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關心
關心
善榮端着食案走到嚴深的門口,看見李廷和金珠二人在不遠處說話,心想他們不在門口等着,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做什麽?
“王爺。”善榮敲響了房門,畢恭畢敬地說道,“奴才将姜湯和藥送來了。”屋內傳來腳步聲,随着聲音越來越近,善榮将頭低下,把手中的食案往前伸了些,“辛苦你了。”嚴深接過對方手中的食案,看着他的樣子小聲打趣起來,“今日怎麽這般規矩?”
“于公子面前,奴才不能給王爺丢人。”善榮擡頭看向他,嚴深仿佛回到了孤兒院,看見了那些自己從小照顧的弟弟妹妹們的臉,“怎麽會,以後都是一家人。”說着,他的目光轉移到不遠處還未注意到他們的那兩個人,“再幫我打盆熱水,帶塊新的手帕,順便你和他們去取三件外衣披着,別着涼,特別是金珠,一路跟來也不容易,也給她帶碗姜湯。”
門剛關上,金珠和李廷就後知後覺地走上前,善榮清了清嗓子,沒好氣地假意責怪道,“你們兩個,也不知道規矩,屋裏要是出什麽事情怎麽辦?”
“不會的,王爺最喜歡于公子,能出什麽事?”李廷的話剛說完,就被善榮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頭,他摸着剛剛被打的地方撇着嘴,“你這人,倒是和王爺學得快。”金珠不語,看着眼前兩個人之間的打鬧,心想以後進了王府後肯定非常熱鬧。
嚴深将食案放在桌上,單手将案上的碗拿起,坐回到床邊,“喝點姜湯,去去寒氣。”他用湯匙盛上一勺,自己先舉起湯匙小心地吹散熱氣,再遞到于沉月的嘴邊,“今日哭得這樣兇,我讓他們去取了熱水,等拿來後我幫你敷一下眼睛,不然明日肯定腫的厲害。”
于沉月點點頭,他張開嘴,溫熱的姜湯伴随着辛辣刺激的味道直沖鼻腔,讓他止不住咳嗽起來,“怎麽了?是喉嚨不舒服嗎?”嚴深急忙放下手裏的碗,擔憂地摟住對方的肩膀,“我讓他們請太醫……”
“不,是沉月被姜味嗆着了……咳咳……”于沉月因為咳嗽而抖動着雙肩,嚴深輕拍着他的後背,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擡起頭,看着嚴深擔憂的表情突然笑了起來,手指伸向對方蹙着的眉,在眉心的位置點了兩下,“王爺不要擔心,月兒好着呢。”
“你啊。”嚴深無奈地笑道,抓住對方作亂的手,将人摟得更緊了些,于沉月的發梢傳來的陣陣清香,他的視線落在對方小巧的耳垂上,懲罰似的輕輕咬了一下,不等對方發作,就又端起了碗,将話題扯開,“姜湯涼了就沒用了,月兒還是趁熱喝了吧。”
于沉月呆愣地摸了摸剛剛被嚴深觸碰過的地方,直到對方再一次将湯匙遞到自己的嘴邊,“你……怎地這樣……登徒子……”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嚴深捕捉到,聽得清清楚楚,于沉月看着嚴深臉上一副得逞的表情,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感覺剛剛被對方咬過的耳垂,此刻熱得發燙。
屋內的炭火正旺,随着一碗姜湯見了底,于沉月感覺自己渾身都通暢了,額頭上也微微地出了些汗,好在門口又傳來聲響,嚴深和剛才一樣打開門,卻發現這次站在門口的是金珠。
“王爺,您要的熱水。”金珠一邊說,一邊伸長脖子,想往裏面張望,嚴深自然地接過對方手裏的熱水,朝着對方看去的方向說道,“放心,不會讓你家公子受委屈的。”
于沉月坐在裏屋,聽到這話,忍不住又摸上耳垂,但礙于金珠在門口,不好發作,等嚴深回來後,才當着對方的面将身子往旁邊挪了兩下。
“生氣了?”嚴深看着對方的反應只覺得可愛,他用熱水打濕手帕,折成長條狀,狗皮膏藥似的貼了過去,“剛剛是我不好,我向月兒道歉,這眼睛可耽誤不得。”
“月兒沒生氣。”于沉月閉上眼,等到嚴深小心地将手帕敷上,才接着開口道,“只是王爺這麽做,有些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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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不合規矩?”嚴深突然的笑聲中夾雜着一絲無奈,雖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但于沉月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意,知道是在說今天的事,自己理虧,便摸着黑,用手拽住對方的胳膊,不再多言。
眼前陷入黑暗,其他的感官就會被放大,眼睑上手帕傳來的熱度,對方握着手帕的指尖那無意的觸碰,二人呼吸的聲響,于沉月不由地感到臉熱,緊接着,自己的下唇傳來別樣的觸感,惹得他整個人一震,“王爺……”
“月兒,不要叫我王爺。”于沉月閉着眼,看不見嚴深眼底閃過的火苗,他用手輕撫着于沉月的唇,“王爺這個稱呼,太生分了,你以後喚我的名,叫我阿深,好不好?”
