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第19章 019
寧簌以為時隔一年的“同一屋檐下”,會帶來忐忑不安和徹夜難眠,可實際上沾了床沒幾分鐘,她就陷入睡夢中,仿佛落入安全鄉。
一直疲憊的神經被一只無形的手按摩着,散去所有的乏累,而那讓她精神崩潰的電擊也沒有再來。促成一切的“小神仙”在夢中消失了。
一覺睡到鬧鐘響。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寧簌的神思怔忪,罷工的大腦好一會兒才重新運作起來,讓她想起自己的處境。但沒什麽時間“傷春悲秋”,假期餘額告罄,她這手說嚴重也不算嚴重,人還是要到辦公室裏坐着的,她還不想被辭退。
寧簌洗漱完出來後,貓糧、水碗都已經換了,她的視線逡巡一圈,沒找到殷楚玉的身影。腦子裏想着電影裏小情侶們早上告別時的“早安吻”,可實際上匆匆忙忙地換了鞋,将垃圾袋一提,就火急火燎地出門。
等到在電梯中時,寧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她跟殷楚玉不是情侶。
現在算什麽呢?她認真地琢磨一陣,腦子中跳出“畸形”這個詞,廢料們接二連三地湧現,寧簌的臉莫名一紅。
人到辦公室的時候,恰好卡着時間打卡。
主編開了個早會,視線不停地往寧簌的手上轉。等到散會後,她留下了寧簌,語重心長地詢問她體檢的狀況如何。寧簌在心中将“小神仙”罵了千百遍,木着臉跟主編說“沒事”,誰知道主編話鋒一轉,提到了玄學,似乎是在懷疑寧簌中邪了。
寧簌:“……”
所以世界的盡頭是玄學嗎?
寧簌想不太明白怎麽跟殷楚玉相處,她想着殷楚玉的工作都是在家就能完成的,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主編讓她再休幾天假的提議——當然,不是白給的,是調的年假。
但是很快的,寧簌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除了吃晚飯坐在一張桌子邊,她根本就見不到殷楚玉,兩個人的對話寥寥,還不如小貓叫的次數多。
有時候寧簌覺得屋中像是沒殷楚玉這個人,可更換的貓糧、貓砂,收拾好的垃圾,都提醒着她殷楚玉的存在。殷楚玉不是什麽不沾紅塵氣的谪仙人,也不是什麽等着人伺候的大小姐,倒是她——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一擺到底。
Advertisement
她莫名其妙地實現了一個夢想:毫無負擔地撸貓,而且是一撸兩只。
又一個令人身心解放的周五,寧簌下班時,家裏沒人。
大小姐被道德經帶壞,也多了些蔑視人類的高傲,在貓爬架上睨了她一眼,懶得再動彈。
寧簌扔下包,貓不就我,我來就貓。
她玩了一會兒,聽到手機振動,才重新走向沙發。
殷楚玉:“晚飯不回來吃。”
寧簌瞪大了眼睛,心中莫名地有些發悶。
殷楚玉不在家,是跟誰出門了嗎?梁成君嗎?還是其餘朋友?一年前的殷楚玉跟現在有些不一樣,或許她喜歡上跟朋友玩了呢。
寧簌的右手已經恢複了,她在手機屏幕敲敲戳戳,最後只發送了一個“嗯”字。
沒等寧簌放下手機,一個視頻通話請求就過來了,寧簌定睛一看,是陳散。
她想也不想就挂斷視頻請求,等陳散發來一個打滾撒潑的表情包後,才點了語音通話撥過去。
“寧簌,你最近很奇怪诶,都不接我視頻電話?是有什麽不能被我發現的嗎?”陳散的聲音傳到寧簌的耳中。
寧簌有些心虛,她沒跟陳散提住進前妻姐家的事情。要是讓陳散知道了,指不定怎麽笑她。
“有點過敏,怕吓到你。”寧簌胡扯道。
“那你得好好保養啊。”陳散也沒在意,話鋒一轉,落到另一個話題上,“二十三號是你生日,打算怎麽過?看了日歷,剛好是周末诶?出來玩嗎?”
寧簌對過生日沒什麽感覺,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嗎?她見陳散興致勃勃,點頭應了聲:“行。”她現在沒有“帕金森”了,不用擔心出門變成別人的樂子。
陳散笑了一聲,道:“時間地點我來定,你到時候過來就好,別放我鴿子!”
