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将軍
将軍
雪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中午依舊沒有停下的跡象,屋內的炭火烤得噼啪作響,嚴深坐在床邊,握着于沉月的手,對方喝下安神湯後依舊睡得不好,嚴深撤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他自己,像第一次和對方見面時那樣,一直在床邊守着,寸步不離。
“阿深……”于沉月悠悠轉醒,他睜開雙眼,看着一旁的嚴深,嚴深見狀,立刻抱起他的身子,讓他将所有的重量都壓在自己的身上,“好些了嗎?要不要我讓他們請太醫?”
“不用。”于沉月半躺在對方的懷裏,靠着他的胸口,屋內很溫暖,即使二人只穿着裏衣,也都不覺得冷,但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中還是被嚴深強行塞了個湯婆子,“我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兩人就這樣靠在一起,直到于沉月覺得安神湯的藥效已經完全散了,身上有了些力氣,他用手輕輕推了下嚴深,示意自己想坐起來,可對方硬是不讓他起身,非要抱着他,于沉月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兩聲,“又不是孩子,怎麽今日這樣固執?”
“你昨晚吓壞我了。”嚴深毫不掩飾自己的委屈,聽到他這麽說,于沉月知道自己理虧,他默默地垂下雙眼,讨好似得蹭了蹭對方的脖頸,嚴深沒有因為于沉月的動作而感到一絲寬慰,他心疼地看着對方,他知道,自己的月兒永遠都在為他人着想,所以才不願意把那些事講給他聽,“月兒,秦奕的事,我知道了。”
嚴深說完,明顯感到懷裏的人僵硬了一瞬,他看向二人握緊的雙手,繼續說道,“你別怪金珠,是我非要她說得,你要罰就罰我好了,但她告訴我的事情不多,我只知道你們從小相識,他似乎……對你有些……”嚴深說到這兒,抱緊了于沉月,希望給對方一些安慰,“我還是,想聽你說。”
于沉月點點頭,其實醒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嚴深一定會因為自己昨晚的行為而詢問金珠,所以現在,自己準備将一切都告訴他,“我知道你和金珠都是為我好,我怎麽會罰你們呢?還記得,我曾和你說過,我少時體弱,爹爹曾經找師傅教我一些拳腳功夫嗎?秦奕的父親,就是我的師傅,秦家當時已經代替莫家,掌管了朝中的兵權,爹爹與秦将軍關系甚好,秦奕也和我年紀相仿,所以我們那時經常在一起練功。”
“但從小我就不喜歡和他靠近,他頑皮,性子野,每次我去他們家,他總要欺負我,我越不願和他計較,他就欺負得越發厲害,後來我進宮去選你的伴讀,結果掉進池中,正巧他同父親進宮,是他把我救了上來,結果……”
“他以救命之恩為由,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你,是嗎?”嚴深将人抱得更緊了些,于沉月朝他笑笑,告訴他沒事,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道,“後來,他越發的過分,我想着,自己沒有學武的天賦,便不再去他們家了,正好秦将軍帶他去邊疆鍛煉,這一去就是好幾年,我本以為,大家都長大了,他是男子,我是雙兒,大家都會避諱一些,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可沒想到……”
于沉月握着嚴深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月兒,算了,我們不說了。”嚴深忍不住打斷他,可對方卻轉過身來,看向他的眼睛,“你讓我說,我想說。”
“于公子,小将軍在裏面。”于沉月站在訓練場的帳子外,朝着幫忙帶路的人點頭致謝,他讓金珠在門口等着,然後擡手掀開帳子,小心地走了進去。
“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副樣子。”秦奕穿着铠甲,将手中的劍随意丢在一邊,兵器落到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他伸手想去拽于沉月的胳膊,可被對方躲過,他不滿地啧了一聲,自己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怎麽,就這麽不願意看到我?”
于沉月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人,這些年他跟着父親駐守邊疆,臉上已經褪去了以往的青澀,身形也比上一次見面時更加壯碩,想來,對方已經年過十九,也該長進不少,不再是以前那個非要為難自己不可的少年了。
“不知,秦小将軍叫沉月來,所為何事?”于沉月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沒想到秦奕見他這樣,臉上顯出幾分愠色,他放下手中的東西,一步步逼近對方,“于沉月,今年你生辰已過,太傅可有給你尋個好人家?”
