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第13章 013
狼狽留給自己,體面迎向前妻姐。
在捯饬了大半個小時後,寧簌懷着忐忑的心出發了。
街道上車如流水馬如龍,鳴笛聲突突地在耳膜炸開。
興許是察覺到了寧簌的用意,該死的電流沒再出來作妖,避免了寧簌四肢伏地、在大地上緩慢蠕動的尴尬。
臨到相宜苑,寧簌內心深處湧起強烈的悔意,恨不得奪路而逃。可才銷聲匿跡幾分鐘的電流就迫不及待地來找存在感,寧簌第一時間舉白旗投降。
不就是可能被門衛攔住嗎?不就是丢點臉嗎?她擔待得起。
可神奇的事情出現了,門衛處只是登記了她的身份信息,就直接放她進去了。
“物業安保?就這?不會是為了賣房吹的吧?”寧簌嘟囔一句,隐秘難言的視線在這富人天堂打量。不管怎麽說,她的目的達成了。
雖然沒有電梯卡,但謝天謝地,這電梯設計的時候想得還挺周到,給了密碼盤,只要殷楚玉沒有更改秘密,她就能成功地閃現到對方的跟前。
在電梯上行的十幾秒裏,寧簌的腦海中刮起一陣陣劇烈的風暴。
她的出現會給前妻姐帶來什麽?驚吓嗎?前妻姐看起來過得也不太好,極有可能跟她同病相憐,到了這地步,前妻姐都不想松口嗎?她跟前妻姐見面,開場白是什麽呢?要是在前妻姐開門的那一刻,電流忽然間在肢體中肆虐,她會一頭栽在前妻姐懷裏嗎?
奔騰的的思緒像是脫缰的馬,寧簌在門前止步,先是拍了拍自己發燙的、緋色的面頰,接着又擡起手很禮貌地摁響門鈴。
門鈴聲叮咚清脆。
可寧簌的耳中只聽得到自己如鼓點般隆隆的心跳,極度的緊張讓她的手心出了汗,甚至連呼吸都忘了,直到憋着的一口氣将她嗆得咳嗽。
等待的分分秒秒都是漫長的,寧簌支棱起耳朵,可過于良好的隔音讓她無法從瑣碎的思緒中判斷殷楚玉在做什麽,只能任由自己充分發揮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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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在家嗎?這個念頭一起,寧簌那不知何時高揚的唇角也耷拉下來,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郁氣。
恰在此時,門開了。
明亮的光芒最先擠出來,緊接着落入寧簌眼眸的,是殷楚玉那張血色盡失的臉。
憔悴,比上一回見面還要可憐憔悴,挂着的黑眼圈都遮不住。
寧簌的腦子空白一瞬,那些心裏建設轟然倒塌,面對面的臺詞也需要現編。她深呼吸一口氣,試圖掩蓋自己的緊張,可出口的話幹巴巴的,活像是大學校園裏推銷電話卡的人:“你好,我——”
殷楚玉的眸光冷淡,在寧簌被咬破的唇角停留片刻,神色倏然一凝。
沒等寧簌說完,被情緒主導的殷楚玉就往後退了一步,反手關上了大門。
寧簌:“?”
至于嗎?用得着一副見了洪水猛獸的模樣嗎!大不了她走就是了!
寧簌被殷楚玉利索的關門動作紮傷了玻璃心,一時間腦子中跳出無數幻景,譬如屋中坐着個能跟她一起上演修羅場的人。
但寧簌還是更傾向于相信殷楚玉的話。
而且從殷楚玉那幹幹淨淨的朋友圈裏,根本看不到任何脫單的跡象呢。
要是前妻姐都能脫單的話,她、她……她會嚎啕大哭一場吧?
