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人世界,一切都是明碼标價(1)
成人世界,一切都是明碼标價(1)
周一的上午,莊夢去參加正式員工培訓,臺上的人照着PPT念着公司的規章制度,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坐在下面的人都很無聊,連連打着哈欠。
今天來的人都是剛剛轉正的正式員工,總共二三十人,來自各個部門,湊着這個機會,也能讓這波新人彼此熟悉,以後團隊合作也更加容易。
會議結束後,已近中午飯點,莊夢準備去買一個三明治回公司吃。
“莊夢,你一個人?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這附近有一家日料店,他們家的炸豬排定食套餐還不錯,和我們一起吧。”一個男生喊住了莊夢,他叫武磊,原來也是王明組裏的,後來被調去了別的組,雖然認識,但不熟。
武磊一行五六個人,有些是她認識的,也有些是不認識的。她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算了吧——”
武磊笑了笑,似乎早就預料她會拒絕,“職場上,光是單打獨鬥不行的,需要彼此交流,交換下情報。”
他頓了頓,添上一句:“還有,你放心,我不是何美晴那種人。”
莊夢心中一動,點了點頭。
……
這家日料店在午餐時間只提供炸豬排套餐,大家都點了,莊夢也點了,78元,正暗自肉疼,但一想,畢竟轉正後工資會多很多,就當奢侈一回了。
這一桌算上莊夢,總共坐了八個人,說起來,他們差不多是同時進公司的,算是同期生。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着各自部門的八卦,莊夢猶如聽天書一般聽着,她心中暗自納悶,怎麽大家知道的這麽多。
武磊挨着莊夢坐着,他趁着旁人正聊得起勁,突然對莊夢說道:“沒想到,你竟然能轉正。”
“呃……”她有些無語,自己有那麽差嗎?
“呵呵,你別誤解,我不是說你差勁的意思。”武磊露出了一個陽光大男孩的笑容,“而是,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能幹倒何美晴。聽說,你是親自去找Cindy面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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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莊夢點點頭,辦公室裏消息傳的真快。
“嚯嚯,真了不起。換我不一定能鼓氣勇氣去找Cindy,我原先還以為,你鐵定是炮灰呢,沒想到你看起來像個軟柿子,內裏卻是個不好惹的。”
莊夢尴尬地喝了一口果汁,她的确是軟柿子來着。
“因為你這麽一鬧,Cindy好像懷疑王明私底下搞的小動作了。”武磊話鋒一轉,“聽說Cindy在會議室裏,當面質問,王明和何美晴之間,有沒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不正當關系’。”
莊夢倒吸一口涼氣,“啊???”
不正當關系???
她從來就沒往這方面想過,她一直以為,何美晴就是那種很會來事、很會撒嬌的女生,平時和王明打打鬧鬧,也從來沒有當回事,沒想到,兩人竟然有一腿?
“結果呢?!”她忙追問。
武磊聳肩笑了笑,“你傻啊,這事肯定一口咬死,就算有也絕對說沒有。你想想,如果王明說有的話,那他就涉嫌濫用職權的職場犯罪了,他哪敢啊。”
“哦……對哦。”
“不過,這件事關鍵在于何美晴——看她丢了工作,會不會反咬王明一口。”
莊夢咽了咽口水,頗為緊張,看着王明,“她呢?她咋說的?”
“意外的是,她也說沒有。”武磊平淡地說道,“這件事就輕輕揭過了。”
莊夢有點震驚,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會如此發展。震驚之餘,她竟連炸豬排都忘記吃了。
“喂,你和他倆一組,相信他倆沒有一腿嗎?”
“沒想到你這麽八卦?”莊夢不由得感嘆道。
武磊笑了笑,“這不叫八卦,這叫做時刻掌握着職場最新動态。當初我主動調離這個組,就是因為瞧見了王明和何美晴不太正常,怎麽說,他倆的行為……唔,有些太暧昧了。當時我就篤定,王明肯定要把轉正名額給何美晴,我不願意堵上自己的前途陪他們玩,所以——”
“所以你就抱了隔壁組的大腿?”莊夢脫口而出,卻暗自後悔。
武磊不可置否,“三國演義裏有句話講的是,良禽擇木而栖。我這麽做,要做未雨綢缪。”
當初,隔壁組也招了三個人,不過其中一個沒待一個月,就離職了。因而,隔壁組就空出來一個位置,武磊主動請纓,和隔壁組的老大Allen洽談,被要了過去幹活。
“事實證明,我這麽做是對的。”武磊得意地說道,“不過,萬萬沒想到,你竟然翻盤了。”
武磊突然對她伸出了右手,“莊夢,恭喜你。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看着武磊伸出的右手,莊夢一怔,突然想起了那日天橋上漫天風雪,沈先生對她伸出手。就是那只手,從絕望中拉了她一把。如果那天她真的從天橋上跳下去,她就不會坐在這裏吃炸豬排了。
武磊見莊夢出了神,挑了挑眉,欲要說什麽,卻被旁人打斷,“喂,武磊,莊夢,你倆私底下說什麽八卦呢,也叫我們聽聽。”
武磊不留痕跡地抽回了手,笑了笑,“作為曾經的組員,我倆在慶祝,能夠‘劫後餘生’。”
“哈哈,你倆在王明手底下的幹活,的确是遭劫了,他是工作上的老油條,最難伺候的。”設計部的陳嘉說道。
說起王明,大家的口吻都帶了些瞧不起。
“那他為啥還一直待在公司的核心部門啊,以Cindy那個脾氣,不早開了他?”
