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成人世界，一切都是明碼标價（4）
成人世界，一切都是明碼标價（4）
沉柏影，沉柏影，沉柏影……
這一刻，莊夢終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她覺得大腦“嗡”地一下，心越跳越快，記憶裏似乎有什麽要呼之欲出。
她好像，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麽極其重要的消息。這種感覺雲山霧罩的，偏偏你越想想清楚，卻越是記不起來。
沉柏影的眸光飛快地掃過全場，淡定地開啓了他的演講。
“遠古時期，同時存在着至少6種不同的人類。有來自歐洲身材魁梧，肌肉發達适應白雪皚皚環境的“尼安德特人”；來自東方的亞洲，存續時間約200萬年的“直立人”；來至印度尼西亞身材矮小，體重輕，适應熱帶生活環境的“梭羅人”、“弗洛裏斯人”；以及來自西伯利亞的丹尼索瓦；以及慢慢進化而成的“魯道夫湖人”，“匠人”，和我們現存唯一的“智人”，也就是我們人類的老祖宗。”
令衆人頗為驚訝的是，他似乎在給大家講歷史？
“那麽，究竟是什麽原因讓我們這一支智人打敗其他人種，鶴立雞群，在各個大洲開枝散葉，淩駕于衆多物種之上？”
“那是“講故事”的能力。這正是我們的祖先擁有虛構故事的能力，能夠集結大批人力、靈活合作，進而打敗其他智人，統治地球上霸主的原因。”①
“虛構故事，便是我們智人擁有的，能夠媲美上帝的能力。”
“歷經數百萬年，發展到現在，我們人類還需要故事嗎？”
“我的答案是，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人類永遠都需要好故事。”
“T集團全資收購風影，正是看中了風影公司能夠講故事的能力。未來，我将會帶領風影講述更多的好故事，能夠為人們帶來勇氣、愛、夢想的故事。”
沉柏影俯視全場，自信強大地說。
坐在下面的觀衆聽得熱血澎湃，僅僅通過一段簡短的發言，就讓他們堅信，沉柏影一定能夠讓風影再上一個臺階。這就是領袖的魅力，他能夠超越日常的平庸，帶領人們向遠方征程。
莊夢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的沉柏影，目送着他走下臺區，心中好似坐雲霄飛車般七上八下，暈頭轉向，甚至都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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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莊夢的手機震動了。
她沒注意，還是身邊的武磊提醒她，“莊夢，你手機響了。”
“哦……好的。”
她點開一看，竟然是沉柏影發來的一條信息。
“小姑娘，剛才我發言，你有沒有好好聽講？認真聽，晚上有獎勵，否則，要被懲罰。”
吓得她一下子就把手機鎖屏了，緊張得好像上課偷看澀情小說被班主任抓到的初中生。
？？？光天化日之下dirty talk嗎？
阿喂、他剛剛走下臺啊！
一旁的武磊很關切地問：“诶？你沒事吧？你的臉好紅，就像一只煮熟的蝦子……”
牛雨在旁邊接話茬：“正常！你瞧全場女生，見到沉總都快臉紅快暈倒了。”
他嘿嘿一笑，用胳膊肘杵了杵已經呆掉的莊夢，自信十足地作結論陳詞：
“咱們小莊，這是被沉總帥、暈、了！”
……
全員會一結束，T集團全資收購風影公司的公關新聞正式對外發布，引起行業轟動，手機裏的新聞APP和各大媒體都在争相報道：
《T集團總裁親自挂帥，收購風影欲成為中國Netflix》
《野心勃勃！風影2.0，能否講好下一個故事？》
《沉柏影，神秘的領航者。》
本次收購行為，市場看不看好，直接可以從T集團的股價看出。消息公布後，當天收盤時，T集團股票上漲3%。原本中等規模的風影公司立刻名聲大噪，成為行業內風頭最盛的公司。
這看似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故事。
然而，沉柏影掀起的狂風巨浪，才剛剛開始。
……
全員會結束後，王明和莊夢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就像是激烈交戰的兩方突然停了火。
王明見莊夢坐在工位上，拉着椅子就湊上前，滿臉堆笑，用十分親切的口吻說：“小莊，早上的事，是我太着急了，一時說話重了點。嗐，我就是這急性子，你別往心裏去。對不起啊，我再一次，珍重地給你賠禮道歉。”
莊夢不言語。
王明搓搓手，“那個，我問問你啊，你跟咱們沉總很熟嗎？那個，不是我八卦，我就随口問問。你倆，啥關系啊？”
莊夢愣住了，皺了皺眉頭，眼神有些呆滞。