被殷楚玉寧死不屈的态度打擊後,寧簌想要離開,不管是吹來一陣莫名的風還是裂開一道地縫,只要能将她立馬卷走,她就當這事情沒發生。
可惜沒有仙法。
大概神仙的力量只存在于讓她痛苦尴尬的事情上。
不就是天打雷劈的懲罰嗎?毛毛雨而已。
寧簌木着臉,心裏頭活躍的是身殘志堅、頑強不息的自己,可身體上呢,是個再度摁響門鈴的從心人。
她受不了。
寧簌倚靠着門摸出手機,尋思着要用什麽樣的姿勢才能引誘殷楚玉給她開門。
賣萌?撒潑打滾?賣慘?寧簌一一排除,最後學着殷楚玉的做派,拿出一副要談千萬單子的嚴肅架勢,十分冷淡地敲字。
“開門。”
“有大事跟你說。”
手比腦子快,發完文字後,習慣性點了一張可愛的表情包當添頭。
再撤回就有種掩耳盜鈴的笨蛋感了。
什麽叫功虧一篑啊,寧簌戳着屏幕上自己的倒影,口中嘀咕不斷。
等了一會兒,寧簌沒等到消息,正想着站起的時候,門忽然間開了。失去平衡的寧簌在驚慌失措之餘,想的是那該死的電流懲罰害得她腦子短路,做出靠在門上這樣的舉動。
她沒有像電視劇中預演的那樣戲劇而又浪漫地栽倒在前妻姐的懷抱中,而是咚咚二連響,先是撞了門框緊接着碰到了前妻姐的腦袋,而在慌亂中狂舞的手緊急中拍到了什麽,在那逼得她眼淚飚濺的疼痛中,她終于站穩了腳跟——被殷楚玉托住了腰。
唯一慶幸的是,被殃及的池魚沒有向着她投來寒冰似的死亡視線,反倒是夾雜着幾分無奈。
可在對視的剎那間,寧簌依舊認為此刻的自己有種小腦萎縮的抽象感。
她強行憋住了眼淚,請那不知道藏在哪裏的小神仙給她電一電,以痛止痛百試不爽。
她為什麽這麽倒黴?
“還好嗎?”殷楚玉低聲問。
“還……”“好”字在唇邊轉了一圈,最終沒有說出來。要是擺出一副可憐的慘像,殷楚玉是不是就不會趕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寧簌深吸一口氣,一邊說“不好”,一邊很自覺地在玄關換鞋,将賴在這裏的決心貫徹到底。
殷楚玉擡起手揉了揉額頭。
她困惑的視線往寧簌那顆金剛不壞的後腦勺上望去,最後慢慢地移到寧簌那只逐漸腫起的右手上。
真的不疼嗎?
殷楚玉側了側身,扶着櫃架讓自己被撞得暈眩的腦袋清醒幾分,抿了抿唇,視線在寧簌受傷的手上停留片刻,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她沒避着寧簌。
寧簌支棱着耳朵聽到“醫生”“腫了”幾個字。
她後知後覺地望向自己“豐滿”的右掌,用左手手指戳了戳。
沒什麽感覺,難道電麻了嗎?
殷楚玉問她:“你在幹什麽?”
“啊?”寧簌一愣,前妻姐這是什麽意思?要趕她嗎?可她不想被掃地出門。
寧簌眉頭緊蹙,想到自己的最終目的,于是抿了抿唇,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殷楚玉:“你說。”
寧簌遲鈍的大腦轉了兩圈,像卡了殼,半天才擠出一個悠長的“嗯”字。
她要怎麽說?講“你收拾東西去我家”還是說“你家有我一口飯吃嗎”?那延遲實現的願望給她出了一個大難題。
“嗯……那個……你最近睡得好嗎?”寧簌問。
終于,殷楚玉的神色變了,看向寧簌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可理喻。
在殷楚玉的沉默中,寧簌又下意識地咬唇,她讪笑着補充說:“我看你挂着兩黑眼圈呢。”
不會吧,難道前妻姐沒做一樣的夢嗎?
她竟然被自己的夢騙了?不對,什麽人會相信夢境啊!
她不會真的是神經病吧?
寧簌試圖用自己的腦子分析跟殷楚玉重逢後的事跡,發現……發現完全沒有理智邏輯可言呢。
悲從中來,她那含了半天的眼淚終于啪嗒落了下來。
庸醫,之前看的都是庸醫,她要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