“嗐!你不知道,王明他是大老板孟風的一個什麽遠方小舅子,開了他,老板面子上挂不住,索性就丢到Cindy手底下看着。”
“哦,原來是關系戶啊!”
“我說他那種職場混子,白拿工資不幹活,還想方設法地折磨下面人,怎麽能待到現在的。”
“好啦。”武磊突然舉起杯子說道,“大家慶祝一下,幹次杯吧。”他的眼睛掃了掃所有人,最後落在莊夢身上。
莊夢也回過神來,拿起了杯子。
“慶祝什麽?慶祝我們轉正?”陳嘉問道。
“不是為了慶祝我們轉正,”武磊笑了笑,“而是慶祝我們拿到了入場券。”
想要在A市這樣的超級大城市立足,首要的條件,便是有一份穩定的正式工作。換言之,一份穩定的工作,就是這個巨大游樂場的入場券。至于,後面是飛黃騰達,功成名就,還是灰頭土臉被趕下牌桌,就看各人今後的造化了。
“嘿,還是你小子會說話,對,慶祝我們拿到了入場券,幹杯!”
“幹杯。”
“幹杯。”
“幹杯!!”
……
這一頓飯,讓莊夢出一身冷汗。
明明大家都差不多是同時進入公司,但別人對公司了如指掌,她卻啥也不知道。原來職場上,別人都是人精,合着只有她是悶頭幹活的愣頭青。
莊夢咂咂嘴,心裏不是滋味。
當初武磊突然去到隔壁組,她頗感意外。但仔細想想,如果武磊沒去隔壁組,那麽她就要面對和武磊的競争。
試問,她雖然能搞得定光耍嘴皮子,不幹活的何美晴,但搞得過武磊嗎?
武磊可是名校畢業,業務能力超強,學東西又快,嘴甜又會來事,比悶葫蘆似的她強不少。換她是Cindy,肯定會選擇武磊,不選擇自己。
這麽說,她得好好謝謝武磊,要不然,她絕對是□□下去了。
沒想到,何美晴和王明,竟然是那種關系啊……
她突然回想起,飯桌上,武磊最後瞥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可憐。
她暗自覺得奇怪,等回過頭來一想。
我靠!!
不好!!!
她搶了何美晴的名額,還在王明手底下幹活,豈不是要被他整死?!
這幾天,她一直沉浸在自己轉正了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想過後來的事。
那句話怎麽說,苦日子還在後頭呢!後知後覺的她,心中不禁暗自發愁。
下午回到工位上,何美晴的東西已經收走了,桌子已經清空了,這時王明發來一條信息。
“這些資料你負責整理,明天上班前發給我。”
莊夢一看,是關于網絡短劇的調研和分析,她頓時頭皮發麻,這題目足夠寫一篇論文了,這可是至少三天的工作量啊!
王明:“怎麽,這工作你不願意做?”
卑微如她,轉正了也只能夾着尾巴做人。
她咬牙,回複道:“好的,沒問題[龇牙笑]。”
……
莊夢在公司待了一宿。
餓了,就吃樓下便利店的關東煮,困了,就喝咖啡提神,實在熬不住了,就趴在桌子上小眯一會。。
熬過淩晨兩點,她反而不覺得困了。一直感到淩晨5點多,她終于整理完所有資料,松了口氣。
公司的配套健身房有淋浴間,六點開門,她待會可以去沖個澡,不至于太狼狽。
她去茶水間給自己接了一杯咖啡,坐在園區裏的長椅上,望着天邊的朝霞,慢慢喝着。此時松懈下來,更覺疲憊,渾身肌肉酸痛,頭昏沉沉的,好想睡覺。
她苦笑,這才剛剛開始呢,怎麽能倒下。
她知道,只要自己還在王明手底下幹一天,她的日子就不會好過,永遠不會翻身。這就是她越級報告,拿到offer後,為之付出的代價。
畢竟,成人世界裏,沒有輕易二字,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明碼标價。你想要獲得多大的成就,就要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就是這個游樂場的游戲規則。
雖然他們都獲得了入場券,但每個人手中的籌碼不一樣。
武磊、何美晴他們押在牌桌上的賭注,或許只是一次試錯的機會。但對于曾經失去過一切的莊夢來說,她已經押上了一切。
這一次,是她手中最後一枚複活幣。
……
9點,莊夢準時将整理好的資料,以郵件的方式發給了王明,并且還在微信上提醒了他。
10點,王明到公司後,他的桌子上已經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檔。
他翻了翻那厚厚的資料,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麽。
莊夢心中小得意,順利過關!
這時,她被拉入一個群,群名叫做“這裏沒有老王”,群成員有李剛,牛雨,趙朝陽,還有武磊。
牛雨:“我靠,你真的整理完了?你怎麽做到的,熬到了幾點。”
莊夢:“我昨天就沒回家。”
李剛:“牛逼。”
趙朝陽:“牛逼。”
牛雨:“夢姐牛逼!”
武磊:“你一宿沒睡不困嗎?我正好要去買咖啡,要不要幫你帶一杯?”
牛雨:“武磊弟弟,人家也要~~~[愛心][愛心][搔首弄姿]”
武磊:“滾……”
看到他們的群聊消息,莊夢非常感慨。原來組裏其他人也都很讨厭王明,也很看不慣何美晴。
不過,只有當莊夢轉正了,拿到了入場券,才擁有了和他們能夠平起平坐的機會,也才會有資格被拉入“這裏沒有老王”的八卦群。之前,他們鳥不都鳥她,是打量着自己一定不會留下來吧。想到這,莊夢既高興,又有點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