寧簌不滿地抗議說:“我很守時的好吧!”跟陳散聊了一番,寧簌的心緒被轉移,也沒再去思考殷楚玉出門的事。
-
私家菜館。
殷楚玉抱着雙臂坐在沙發椅上,不停地朝着手機上瞥去。
坐在她對面的雲無心有些不滿,朝着她一挑眉說:“我就這麽讓你覺得無聊?”
殷楚玉這才擡眸看人,認真一點頭後,還說:“只有關和璧會覺得你活潑有趣。”
雲無心嗤一聲,擡手解開襯衣最上端的紐扣,她饒有興致地問道:“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家小郡肝味道怎麽樣?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竟然自己一個人就過去了。”
殷楚玉想了想寧簌那張染缸似的五彩紛呈的臉,唇角擠出一抹笑:“還不錯。”她沒想再說廢話,直接問,“東西帶來了嗎?”
雲無心嘟囔了一聲:“整得跟什麽接頭似的。”她從一側的手提包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禮盒,朝着殷楚玉方向一推。
殷楚玉打開看了眼,裏頭是一只白玉雕成的小貓,纖毫畢現,栩栩如生。頭上那一縷黑毛其實是玉中的雜質,可在此處卻有一種恰到好處的美。
雲無心揉了揉手腕,朝着殷楚玉抱怨:“你知道打磨這東西多費手嗎?”
殷楚玉小心翼翼地收起禮盒,朝着雲無心道了謝後,又開玩笑道:“把關和璧送去你家替你按摩。”
雲無心聽得悚然一驚,推辭說:“別。”她可消受不起,睨了殷楚玉一眼,“你在替關和璧說話?”
殷楚玉:“畢竟我是通過關和璧才認識你的。”
雲無心是關和璧留學時的室友,兩個人的關系一直不清不楚的,只要雲無心不想更進一步,就永遠只是“朋友”。殷楚玉通過關和璧認識了雲無心,倒是與她一拍即合,相處得還算不錯。她對關和璧當“舔狗”的感情生活沒半點興趣,只是偶爾的,會被動地成為雲無心的同謀。
“我還沒問你要這小擺件做什麽。”雲無心對關和璧的事情興致缺缺,唇角的笑意收斂片刻後,又揚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看着殷楚玉。她見過“道德經”,一開始還以為是殷楚玉要放個道德經的車載擺件,可等殷楚玉送來另一張略有區別的照片要她精修的時候,她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難不成還能“貓大十八變”?
雲無心:“短短幾分鐘,你往手機上看不下十次了,難道在等誰的消息嗎?”
殷楚玉面不改色:“家裏有貓。”
雲無心才不信她:“出來吃頓飯的時間你還要雇個人替你看着貓?”
殷楚玉根本不可能讓陌生人出現在她的家中,尤其是她這個主人沒在家的時候。
“不成嗎?”殷楚玉反問,她凝視着雲無心,露出一抹笑容,“不信的話,你跟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雲無心狐疑地望着她,心想,難道是關和璧?說起來,她躲關和璧有段時間了,如果這個時候在殷楚玉家碰上她,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對上殷楚玉沉靜從容的眼神,雲無心越想越覺得可能。
就殷楚玉這性格,能做出家養金絲雀的事情嗎?
而能讓她等消息等到情緒溢于言表的,又能有幾個呢?
殷楚玉沒待太晚,自己開車出來的,也沒聽關和璧再去酒吧喝酒。
回去的時候将近九點,客廳的燈關着,倒是大屏的電視在工作,明明暗暗的光線和驚悚的音樂傳出,交織出一種來自陰間的詭異氣息。
在殷楚玉開燈時,懷中的貓恰好“喵”一聲,飛奔竄起,跟屏幕中受驚的貓同步掉,差點把沉浸在鬼片中瑟瑟發抖的寧簌吓得魂飛魄散。
殷楚玉:“……”
這幾天,寧簌像是在躲她,幾乎吃完晚飯後就鑽入房間中不再露面。
今晚她沒在,寧簌就小心翼翼地冒頭了。
垂着眼睫,驅散一些莫名的心緒,殷楚玉很随意地問道:“吃了嗎?”
寧簌的一半思緒沉在讓她渾身發涼的氛圍中,神思恍惚間聽到殷楚玉的問話,腦子一時間沒能正常啓用,她呆呆愣愣地反問:“啊,我沒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