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創生之柱（1）
創生之柱（1）
晚上10點，熊本居酒屋。
莊夢挂掉沉柏影的電話後，回到包廂裏，一個人喝着可爾必思嗨棒，悶悶的，不說話。
“你回來的剛好，再玩一會，牛肉就全吃光了。”一旁的武磊順手給她夾了一塊剛烤好，還滋滋冒油的肥牛。
“你要蘸辣椒，還是蘸醬油？”
“醬油，我自己來就好。”
武磊将醬油瓶遞給她，随口問道：“怎麽突然不開心了？是工作上的事，還是別的？”
“嗯，算是工作上的……”
沉柏影現在是她頂頭大老板，那他的事情自然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你呀，就是對工作太認真了。”武磊開朗地笑了笑，“簡直讓我們這些整天摸魚劃水的，無地自容了。”
其實武磊一直都沒告訴莊夢，有一次周五晚上，他和同事打球，回家時卻想起鑰匙落在辦公室，便又回去拿。等他到辦公室已經快晚上11點了，公司裏的人都走了，黑漆漆一片，卻還有一處亮着光。
他定睛一眼，原來是莊夢還在辦公室。
整層辦公樓都是漆黑的，只有她面前的電腦還亮着微弱的光，像是夜空中一顆雖然微小黯淡，猶自發着光的星。
其實，如果莊夢像何美晴一樣，撒個嬌，服個軟，說句好話，肯定就不這麽辛苦。她明明知道還有捷徑，卻還是選擇了一條，最笨，最辛苦，卻也是最腳踏實地的一條路。
莊夢認真工作的樣子，就像一個小蝸牛，緩慢堅定地向上爬，抱着籃球的武磊，心中的某個角落，似乎被微微觸動了，就像珍藏一幅畫，将她認真工作的樣子藏在了心底。
莊夢聽他這麽說，不好意思撓撓頭，“哪有，你分明工作也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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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磊收起回憶，笑了笑：“雖然咱們都是底層打工人，沒什麽話語權，但是對于上級提出的不合理要求，該拒絕還是要拒絕。否則，別人會覺得你好欺負，得寸進尺。”他對莊夢推心置腹，“要不然，你也會太累的。”
莊夢喝着可爾必思嗨棒，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她若有所思，鼓起勇氣，拒絕上級提出的不合理的要求，要先學會說“不”嗎？
……
沉柏影坐在勞斯萊斯的後座，城市的燈紅酒綠，像鮮活的、充滿市井氣的電影畫面，一幀一幀飛快地掠過他俊朗的側臉，是明與暗、光與影交疊。
然而，外面多麽熱鬧喧嚣的人間煙火，和他始終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車窗，始終照不進他那雙宛若北極冰川的深眸中。
等待紅燈的時候，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這是一塊百達翡麗、特別限量版的星空世界腕表，在黑色藍寶石水晶圓盤，顯示着星空背景和月相。一塊透明藍寶石水晶圓盤，映着夢幻的蒼穹與銀河。這款表最大的特點，就是何時候，佩戴者都能欣賞到北半球的星空，觀察群星和月相的變化，以及月行軌跡。
時間在流逝。
每一分，每一秒，無論快樂與痛苦，愛與恨，生與死，時間都在以相同的速度向前邁進，這是宇宙中亘古不變的原理。
但沉柏影手上的這塊腕表，好像有點不同，它的速度，似乎要比周圍快一些。
他注視着微微顫動的秒針，皺了皺眉，看來這裏時間，和他“所在”宇宙的時間流速并不完全相同，他并不知道這是什麽造成的，冰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憂慮。
……
熊本居酒屋外面。
沉柏影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他下車，原本要推門進去，把不聽話的某人抓回來，但隔着門，也能聽見裏面熱鬧歡快的聲音，他猶豫一下，并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店外面，給莊夢發了一條信息。
“我現在就在居酒屋外面，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你出來，要麽我進去。”
發完信息，他站在門口，點了一支煙，還沒抽上一口，就收到一條信息。
莊夢秒回：我立刻出來！
只聽“呼啦”一聲，居酒屋的門被拉開了，只見莊夢着急忙慌地跑了出來，她睜大眼睛，四處搜尋，果然看到一個英俊男子斜倚在門口處，随意地抽着一支煙。居酒屋門前的燈籠發出橘黃色暖光，照耀在他的面龐，少了幾分拒人千裏的淡漠，多了幾分暖色。