她和沉柏影，到底什麽關系？
路人？朋友？都不像。
難道說是戀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見莊夢一直沉默，王明急了：“小莊，你說話呀。我就實話實說了吧，今天早上我得罪了沉總，這心裏跟打鼓似的，坐也坐不安穩，就晌午飯都沒吃。你看，自從你進公司後，我對你也頗為照顧，有時說話重了點，也是因為嚴格要求你，這樣進步才快嗎。你要是跟沉總關系熟，能不能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兩句？”
王明依舊吧啦吧啦說着一堆廢話，莊夢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
沉柏影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她只是一個剛剛轉正的小透明，兩人能有什麽關系。
況且，他們也只見過三次面而已，她別自作多情了！
忽然，她心一橫，生硬地打斷王明的絮叨。
“王老師，你別費心了，我跟沉總沒有私人關系，只是上下級關系。”
王明的嘴猶自張大着，“啊——？哦……那行吧。”
他讪讪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莊夢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是了，她和沉柏影，只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
這是一條不可逾越的紅線，她要恪守，絕不跨過一步。
……
晚上7點，同事們陸續下班了。李剛牛雨張羅着一起到居酒屋喝酒慶祝，從今天起，他們就是大公司的人了。
牛雨：“小莊，一切去啊。”
莊夢猶豫了一下：“我就不去了……”
“啊？你有約了？”
“沒，沒有。”莊夢回想起沉柏影早上的叮囑，讓她下班後在公司等她，但她決定，不等了！
“只是，還有點工作……”
好吧，她還是有點慫，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嗐！還做那勞什子幹嘛，你還年輕，哪裏知道這新官上任三把火，光調整架構就得好幾個月，以前的那些工作就不用做了。”
“走，走，走。喝酒去！”
一行人半拉半拽的，強行把莊夢拉出了辦公室，十來個人說說笑笑着就到了公司附近的熊本居酒屋。
這家居酒屋中午只賣炸豬排定食，有些冷清。到了晚上，門前的燈籠一亮起來，張燈結彩的，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進去一瞧，不大的居酒屋裏，幾乎坐滿了風影的員工們，簡直像是到了公司食堂，大家說說笑笑，臉上都喜氣洋洋，堪比過年發了年終獎。
牛雨是熟客，早就訂好了包廂，他們一行人，脫了鞋，圍坐在包廂裏榻榻米上，緊緊湊湊的，關系一下子就拉進了不少。
李剛剛進門叫嚷：“老板，先來兩大瓶獺祭，還有一瓶麥克倫的威士忌，三紮朝日啤酒，再把你們菜單上的燒鳥每樣都來四串！”
“哎唷，老李，你夠闊氣的啊，這離發工資還有十來天呢，今天喝爽了，你明兒還過不過了。”
“嘿嘿，咱們都是T集團大公司的人了，升職加薪，以後別學着那小家子氣。”
大家夥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酒上來了，燒鳥也烤好了，還有毛豆、烤銀杏、烤香菇、芥末章魚等各種下酒菜，包廂的長桌被各色菜肴堆的滿滿的，大家交杯換盞，一輪一輪地喝了起來，氣氛逐漸活躍，結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大家跑到居酒屋撸串喝酒，吐槽上司，八卦閑聊，這是屬于工薪階層的快活。
莊夢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也高興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座冷漠的城市，找到了一小片能夠安身立命的小天地。
至于沉先生，他和他所代表的世界太過耀眼，他出入的場所，都是開在古寺裏的高級餐廳，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是絕對不會屈尊到這樣的小居酒屋。
他和她之間，有一道深深的，名為“階級”的鴻溝。
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牛雨扭頭問：“小莊，你喝什麽？清酒，啤酒還是威士忌？”
莊夢搖搖頭，“我不喝酒。”
