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幻境結束。
女孩靜靜看着季平安，漆黑的眼睛此時明亮如流星。
“你是想讓我救你的朋友嗎？”
“我能做什麽？”
屬于女孩的情緒還萦繞在季平安的心頭，她的語氣不自覺的就有些焦灼。
可惜女孩無法理解季平安的問話，看着她逐漸迷茫的眼神，季平安嘆了口氣。
“好吧，那你總得告訴我她是誰吧。”
她盡量将語速放慢，以方便女孩理解，女孩歪頭想了想，張嘴道：“宋芝。”
“我是說她的名字。”
“宋芝。”
女孩加重了語氣，像是對季平安的無法理解感到生氣。
季平安忽然意識到什麽。
“你是說——她是宋芝？”
女孩用力地點了下頭。
季平安卻更迷惑了。
可是報紙上說宋芝已經死了，如果女孩的朋友才是宋芝，那女孩……
“你不是幽靈？”
女孩靜靜地盯着季平安，盡管表情沒有任何變動，但季平安好像從中感覺到了一絲絲無語，她有些困惑。
“可是如果你不是宋芝，你是誰？”
女孩歪了歪頭，臉上再一次出現那種懵懂的神情，季平安不由從頭到尾回憶起和女孩初見到現在的所有事情，一個猜測慢慢成形。
宋芝、宋芝……
其實女孩一直都在和他們說通關的線索，只不過他們一直都忽視了她的請求。
她一直念叨的名字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還有剛剛那段記憶……她想讓人救宋芝。
把宋芝救出來完成女孩的心願就是通關的條件。
可是……
可是宋芝——不是已經墜樓死了嗎？
死人要怎麽救呢？
答案或許只有在将全部道具給女孩時才能知道。
結果又回到了原點，她還是必須說服李虎和林真真。
季平安嘆了口氣。
“我會想辦法的，你明天找個地方藏起來吧，要是他們再來怎麽辦？”
女孩這會兒想起她的玩具熊了，她一把将小熊從季平安手裏搶走，緊緊抱在懷裏，黑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季平安的眼睛，一字一句緩慢而堅定道：“宋——芝——”
“你是說，” 季平安竟然多多少少已經有些聽懂她的話，“你要在這等她回來？”
女孩點了點頭。
可是宋芝已經死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想到女孩對宋芝的執着，季平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雖然就算解釋她大概率也聽不懂。
正無可奈何時，細弱的聲音生澀地響起。
“季……平……安。”
季平安愣了愣，有些驚訝地意識到女孩是在叫自己。
“怎麽了？”
女孩歪頭思考了一會兒，走回花壇将那把埋在泥土裏的塑料鏟拿起來。
“季平安。”
她又用那種生澀細弱仿佛幼兒剛剛學語的聲音喊了一遍，但這次順暢了一些，同時将拿着鏟子的手舉到季平安面前。
季平安遲疑地接過鏟子：“送給我的？”
女孩點點頭，轉身坐在光禿禿的花圃裏，無神的雙眼盯着某處放空了一會兒，接着忽然開始用手一點一點地挖泥巴，髒兮兮的手上很快就染上了一層紅色。
十指連心，女孩大聲哭起來。
哭泣的聲音不住抽噎，像斷了線的珠子。
“你這又是怎麽了？”
季平安被女孩的舉動弄糊塗了，剛剛怕是什麽重要的線索不敢阻止，一直到見她哭起來，才慌忙跨進花圃，将她抱進懷中。
女孩用細細的聲音嗚咽着，眼淚一顆顆滾進季平安的領口，溫度燙得吓人。
“宋芝、宋芝……”
她會說的話太少了，除了季平安的名字，喊得最多的就是宋芝。
感受着懷裏真實的觸感，聽着那仿佛蘊含着天大委屈的哭聲，季平安鼻頭莫名一酸，緊緊握着女孩送的塑料鏟子，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勇氣。
無論如何，無論要面對多少困難，她想幫她。
由于教師宿舍只在休息時間開放，所以當季平安回辦公室時，無處可去的玩家們依然還留在辦公室。
她沒避着老玩家，直接将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
林真真和李虎都有些半信半疑，柳辰辰則嗤笑着說了句：“她該不會是編了個故事想騙你兩道具吧。”
“畢竟明天第一個上課的是她，誰知道是不是為了給自己多準備一點保命的道具呢。”
之所以選擇不避着老玩家就是想讓自己更有可信度，老玩家會出言挑撥也在她的預料之中，聞言，季平安毫不遲疑地反駁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道具的用法，我為什麽要騙他們？”
