實驗室裏的其他人被她逗得都笑出了聲，時老師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別扭的老趙喲。
“行了行了，快把她帶走，一會兒把我燈泡弄憋了。”時老師無奈的說道。
小滿這才發現自己手裏還握着閘刀快關，可憐的小燈泡被她折騰的都有些抖了。
小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邊趙老師給了個眼神，小滿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追了過去。
小滿跟在趙老師身後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跨進了核物理實驗室的大門。
“王山，你來帶她。”趙老師招呼了一旁的博士生說道。
“師妹你來了，歡迎。”王山好脾氣的說道。
“瞎叫什麽師妹。”趙老師訓斥道。
“小滿都被錄取了，那不就是師妹了嘛。”王山笑了笑，倒是不怕自己的老師，看起來平時實驗室氛圍應該不錯。
趙老師看着小滿有些委屈的樣子，輕咳了一聲，沖她招了招手。“咳，你過來。”
樓梯間裏，趙老師停下腳步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看着小滿。
“其實，本科生不用導師也沒關系的對？”趙老師問道。
“啊？”小滿不懂他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就算是同樣在實驗室裏做實驗，本科生也跟研究生不同。怎麽說呢，研究生跟導師是明确确立關系的，但本科生卻不是。
“那個，你知道我說過不收學生了是？”趙老師又問。
小滿繼續點頭。
“嗯。其實本科生不一定非要導師，有些話剛說完的時候總不好反悔。”
小滿福靈心至，一下懂了趙老師的意思，用力的點了點頭。
“對對對，研究生才需要上導師了。本科期間我在實驗室裏幫幫忙就可以了，給師兄們打打下手。我最會打下手了！”
“很好。”看到小滿懂了自己的意思，趙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有些話，別人過兩三年也就忘了，你懂？”
小滿恨不得在臉上寫個“懂”字。
原來像趙老師這麽偉大的科學家，其實也很好面子嘛。小滿想到。看趙老師也不像是言而無信的渣男，肯定不會欺騙自己的。
“過陣子我就要去研究所了，你要一起去嗎？”趙老師又問。
“研究所？”
“嗯。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由你決定。研究所的話，地點比較偏僻，生活環境都比不上學校。而且你要做好長時間無法跟外界聯系的準備。”趙老師挑着把能說的事情都跟小滿說了。“你要是不打算去的話，這段時間留在實驗室裏看看文獻也可以。”
考慮到小滿還不到二十歲，研究所的條件又實在艱苦。趙老師把事實都擺在眼前，讓小滿自己去選。
跟外界不能聯系啊......小滿有些猶豫，但也猜到了趙老師要去的應該是高度保密的軍工部門。
“我要一起去。”雖然無法想象比學校環境還差是什麽樣子的，但小滿還是點了點頭。
趙老師要去的地方，有着這個國家最先進的儀器和最優秀的一批科學家。小滿也想去見識見識，看看他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這樣，我再給你三天，你在考慮考慮怎麽樣？”趙老師擔心小滿只是一時沖動，并沒有足夠的心裏準備去接受将要面的一切，于是體貼的給了她更多權衡的時間。
“好的，謝謝老師了。”小滿傻笑着看着他。
“行了，讓王山給你講講實驗室裏的一些事情。咱們實驗室比較特殊，存放了一些實驗用的放射源。如果沒做好防護措施，千萬不能接觸那些。這個東西在你被它輻射的那一瞬間就會給你的身體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所以千萬不能掉以輕心。知道嗎？”趙老師不放心的交代着。
小滿點了點頭。
其後的幾天，物理系的所有人都知道小滿進了趙老師的實驗室。範院長又是嫉妒又是欣慰的打趣了小滿幾句，鼓勵她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一定要做出成績來。
小滿跟範院長道了謝，拿出來自己之前整理的筆記。當然不是全部，而是她整理了一些這之後幾年中子物理上突破性的發現進展。
範院長接過筆記本開始只是随便翻了翻，然後越看越認真，端着筆記本半天沒有說話。
“這些......這些你都是怎麽想到的？”範院長聲音有些發抖的問道。
“就看到最近的《S》雜志上的論文想到的。”正好這期《S》雜志上有位國外科學家刊登了自己在中子物理方面最新發現的論文。小滿這些東西差不多就是論文內容的延伸，只不過現在的她沒有用中子物理實驗室的條件，沒有數據來支撐自己的想法。只能盡量寫的含糊一些，希望能對範院長有啓發。
“顧小滿同學你真是......不研究中子物理太可惜！”
“其實我覺得也是。”小滿撓了撓頭，一點都不謙虛的說道。
“是啊是啊，”範院長還點了點頭贊同了小滿的不謙虛。“所以，你真的不打算改變主意嗎？來我的實驗室，或者我可以再給你申請實驗室，你可以親手去論證你的想法，真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嗎？”
小滿點點頭，這确實很棒。但是這些東西，前世她已經親手驗證過了。重複的東西對她的吸引力，遠遠比不上新的事物。
“但是我覺得我不跟着趙老師研究核裂變的話，趙老師也會覺得可惜的。”小滿信心滿滿的說道。
範院長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洩氣的靠坐在椅子背上，鄭重的說道：“顧小滿同學，你跟着趙老師一定要做的非常非常出色，成為世界上最頂尖的存在。這樣我才不會因為你沒有選擇中子物理而覺得遺憾，知道嗎？”
小滿燦爛一笑，“放心院長，我會努力成為和趙老師一樣出色的人的，從各方面都是。”
範院長點點頭，遺憾的看着小滿出了他的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秋莉”小仙女送的地雷。
感謝“邾邾”“木子”兩位小仙女送的營養液~
祝大家除夕快樂~
昨天在搬磚還沒有存稿，今天更晚了T_T
說一下防盜的事情。前面防盜設置的很混亂，都是80%*1h，只有第三十一章 是90*72H，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設上的......現在章節比較少，從這章開始都是80%*72h。昨天那張真是不好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