“今天是大喜日子，怎麽能不喝呢。你放心，以後你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莊夢一下子想起今天早上，沉柏影說要罩着她的話，還以為牛雨已經知道她和沉柏影的關系，她臉一下子紅了，結巴道：“什……什麽好日子？”
“王明，我說的是王明！孟風不在了，沒人罩着他，他一個混子，肯定要滾蛋了。”牛雨極為高興地說道，“你就要熬出頭了，來，給小莊滿上！”
說話間，牛雨已經給莊夢滿滿一大杯威士忌。
坐在一旁的武磊瞅着，突然把自己的酒和莊夢對調了，一本正經地說道：“她肯定喝不了這麽烈的酒，就讓她喝可爾必思嗨棒就行了。”
忽又補充了一句：“服務員剛上的，我還沒喝。”
牛雨會意，杵了杵武磊，“你小子行啊，挺貼心的啊~”
陳嘉嘻嘻笑道：“磊哥哥，人家也要喝可~爾~必~思~嗨
~棒~”
武磊臉一黑，踹了一腳陳嘉，“惡心死了！你牛郎啊！”
“哈哈哈哈！！”
莊夢同大家夥幹了一杯，她喝了武磊換給她的可爾必思嗨棒，甜甜的，酸酸的，很好喝。
“好喝嗎？”武磊突然問。
“嗯，挺好喝的！酸酸甜甜的，一點都不像酒！”
她的眼睛亮晶晶，臉蛋紅撲撲的，和往常總是挨罵的她有些不太一樣。
武磊的目光閃了閃，“我就猜到，你肯定喜歡喝這個。它是拿威士忌、可爾必思和蘇打水兌的，雖然好喝，但還是含有酒精的，你也少喝點，別和這幫老酒鬼一樣。”
他說着話時，很貼心地将最長桌遠處的梅子燒鳥串和提燈拿了兩串，擱在莊夢的小碟子裏，叮囑道：“喝酒的時候，要吃些東西，胃才不會痛。”
他的白色羊毛衫，輕輕地擦過她的胳膊。
這是莊夢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武磊，他其實生得很俊秀，只是日常總帶着一副黑框眼鏡，有一種冷漠禁欲的理工男氣質，但實際上，他很細心。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讓五官變得敏銳，莊夢似乎察覺到了一點點武磊掩藏在那副眼鏡下的細膩情感。
仔細想想，他、好、像、一直都很照顧自己。
“謝謝。”她小聲說。
“嗯。”武磊看似無所謂地嗯了一聲，嘴角卻微微揚起。
居酒屋裏的音樂，突然放起了那首經典情歌《first love》，小小的包廂裏，暧昧的氣氛似乎在進一步升溫。
“待會，我送你回——”武磊的話還沒說完，莊夢的手機突然響了。
“抱歉，我接個電話。”莊夢看到那串號碼，突然站了起來，穿起鞋就往外走。
武磊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要了命了！這個電話是沉柏影打來的！
莊夢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晚上10點了，她顫顫巍巍接聽了電話，唯唯諾諾道：“沉總好。”
“你在哪？我不是讓你在公司裏等我嗎？”電話沉柏影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一絲不耐煩。
“我……我在熊本居酒屋。”
“你在那等着，我去接你。”
“別！”她突然一口回絕，她不想讓同事們知道她和沉總相識。大家知道了，一定會在背後議論她，遠離她。她不想失去那一小片、極其珍貴的容身之所。
“……你喝酒了？”沉柏影的語氣不太好。
“嗯，一點點……你別來接我，我——我——”
她回首望過去，包廂裏熱鬧的畫面，讓她心中突然有了許多勇氣。
“沉總，我很感謝你過去為我做的一切。”
“但是——我們兩個身份太過懸殊。”
“莊夢——”武磊突然喊道，“壽喜燒上來了，你再不來，和牛片就要被吃完了。”
電話那頭，沉柏影也聽到了，他的眸子，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不是說讓她等自己嗎？為什麽獨自跑去和別、的、男、人、喝酒？
“沉總，以後我會努力工作，當一名好員工的。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莊夢一口氣把話說完了，然後把電話挂斷了。
“嘟嘟嘟——”
沉柏影坐在黑暗之中，清冷的月光照耀在他的面龐上，猶如神祇。
此時此刻的他，不是白天裏萬衆矚目的沉總。
而是一個，連開幾個小時的會議，連一口水都顧不上喝，餓着肚子準備和莊夢一起去吃飯，卻被她爽了約，挂了電話、又發好人卡，最後揚言說要絕交的冤、大、頭。
沉柏影怒極反笑，他眯起的眸子閃過極其危險的神色，像潛伏在叢林裏，終于失去耐心的老虎。
莊夢，不聽我的話，偷偷跑去跟野男人喝酒？
呵，你膽子變大了是吧？
他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穿上黑色風衣，揚長而去。
他要把逃跑的小兔子抓回來。
小姑娘，我不是給你說過嗎？
“不聽話，是要被懲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