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唔。
陸宜偏過身忍不住蜷縮, 弓着身，一手抱着肚子。
她第一反應是護着肚子，而不是制止他惡劣行徑, 想說不，但又不夠堅定，說出去就有另外的意思。
不如忠于身體本能。
前提是，她提醒：“關燈！”
“關燈做什麽？”林晉慎低聲反問, 似是不太明白，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而她像是要進行潛規則的上級。
陸宜難以置信：“……”
怎麽會有這樣颠倒黑白的人。
林晉慎半跪在床上，小心地避開腹部, 在她背後, 他每靠近就進一步，就會體貼地問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道貌岸然，就差穿上白大褂扮演醫生，沒有衣服，也不妨礙他現在的語氣神态。
“這裏, 還是這裏？”他問。
陸宜沒防備, 聲音從唇間溢出, 她意識到要咬唇止住就已經晚了，她眼眶發紅，她現在本來就敏感，禁不住任何撩撥。
林晉慎手掌放置在她左胸口的位置，心髒怦怦砰跳動很快, 他道：“心跳頻率很快, 有些異常。”
“……”
陸宜想将自己藏起來，但她現在很笨拙, 像袋鼠媽媽，她拒絕跟他玩醫生病人的游戲。
“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嗎？”林晉慎一本正經地問，确定她心髒跳動頻率後，又去确定其他的位置。
“這樣狀況持續多久了？”
“請患者不要回避問題。”
“……”
陸宜回頭瞥他一眼，眼裏全是水霧，沒什麽威懾力，更像是無聲控訴，控訴他的惡劣，再這樣下去，自己去睡沙發吧。
長臂伸出去，林晉慎關掉燈。
黑暗裏，陸宜放開一些，她沒必要克制沒有一點聲音，剛放松一些，聽見他聲音又低又沉。
“現在是治療時間。”
“林晉慎！”陸宜叫他名字：“你正經點。”
“好，正經的治療。”
“…………”
陸宜還想說什麽，但沒來得及，林晉慎貼在她的後背，是平時睡覺時的擁抱姿勢，早前的實驗讓他有着足夠的經驗，他知道她喜歡什麽，适應什麽強度，臨界值在哪裏。
但現在不太一樣，有新的幹擾因素，他必須降低一半。
即便這樣，陸宜還是揪住被子，大汗淋漓像是從水裏撈出來，全身都是軟的，尤其是腿。
沒多久，她就感覺到累了。
作為享受的一方，陸宜也不是只想到自己，因為在整個過程，她都有感覺到小林的存在，她想忽視都難。
她小聲問：“我幫幫你吧。”才說完，已經隐隐感覺到手腕在痛。
禮尚往來，社交禮儀。
林晉慎額頭抵着她的後腦勺，調整着呼吸，他半晌沒回答，像是在思考，片刻後，他嗯一聲，低聲像是在笑：“謝謝宜宜。”
陸宜頭皮發麻，想說你別，聲音又不太對勁，她選擇緘默。
林晉慎抱住她，握住她的手，跟她一起放在肚子下護住，她感受到熱源，臉跟着被燙一下，之後就根本不能細想，她将羞恥心與思考能力短暫抛棄至一遍，狠狠咬住他的手背。
這一次，沒讓她累着，但她也沒怎麽歇着。
呼吸裏全是妊娠精油的味道，帶着淡淡的花香，本來小清新的味道，此刻又摻雜了些別的，變得濃稠如膠質般。
回到遠古時代，人類剛學會鑽木取火，需要掌握一定的技巧，而林晉慎擺出好學的姿态，一步步掌握着技法。
再不燃，陸宜倒要先燃燒了。
上一次的感覺還沒消散，這一次更強烈，一直在抖。
