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明日
明日
“篤篤篤。”
周束楚敲了敲門,快晚上十點了,也不好太用力。
他半倚在門前,手裏還提着兩份章魚小丸子,微信裏發給方予厭的消息都沒有回複。
或許是今天早睡了?
周束楚又敲了一聲,“魚?”
依舊是無人回應。
如果是在房間裏,敲門估計也聽不見,不如回他自己房間看看那個窗得了。
周束楚轉身進了自己家門,周家客廳熄燈早,但透過門縫的光能看出來,爸媽都還沒睡,只是周以溫房間熄燈了。
周束楚先回房間趴着窗臺看了一眼,隔壁房間确實沒開燈,窗簾也拉上了,估計真是睡了。
今天大起大落的,還了受傷,早點休息也好。
只是他帶回來的兩份宵夜就只能讓周以溫偷摸解決了。
周以溫房間在主卧隔壁,周束楚放輕了腳步,貼着房門輕扣了兩下。
“周以溫,睡了?”
沒過兩秒,門鎖從裏面轉動,房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露出周以溫小半張臉。
周束楚提起宵夜,堵到那臉跟前,“趕緊的,悄摸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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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溫瞬間把門拉開了,将人請了進去。
她還覺得有些不可置信,眨了眨眼,“怎麽給我帶宵夜了?稀奇!”
“你小魚哥哥睡了。”周束楚走進門,把兩盒章魚小丸子放到地上的小桌上
周以溫一臉理解,“那合理了。”
周以溫卧室跟周束楚差不多大,甚至還小些。但因為周束楚房裏放的床和桌子都是加大的,顯得倒是沒周以溫屋裏寬敞。
屋裏只有一盞床頭小燈開着,兩人就地坐下,将不多的宵夜速戰速決。
他很快就塞完了一盒,正想起身,又被周以溫拉了回去。
“幹嘛?”周束楚跌坐回地上,有些警惕的看着她。
每回半夜将他這個親哥拉住都沒好事。
果不其然,周以溫出口驚人。
“我想學摩托車。”
周束楚嘴巴都沒合攏,多少有些啞然了。這話在他預料之外,又在他意料之中。
他撓了撓頭,啧了一聲,“跟媽說了?”
“還沒,那不是跟你親嘛。”周以溫眨眨大眼,試圖軟化親哥,給自己多拉一個隊友。
但這回周束楚防禦奇高,将這眼波攻擊直接抵擋了,“少來,沒用。這是我能決定的事嗎?”
“我知道……”周以溫有些愁容漫上來,“我這不是怕我媽給我罵死了嗎?”
周束楚沉思片刻,安撫道:“沒事,大不了就是不同意……”
“別啊!”周以溫急了,“我真的想!”
“那你哥也沒辦法,只能你去跟老媽使美人計了。”周束楚伸了個懶腰,犯困的打了個哈欠,“你哥也沒那財力資源給你整車整教練,你好好說道說道,媽可能就同意了。”
不過大人總是不同意小孩玩危險的東西的,周以溫顯然也知道這同意的可能性不大,整個人都萎靡了一些。
周束楚看着拍了拍她的頭,多少安慰了一句,“你先問問,同意了就行,不同意……咱們長大了也可以學,到時候你自己做決定,就沒人會強制要求你幹什麽了。”
他将吃完的垃圾收走,給周以溫把房門關上。
隔壁主卧還亮着燈,但周束楚也不能替周以溫去說,于是他撇了兩眼,掉頭洗漱睡覺。
周束楚卧室關燈很快,相比于普遍高中生而言,他幾乎不熬夜刷題。
不出十一點半,方予厭就看見窗外那點光源滅了。
他翻了個身,面向了衣櫃的方向。
現在的時間對他來說還太早了,即使今天無事發生,是最平凡的一天,他也該一點多才躺上床,然後再睡個半小時才入睡。
別說現在才十一點半不到。
方予厭閉上眼,生熬了一會兒。但無論是側卧還是平躺,他都很清醒,一點睡意都沒有。
等他實在受不了睜開眼,才發現只過去了半小時。
方予厭穿上鞋下床,在沒開燈的家裏走了一會兒。
這套房是不算小的三居室,他推開卧室的門出去,陽臺外冷白的月光打進來,照亮了電視櫃的牆面。
客廳沒什麽東西,大部分的櫃子架子都是空落落的,只在一些地方放了點未拆封的禮品。
要麽是別人送方瀾的,要麽是方瀾準備送別人的。
光線很巧落在了其中一個格子上。
那裏放了兩條未拆封的煙。
方瀾不抽煙,即使是混了商圈也不抽。方予厭自然也是不碰的,只有已故的父親喜歡抽煙。
案子破不出來的時候,要熬夜的時候……于洲是個老煙鬼,方予厭記得方瀾總是這麽罵他。
方瀾不喜歡家裏有煙味兒,于洲也盡量沒在家裏抽,家裏也不怎麽見煙。
現在的煙放在這,只能是方瀾備來送禮的。
鬼使神差的,方予厭拆了一盒出來。
他拿着那盒嶄新的煙,看起來也不便宜,估計要比當年于洲抽的要好得多。
只可惜在家裏找了一會兒,沒見着打火機。
方予厭只能帶着一盒新煙回了房間。
他站在窗前,把窗簾拉開,借着月光抽出其中一根,左右看了一會兒,最後塞了回去。
他正把煙盒扣上,旁邊的窗戶響了一聲,一顆熟悉的腦袋探了出來。
“你怎麽半夜醒了?”
