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相親
相親。
兩人近半個月沒見，思妻成災的肖洱執意要送向悅回家，向悅沒阻止，與他并肩在雨中前行，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肖洱目送她進單元樓，原地靜默幾秒，突然追上樓攔住她，問出憋了許久的話，“剛才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向悅看穿他的緊張不安，語氣平淡地說，“相親對象。”
他怔怔地看着她，幽瞳被一團黑霧籠罩，肉眼可見的消沉下去，“我們只是分居，對吧？”
向悅在心底暗爽，面上佯裝冷漠，“一般而言，分居是離婚的必經之路，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肖洱信以為真，手心逐漸失了力，似被人一秒抽空魂魄，“我以為我們還會和好，是我癡心妄想。”
她憋笑憋得胸悶，暗戳戳地補刀：“你那裏是不是有皮卡的衣服？挑兩件好看的送過來，明天我帶它去約會。”
肖洱心口一刺，“你要和誰約會？”
她微笑反問：“你說呢？”
“剛才那個穿西裝的？”
“嗯。”
“你喜歡這種？”
“為什麽不喜歡？”向悅兩手一攤，“成熟穩重的商業精英，相親榜常年排前三。”
“你選他還不如選我。”肖洱板着臉逐一細數，“他個子沒我高，長得也沒我好看，更不一定比我有錢。”
“但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和女人打情罵俏玩暧昧的男人。”
肖洱噎一嗓子，解釋越多越像無力地狡辯，“我沒有打情罵俏，沒有玩暧昧，更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真的沒有。”
話音剛落，屋外的雷鳴聲響徹天際，白光浮現，猶如點燃黑夜的一盞明燈。
向悅調侃道：“下雨天少說話，小心遭雷劈。”
肖洱沮喪垂頭，鬥志全無，“劈死我也好，不然活着的每一秒都在想你。”
她裝模作樣地低咳，掩飾上揚的唇角，淡聲驅客，“你回去吧，這段時間別再出現，不要影響我的好心情。”
他沉默不語，用那雙滿腹憂傷的眼睛盯着她，直到她轉身上樓，伴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消失無影。
肖洱瞥了眼半睡不醒的警長，苦笑一聲。
同是天涯淪落人。
唯有抱團取暖，了卻殘生。
*
翌日。
一夜細雨過後，天空放晴。
早起晨跑時，向悅發現門口挂着一個紙袋，裏面裝着皮卡最愛的皮卡丘戰袍。
手機平靜了一天，她以為這家夥真的打算放棄，下班後牽着精神抖擻的皮卡赴約狗狗相親會。
剛走出寵物醫院，就見一輛悶騷的深紫色超跑停在路邊，身穿棗紅色西裝的肖洱倚靠車門靜靜等待。
定制西裝完美包裹每一寸肌肉，大長腿筆直修長，黑發梳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做作的金絲眼鏡盡顯陰柔氣質，“斯文敗類”四個字被他拿捏得恰到好處。
四面八方的目光火辣辣地射過來，向悅尴尬地腳趾抓地，只想逃離這是非之地，可肖洱不願放過她，打定主意拉她下水，笑着朝她招手。
“悅悅，這邊。”
向悅無奈嘆息，低頭同皮卡目光相交。
“你也覺得丢臉嗎？”
“汪汪汪汪。（他是誰，我不認識。）”
*
十分鐘後，惹眼的深紫色超跑在馬路上奔馳，等紅綠燈的間隙會引來周圍車的重點關注。
向悅用包擋住臉，咬牙切齒地問：“你這車多少錢租的？”
肖洱面不改色地撒謊，“3000。”
“你有毛病吧？”向悅雙眸瞪圓，差點背過氣，“3000可以給皮卡買多少狗罐頭了？”
“騙你的，我找朋友借的。”
他見她當真，趕緊說實話平息怒火，随口又問：“你覺得這車怎麽樣？”
“浮誇。”
他有些委屈，郁悶地說：“我以為你會喜歡這種。”
“浮誇的不是車，是你。”向悅白眼翻起。
肖洱愣了幾秒，笑得春光燦爛。
向悅不懂他在笑什麽，只覺得這家夥越來越捉摸不透。
車停在在一間狗狗主題的西餐廳前，向悅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肖洱倏然按住她的手，大半個身子罩過來，呼吸相聞的親密距離。
她輕輕眨眼，氣勢弱了半截，“你、你讓開。”
鏡片後的黑眸澄澈無瑕，閃爍淡淡灼光，似兩團交織的火焰在空氣裏持續沸騰。
商業精英男的強大氣場，開口卻略帶孩子氣，“說實話，昨天那人是不是不如我好看？”
“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她低聲道：“評價一個人得看他的方方面面。”
“我也有很多優點，方方面面不比他差。”
向悅故意逗他，“沒看出來。”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把優點都展示給你看。”
“我不要。”
“悅悅，你能不能不要去相親？”
他喉音發顫，幾乎用懇求的語氣說：“我想一直當你的老公。”
向悅沒吱聲，近距離盯着他的眼睛發愣。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現在的肖洱才是最真實的他，不同于以往的滴水不漏，不同于老練的流氓氣，甚至抛下楚楚可憐的僞裝，他開始真切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
褪下那一副近乎完美的軀殼，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會小氣吃醋，會生氣難過，即使放低自己也要争取一個留在她身邊的機會。
*
向悅差點沒頂住他的純情攻勢，就在即将突破心房的前一秒，餘光瞥向車窗外，發現站在不遠處的西裝男，還有套着花裙子仙氣飄飄的棉花糖。
“汪。”
皮卡心癢如麻，瘋狂撓抓玻璃，中氣十足的吠聲驚醒險些淪陷的向悅。
她用力推開肖洱，趁其不備下車，心急的皮卡緊跟上來，直奔棉花糖而去。
向悅和西裝男碰面後很自然的閑聊幾句，肖洱悄無聲息地走近，厚臉皮的非要插一腳。
西裝男發現站在她身後的肖洱，臉黑似鍋底，鎖喉的殺氣撲面襲來。
“向醫生，這位是？”
“啊，他...他...”
向悅啞然，沒想到他會不請自來。
肖洱愣聲道：“我是她的哥哥，姓肖。”
西裝男盯着少年臉的肖洱難掩訝異，向悅跟着回頭，眼神警告他閉嘴。
“向醫生的哥哥看起來好年輕啊。”
“30歲還年輕什麽，半只腳都快入土了。”他說話攻擊性十足，陰陽怪氣裏透着一絲怨念，“活了這麽久對社會沒有太大貢獻，婚姻也岌岌可危，老婆寧願選擇一個額頭長痣下巴有疤的男人也要抛棄我。”
西裝男聽着描述稍顯耳熟，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前黑痣和下巴的疤痕，心想他該不是在映射我吧？
一旁的向悅直接氣笑，不耐煩地開口驅人，“我和陳先生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聊，你自己找個地方待着去，不要打擾我。”
後面幾個字威脅意味濃烈，說完她扭頭就往餐廳走，西裝男看了眼臉色鐵青的肖洱，深覺不好惹，他牽着棉花糖火速跟上，皮卡笑得一臉不值錢的樣子，尾随女神飄走。
肖洱落寞地站在原地，擡頭望向懸挂天邊的彎月，嘆息着搖搖頭。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向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