“沉——沉總，你真的來了？”她驚訝到結巴。
沉柏影掐掉了剛點上的煙，丢進垃圾桶裏，大步向前，看着面前面色紅潤的莊夢，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揣在自己兜裏，就往車走，“我當然要來抓放我鴿子的小姑娘。”
這時，她身後有人喊道：“莊夢——你的外套——”
原來莊夢看到沉柏影的信息，太着急跑出來，竟是連外套都顧不得穿。
武磊拿着莊夢的搖粒絨外套追了出來，但他跑到外面，只看到莊夢似乎跟在一個男人身後，坐上一輛勞斯萊斯就走了，他愣住了，直到北風吹得渾身冰冷，這才沉默無言地回到居酒屋裏。
……
當莊夢打開車門，呆住了。
此時車的後座，堆滿了玫瑰花。
一朵，兩朵，三朵……這麽一大束，看上去足足有999朵。
“怎麽還不上來？”沉柏影面色有些不耐煩。
“哦……”莊夢立刻坐在玫瑰花空出來的一小塊位置，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沉柏影明明可以把這麽一大摞玫瑰花放到後備箱，卻故意放在了後座。雖然豪車很寬敞，但她和他一左一右，中間隔着這麽多紅豔豔的玫瑰花坐在後面，實在有些違和。
也不知道這些玫瑰花是送給誰的，莊夢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問。
“沉總，接下來咱們去哪？”司機問。
沉柏影：“去花舍餐廳。”
莊夢立刻說：“沉總，我已經吃過飯了。”
沉柏影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我還沒吃。”
莊夢“唔”了一聲，不敢接話了。
車內開着暖風，花香馥郁，一剎那，莊夢以為置身于春日的玫瑰花田中。
她剛喝了點酒，此時酒足飯飽，又坐在暖烘烘的車內，聽着舒緩的鋼琴曲，不免有點犯瞌睡。
“你剛才喝酒了？”沉柏影突然問。
莊夢立刻清醒過來，端正坐好，小聲應道：“嗯……”
“喝了多少。”
“三杯可爾必思嗨棒。”
“才三杯可爾必思嗨棒就醉成這樣，酒量真差。”他突然伸出手，越過玫瑰花，微涼的手指劃過她泛紅的面靥，蜻蜓點水般的，卻濺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我……我沒醉。”她微微側過臉去，躲過他戲弄自己的手指。
“沒醉？沒醉怎麽敢放我鴿子，還敢主動挂我電話。”沉柏影雖是慢斯條理地說道，但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浮現出危險的氣息，“剛才是誰在電話裏說的，要跟我絕交？嗯？”
莊夢如坐針氈，臉一陣紅，一陣白，“那個……”
她支支吾吾半天，突然鼓氣勇氣，一板一眼地說道：“沉總，我……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無以為報，只有好好工作。”
“哦？”沉柏影眯起了眼睛，盯着莊夢。
“我和你不一樣，你是萬衆矚目的總裁大人，而我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小員工。你對我越關注，我越是承受不起。”莊夢繼續說。
“我在風影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一起吃飯喝酒的同事，有了可以為之努力奮鬥的事業，終于有了一席之地，不敢再放肆，害怕再失去。”
她擡起頭，注視着沉柏影，鄭重其事地說道：“所以，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不要再見面了。”
她說出來了！她終于鼓起勇氣，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此時此刻，莊夢內心甚至在為自己鼓掌叫好！
好樣的！GOOD JOB！
然而，下一刻，她就徹底傻眼了。
“呵，你珍惜同事，事業。難道，你就不怕失去我嗎？”他那雙冰藍色的眸子，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
莊夢語噎，呆住了，說不出話來，“啊？……”
沉柏影心中一陣煩躁，他原本以為，只要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會立刻想起他是誰。但她依舊沒想起來，在她心中，只當是一個普通的、可以保持距離的、老板。
她忘了！她把關于他的一切早都忘了！忘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就像你不會記得，十八歲寫在日記本裏的芝麻蒜皮的小事。他的一切，都被她束之高閣了。
他扭過頭去，望着窗外，冷哼了一聲。
莊夢如坐針氈，她是不是，惹沉總生氣了？可她說的一點沒錯啊！他那些暧昧的言語和舉動，不是她一個小職員能夠招架得住的。