到結束，兩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床單已經不能再睡，清理幹淨後，一并換掉，陸宜換上幹淨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等着，腿的內側有那麽點疼。
她看過，有一塊是紅的。
臉沒好到哪去，還微微發紅，她抱着肚子，總覺得他們像是在幹壞事，而寶寶能知道。
可能感受到媽媽情緒激動，心跳跳動很快，所以它剛才有輕輕動一下。
林晉慎只穿套了條褲子，手臂上有她不小心抓出的痕跡，但他也沒說什麽，他低頭換床單時，比任何男模都要養眼。
陸宜緩慢平複着心情。
告誡自己以後要清心寡欲，不為美色所惑。
但後來有意或者無意的，她今晚上的決心都會被忘得一幹二淨。
—
六個月時，陸宜陸續收到親友為寶寶準備的禮物。
雖然她認為還有些早，但抵不住朋友們的熱情，将禮物單獨放好。
兩邊父母也會買，隔幾天會多出一些新的小東西，說是路過随手買的，但誰都知道，一定是特意去買的，從各品牌店。
買得最多的，還是林晉慎。
他有做過功課，前三年需要用到的東西都買好，陸宜看着他買回來的小襪子、小鞋子、睡衣、連體衣，胎帽、不同月份睡的枕頭、磨牙棒、小方巾、蓋毯……種類繁多，分門別類地放好，裝滿一整個大櫃子，很像是築巢的河貍爸爸。
陸宜不是擔心用不完，是認為一定用不完。
沒多久，他買回嬰兒車，對照着說明書在組裝，沒過一會組裝完畢，放在書房的角落備用。
林晉慎已經着手想要将書房改成兒童房，以前覺得一個房間夠用，現在在想需不需要換房子。
但現在還早，等幾歲後單獨住的時候再換也可以，或者書房單獨改出來。
這房子畢竟承載很多回憶。
林予墨來得次數多，手裏拿的是給小侄女（林晉慎堅持認為）的禮物，一些是林父林母買的，大部分是她自己淘來的。
她買太多，自己也知道，但是控制不住，看見小衣服小鞋子什麽的，可可愛愛，根本走不動道。
“又買這麽多？”陸宜遞來一杯水：“再買天天換也穿不完啦。”
“可以玩變裝游戲！”林予墨喝水，碰見林晉慎下樓，跟他打招呼：“哥。”
“買的什麽？”林晉慎問。
林予墨拉開一只袋子：“大部分是衣服，小腦虎小兔子，還有一個小龍寶寶！”
人類幼崽的東西就是可愛！
林晉慎從衣服裏拿出标簽，說：“衣服需要100%純棉，材質過關，面料柔軟，但是你顏色太花哨，最好選淺色跟白色的，避免染色劑接觸到皮膚。”
“還需要看縫制的工藝，需要無骨縫制，标簽要外縫。”
“月份小的時候，寶寶身體柔軟，選擇方便脫穿的，你這些都太複雜，能退就退。”
“……”
林予墨張着嘴，聽得都蒙了。
好好好，原來不只是好看就行，還有這麽門道。
“哥你好像成了半個專家。”林予墨心服口服，她知道自己哥看這方面書籍比較多，但沒想到細致到這一步。
林晉慎剔除一批不合格的：“把半字去掉。”
“專家。”林予墨糾正自己的稱呼，為自己的唐突幹一杯，又問：“那玩具呢，有什麽講究沒有。”
“……”
陸宜聽着兩個人的對話，沉默了下。
林予墨聽完課，還怕自己記不住，聽到一半拿手機出來，全都記在備忘錄裏面。當晚，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吃過飯後，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動，激動地亂叫，陸宜在笑，林晉慎跟泡芙都同樣的眼神望過來，明晃晃地寫着嫌棄。
林予墨笑到不可抑制：“哥你真的，泡芙跟你越來越像了。”
林晉慎：“？”
泡芙：“喵喵？”