對方的聲音萦繞在他耳邊,使得于沉月不得不聽他的話,他顫抖着張開雙唇,小聲說道,“阿深……我……”
話音未落,于沉月感到唇上傳來一陣柔軟,對方動作很輕,像是怕傷着他,雖只有一瞬,但他知道,這觸感意味着什麽,本來被手帕覆蓋住的眼睛此時也傳來光亮,他睜開雙眼,眼前是嚴深放大的臉。
“月兒。”嚴深剛說了兩個字,于沉月就羞惱地撲進他的懷中,“我現在生氣了。”他滿臉通紅,靠在嚴深的心口,吐出的氣息惹得嚴深心癢,聲音悶悶地,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很生氣。”懷裏的人活脫脫一只炸毛的小貓,嚴深讨好地附在對方的耳畔道歉,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對方鮮為人知的另一面。
訓練場上,嚴深的箭法相較之前大有長進,他放下弓,看着自己射中的靶心,覺得這次的秋獵即使自己表現再差,應該也不至于一無所獲。
“二哥。”嚴泓拿着弓朝這邊走來,看着對面的箭靶稱贊道,“二哥厲害,我自愧不如。”人無完人,他不善于騎馬射箭,所以秋獵一向都是別人表現的機會,“看來,這次四妹和五弟遇到對手了。”
四公主嚴涴琳,是嚴深一母同胞的妹妹,當年先皇後因難産而死,去世前皇後拉着北麟帝的手,告訴他,她愛這個孩子,讓他不要因自己的過世而讨厭公主,所以,從小到大,北麟帝都格外的疼惜這個女兒,讓她和皇子們一同讀書訓練,所以有些驕縱,也比別的女子多一份韌性和直爽。
五皇子嚴爍,這個名字嚴深再熟悉不過,因為他就是主角,雖然現在,他在旁人眼中,只是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辭,除了騎馬射箭有幾分天賦外,對朝廷上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的平庸皇子,可嚴深知道,他的目标是太子之位,是未來的儲君,是個會鏟除擋在他面前的一切的狠角色。
這些日子,因為科舉和上次的事情,嚴深和嚴泓的關系親近不少,嚴泓比他看上去要健談,二人這些日子聊了很多,比如嚴深永遠見不到的,殁于高熱,年僅五歲的大皇子,又或者是嚴泓的母親,也就是貴妃,她早已不計較當年沖撞之事,希望嚴深可以放下二人之前的芥蒂,說起陳貴妃,嚴深想到,書裏好像就是她提議讓自己回到京城的,自己理應前去拜會。
“真的?”嚴泓聽到這話,心裏替母親高興,母親一直記得先皇後的恩情,養育四妹,照顧後宮,如今終于是了卻一樁心事,“母親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
“殿下,皇子妃恐怕要生了。”呂琳琅身邊伺候的宮女趕來,嚴泓聽了就要往回趕,立刻将本就不擅長的弓箭随手一扔,“二哥,我先走一步。”
嚴深記得之前嚴泓說過,至少要等秋獵之後才會生産,怎麽這麽早就有了動靜?想到沉月與對方交好,一定會為對方擔心,可如今他不能進宮,自己還是去幫他看一眼為妙。
“公子,你這幾日天天點燈熬油的,終于是完成了。”金珠看着于沉月手裏的香囊,這已經是公子做得最好的一件成品了,自從那一日從王府回來,公子和王爺的感情就越發得好,王爺現在每日都會來府裏,不是留下來用膳,就是和公子一同寫字讀書,以前公子還讓她在旁邊候着,如今,自己總是被支到別處,“王爺一定會喜歡的。”
于沉月将香囊放在手心裏,上面繡着兩朵蓮花,他實在繡不好鴛鴦,無奈只能換成別的,不過好在這次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能趕在秋獵之前做好。
“月兒。”于沉月聽到聲音擡起頭,看着嚴深向自己走來,好像有些心事,只見他支走了金珠,繞到他的身後抱住他的腰,将頭抵在他的肩上,“三皇子妃生了。”
“真的?”于沉月記得,好像還沒到時間,早産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有些心焦地問道,“琳琅和孩子都好嗎?”
“都很好,有父皇和皇祖母坐鎮,怎麽會有事。”嚴深用下颚蹭了蹭于沉月的脖頸,他癢得縮了兩下,察覺出對方的不對,“你好像不開心?”
嚴深向他扯出一個笑容,讓他別擔心,目光看向于沉月手中的香囊,于沉月見狀,順勢将東西塞在他手中,“給你的。”他看着手裏的香囊上面那熟悉的針腳,再看了一眼于沉月的表情,心中了然,“你繡的?繡了很久?”
“沒……也就……幾天而已。”于沉月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還是小心地觀察着嚴深的神色,嚴深握住于沉月的右手,心疼地摸着對方的每一根手指,“我知道你不喜刺繡,以後不要做這些了,紮疼了怎麽辦?熬壞了眼睛怎麽辦?”他摸着香囊,覺得裏面像是有東西,打開一看,竟是道平安符。
“我昨天一早去廟裏求來的。”于沉月從嚴深手裏接過香囊,将平安符拿了出來,“給你帶着,保平安的,你快去秋獵了……我不放心……你要是嫌我的香囊丢人,不系也沒……”
“怎麽會丢人呢?我喜歡都來不及。”嚴深再一次抱住了對方,于沉月的鎖骨都被蹭地泛紅,嚴深說話時的氣息散在他肩上,惹得他肌膚滾燙,“月兒,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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