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避子
避子
金珠穿戴整齊,擡頭望了一眼還未全醒的天,慢吞吞地朝往嚴深的門口走去,善榮見她來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自從王爺接了禮部的差事,我們都跟着早起,也不知王爺哪裏來得精力,明明今早要趕去禮部,昨晚還吩咐李廷他們燒熱水。”
“知道你們忙,你讓李廷別擔心,今日有新人過來,以後差事也會輕松些。”金珠靠近對方,将手裏剛剛備好的湯婆子遞了過去,“還記得前幾日那個在長街上被罰的宮女嗎?王妃見她可憐,和三皇子妃把人要來了。”
“真的?那以後豈不是四個人輪流當差?”善榮聽了這話,本來疲倦的神色瞬間一掃而空,“我之前值夜班後沒得休息,還要一早陪王爺出門,若再不來個人幫忙,實在是吃不消。”
“都是十幾歲的人,怎麽像老了一樣,這樣倦怠?”金珠捂着嘴,不讓對方看見自己也在打哈欠,善榮拿着湯婆子推開門,突然轉過頭來,臉上帶着些許不滿,“我再說一遍,我今年二十五,只是看起來歲數小,王爺調侃奴才就算了,你也這樣,小心我跟王妃告狀。”
說完,就關上了門,金珠癟着嘴,心想他還不是小孩子脾氣,這麽大的人了還告狀。
嚴深睜開眼,挪動了下身子,懷裏的人眉頭微皺,發出兩聲無意識的悶哼,他親了親于沉月的額頭,小心地松開對方握緊自己衣襟的雙手,他坐起身,從剛進屋的善榮手中接過湯婆子,伸進被子,放在于沉月的腳邊。
“別打擾王妃,等王妃醒了就将早膳端進來,別讓他等我。”站起身來,嚴深将衣服穿好,又親自綁上長發,看着身邊善榮困倦的臉,心中生出幾分不忍,“要不今日你在府裏休息,本王一個人去也沒關系。”
“王爺,奴才……”善榮擡起頭,準備拒絕嚴深的好意,可嚴深沒給他這個機會,接着說道,“你這幾日陪我去禮部,确實是難為你了,我記得前天晚上也是你當值,這樣可不行,我放你幾天假。”
看了看天,嚴深知道時辰還早,他和往常一樣在門口跟金珠囑咐了兩句,便準備丢下善榮,獨自前往,“天色還早,你回去補個覺,等今日那個宮女過來,記得把府裏的規矩教給她,其他的事情讓別人做就行。”
禮部的事對嚴深來講并不算多,凡事都有專門負責的人親力親為,官員呈上來的東西由他和嚴泓兩個人共同查看,比起以前在公司的日子,他可輕松不少。
“看來,一切都準備妥當。”嚴泓看着手中的文書,滿意地點了點頭,和身邊的官員交代道,“過幾日科舉考試,你們一定不能徇私舞弊,提前洩露考題,否則烏紗不保,考場上若有學子作弊,規矩你們都懂,父皇說了,不管是什麽身份,一律按規矩辦,先杖責二十,再拉出去游街,十年內不得再考。”
聽到這樣的處罰,嚴深不得不感嘆北麟帝在科舉方面的嚴苛,不過他也明白,沒有真才實學的人在官場上是不會真正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祉的。
事情忙完,嚴泓一如既往地準備先走,自從呂琳琅生了孩子,他的心就無時無刻不牽挂着他們母子,嚴深看着身邊人火急火燎的樣子,心裏想着,或許自己以後也會是如此吧。
“三弟,留步。”嚴深拉住對方的胳膊,有一件事他早就想找對方問清,如今四下無人,正好是個機會,“于太傅流放的事情,我想問一問……”
薛苓坐在酒樓的包間,什麽也不敢點,叫了一壺茶,努力聽着樓下的動靜,終于,包間的門從外面打開,看見出現在眼前的人,他摸着胸口松了口氣,“你終于來了。”說完,他才發覺不合規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對面的人行禮,“草民參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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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坐吧。”嚴深坐在薛苓的對面,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發笑,“不是說了讓你随便點嗎?”