陸宜托腮，笑意根本忍不住。
林予墨臨走時，蹲下來很認真跟寶寶說再見。
陸宜伸懶腰，瞥見那一堆東西，又開始頭疼起來：“再這樣下去，等生的時候，你需要單獨買套房子裝了。”
雖然說得很誇張，但側面可以看出來，是他們買得實在太多，多到她認為離譜的程度。
林晉慎點頭：“倒是一個解決辦法。”
陸宜：“？”
這個家裏，到底誰還正常？
晚上洗澡，陸宜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胖了，小腹明顯隆起，她低頭快看不到自己的腳，上稱胖了十斤，是在正常的範疇。
她感覺到肉是堆積到手臂，以及臉上，洗澡時，注意到連腳都胖起來。
再怎麽有心理準備，在照鏡子時還是免不了破防，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變得陌生起來，臉也一樣。
浴室的門被敲響，是林晉慎在确認她有沒有事。說好的，等月份大之後，會由他幫忙洗澡，但陸宜認為現在還能自理，便自己來。
地板上鋪滿防滑的墊子，即便這樣，他還是擔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陸宜會摔倒。
“在，現在出來。”陸宜應答一聲，跟着推門出去。
林晉慎拿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他吹得次數多，動作已經很熟練，先将頭皮吹幹，然後到發尾，甚至連塗抹精油也一并代勞。
陸宜沒怎麽說話，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麽。
明顯情緒不太好。
林晉慎蹲下身，問她為什麽不開心。
陸宜跷起腿，腳背都胖一圈，她嘆氣：“我胖了，也變醜了。”
“因為這個？”
“嗯。”
這個理由很充分，不至于到容貌焦慮的程度，但她情緒還是受到影響。
“不是胖，是水腫。”林晉慎握着她的腳踝，手指輕輕摁下去，許久都沒有回彈：“躺床上去給你捏一會。”
林晉慎語氣很認真：“是胖一點，但是沒有變醜，還是很漂亮，眼睛還是很大，鼻梁還是很挺，哪裏醜，從哪個角度都是好看的。”
他看着她的時候，給她一種全世界她是第一位的感覺。
很安穩，也很滿足。
陸宜扯唇笑了下，就當水腫吧。
林晉慎給陸宜捏完腿，從腳踝到小腿，她沒那麽難受了。
但不合時宜地感覺到餓，她近來胃口好，但不是每餐吃很多，而是吃一點飽，沒過多久就感覺到餓，就像是現在。
有那麽點餓，更多是饞，想吃的東西比較特殊。
“老公。”
陸宜雙手撐着身體，她擡頭望着他，叫一聲。
林晉慎對上她的目光，就知道是什麽事，他已經習以為常，問：“想吃什麽？”
孕期嘴饞是一時的，在那個時間段是最強烈的，也不一定是真想吃，但沒吃到一定會覺得很委屈。這點他懂，所以她想吃什麽，就一定會給她。
“你有吃過奶卷嗎？外面是奶酪，裏面的餡料是山楂跟紅豆泥，酸酸甜甜的，又有奶香味。”陸宜小時候特別愛吃，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又回憶起來。
林晉慎搖頭：“沒有，也可能是不記得。”
他在吃上面一向不怎麽上心。
陸宜感到意外：“你竟然沒吃過嗎？那這樣，為了獎勵你給我按腿，我現在請你吃。”
她坐起來，雖然口腔裏已經在分泌唾液，但不妨礙她扯一個由頭，說是要帶他去吃，合情合理，并不是她總吵着要吃。