氣氛有些微妙，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時，車子慢慢停下來了，前面是一家裝潢很浪漫的餐廳，不過此時，“花舍餐廳”的霓虹燈招牌已經熄滅了。
一個西裝革履的領班走上前，對着車裏的沉柏影鞠躬道歉：“沉先生，實在對不起，我們飯店已經打烊了。”
沉柏影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心煩意亂，打開車門，倚靠着車門，在寒風中點了一根香煙。
莊夢抿緊了嘴唇，也走了下來，對着他說道：“沉總，既然餐廳已經打烊了，那我就先回家了。”
她還沒轉身，就被沉柏影拉入懷抱中，呵斥道：“你沒穿外套，不怕冷啊？！”
一月的冬夜，冷風嗖嗖，她只穿着一件毛衣，哪裏扛得住。
其實她一下車，就冷得要死，但她喝了點酒，膽子變大了，一咬牙，一跺腳，決心要打一場硬仗！
今夜她一定要和沉柏影劃清關系，以後嚴格恪守着上下級的三八線！
對，就這麽幹！
她掙開他的懷抱，仰起頭，對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沉總，請你不要再這樣了！”
“請你不要再随意說一些很暧昧的話，做一些很親密的舉動，也許你覺得稀松平常，但我玩不起，我會當真的。”
沉柏影冷笑，“誰說我要玩的？我在你眼裏，就是那麽随便的人？”
她擡頭仰望着他，脫口而出：“那你說啊，在你心中，我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難道你不知道？”沉柏影眉毛一挑，俯視着她，反問。
“沉總，我很笨，如果你不說明白的話，我怎麽會懂！我不像你們那麽聰明，可以——”話說到一半，她卻不再繼續說下去了，低着頭，抽噎着，肩膀微微顫抖。
“哦？可以什麽？”他眼睛眯了起來，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視着自己。
她眼圈紅紅的，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強忍着不掉下來，明明是這麽可憐，她偏偏還要倔強地說道：“可以，這麽、随便、撩撥、別人的心。”
“那你的心，有沒有被我撩撥到？”他突然發問。
“我——”她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本就喝了酒，臉更燙了，紅潤潤的，竟是比玫瑰還要嬌豔，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
他勾着她的下巴，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紅潤的唇，眼神愈加幽暗。
幽靜的深夜，無人的角落。
明月，寒風，兩人相視而立，氣氛變得極其暧昧。
寂靜之中，傳來極其煞風景的，“咕——”
誰的肚子叫了。
莊夢大囧，忙扭過頭去，“啊，不是我，我剛吃飽飯了——”
沉柏影臉色不太好，恨恨地說：“我知道不是你，是我。”
莊夢：啊？？？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沉柏影從上午11點後，就沒有再吃過任何東西，此時已經過了12個小時，饒是渾身是鋼的霸道總裁，肚子也扛不住了。
現在已經是半夜12點，大多餐廳都打烊了，還在營業的飯店并不多。
餓到肚子叫的沉柏影面色幽怨，冷飕飕地說道：“還不是為了等某人，我到現在都沒吃晚飯。哼，誰知還被那個狠心的小姑娘，放我鴿子，自己吃香喝辣的去了。”
莊夢不好意思地埋下頭，“那個，對不起……”
“算了，這個點，我也不想折騰了。上車，我直接送你回家，然後我回家煮泡面。”餓着肚子的沉柏影也無心調情了。
莊夢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詫異，“啊？煮泡面？沉總，你竟然會吃泡面？”
沉柏影頗為好笑，“怎麽，我就不能吃泡面了？”
“我還以為，有錢人，頓頓海參鮑魚，霸王蟹帝王蝦呢。”莊夢一臉天真地說道。
“呵，你不怕膽固醇，我還怕呢。”沉柏影笑了笑，忽然，他心中一動，轉過頭，對着莊夢問，“不如——你跟我回家，補償我，給我做一頓飯，怎麽樣？”
“呃，啊？這，不——”莊夢呆掉了，但本能地想要拒絕。
哪知道沉柏影先把她的退路堵死了，義正嚴詞地說：“不許拒絕。”
他冰藍色的眸子閃過狡黠，拍了拍莊夢的小腦袋，強忍着笑說：“我是你的boss，這就是我布置給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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