“草民不敢。”薛苓臉上出現為難的神色,他扭捏了下身子,從袖口裏掏出一個白瓷瓶,“這是王爺的藥。”
“多謝。”嚴深将瓶子打開,倒出兩顆白色的藥丸看了看,緊接着将東西收進自己的口袋,“你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王爺,我不明白,雖說這藥對人身體無害,但……”薛苓低下頭喝了口茶,見嚴深臉上神色如常,便接着發問,“這藥,一般是那些整日尋花問柳之人,才會去吃的,避免外面的女人或是雙兒懷上孩子,王爺您……”
他也沒想到,自從那一日和淮王他們認識後,嚴深會獨自去找他,問他有沒有男子用來避孕的藥,他當時雖然震驚,但那是拿了幾顆給他,沒想到這次,他會再來找自己。
聽了這話,嚴深反應過來,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道,“王妃身子不好,太醫說還需要調理,本王不希望他太早懷上孩子,一來,男子服用的藥溫和許多,那些女子或是雙兒用的避子湯藥都太傷身,二來,本王也怕他知道了,會不高興。”
說完,嚴深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票放在了桌上,“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不要告訴別人,特別是王妃,這錢你拿着,就當是報酬。”
香柏今日親自帶着宮女去了王府,金珠和香柏也算是舊相識,見了面難免多寒暄兩句,于沉月沒有打擾她們二人聊天,看着面前的宮女,她身形消瘦,個子卻很高,站在那兒比金珠高大半個頭,竹竿子似的,一聲不吭地站着,發現于沉月盯着她,局促地低下了頭。
“你叫順心,對吧?”于沉月将人拉到身邊,對方仍然低着頭,小聲的回了句是,于沉月知道,順心的母親原本是皇後宮裏的宮女,因為和侍衛有染,有了這個孩子,本來準備偷偷打掉,不曾想被皇後發現,本來是應該逐出宮去,但皇後開恩,知道她在外沒什麽親人,便做主留下了她們母女。
可誰能想到皇後逝世,她們母女失去了依靠,她母親因病去世,留下這個孩子在宮裏孤苦伶仃,以前順心跟着母親在禦膳房做事,母親走後,管事的太監重新将她分去了李昭儀的宮裏,本以為能安穩度日,沒想到出了這件事。
“想來,你母親也是希望你一輩子可以平安順遂,才會給你取這樣一個名字。”于沉月寬慰道,“王府和宮裏不同,規矩沒那麽多,你跟着金珠他們好好學,王爺是仁慈之人,不會苛待你的。”
“看樣子,我回來的趕巧。”嚴深手裏拎着不少點心,金珠和香柏連忙上前幫忙,順心見狀,也準備伸手去拿,但想到自己第一天入府,便還是先跪了下來,“奴婢拜見王爺。”
“起來吧,進了王府,以後就是自己人。”嚴深自覺地坐在于沉月的身邊,于沉月看了看擺滿桌子的食盒,無奈地笑道,“府裏的點心師傅都是挑的最好的,王爺何必再從外面買這麽多回來?”
“聽金珠說,你以前愛吃桂春坊的點心,正巧今日路過,就買了些回來嘗嘗。”他拿起桌上的四個小一些的盒子遞給金珠,“這是你們的,你待會兒給善榮他們送去,順心,你也有份,一起嘗嘗宮外的點心。”
另外三盒大的,嚴深将一盒擺在于沉月的面前,另外一盒推給了香柏,“這三盒東西多,我把坊內所有的點心都買了些,一盒是王妃的,這一盒香柏你拿回宮裏給三弟他們,還有這一盒,這是最多的,是給王府內其他人分着吃的。”
“原來如此,王爺有心。”于沉月打開食盒,看着裏面滿滿當當的點心,拍了拍了對方的手,“只是,我怕是吃不完,從我這一盒裏再分出一半給王府內的人吧,既然分了點心,自然越多越好,一定要人人有份。”
金珠抱着點心開心地吩咐順心幫忙,香柏拿着食盒離開,房內靜了下來,又只剩下他們二人,嚴深這時才将頭靠在身邊的人的肩上,于沉月笑着摸了摸他的臉,轉頭的瞬間,自己的手就被對方攥住。
“是累了嗎?”于沉月問道,嚴深搖搖頭,将對方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親了親,“我都不知道,你小時候差點成為我的伴讀。”
雙兒做皇子的伴讀,就與男子不同,如果說男子是陪着皇子讀書學習,那雙兒入宮,就會比男子多學些別的,學着怎樣留在皇子身邊服侍,一般雙兒當了誰的伴讀,基本就意味着他是那位皇子的人了。
于沉月沒想到他知道這件事,嚴深看着他有些驚訝的臉,接着說道,“難怪父皇會把你嫁給我,原來很小的時候你就曾……被父皇看中。”
“是啊,要不是當年我不小心掉進水裏,生了一場大病。”于沉月苦笑着抱住嚴深,當年是自己貪玩,進了宮也不老實,寒冬臘月的,還在宮內的水池邊玩,一下子掉了進去,不然,自己和嚴深,應該早就相遇相知了,“說不定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會被罰去那麽遠的地方。”
“不要想那些,都過去了。”嚴深從食盒裏拿起一塊點心,放到于沉月的嘴邊,“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子,然後健健康康地陪我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