林晉慎拉着她的手，将她從床上帶起來，并未拆穿她：“好，那就麻煩宜總了。”
“客氣。”
陸宜哼笑兩聲。
兩個人換衣服出門。
賣奶糕的地方他們都去過，在陸家前兩個街區，是家老字號，白天的時候人多得排隊，晚上幸運的話，人會少一點。
只是不一定還有得賣。
眼下雖然入春，但溫度仍然低，陸宜裹得嚴嚴實實，加上她的肚子，就像是一只笨拙企鵝，林晉慎身形高大，黑色大衣，則更像是冷冷酷酷的保镖。
幸運的是，排隊的人少，奶糕還有。
林晉慎買到後，提着紙袋走向陸宜，紙袋打開，露出裏面白胖的奶糕，沒怎麽變過。
陸宜哇一聲，仰頭，彎着眼睛，滿眼的開心。
“嘗嘗看，是不是這個味道。”林晉慎道。
陸宜拿木簽戳出一個，咬一口，跟她想念的味道一模一樣，她還沒吞咽，只能點頭，等完全吞下才道：“是的，好吃，你也吃。”
林晉慎将剩下半個吃進去，同時點頭，給予認可。
陸宜哼笑一聲，有那麽點傲嬌的意味。她親自鑒定過的，就沒有不好吃的。
她只是想念這個味道，但吃兩塊就覺得膩吃不下去，這樣正好，她晚上不能多吃，而且需要控糖。
剩下的只能交給某人解決。
林晉慎已經習慣，他買得不多。
還沒分食掉，陸宜瞥見不遠處兩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個踩着高跟鞋，走得氣質超脫的，不是徐女士又是誰。
這裏是家附近，在這裏吃飯很正常。
“糟了！是我爸媽。”
陸宜下意識擦嘴巴，對自己饞到大晚上跑回家附近買奶糕這件事感到難為情。她晚上吃這種東西，沒準還會被教育。
林晉慎下意識想轉身打招呼，手臂就被人抓住。
陸宜低頭：“別轉身！”
林晉慎回身，往前一步擋住她，擋住人，但是沒完全擋住肚皮，陸宜有那麽點緊張，下意識挺直腰背，但過一會，瞥眼身邊的人，又莫名覺得好笑。
像是早戀差點被父母撞見，兩個人手足無措，極力躲避。
“走了嗎？”陸宜問。
林晉慎回頭：“走了。”
“沒被發現。”陸宜呼出口氣。
林晉慎握住她的手：“回家？”
陸宜重重點頭：“好！”
剛上車，林晉慎收到徐女士的消息，拍一張照片，問是不是他們，他沒有掩飾說是。
徐女士：【這麽晚出來買吃的？】
林晉慎：【嗯，小宜想吃這邊的奶糕。】
徐女士是過來人，很明白，只道：【你辛苦了。】
林晉慎：【是小宜辛苦。】
懷孕的辛苦，他在旁邊看着，比誰都清楚，說是陪伴，但他始終無法跟她感同身受，他只能做一些表面的事，提供情緒價值。
回完消息，林晉慎放下手機。
陸宜吃完東西犯困，打過好幾個呵欠，他忍不住摸下她的頭發，然後是圓滾滾的肚子。
他道：“麻煩媽媽跟寶寶說一聲，今晚乖一點，讓媽媽睡一個好覺。”
陸宜笑：“寶寶拒絕你的請求，并哼一聲，除非……”
林晉慎問：“除非什麽？”
“除非今晚的胎教，換成繪本書。”
繪本裏，多是畫面，文字很少，需要想象力跟童趣，這是他所缺乏的，所以每次都沒感情地照字念，但陸宜不滿意。
林晉慎：“……”
“且聲情并茂，有信心做到嗎？”
“……沒有。”
陸宜：“哦，那她拒絕掉啦。”
當晚，林晉慎還是随手拿過一本繪本，皺着眉，用着偏生硬的口味道：“這是一片森林，有松鼠爸爸，松鼠媽媽，還有松鼠寶寶，它們有一個溫暖的小窩……”
陸宜看着他清隽的臉，忍不住碰一下他的下颚：“唉，好想親你。”
怎麽會有那麽好。
林晉慎明白她話裏的含義，不只是想親，這是在寶寶面前的文明用語，他深望她一眼：“等寶寶出來，讓你親個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