方予厭迅速把手裏的東西藏到了桌下,雖然就算他拿在手裏伸出窗口,周束楚這不愛戴眼鏡的近視眼在這就一點月光的環境也不見得能看清。
但他還是慌了一秒,等手裏空了,才擡頭去看人。
周束楚顯然是熄了燈就沒睡,在打游戲,眼睛還清亮的很,一點不迷糊。
他和方予厭對上視線,撐在窗臺上的手撓了撓脖子,“你今天睡那麽早,我帶了份章魚小丸子回來,你都沒吃上,便宜周以溫了。”
方予厭細密的睫毛顫了一下,平淡的回他:“我不餓,以溫喜歡以後給她帶。”
“算了吧,”周束楚擺了擺手,“回來的早還說呢,再晚點她就睡着了。就算沒睡也得裝着,不然太晚了我媽說她。”
周以溫年紀還小,溫雲錦在的家的話,管的還是挺嚴的。
方予厭點點頭,沒就着話題繼續說,而是回到了沉默。
周束楚毫不在意,他會自己找話題,晚上的事方予厭不在,他怎麽也得再說一說。
“應歸舟說你沒回他消息,夏時秋那嘴快的跟你說了沒?”
方予厭知道他說的哪件事,猶豫了一下,沒裝傻,反而笑了一下:“看到了,周公子魅力不小。前幾天還說幫你,看來不用了。”
十二點的指針劃過,已經是明天了。
總要習慣的,就從現在開始。
但周束楚苦着臉連忙打住,“算了算了,我還是好好搞競賽吧。”
周束楚會拒絕,倒是不出意料。
但是方予厭并不因此覺得有多高興,他目光緩緩移開,淡淡道:“反正你早晚有那一天,慌什麽。”
“那就那一天到了再說。”
周束楚不以為意,他撇了兩眼方予厭搭在窗上,垂在窗外的手,“李醫生怎麽說?”
“手?”方予厭回神,垂在窗外的手晃了晃,又收了回去,“過兩天就好了,只是擦破的嚴重點而已。”
周束楚嘆了一口氣,他最是話多,跟夏時秋一塊話密的能煩死人。跟方予厭這種偶爾不接話的冰王子在一塊兒,也沒冷過場。
但此刻卻沉默了一下。
連方予厭都要覺得不對,正側目看他的時候,他才又佯裝無意的開口。
“這段時間,你跟李錦川之間你來我往的,不肯告訴我,是因為這張照片嗎?”
周束楚問這話時沒看方予厭,也就錯過了他眼眸波動的瞬間。
不過他沒猶豫多久,輕“嗯”了一聲,認了。
周束楚這才看過去,他不善藏匿情緒,光線不好,方予厭都能看得清他的不高興。
這事兒總的來說是方予厭理虧,看周束楚不悅,他還是順毛撸了一下。
“事情比較突然,之前他說有證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順他的意,低個頭。”
冰王子低頭低的很有技術,低一次把人惹炸一次。
周束楚唇角帶了點笑,但對這事兒還是保持情緒,“那你也要告訴我,也不至于後面讓他發出來,你還打成這樣。”
“解決了,不說了。”方予厭打斷道:“都是些破事。”
“是正事!”周束楚正色道:“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有問題你不告訴我,藏着掖着的,你對得起我嗎?”
“還是你已經另有新歡了?”
方予厭愣了一瞬,周束楚末了這話總覺得帶了三分不悅,但跟前面說起李錦川又不是一種感覺。
聽得他一時反應不及,眼睛都有些瞪大了。
到底是誰新歡?
方予厭後知後覺的咂摸這兩個字,自己也不高興起來。
但他比周束楚能藏,眼眸一轉,情緒就藏了起來,只有清冷的聲音裏帶了一點酸味。
“我可沒有周公子那麽大的魅力。”
“诶!”周束楚立刻炸毛,“怎麽又提!之後你也得幫我避着懂不懂?別幹些出賣兄弟的事情。”
方予厭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擡手把窗給關了。
他動作迅速,周束楚都來不及說句什麽,對面連窗簾都拉上了。
夜深人靜,唯有斷斷續續的蟬鳴聲伴月光飄過來。
周束楚站在窗前吹了好一會兒夾着熱氣的夜風,越想越不對勁。
不是他譴責方予厭的嗎?
怎麽還被摔窗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