“此事與你無關。”于沉月見勢不妙,快步朝着門口走去,秦奕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逼迫他看向自己,“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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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在說什麽?”手腕傳來的疼痛讓他無法思考,秦奕沒有任何準備放開他的架勢,像拎一件物件一般将于沉月甩到了軍中專門用來休息的木榻旁,于沉月的後背一陣鈍痛,想撐起身子,卻發現右手的手腕已經疼得動彈不得,“你想幹什麽?”
“你說幹什麽?你都十八了你會不懂這些?”秦奕當着于沉月的面解開自己身上的铠甲,“正好,既然你不懂,那我就教教你,別擔心,疼是正常的,雙兒就是硬骨頭,比不得女人。”
“秦奕,你敢……”于沉月忍着疼痛站起身,看了眼離自己有些距離的門,忍不住高聲喊起金珠的名字,卻不曾想沒有任何人進來,秦奕朝門口瞥了一眼,嘲諷似得笑起來,“看來你身邊伺候的人不怎麽樣嘛,沒事,你們兩人一起,我也打得過。”
說罷,他朝着對面的人撲了過來,于沉月側身躲過,朝門口奔去,卻被秦奕用剛剛的蘋果砸中了小腿,一下子摔在地上。
身上的人很重,于沉月用盡全身的力氣都推不開,他側過頭,看着剛剛秦奕用來削蘋果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于沉月拾起匕首,朝着秦奕的背劃了過去。
“後來,好在秦叔叔來了,原來是金珠在之前就聽到秦奕的話,覺得不對勁,就跑去訓練場找秦奕的父親來幫忙。”于沉月說着,松開嚴深的手,攤開自己的手掌,“當時,我吓得手都在抖,那一刀劃得不深,但還是弄得我滿手鮮血,他們理虧,不願意将事情鬧大,秦叔叔當着我和爹爹的面,狠狠用鞭子抽了他一頓,這幾年他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京,等到祭天結束後就會離開。”
“原來如此。”嚴深聽完這些,對眼前的人更生出幾分憐愛,他親了親于沉月的眉心,将自己的頭靠在對方的肩上,“沒事了,都過去了,難怪月兒會害怕,不過現在一切都不用擔心,有我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
“我知道,我知道有你。”于沉月揉了幾下對方的腦袋,繼續說道,“你也要注意,我怕他找你麻煩。”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的。”嚴深又靠近了些,用自己的臉去蹭對方的臉頰,“說起來,你之前提到韓秋殊姐姐的事情,聽說那個男的挺争氣,榜上有名,已經向父皇求娶韓家的女兒了。”
“真的?那韓秋容算是苦盡甘來了。”于沉月想起上次韓仁立那張臉,就莫名地想笑,“想來皇上賜婚,韓丞相不答應也不行。”
“是的,所以要麻煩月兒從庫房裏選一件合适的賀禮,我親自送進宮,讓五弟他們交過去。”嚴深透過窗戶觀察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想必停了之後,會積起厚厚的一層,行動肯定不便。
于沉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外面的雪确實很大,想起雪停後的景象,忍不住發問,“等雪停了,我們去玩雪吧。”
“玩雪?”嚴深回過神來,懷裏穿着單薄的人此時正一臉期待地望着自己,他裝作不明白對方的表情,一臉戲谑地說道,“你覺得你的身體,可以玩嗎?”
“可以的。”于沉月坐起身,眉宇間沒了剛剛的虛弱和難過,長發順着肩膀滑落,落到嚴深的手臂上,嚴深用手拾起一绺長發,用發梢撓了撓對方的鼻尖,“真的可以嗎?”
“我……”于沉月心虛地摸着發癢的鼻尖,明顯底氣不足,将放在腿上的湯婆子塞到對方的懷裏,有些心虛地側過身去,“反正,以前爹爹都……都允許我玩,而且自從你回京後,我就按照你的吩咐天天喝藥了……總之,你不同意我從今天起就不喝藥了……”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态度倒是異常地堅定,嚴深笑着從後面抱住他的腰,隔着裏衣親了親對方的肩胛骨,“小壞蛋,是不是說謊了?等于太傅回來,我肯定要問個清楚,順便再向他告狀,說你諱疾忌醫,看他怎麽收拾你。”
“你才不會。”于沉月轉過頭,毫不客氣地戳穿他,“你才不忍心看我被爹爹訓斥呢。”說完,不由嚴深解釋,掙脫開對方的手臂,鑽回了被窩。
嚴深知道自己拿他沒辦法,于沉月縮在床上,整個人抱成一團,他隔着被子拍了兩下對方的臀,果不其然于沉月驚得露出腦袋,嚴深抓住機會捧起對方的臉,咬了一口于沉月的下唇,答應了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