程永呵呵一笑。
“有些道具的存在本身就能強制使用別人的道具，不知道用法也沒關系，說不定，季小姐的道具就是這一類呢，畢竟，我們也不了解你的道具。”
“對啊，季小姐口口聲聲讓別人把道具交出來，自己的道具倒還保存得好好的。”
因為之前的事記恨季平安的陳方也開口幫腔。
三人的矛頭一致對向季平安，而新玩家這邊，李虎和林真真看季平安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些不信任了。
季平安轉頭看了兩人一眼。
“聽着，明天由我上第一堂課，但我有足夠的把握确保自己不死，那麽之後會輪到誰呢？你們有把握保證自己不死嗎？”
失去了道具又排在前面上課的王娟發出了絕望的哭聲，猶豫片刻，竟是咬了咬唇，朝陳方走過去。
“陳哥。”
她低眉順眼地喊道。
陳方咧嘴一笑，一邊用手攬過王娟的細腰，一邊故意朝季平安挑了挑眉：“放心吧，寶貝，哥不會讓你死的。”
季平安沒搭理陳方的挑釁，錯開眼，無聲地望向林真真和李虎。
之前他們或許因為前面還有一個王娟而心存僥幸，那麽現在呢？
老玩家們不會死，季平安說她有把握不會死，現在王娟也得到了陳方的庇護，那麽明天死的只可能是他們！
死亡的壓力是如此真切，林真真面如土色，雙手抱着頭蹲在地上，嗚咽出聲，李虎則不堪重負地閉上了眼，嘴裏喃喃念着“阿彌陀佛”，開始臨時抱佛腳。
但一直到下午的課全部上完，李虎和林真真都沒能下定決心。
放學後，陳方摟着王娟直奔宿舍，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季平安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被一旁的柳辰辰看到。
“呦呦呦，裝什麽貞潔聖女啊，等你也快死了，保不準比王娟還賤呢。”
柳辰辰冷嘲熱諷道。季平安實在搞不清她到底為什麽對她和王娟有這麽大的惡意，默默盯了她半晌，恍然。
“你在嫉妒我們。”
柳辰辰嫌惡地皺起眉：“神經病，你們兩個快死的人有什麽好嫉妒的？”
季平安的語氣卻更肯定了。
“你喜歡陳方。”
“胡說什麽，誰會喜歡那種渣男！”
說話間，柳辰辰不自覺提高了音量，但那種氣急敗壞的樣子反而印證了季平安的猜測。
季平安冷靜地觀察着她的表情，想了想，将那個一直在她心裏盤桓的疑問說了出來。
“柳辰辰，你為什麽從一開始就那麽肯定我們最多只有四個人可以活下來？”
好像覺得季平安問的問題很弱智，柳辰辰翻了個白眼。
“九的一半很難算嗎？還是說你覺得有人運氣那麽好只剩半個身子也能出去。”
季平安搖搖頭，沒有理會她話中的譏諷。
“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從一開始就覺得我們只有九個人？”
話音剛落，柳辰辰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講錯了話，她下意識看了程永一眼，心中的猜測呼之欲出，季平安皺着眉：“你們早就都知道？”
柳辰辰卻沒回答，輕哼一聲又翻了個白眼。
倒是一旁的林真真和李虎有些懵。
“姐，從剛剛開始你們都在說什麽啊？”
林真真湊過來小心翼翼地看向季平安，而季平安沉着臉，死死盯着對面的兩個老玩家，語氣森冷。
“這個游戲的所有配置都是按照九人份準備的，然而包括最開始死的那位玩家，我們這裏本應該有十個人，也就是說……”
“多、多餘的人？”林真真飛快反應過來，他瞪大着眼，用力地吞下一口唾沫，“我們之間有人是鬼扮的？”
聯想到自己從前看過的恐怖電影，林真真臉上血色盡失，他虛弱地靠在辦公桌上，滿臉生無可戀。
李虎也被吓成了結巴：“不……不是，那……那多出來的人到底是誰啊？首先絕對不是我啊。”
林真真緊随其後連忙舉手：“也不可能是我！我從小連殺雞都不敢看。”
在一旁注視着這一幕的程永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見狀，季平安也笑了笑。
“本來我也以為是什麽非人的東西混進來了，但現在看這些老玩家的表現，他們好像并不意外，所以我猜這會不會也是游戲設計的一部分呢。”
她的語氣越來越肯定，越來越不容置疑。
“卧底游戲，卧底和玩家的通關條件不同，而那多出來的第十個人就是卧底！”
